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那我今天就不想那些图了。”司玥说。
  “好。等你感觉好了再想。”
  而马巧巧经过一个通宵就把那些图回忆完记录了下来。只是马巧巧回忆的那些和左煜用相机拍下来的那些照片差不多，都是残缺的、不清晰的。没有人像司玥那样看到过石壁上那些人眼睛里的东西。而要弄清那些图文的寓意，图文越完整越好。于是，段平让司玥尽快回忆。
  只是司玥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痛经，她本来就怕疼，根本不愿去想。左煜自然不会催她。
  墓洞要通风，考古队的人暂时闲了下来。段平把石壁上的那些照片给学生们看，让他们也了解了解。肖齐拿着相机，几个学生围在一起观看、讨论。马巧巧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这些图文有残缺，而且不清晰，都是什么意思呢？这一对男女在做什么？”谢丽看着一张照片上的画面疑惑地说。
  “没穿衣服还能做什么？”肖齐见怪不怪地说。
  谢丽的脸一红，瞪了肖齐一眼，让他翻下一张。
  “不好判断，都是残缺的。”曾涛说。
  高大业赞成地点头，又说：“等师母记起了石壁上的图文应该就能知道这些图和字是在表达什么了。”
  “巧巧都把所有图文记下来了，而且记起的图文和照片上的没差别，师母还能记起什么来？”谢丽说。
  “段教授说在这些图里，有些人的眼里还刻了图。而这是师母发现的。师母记得他们眼睛看到的是什么。如果师母完全记起来了，就能知道图上残缺的是什么了。”高大业带着崇拜的语气说。
  “巧巧这么好的眼力和记忆力都没有发现，就师母发现了？而师母现在不也什么都没想起来吗？”谢丽半信半疑。
  “我相信师母。”高大业说。
  “我也相信。”肖齐又翻了几张照片，“还是等师母记起了再看吧。”
  谢丽见他们都相信司玥，想问马巧巧的意见，转头找了一圈才发现马巧巧一个人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她冲马巧巧喊：“巧巧，你怎么看？你相信师母吗？”
  马巧巧烦躁地站起身来，匆匆往山坡下跑。
  “哎……”谢丽奇怪马巧巧不理人就跑了，她跟着去追出去。
  “巧巧，你怎么了？”谢丽追上马巧巧，关心地问。
  “没什么。”马巧巧说，“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回去吧。”
  谢丽想了一下，“那好吧，你一个人要小心。”
  马巧巧一个人跑进了一片红树林。这个岛上有很多这种红树林，都是有毒的。自从司玥中毒后，左煜一直怪她、厌恶她，她连接近左煜的机会都没有了。而现在她没发现那些图上的人眼睛里有东西，司玥竟然发现了，所有人都相信司玥的眼力和记忆力，这让她很难受。她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司玥，这次没发现那些眼睛里有图是它疏忽了，但是这一天都过去了，司玥也没想起来，她希望司玥永远都想不起来。
  马巧巧低着头在那一片有毒的红树林走。忽然她的手臂被人拉住，紧接着听到一声用德语发出的警告，“小心！”
  马巧巧回头，吃了一惊，“科尔先生？”
  保罗.科尔放开马巧巧的手臂，指了指离她的脚大约五公分的棕色细叶草说：“那个东西你不能踩。”
  马巧巧回头看着保罗.科尔指的地方。她并不认识那棵草，左煜没有对他们说过这种草。不过，马巧巧很快反应过来，她迅速后退了半步，看着保罗.科尔说：“有毒？”
  “是的。所以你要小心点。”
  “它有什么毒？这种草在这个岛上似乎很少，我们呆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见过。”马巧巧蹲下去，仔细观察那棵草。
  保罗.科尔说：“它的毒性会影响人的神经，有可能让人失眠，有可能让人的记忆力衰退。”
  “可能让人失眠，还可能影响记忆力？”马巧巧更加仔细地观察着。
  “是的。”
  “一碰到就会有影响吗？应该没有这么神奇的草吧？”马巧巧不可置信地说。
  “会。它的确很神奇。”保罗.科尔说，“这个岛上到处都是有毒的东西，他们都很神奇。”
