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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 Sugar 第75节

  其实是知道的,把孟萍支走,就是姜鱼的主意。
  颜令笑笑,看起来没太在意,说:“之前一直听剧团的大家提起姜小姐,说姜小姐对舞台表演总是有独到的见解,以前还上台出演过,很有天赋。今天正好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彩排?要是我有什么演的不好的地方,能提出来就太好了。”
  他看着人的眼神、说话的语气,都格外真诚。一个人喜爱一件事时是瞒不住的,因为眼睛会发光。
  姜鱼欣然应邀。
  颜令便带着他们往前面的小剧场去,剧场里人来人往的,道具、灯光等等都已经在做最后的调试,大胡子导演又跟编剧在吵架,周围的人都见怪不怪。
  《小美人鱼》的男主角是颜令,女主角就是刚才跟姜鱼说话的女生,两人刚到就被导演叫了过去。编剧则眼前一亮,奔着姜鱼而来。
  她跟姜鱼算是同行,最喜欢跟她讨教剧情。
  两人很快就一句台词陷入讨论,林西鹤则趁机溜达了起来。旁人看他是跟着姜鱼来的,也没人管他。
  眨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踪影。
  等到林西鹤再出现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舞台上,男女主角正投入地演着对手戏,而姜鱼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观赏,手边除了茶水,居然还有水果和茶点。
  这让林西鹤对于她的人气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姜鱼看到他,便问:“有什么收获?”
  林西鹤:“看到了你以前演出的照片。”
  姜鱼莞尔,“那是我小时候演的,一个才四十分钟的儿童剧目。找不到合适的小演员,所以才让我顶上了。”
  那部剧叫《绿野仙踪》,姜鱼饰演的是女主人公桃乐丝,扎着两只麻花辫,穿着可爱的红色小皮鞋和格纹裙。大胡子导演夸她有天赋,千方百计想让她走上演员这条路,但小小年纪的姜鱼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无情地拒绝了他。这导致大胡子往后每次看到姜鱼,都要上演生气幽怨的独角戏。
  林西鹤偷偷拍了张照片,但他没打算告诉姜鱼。言归正传,林西鹤道:“我到处转了转,在休息室发现了书架,书架上有一本《见春山》。”
  姜鱼:“《见春山》的发行量很大,这里是剧院,提高文学素养还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有这本书也不奇怪。书上有什么吗?”
  林西鹤摇头,“但正因为发行量大,所以它有不同的版本。各个出版社、不同时间段出的都不一样,那一本和苏枣枣手里的一本是一样的。春城出版社出版,是庆祝出版社成立三十周年的纪念版,发行量很少,才一千。”
  姜鱼会意,“你觉得这跟陆生有关?”
  林西鹤:“你有印象吗?”
  姜鱼不是神,不可能记得所有的事情。她认真回想,道:“没有。但我想起来了,这本书应该是一直在的,粉色封面的对不对?我以前应该看到过,但不能确定它具体出现的时间了。”
  像上次在云京大厦的书店里见到的那本《见春山》,便是新绿的颜色,现在市面上流通最多的一本。
  之前他们一直有个问题没有解决,即陆生离开湖畔山庄后,到底藏在了哪里。沈鹿说他们来到麻仓后不久就分开了,沈鹿留在了春日照相馆,那陆生呢?
  流浪街区,蓝风铃,《见春山》,或许能给他们一点线索。
  姜鱼紧接着去找了编剧,剧团里有那些书,编剧是知道得最清楚的,因为她最爱书。提起《见春山》,她倒是有点印象,“那休息室里的书有一半是我买的,还有些都是被大家陆陆续续带过来的,那本《见春山》我记得好像……是客人送的。”
  “客人?你还记得是什么客人吗?”姜鱼问。
  “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就一个男的,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编剧利落地用笔挽起长发,一边回忆一边说:“不过那是个很特别的男人。”
  姜鱼便开玩笑似地说:“是有多特别,才让我们的大编剧记了那么多年?”
  编剧:“气质,是气质,他全程戴着口罩,好像身体不太好,你知道吗?就是眼神里特别有那种易碎感,易碎又无助,还很清冷,就让你特别想给他写文,能播的不能播的那种,脑子里当场就播了。唉,好好的一个帅哥,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是个半瞎子呢……”
  是的,一个半瞎子,马上要瞎了,穿得一身素白。俗话说人要俏,一身孝,所以编剧的印象格外深刻。
  姜鱼则因此确定了,那就是陆生。
  “他常来吗?”姜鱼又问。
  “来过几次吧,最后一次就送了那本书,说很喜欢我们的表演。其他的我也不记得了,后面他还有没有来,也不知道,毕竟剧场那么多人呢。不过我估计他如果真瞎了,也来不了了,瞎了还看什么表演呢?”编剧道。
  作者有话说:
  。
  第80章 侦探游戏 ◇
  ◎实景模拟◎
  编剧不能确定陆生出现的时间点, 但能说出一个大致的范围。那会儿姜鱼刚上高中,蓝铃花也正经历着最后一次扩建和修缮。
  几个月不开工,剧团的人没薪水领, 可就要饿肚子了, 于是便开展了街头巡演。
  巡演都是短小精悍的情景剧, 甚至不需要搭台子,有时候还会有完全即兴的演出。编剧第一次注意到陆生,就是在街头巡演的时候。
  那样气质的人站在人群里, 哪怕戴着口罩,也如鹤立鸡群。
  姜鱼再次确认:“他身边没有别人吗?”
