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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欢 第70节

  本来很想她,想与她多说说话,结果这个傻姑娘,昨晚担心的一夜未眠,今日靠在他怀中睡了大半日。
  李琬琰没想到萧愈这么快就要走,她重新坐回他身边:“那你路上小心。”
  “不留我?”萧愈挑眉,心里感慨李琬琰答应的也太痛快了。
  李琬琰自己是临过朝的,心知朝政忙起来是如何脱不开身,坐在那个位置上往往又是牵一发动全身。
  “回去吧,朝政要紧。”
  萧愈不由得苦笑:“过几日我再来。”他说罢,大手忽然搂住李琬琰后颈,将她朝自己轻轻一带,薄唇吻上她的额头。
  李琬琰身子微僵,待她反应过来,他的唇已辗转向下,掠过她的鼻尖,堵住她的唇,侵占着她的呼吸。
  萧愈许久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李琬琰。
  “回去吧。”李琬琰低着头,藏着两颊的绯红,她的小手抵着萧愈的肩膀,轻推了推。
  萧愈陪着李琬琰一同下了马车,他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到酒楼门前,才缓缓松开,他负手立在门外,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楼梯尽头。
  李琬琰回到楼上,透过窗看到萧愈的车队远去。
  “小姐,你醒了?”明琴端着药碗,路过回廊,看着站在窗边的李琬琰,她凑上前去看,见萧愈的车队走远,远远的她还能看见马背上霍刀的身影。
  “新皇这么快走了?”明琴有些意外。
  “怎么不唤他陛下?”李琬琰发觉明琴一直这样称呼萧愈,有些好奇。
  明琴闻言,左右看了看身边无人,压低声音对李琬琰道:“奴婢之前唤公子习惯了,一时间换个人有些别扭。”
  李琬琰闻言摇头笑笑:“他会是个好皇帝的。”
  明琴应着点头,她举了举手中的药碗:“小姐,公子醒了,您快去看看吧。”
  李琬琰和明琴回房时,发现妇人正守在李承仁床前,手里拿着一个软布做的老虎,正哄他玩,两个人笑的都很开心。
  妇人见李琬琰走进来,面上的笑忽有些局促,她放下手中的老虎,站起身来。
  第88章
  “小姐, 您来了。”妇人双手捏着衣角,望着李琬琰笑道。
  李琬琰将妇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朝她点头笑笑, 她走到床榻前, 看着榻上呆呆的李承仁, 坐到他身边, 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脸:“阿仁醒了?”
  李承仁手里拿着小老虎,呆呆的看着眼前出现的漂亮姐姐。
  妇人站在一旁, 见了说道:“他竟一点也不怕你,我刚来时,他还害怕躲在被子里不敢露头, 拿小老虎哄了好一会才理我, 果真还是血亲的缘故啊。”
  李琬琰闻言回头,看着一直站着的妇人, 示意明琴去搬把椅子来。
  “许是教夫人哄好了, 才肯与我亲近。”李琬琰说着, 看向李承仁,拿小老虎逗了逗他:“让阿姊抱抱好不好?”
  李承仁闻言呆了呆,抱紧手中的小老虎,接着翻身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李琬琰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转头和妇人明琴说:“看来哄得还不够多。”其实能有现在的结果, 李琬琰已经很满意了, 虽然和阿仁之间不似从前亲近, 但至少他不排斥她, 时间长一长便好了。
  何筎风推门进来, 见众人都在, 他刚刚发现萧愈的车队不见了, 竟真的回京了?
