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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王座 第656节

  罗兰只觉得好笑:“席恩已经成神,神都捏死好几个,如果他要伤害师公,师公早就死了无数次了。我和诺因都确认过他的意向,他已经不想报复师公,因为他还在魔界的时候,师公、拉克西丝陛下和诺因他们想救他,恩怨抵消,已经两清了。”
  帕西斯喃喃道:“罗兰,你是不会理解的,我在迷雾森林那么长时间,快要被体内的协调神侵蚀,就是靠着对席恩的恨意,守护菲莉西亚和肖恩师父的执念活下去,这种感受,你是不会明白的。”
  罗兰沉默片刻,道:“好吧,师父,我不劝你,可是你不要再拿师公当借口了。我早就说过,师公已经原谅席恩。事实上,师公更对不起他的孪生哥哥,他们之间的误会我跟你说了。师公肯定也对你亲口说过,希望你和师母不要再仇恨席恩,是不是还要你们原谅他?”
  帕西斯舒了口气,只当没听见后面一句话,含糊过去。
  其实他已经后悔了,无需和徒弟争辩,站在东城……不,如今是三城民众的立场上,罗兰肯定不赞成他的报复行为,他也可以暂时隐忍,只要最后拿到席恩的人头就行。
  而且他和菲莉西亚才不会落到那样的下场,神魔的力量绝对比席恩强大,只要他小心点,先联系上维烈,让他和千年前一样和神明携手,准备好冥王的水晶球那样的法器,再加上他手里的神剑,等肖恩师父骗来席恩,就可以动手了。或者席恩谨慎不来,但是,找机会杀了那个小龙,席恩一样会死!
  想到知识之神说的共生契约,帕西斯满心愉快,也恢复了机敏的思考能力。
  顿时,他感到几分挫败,发现徒弟已经不是和自己一条心,明明在迷雾森林,罗兰那么仰慕崇拜自己,即使在重逢后,依旧尊重爱戴他这个师父。
  虽然罗兰还是为他着想,一再劝解他,也是不想他引起如今大陆最强的势力,奥法议会的注意。但这种做法可不合帕西斯的胃口,他也迟早会把站在席恩背后的法师全部铲除。
  罗兰还经常为他讲解艾斯嘉大陆的现状,千年来魔导国遭受魔兽侵袭的屈辱,文明的重建,鼓励他走出宫里,多出去看看听听,用意帕西斯也明白,但他每次触动一些,又倒退回去。
  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他适应不了。虽然学术之月期间,他有被略微打动,但一想到这些繁盛的景象是席恩带来,就满心厌恶,恨不得杀光所有人。而且自从菲莉西亚脱困后,帕西斯还是更喜欢与妻子共度两人世界。
  唯有和菲莉西亚在一起,最情投意合,他们性情相近,脾气也相投。
  只是,菲莉西亚固然完全支持他,但仍然是个骄纵可爱的小女人,帕西斯对妻子万分珍惜,不想她牵扯进如今的局势。而肖恩,他希望永保干净纯洁的师父,他也必须隐瞒自己的意图,所以更想要徒弟站在他这边。
  银发青年祖母绿的眸子浮起阴毒的神采,闪动着思量的冷光。
  在迷雾森林的时候,他在徒弟身上投影了自己,感同身受罗兰的仇恨和痛苦,向他袒露了内心的黑暗,教他自己用过的手段。但他也发现罗兰和肖恩相似的本性,乐于助人,良善坚定,他也喜欢这种品质。而如今,他抛开那份初衷,有了新的打算。