  马巧巧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摇了摇头，把那个念头挥出去，站起身来对保罗.科尔笑道：“非常感谢科尔先生及时拉住我，否则，我就可能碰到它了。”
  “不用谢。你快离开这里吧。这里的很多植物都有毒，这棵草不可怕，但有些植物是能致命的。”
  “好的。”马巧巧再次感谢了保罗.科尔，转身往树林外走了。
  ——
  帐篷外的树林里，一缕青烟寥寥升起。左煜正蹲在地上生火，他的面前有一口锅，锅里是水。司玥蹲在旁边看左煜往火里添树枝。
  考古队和司玥都带了锅，但因为岛上几乎没有淡水，考古队带的水必须用上大半年，因此很节约用水，没有用锅煮东西和烧水的时候。而左煜因为忙碌，也是第一次生火用锅烧水。水是他和司玥单独带的。
  “多喝点热水肚子就不会那么疼了。”左煜一边添树枝一边说。
  “哦。以前都没有疼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疼。”司玥有气无力地说。
  “应该是环境原因。岛上的气候潮湿，晚上睡觉又没有床，地下的湿气进～入了身体，让身体不适。”左煜分析着说。
  司玥又“哦”了一声，把头靠在左煜的肩上。左煜侧头看了她一眼，柔声说：“太难受就回去躺着休息，我一会儿就烧好了。”
  司玥摇头，缓缓说：“躺着也难受，不躺着也难受，还不如就在这里看你生火。”
  司玥整个人都恹恹的。左煜很少见到这样子的司玥，又想起她之前还昏迷了三天四夜，她跟着他来到这个海岛上就没有好过过。他侧头，用手疼惜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司玥嫌弃地说：“教授，你的手这么脏还来摸我。”
  她苍白的脸上已经有一团黑色了。左煜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是很漂亮。”
  司玥哼了一声，只是那一声“哼”柔弱得很。
  “真是让我心疼。”左煜低声说了一句，侧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火小了。”司玥提醒他。
  左煜又回过头去往火里添柴。
  马巧巧回来时看到树林里有一缕青烟缓缓升起，左煜和司玥背对着她蹲在地上，司玥的头靠在左煜的肩上，左煜的手臂时不时动一下，去拿旁边的树枝。两个人的姿势非常亲密。马巧巧抬手捂着心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过了一会儿，锅里的水开了。左煜拿起放旁边的一个水杯，从锅里舀了半杯水起来，嘴对着杯口吹气，吹了好一会儿，端着水杯喂司玥喝水。又过了片刻，左煜把司玥扶起来，牵着她往帐篷走。
  马巧巧一直看着他们两人离开了才继续往回走。刚才保罗.科尔说那棵草的毒性时，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又出现了。她皱眉闭上眼睛。
  那棵草能让人失眠或者让人的记忆力衰退……
  第五十一章
  翌日，司玥感觉好多了，又有了精神。古墓还在通风，左煜也暂时闲了下来。司玥央左煜带她去岛上转转，因为这些天她和左煜都是和考古队在一起，除了晚上，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
  “才好了一点就坐不住了？”左煜斜睨了司玥一眼，“不过，这个岛上这么多有毒的植物，你想去什么地方闲逛？”
  “哪里都好，远离外人就行。我们还可以去看看有什么有毒的植物是你漏讲了的，也好回来给大家提个醒。”司玥笑眯眯地说。
  “连这种理由都找出来了，我还有什么说的？”左煜轻笑，“走吧。”
  于是，左煜牵着司玥的手出了帐篷。黄昏时，两人才回来，而且左煜是背着司玥回来的。司玥趴在左煜的背上睡着了。
  快到考古队驻扎的那个地方，左煜看到树林中走来一个人。一看到那个人影左煜就皱了眉头。
  “左教授，原来你们出去了吗？段教授找了你们好几次。”马巧巧一边走向左煜一边说。
  左煜没有答话。马巧巧停下了脚步，咬了咬唇，望着左煜说：“段教授问师母想起那些图文来没有。”
  左煜也停下了脚步，目光犀利地盯着马巧巧，“这些事用不着你来问。”