  这些人里,李承仁最不喜欢的就是何筎风,每次来都要他喝苦苦的汤,李承仁一见何筎风露面,瞬间将自己整个人严严实实的藏进被子里,连头发都不肯露出来。
  何筎风走上前,将药箱先放在一旁,随后从衣袖中掏出两颗饴糖,递到被子下,随后又道:“今日只搭个脉,不吃药。”
  被子底下的小人磨蹭了一会,慢慢的像雏鸟破壳,一点点从被子底下伸出小脑袋来,看看何筎风,又缩了回去。
  李琬琰没想到李承仁刚醒不久,这么快就把何筎风给记住了,不仅记住了,还会逃避了。
  何筎风又掏出两颗糖,对着被子道:“你若答应,这些也给你。”
  被子底下的人听了,慢慢的伸出掌心,示意先给糖。
  李琬琰见了,发现李承仁与从前一样,还是个鬼机灵。
  李琬琰用眼神示意何筎风将糖放上去,在李承仁将糖果握起,攥起小拳头的一瞬,一把将他的小拳头握在掌心。
  李琬琰稍稍用力,便将他的胳膊从被子下拽出来,她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缩回去,接着示意何筎风诊脉。
  何筎风看着这姐弟俩都很幼稚的举动,不由摇头笑笑。
  李承仁似乎因为拿到了糖,在被李琬琰捉住后,尝试几次挣脱不开,便也乖乖的放弃了。
  何筎风诊了脉,发现自李承仁醒后,他的方子见效快了些,打算更换几位草药,增加药效方法。
  李琬琰在车内睡了大半白日,如今倒还清醒,见天色晚了,便催促妇人和何筎风早点回去休息,打算自己陪着李承仁过夜。
  妇人和何筎风一同离开,出了房门,外楼梯处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梯,何筎风的房间挨着裴铎,在西侧,妇人在东侧。
  临到楼梯口,妇人看着何筎风的背影,欲言又止。
  何筎风下楼后,对妇人客气一礼:“在下先行一步。”
  妇人闻言,停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眼看着何筎风转身,背影一步步走远。
  何筎风走了没两步,便听见身后妇人开口叫他:“何御医,您等等。”
  妇人追上前来,站在何筎风身前,双耳憋得通红,她面上有焦急之色,嘴上却半个字说不出来。
  何筎风看着妇人这有点反常的举动,心里有些疑惑,他看着妇人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吗?”
  妇人闻言,更局促起来,她两手紧紧攥在一起:“我…我想…想请您能帮我看一看吗?”
  “夫人是有哪里不舒服吗?”何筎风闻言明白过来:“您随我到房中看一看。”
  妇人闻言,感恩的点点头,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便看出这些人绝非普通的京城富贵人家,裴铎之前是禁军统领,何筎风是宫里御医,那个不常说话的老者也精通医术,听下面侍卫唤他什么院首,如此一看,李琬琰和李承仁的身份定然十分尊贵,或许京城里的大户人家,伯爵侯爵家的公子小姐也未可知。
  妇人心知自己身份,这些时日下来,虽然极其舍不得李承仁,但在心里已经不敢高攀,再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妇人跟着何筎风走到房中,何筎风先请妇人落座,又亲自替她倒了杯茶水。
  “夫人是哪里不舒服?”何筎风一边从药箱中拿出脉枕,一边问道。
  妇人闻言,低了低头,模样上有几分难以启齿:“我成婚多年…至今还未有子嗣,我心知您医术了得,想请您看看,若真是这辈子无缘,我也认了。”
  何筎风听了这话,又一想这对夫妻的年岁,确实不寻常,他将脉枕放在桌子上,妇人将手腕搭上去。
  何筎风替妇人诊脉许久,妇人的心也随着时间提到了嗓子眼。
  半晌何筎风沉吟着收回手,思付片刻,对妇人道:“夫人身子康健,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是…”妇人意外道:“可是…”她说着说着,神情慢慢暗淡下去:“许是我当真没有子嗣缘。”
  “不瞒您说,我之前也瞧了好些大夫,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吃了很多,他们都说不出来是什么毛病,久了也放弃了。”
  妇人忍着泪意,起身告辞。
  何筎风也起身,一路将妇人送到门外,见她落寞的背影走远,一转身见裴铎打开房门走出来。
  裴铎揉了揉脑袋:“下午着了霍刀的道,也不知他哪来的酒,后劲这么大,殿下呢?可回来了?”