  反正罗兰做下那种复仇的行为,早就脏了,现在还装什么好人。帕西斯恶意地想,就和他一样,当个肆意撒欢的人渣败类好了,正好罗兰也是人和龙的杂种,如果因为庇护他落到人类的对立面,被人类迫害逼迫,只有自己能救他,罗兰一定会理解他的心情,也只能仰仗他的力量。到时罗兰就会明白他的处境,有报复世界的念头,罗兰那个笨龙义父哪有他懂得罗兰的野心。
  一股纯粹的欢欣油然升起,如果罗兰和我一样……帕西斯心想,我一定会爱他超越所有人。
  罗兰看不到师父的想法,如果知道了,他对这种爱也没什么兴趣。
  但是他感到了恶意。
  本来以帕西斯的演技,连罗兰也看不出他的异常,可是因为听到了万物之声,拥有了神级法师的感应能力,无冕之王从玛娜精灵的异动感到影响空气的恶念,不是杀意,但这股混合着扭曲和黑暗的欲望,让人极不愉快,心生困惑和警惕。
  当听到帕西斯接下去的话,他隐隐明白师父在打什么主意。
  “罗兰,你想想,当你乱仑的行为公告天下,那些百姓背后是怎么说你的,他们早就忘了这十年你对他们多么好,所以何必顾虑这些恩将仇报的愚民,王都是孤独的,民众是愚蠢的。神再怎么说也是神,就算中城的人民会被制裁,但东城肯定没事,你再说说情,南北两城也可以保下来。王室自找死路,死掉一批民众,你正好顺势吞并卡萨兰,在尸山血海上建立你的王朝,我再助你一臂之力,也许整个世界都是你的。”
  “美洛达的死是我的错。”罗兰简短地道,不想多说什么,这件事对他是最大的痛事。
  看准有戏,帕西斯继续道:“所以说,罗兰,有的事一旦做下,就没有回头路了。你一定体验过,恨某个人恨到心也烧起来,满脑子都是鲜血和灰烬,夜夜辗转难眠的滋味。仇恨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智,毁灭一个人的善意。哪怕你装成明君的样子,你依然是个野心勃勃的叛乱者,是个连自己亲生父亲和妹妹都能谋害的人渣,你骨子里和我一样,邪恶透顶,自私冷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都知道,我才是理解你的那个人,你的再生父母。”
  这番话如果在罗兰刚复仇完,对着妹妹和孩子的尸体的时候说出来,能说得他丢盔弃甲,痛不欲生,但是对已经历经十年内心杀伐思想沉珂,在岁月中挣扎和磨砺而出,还经历过少年时精神炼狱般的拷问和重组的罗兰,根本什么都不是。
  他轻轻做了个手势,安抚了影子的骚动——巴哈姆斯已经快要气炸了,帕西斯是再世父母,那他和罗兰的义母是什么?那位善良无私的人类女性远比帕西斯称职,在罗兰心底种下最深的人性,还有整个流浪剧团,那些把罗兰当作弟弟爱护,甚至为他舍命的姐妹。帕西斯是教了罗兰防身的武技,但是从十五岁离开迷雾森林,罗兰就是独自在尘世前进,和朋友们一起征战天下,凭着自己的智略与胆识积攒军功上升。他因为报仇,受了十年的煎熬,为伊维尔伦拼命付出,也算两清了,而且当年罗兰还冒着生命危险把困住帕西斯的世界之钥拿走——早就什么都还清了!
  现在还敢挟恩威胁,灌输他恶劣的想法,抱着那种他都猜得出的险恶心思!
