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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无恙做了个梦。
  梦里她又走到了那年的无名展,这一次她逕自走到最内部的地方,想着要看清楚那幅作品,未料,这一次那幅作品依然模糊,伸手触而不及,看也无法清晰。
  然后场景不知如何切换,她一瞬站在了“甲子高中”校园,脚下莫名就跑了起来,接着,她看见李不凡站在一间教室外头,倚着墙,样子挺不屑一顾的,但是一身都是脆弱的破碎感。
  倪无恙觉得场景很熟悉,于是往教室一探,果真看见十六岁的自己,站在画架之前。
  她想进去把里头的人拉出教室外,让十六岁的她与李不凡见面,孰料才起步,场景却再一次切换,到了十八岁那年,“乙女”与“甲子”联展的第一天。
  开展之前一直有一处空白,直到正式开放那天,那处空白忽然就有了东西,是一幅图,她好奇地凑前围观,却在读到作品名称时赫然一惊。
  这一切,她都以一个局外视角看着,在那一刻,她跑出展场想看看李不凡在不在门外,但是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于是她又跑到美术教室,可是教室空无一人。
  她发了疯似的开始寻找李不凡,却怎么也找不到,后来她喘着大气,赫然睁眼,发现方才那些全是梦。
  回到现实以后,倪无恙心里空荡荡地,有点泛疼,下意识就想找李不凡,可没想到才坐起身,就发现自己人不在山顶,她扫了一眼周围,很快明白过来自己在医院。
  刚下床,林冬雨便推门进来,见到清醒很是高兴,着急到床边探她虚实。
  「冬雨,不凡他人呢?我们刚刚明明在山上,为什么现在在医院,我们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严不严重?」
  倪无恙犹如抓到浮木,整个人紧张的与溺水者相当,她抓着林冬雨,想在她那落点口实。
  「你说啊!快说啊!李不凡他——」
  「他吞了好几颗安眠药,紧急手术了一场,现在没有生命大碍。」尹佛洛随后进来,接上她方才字句,脸色沉重,没有一点平时玩笑。
  闻言,倪无恙没明白,李不凡好好的吞那么多安眠药做什么?在她睡着之前,他明明还和她说晚安来着,他为什么要在自己睡后吞药?
  「我去看看他。」道此,倪无恙下床就往外狂奔。
  「你——」
  林冬雨刚想阻止,尹佛洛便正面拦人,在她不高兴的眼色下解释:「早晚都要面对的,怎么阻止都没有用。」
  是吧,该来还是要来。
  倪无恙心切,出病房以后莽撞了几个路人,刚抓住护理师,一隻手便生生擒住她,她下意识转头高声:「李不凡!」
  「是我。」
  倪无恙见不是自己找的人,一颗心就像去了高处,捧得更高,随时都有可能会失重的恐惧落实在她的心上。
  尹佛洛没多说什么,只是敛眼示意了病房方向,领人前去。
  房里,病床上的人静静躺着,除了呼吸,一动不动,倪无恙看着有些发愣,脚下迟滞几分,片刻前的喧闹都变得无比冷静,觉得眼前的一切既陌生又可怕。
  「⋯⋯你怎么了?」刚掀唇,鼻间一下就被酸涩的衝突感包围,她忍着,继续说:「为什么躺在这?我们不是在看日出吗?」
  她一步一步走进病床,看着那人双眼闔着,手上不自觉窜上他的掌心,与之相扣,但是心里那股隐而滂沱的不安仍是无法退却,几乎是前所未有的偌大恐惧。
  「你睡太久了,再怎么睏也不该睡成这样。起床,快点。」
  掌心相合的感觉不对,她一次次拉着李不凡的手调整,嘴上念念有词,把自己都搞糊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哪边出了差池,现在为何会是这个局面?不对的,这样是不对的,她必须想办法找到问题校正过来。
  「无恙,你说什么不对?」林冬雨在倪无恙身后待着,听她嘴里喃着碎语,不忍凑过去听。
  「这个样子不对⋯⋯和我昨天与他十指交扣的样子不一样,全部都不一样。」倪无恙没绷不住,泪水哗哗地从眼中涕下,抵不过心里那股不安,身体害怕得直发抖。
  眼前明明是她上心掛意的人,好好的,看得见也摸得着,但是她心里却难受得犹如刀在大剜,割肉放血,好像破了大洞,空着,泛大疼。
  「你听到没有,我在喊你,快点起床,不起床我要生气了,李不凡!」
  「别这样,他的手还有点滴⋯⋯」林冬雨把倪无恙的手拉回来,把人扣到怀里拥着,脸上神色也不好看。
  「他会醒的。」
  闻声,倪无恙突然转了念,擦过眼泪改往尹佛洛那寻索。「为什么佛洛先生在这?我跟李不凡为什么会在医院?我们明明在南部,为什么现在在这里?」
  有太多疑了,这一切一夕之间变了太多,好像有什么跳过了她,将她摆到局外的位置。
  她实在没其他办法了,只能拿尹佛洛当突破口。
  「李不凡把你送回这里,然后传过讯息给我。」
  「什么讯息!」
  「恙,你冷静点。」林冬雨蹙眉,一脸担忧。
  奈何倪无恙听不下去。
  现在的她只想搞清楚,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李不凡究竟拿这些短短时间,做了多少事情。
  挣开林冬雨,她有些不稳地站起来,走到尹佛洛面前。
  她知道尹佛洛的性子,所以没敢蛮缠,于是她决心一句,诚心实意。「拜託您告诉我,李不凡怎么了。」
  只有这个请求了。
  「李不凡是我的爱人,我不可能不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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