  “小姐去看公子,我这有副解酒汤,可要试试?”何筎风回道。
  “多谢。”裴铎抬头看着长廊远处的身影:“那是…?”
  何筎风听了,正巧开口问道:“你的那位兄长身子如何?”
  裴铎闻言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很能干,上山砍柴下水抓鱼,地里的农活都是兄长一个人做,还烧得一手好饭菜。你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何筎风说完,转身回房:“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
  第89章
  裴铎喝了醒酒汤, 往楼上走去看李琬琰。
  敲门声响起,正在铺被子的明琴起身去开门,看见是裴铎微微意外:“你酒醒了?”
  裴铎点了点, 视线不由向内看:“殿下呢?”
  “殿下正哄陛下睡觉呢, 来, 进来。”明琴侧身让路。
  李琬琰听见响动, 看着入睡的李承仁,替他掖好被角, 看了看他手中紧攥着的小老虎,起身向外走。
  裴铎看到李琬琰,立即低身请罪:“属下醉酒失职, 还望殿下恕罪。”
  李琬琰看着低身揖礼的裴铎, 连忙抬手将他扶起:“不要说这见外的话,你劳累多日, 且禁军我是知道的, 旧人见到你, 难免要一叙,何况我早不是殿下,你愿意留下来帮我,我和阿仁都要感谢你才对。”
  “殿下此言, 属下惭愧。”裴铎闻言不由低头。
  “唤我名字吧, ”李琬琰见了不由无奈的耸了耸肩:“或是和何筎风一样, 唤小姐也好。”
  裴铎一时转不过来, 总觉得别扭:“我…我来还有一事, 何筎风说公子的病好多了, 至多再养半个月便能停了汤药, 我是想问殿…想问小姐, 后面可有什么打算?”
  李琬琰听着裴铎的话,略微沉默。
  她想起今日马车上萧愈对说的话。
  带阿仁回京,虽有他金口玉言的保证,但世事难料,那样的环境,终究不适合阿仁的身世。
  若不回京,天地广大,她带着阿仁一时间倒有很多去处。
  可她与萧愈,便注定要天各一方。
  裴铎见李琬琰沉思着不说话,想了想开口道:“永州有我的一位故友,前些时日提及他们那里府衙缺人,我是想着,若小姐不嫌弃,永州倒也是个好去处,之前因小姐赏赐,倒也存有些积蓄,到了那边我再谋份差事,小姐和公子还有明琴姑娘,定不会吃苦。”
  明琴在旁听着裴铎的这些话,意外的眨了眨眼,随后笑道:“裴统领倒是小看我了,我和殿下也是开过闻名全县的点心铺子,挣得可不比你的俸禄少哦。”
  裴铎闻言更是意外,接着不好意思笑笑:“是我短见了。”
  李琬琰的心思却一直停留在永州上,永州距京千百里,若断了音信,此生再见面,只怕都很困难。
  “我还没有想好,”李琬琰慢慢回神看向裴铎:“我还要再想想。”
  “不急一时,不急一时。”裴铎回答:“我也只是提议,只要小姐不嫌弃,无论去哪,我都愿一直做您和公子的护卫,护您周全。”
  明琴听着裴铎这番话,顿时觉得耳熟,这不该是何筎风的台词?但转念想想,殿下如此沉鱼落雁的美貌,又有寻常女子甚至是男儿都不及的才智,治国领兵样样翘楚,裴铎守在殿下身边多年,眼睛日日看着,耳朵日日听着,会不动心才怪。
  明琴在旁憋笑,更同情何筎风,这下好了,情敌又多出一个来。
  “其实你不必如此,”李琬琰心里微微叹息:“以你之才,不该屈就乡间,更不必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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