  马巧巧心里一痛，“左教授，你还在怪我吗？我向你道歉，我有错。但我没有害师母的心。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隐瞒。现在师母已经没事了，希望你能原谅我，好吗？”
  左煜想起那几天守着昏迷的司玥时，他的担惊受怕，司玥有事，仿佛世界都是一片黑暗。他郑重地说：“你不用多说，司玥现在没事了我也无法原谅你这种行为。你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司玥面前。考古队不只你一人，要说事要传话，让其他人来。”
  马巧巧手握成拳，指甲掐进了肉里，眼泪花花地看着左煜，似乎是豁出去了一般说：“我隐瞒师母进去的原因是我想和你单独相处。左教授，我喜欢你。”
  左煜冷眼看着她，“我早有家室。作为一个有刑事能力的成人，我想该知道的道理你都知道。任何一种理由都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马巧巧的眼泪掉了下来，“我没想过害人，只是喜欢你而已。”
  趴在左煜背上睡觉的司玥正好醒来听到马巧巧这一句。司玥半眯着眼看着马巧巧。
  左煜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抬步和马巧巧擦肩而过。
  马巧巧立即转身，看着左煜背着司玥离去，心中羞愤难当。她都说喜欢他了，他也不原谅她。眼泪止不住地流。马巧巧抬手一直抹眼泪。过了很久，天都黑了马巧巧才稳住情绪。她回去的时候，路过段平的帐篷。左煜在段平那里。段平让左煜催司玥尽快回忆那些图文，怕时间久了司玥忘记了。马巧巧听左煜笃定地说：“段老，你不用担心，只要司玥看过的就不会忘记。”
  “只要我看过的我也不会忘记。”马巧巧在心里说。她又想起她的师兄们对司玥崇拜的样子，心中那个念头又涌出来了。她拿着手机照亮，转身就往遇到保罗.科尔的那片红树林跑。
  ——
  保罗.科尔又在那里。马巧巧奇怪地道：“科尔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保罗.科尔把肩上扛的树枝给马巧巧看，“弄回去生火。有些细枝还可以做成小玩意逗小家伙玩。”
  马巧巧笑道：“原来如此。”
  “天都黑了，马小姐一个人来这里很危险哦。”保罗.科尔提醒马巧巧。
  马巧巧说：“没事，我很小心。我有东西掉在这里了，回来找找。”
  “咦，我一直在这里，没发现有什么东西掉了的呀。我帮你找找吧？”保罗.科尔把扛在肩上的树枝放下来。
  马巧巧立即摇头，“不不，不用！我自己找就可以了。”马巧巧的余光朝地上一瞥，忽然一惊，迅速转头定睛一看。她没看到那珠能让人失眠、让人记忆力减弱的草。
  “科尔先生，昨天白天你说的那珠有毒的草呢？怎么不见了？”马巧巧“随意”地问道。
  “哦，“保罗.科尔说，“我怕有人不小心碰到，把它除掉了。”
  马巧巧皱眉，很快又开玩笑般笑道：“那你是不是要把岛上所有的这种草都除掉才好呢？”
  “我的确把我发现的这些草除掉了。你们考古队在这里考察，说不定就会有人碰到。我把它们除掉也算是报答你们给我们一家衣服和食物的恩惠。”
  马巧巧眉头紧皱。
  保罗.科尔却又说：“你放心，这种草很少，我相信我已经把这种草除掉完了。”
  马巧巧有一种老天都不帮她的感觉。
  “你看，我把它们放在这个木篓里的。”保罗.科尔从腰上取下一个小木，示意马巧巧看。
  马巧巧凑过头去，果然看到那个木篓里有几珠毒草。
  “整个岛上就只有这几珠吗？”马巧巧问。
  “应该就只有这几珠了。”保罗.科尔说。
  马巧巧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保罗.科尔说：“你能给我一珠吗？我想拿回去研究一下。”
  “你不是考古的吗？也研究这个？”保罗.科尔奇怪地道。
  马巧巧笑着说：“是的。我们考察的时候对周围的环境都会有所研究。”
  “好吧。我给你一珠。不过，你一定要小心，身体的任何部位都不能碰到它。”保罗.科尔提醒马巧巧。
  “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