  龙族的智慧已经看破光复王的用心,他想让徒弟身败名裂,不得不依仗自己。
  罗兰却不为所动,应该说,帕西斯越是进逼,他越是能放下一些东西,冰蓝的眼眸一片清冷自制,语气十分温和地道:“师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不需要长辈理解我,你还是去找你自己的子女,享受一下久违的天伦之乐。”
  帕西斯又感到一阵气恼和失落,不过也不急于一时,等到席恩又被关回炼狱,或者被他杀掉,到时,连肖恩都会回心转意,他正好把罪名全部推到维烈和众神头上,和肖恩一起复仇,和肖恩师父重新增进感情——让席恩多活一段时间也是有利的,杀掉好几个神,不然只凭半神之躯,未必能敌过命运之神和生命女神,而现在,剩下的知识之神、元素神都不成气候,维烈更是好杀,他的剑气可以直接粉碎魔核。
  前途一片光明,将来师父和徒弟都会被他唬骗过来,所以帕西斯只是从字面意思领会了罗兰似乎是好意的劝解,点点头:“好吧,那么菲莉西亚的住处——”
  “最迟月底,就能竣工了。”罗兰回想了魔法阵的进度,给出答案。
  帕西斯满意点头,挥挥手,离开了伊维尔伦。
  第七百二十章 争辩
  当他回到妻子所在的西境美枝山谷,可谓双喜临门,他顽劣叛逆的儿子居然在等他,邀请他共进午餐。
  低矮的丘陵弯曲绵延,如同翠绿的屏障环绕着蜿蜒曲折的谷地,形成一片秀美平静的疆域,温和的气候带来舒适和惬意。这里过去生产葡萄和杏仁,自从魔法之王开发了温菲尔德学院的蘑菇盛宴后,还大量种植让美食家们垂涎三尺的美味菌菇,最著名的就是黑丝菌和松露,短时间内享誉大陆。
  往南眺望可以看到圣树高大耸立的树干和米亚古要塞米黄色的城墙,靠在窗边的诺因专注欣赏外面的景象,苍翠的树冠和背景的蓝天宛如宝石般纯粹自然。
  这里是精灵巨树最上层的学生餐厅,现在过了午休时间,十分清静。沙发和桌布都是淡淡的咖啡色,色调温馨,每张桌子都有个橙黄的煤油灯,杨阳平时就喜欢把携带的书放在桌子上阅读,旁边放一杯浅红的葡萄酒或冰镇麦酒——满满一大杯,诺因不止一次佩服心上人不会醉的酒量。
  午后的阳光从窗子洒进树屋,为内部带来了强烈的明暗对比。
  当帕西斯走进结实的横枝筑造的地板,停顿了一下,黑发的青年靠坐在格子图案的椅垫上,姿态是超然的宁静——如今他已经不会把儿子和妻子搞混,但是诺因和千年前的记忆如此天差地远,曾经在襁褓中,婴儿时就喜欢和他别苗头的男婴,成长为如今高挑挺拔,气质凌厉而高傲的成年男子。
  当诺因抬眼,银发青年更是一阵恍惚,那双眼睛和菲莉西亚相似又截然相反,右眼浅紫,左眼深碧,都如同神秘浩瀚的宝石。
  诺因点了个头算是招呼,又朝对坐比了个“请”的手势。帕西斯收敛心神,踏着优雅轻捷的脚步坐在儿子对面,情不自禁地细细打量他,用前所未有的眼光。
  “白兰地?”诺因从肖恩那里做足了功课,“有吃午饭吗?”
  帕西斯开始很高兴,对儿子和解的态度,可是不知为何,这一刻,他内心的某个角落涌出强烈的抗拒,仿佛眼前的诺因变成了最可恶的敌人。
  银发青年压下莫名其妙的怨恨和敌意,清越的嗓音还是带上了焦躁:“诺因,如果是你的导师要你来试探我,那大可不必,我和菲莉西亚最近很安分,没有挑战你们的宝贝圣贤者的意思——还是你要我当面发誓?”他时刻不忘内心最根深蒂固的念头。
  诺因发现他的父亲不是一般的聪明,可惜聪明都用在钻牛角尖和动歪脑筋上面。
  他来当然不是月的主意,黑袍大法师只会支持他大义灭亲。
  其实在帕西斯第二次狙击拉克西丝,否定德修普家族的一切,他就对这个父亲失望透顶,下定决心势不两立,但是一来是为席恩的好意;二来如果帕西斯因为偏执和愚蠢走到了人类公敌的下场,他这个儿子却一次都没有劝过,未免太过无情。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我找你和导师无关。”诺因摇头,接过菜单,随便点了两个小菜,白皙优美的手指放在扶手上,随意轻点了两下,“既然你誓言不与圣贤者为敌,我当然相信你的人品。”
  帕西斯噎住,原来他直率暴躁的儿子也懂这种政治术语。
  但是光复王不愧脸厚心黑,用矜持的表情毫无破绽地过渡到正直,顶住了儿子的讽刺和施压:“哪里,时间能把最荒诞离奇的事化为可能。比如你,昨天还是我怀里的小婴儿,今天就是有自己主意,有新的家人老师的大人了,真是有点寂寞啊。不知道你在我身边长大,会不会是另一种模样。”
  诺因再次肯定他的父亲手段高妙,尤其玩得一手精湛的感情牌,难怪如今的肖恩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肖恩吃亏在深厚的师徒情分,凡事都把徒弟往好处想,还有一腔愧疚之情,这也是帕西斯依仗的东西——非常卑鄙,连养育自己的老师都欺骗,玩弄于掌心。但诺因有什么?抱歉,除了一点对父子天伦的向往,他和帕西斯之间根本没有实质的感情。
  在被姑姑收养和教导,苦心栽培长大成人,他也早就把最深的敬爱和亲情都转移到了拉克西丝身上,决意永远效忠那位女王陛下所代表的王室精神,和外祖父精灵王的血统和意志。
  所以他根本不会跟着帕西斯的节奏起舞。
  “谁知道呢。”诺因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帕西斯却不依不饶,立刻抓住话柄:“你一定会成为让我骄傲的王储,这个国家第二代国王,毫无争议的储君。”他也知道诺因的私生子身世,当初储位的风波,和现在都在遭受质疑的魔王血统。
  他毫不愧疚是自己和师兄姐当初欠缺考虑的行为造成这样的后果,为德修普家族带来如此耻辱的身世,只是趁机打击,想要软化儿子的心,挖开伤口制造破绽。最好诺因彷徨无依,寻求他的帮助,那么儿子他也能拢到手心。
  诺因泰然自若:“大概是个历史书上罄竹难书的暴君吧。”如果在这个生父和那个生母身边长大,他完全不看好自己的成长路线。
  被席恩养大才是最好的,诺因最惋惜的是这条被维烈破坏的历史可能,萨玛艾尔取代了他的地位。
  但是诺因不后悔至今为止的人生之路,他的养母,他的姑姑,他的至交部下们,还有他倾心的那个人,即使能和另一条更优越的路线交换也不选择。
  所以对帕西斯的话,他越听越不耐烦:
  “那又怎样,史书怎么评价不重要,你肯定会成为英明的君主,一生顺遂。而且你在位的时候,你是万人之上的霸主,管民众怎么想?史官写什么还不是由你决定?集骄傲和荣宠于一生,尊贵无比,你的人生一定辉煌到顶峰,没有任何缺憾。我估计鲁西克和玛丽也会喜欢你,让你娶他们的女儿,首相之女,那才配得上你。”因为这千年,至少在刚刚被关进迷雾森林时,帕西斯无数遍设想过不被席恩拆散,他的家庭会是怎样幸福,张口就来,滔滔不绝。
  诺因嘴角抽动两下,那样的发展太可怕了,不认识阳,娶个历史上有名的疯婆子。
  二代南城城主米莉亚·休拜卡,是个长相庸俗,性情残暴的女暴君,而且初代国王和初代城主们的人品作风,他也受够了。
  “好了,父亲,不要做白日梦了。”
  诺因打断,“如果没有席恩拯救世界,我根本活不到长大成人,你们、我、莉莉安娜、你的师兄姐和那个米莉亚,都会死在废墟里,伴随着一个消失在宇宙中的世界。”
  帕西斯眼中闪过险恶的情绪,随即又被另一种情感压下,想起来那声父亲。
  第一次,诺因叫他父亲。
  “那也未必。”光复王咕哝,“如果不是席恩搞阴谋,我已经把调节阵和封魔结界重叠成功,艾斯嘉大陆会平安无事。”
  诺因不以为然,他师承月,擅长魔阵系,如果能简单叠加六芒调节阵和封魔阵,席恩早就做了,也不会辛辛苦苦带领东方学舍的法师们,到三大陆布置整整三千一百个六芒调节阵。严格说来,封魔阵被五位元素神发动后,相当于神术法阵,而且本身的结构和目的和调节阵天差地远,要修改、融入魔力不是一般的困难,先要剥离神明的力量,可是那样上界大陆会从天上掉下去,更别说艰难的后期工作。帕西斯以为嘴皮子一动就能两个法阵完美嵌合,只是无知和想当然。
  而且生父继位后,就丢下王位和风雨飘摇的国家,和老婆出去游山玩水。如果不是半路碰上假扮肖恩的席恩,按照他们的原计划,起码还要在外面浪五六年,那时世界早就毁灭了。
  在菲莉西亚怀孕时,帕西斯两耳不闻窗外事,席恩已经警告圣域火山会爆发,他还不当回事,造成三万多人当场丧生,生灵涂炭。
  唯一可取的,是帕西斯后来还有认真处理政事,在自然灾害面前也想方设法,无论是做给“师父”和身边的师兄姐看还是真的有心,他的确努力了。
  但是,六芒调节阵依然是席恩的作品,没有席恩,这些统治者依旧一筹莫展,这一点帕西斯恐怕故意忽略了。而且那样也治标不治本,一旦整个世界都因为元素枯竭导致的大灾难瓦解,这个大陆也保不下。
  当诺因指出重叠两个法阵的技术问题,帕西斯脸上闪过尴尬的恼恨,只觉儿子太不给老子面子,强硬地道:“你怎么知道不行,那时不是席恩搞鬼,我早就和东方学舍合作成功了,那些长老不是神子神女吗?一定能搞定那个法阵。”他信誓旦旦,说得有鼻子有眼。
  不等诺因指出就算他的计划可行,当时人类也只剩下半个月左右的活头,根本来不及,帕西斯换上声情并茂的神情:“诺因,你不要再为席恩说话了,如果不是席恩分离我们,我们会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你和莉亚,我的小宝贝,就不会离开我和菲莉西亚。”
  听到妹妹的小名,诺因略有感伤,但很快回过神,也没有了谈性,因为他已经发现,帕西斯只是个口若悬河的政客,擅长筛选对自己有利的说法在政治场合蛊惑他人,诱骗与制造虚假的优势,但并没有纵观全局的视野和理智客观的头脑,他其实不具备王者之才。
  就比如他始终回避的问题核心:如何拯救千年前的世界?他和菲莉西亚不想承担的职责,作为仇恨的口实。
  他口口声声幸福的小家庭,一个太平的开国王朝,只不过是个幻影罢了,连他自己都未必相信。
  其实魔导国初年,这群初代国王和城主都在铲除异己和打压民间的反叛,对百姓的死活不闻不问。英雄王科尔修斯虽然肃清老同学,但是还堪称枭雄,和珂曼世家的洁西卡共同组建圣十字联军,长期在降魔战争立下赫赫军功,继位以来也派兵消灭魔兽。战后的这段时间其实最为关键,因为魔族战败,暂时管不了艾斯嘉,如果那段时间把魔兽消灭到繁殖基数以下,就不会有后来惨痛的魔灾和千年来络绎不绝的魔潮。可是帕西斯他们以一己私怨掀起大陆战争,推翻当权者,当了统治者后就没管过民生和战后恢复,结婚的结婚,抱孩子的抱孩子,任由魔兽大量滋生,百姓民不聊生。
  就算后来发生自然灾害,首代北城城主安迪米拉尔和西城城主华尔特有组织过人手救灾,但是杯水车薪,有什么用。
  到了初代神官王一代,魔导国风雨飘摇,首相鲁西克年迈后越发刚愎自用,只顾疯狂迫害屠杀东方学舍的法师,若非神官王姐弟英勇善战,政绩卓越,将一生的心血和宝贵的生命都倾注在这个脆弱不堪的国度,魔导国当场就要垮掉,百姓沦为魔兽狩猎的对象和一个魔界宰相旁观的祭品,是利希特和夏洛特巩固了人类的生机,奠定了千年的宝贵基业。
  帕西斯出世后,却轻慢地否定了子孙后代的努力和成就,付出的鲜血和牺牲——从初代王女夏洛特到二代国王米尔希、四代国王奥罗,陆续十多代都是死在抗击魔族的前线——他还践踏初代神官王留下的光荣传统和一代代先烈守护国家的心意,颠覆德修普家族的骄傲和伟业,藐视当代摄政王拉克西丝和诺因自己保家卫国的决心。
  “你知道吗,父亲。”诺因用平静的语气道,“德修普家族的先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那时初代神官王利希特陛下从首相手里保护圣域的魔法传承,宣扬圣贤者的功绩,鼓舞百姓从灾难中站起,触怒了魔界宰相,他当面揭发王室的魔王血统,要求给席恩除名,换上师公的名字。”
  “那很好啊。”再次被那声父亲叫得心情愉悦,帕西斯不觉露出了真实想法,“席恩本来就是占用肖恩师父的身体,那就等于是肖恩师父的功劳,用他的名字有什么不对?我这个孙子肯定很不识相,那时就知道真相,应该认祖归宗,来找我,救我出去,还能取得维烈的帮助,菲莉西亚也不至于支撑世界千年,早早就可以解放。”说着恨意满满。
  诺因眼神冷冽,这就是他的父亲,魔导国所谓的初代国王了,难怪娶魔王后裔娶得不亦乐乎,他那些师兄姐也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高高兴兴拥戴这样的国王和王妃,上演了一场啼笑皆非的荒诞剧。
  他不禁更加崇敬那些德修普家族的先祖,他们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挣扎,艰难和不易,才将一个烂摊子建设成如今的国家,哪怕德修普家族近年来十分腐败,历史上也有过低谷和恶业,但到底把一份高贵的精神传承至今。
  诺因也暗暗佩服罗兰对这样的帕西斯竟然能忍住肝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坚持不懈到今天,换他肯定爆发,和这个混账父亲吵翻天,说不定还抽出武器干架。
  “席恩的功劳是肖恩的,他犯下的罪恶就是他自己的?”好个不变的双重标准,和菲莉西亚一丘之貉。
  帕西斯很是不快:“谁让他用肖恩师父的身体,欺骗我们,罪大恶极!诺因,你不要执迷不悟了,我可以原谅你这次顶嘴,但你最好早点搞清楚是谁养了你!你让莉莉安娜回来,和我们住一起,我要带我的小公主离开。”儿子他可以不管,反正大了,又生性顽劣目无尊长,他看着就不爽,但是女儿他还是爱的。莉莉安娜小宝贝肯定也很听话,会孝顺他和菲莉西亚。
  诺因摇头:“我不干涉莉莉安娜的选择,但是今非昔比,你和母亲已经是人类的叛徒,放进魔族,差点造成灾难。你再一意孤行,迟早莉莉安娜会被你们连累,所以我是不会同意我的妹妹认贼作父,莉莉安娜也答应了。”
  虽然撕心裂肺伤心欲绝,但是他的妹妹毕竟识大体,他们的父亲一心复仇,站在和王室乃至整个艾斯嘉敌对的立场,拉克西丝如今身兼神战领袖和一国之主,容不得闪失,对他们兄妹俩更是恩重如山,帕西斯却对她不怀好意,菲莉西亚更是自私愚蠢,根本没考虑到他们兄妹的处境——这样的父母,怎可相认?
  其实莉莉安娜之前还抱着希望,那次菲莉西亚和肖恩见面,就和他一起到了现场,可是这个无情无义的母亲,没有一点骨肉亲情,那种不屑和怨怼的表情,诺因都历历在目。学术之月的时候也是如此,天天和老公卿卿我我,偶尔找养父发嗲和撒娇,一样把子女忘到天边。
  帕西斯和菲莉西亚在温菲尔德自然魔法学院已经住了小半个月,一个成天抱怨屋子不舒服,另一个四处观察对法师满怀杀机——总之就是忙得没空管子女,现在帕西斯倒是扮出慈父的嘴脸了。
  “什么!”帕西斯变色,原来是这个小畜生拦着他的女儿,不让他们父女相认!
  他差一点拔剑砍人,如果不是最后一点愧疚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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