  编剧摇摇头,“这我可不记得了, 这种美人出现的时候你哪还能看得到旁边有没有人呢?他出现的次数也不多吧, 我记得最后一次看到他, 他就坐在街边的小凳子上,靠着一片红砖墙, 隔得远远地在那里看演出……”
  那一幕让人印象深刻。
  红色的砖墙, 纯白的美人,看起来比往日要更柔弱一些。人群都围在这边看演出,唯独他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坐在墙下, 仿佛全世界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编剧终于有机会挤出人群去跟他说话, 邀请他在剧院重新开张的时候去看表演。他点头答应了,但到了演出那天,编剧却没看见他的人。
  “那书是放在门卫室的, 留了话, 大概意思就是说很喜欢我们的表演, 恭喜剧场再开之类的, 反正从那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了。”
  此刻回想起来, 过往的记忆重新变得鲜活。编剧在脑海中勾勒着那个已经有点模糊的身影,至今仍觉得遗憾。
  要是能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好了,那样的美人,名字肯定也很好听。
  “他是真的白啊,病色的那种白,最后见他那天他身体应该已经很不好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欸,对了,你忽然问起那本书做什么?”
  “我不是喜欢吗?那一版是限量发行,所以想问问来着。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那位客人更感兴趣了。”
  编剧便大方地说,让姜鱼把书带回去,反正放在那边那么久了,该看的都看过。姜鱼道过谢,又问:“除了你,还有谁跟那位客人接触过吗?我好像有点新小说的灵感了,想再听听他的故事。”
  “这倒是不清楚。”编剧摇头。
  片刻后,姜鱼带着林西鹤来到了资料室。
  蓝铃花的所有演出资料、人员档案等等,全都在这里了。诸如多年前的街头表演,中央系统里不太可能有什么记录,街头监控也早已被覆盖,也只能在这里找到留存。
  “在这里。”姜鱼抽出一份档案,上面写着2136。翻开来,是无数的演出资料、当时的照片等等,迄今为止正好十年。
  她不由又看向林西鹤,“这一年,也正好是你创立万洲的那一年?”
  林西鹤抱臂倚在书架上,“嗯。”
  姜鱼好奇,“那你觉得,北岸诗会究竟是什么时候创立的?在离开湖畔山庄之前,还是之后?”
  林西鹤不能断定,正如他离开春城后,也是过了两年才创立万洲。个人的际遇是很奇妙的,不知在哪个节点遇到哪件事、哪个人,人生就会奔向一段没有预设的旅途。
  “创立的时间点先不论,他出现在流浪街区的时间,要比为苏枣枣画那棵花树要晚。至少画画的时候,他的眼睛应该还是好的。”他道。
  沈鹿也说过,陆生的身体很差,甚至有一次在视讯时吐了血。他的异能越来越强大,身体却愈发衰败,直至眼睛都瞎掉,而他偏偏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走上街头。
  姜鱼:“你说那会不会是陆生最后一次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知道自己要瞎了,所以他独自走上街头,看一看最后的风景。”
  以精神力感知世界,和用自己的眼睛看,必然是不同的。当知道光明即将消失,陆生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漫步在流浪街区?
  姜鱼热衷于天马行空的想象,同时也探究人内心深处的秘密,她翻着手里的档案,找到街头表演时拍下的照片以及文字记录。
  很遗憾,他们没有在里面发现陆生,但能看到陆生当时看到的画面。
  是即兴的手挽着手的歌舞表演、是在街头摆上一张桌子就能上演的《十二公民》,乱入的小提琴演奏家、帮忙到处洒彩带的孩子、扮做仕女的姜珍珍,还有孟萍的《茶花女》等等。内容丰富,以至于不能确定陆生到底看了哪几场。
  “红砖墙我倒是有印象,现在还在,很多人会去那里拍照……”姜鱼说着,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将她手里的资料翻了个页。
  熟悉的气息从背后将她包裹,是林西鹤站到了她侧后方,若无其事地翻着她手里的资料。两人明明没有贴在一起,还隔着几公分的距离,但这样子,就像她被他拥在了怀里一样。如此亲密,呼吸可闻。
  饶是姜鱼,心跳都不由得有些加快。她微微偏头,英俊的侧脸近在眼前,脸上没什么表情,透着股冷漠的帅气。
  偏偏就是这样,对姜鱼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她甚至还能隐约看见他领口露出一小截的刺青。
  “看这里。”林西鹤的声音并非低沉而有磁性的,是冷,且带着金属的锋利感。姜鱼微微晃神,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看去。
  指尖所指的位置,是孟萍扮做茶花女的照片。人群的外围,有个熟悉的身影。
  “秦震?”姜鱼微讶。
  “秦震跟孟萍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林西鹤问。
  “他们在一起正好七年。”七年是个特别的数字,所以姜鱼记得很清楚,“从他们分开的时间倒推回去,那就差不多是八年前。而这张照片是十年前的,也就是说……秦震在跟孟姨在一起前,就认识她了?”
  “你看他的眼神,像变异大——”
  “好了,不用说了,我理解了。”
  姜鱼三连拒绝,微笑道:“他看我孟姨的眼里有光。”
  林西鹤耸耸肩,有光就有光吧,变异大猩猩求偶的时候也这样。姜鱼不想理他了,啪地把档案合上,放在林西鹤手里,紧接着走开,说:“秦震对我孟姨的感情还需要再考量,不过如果他真的从很久以前就注意到我孟姨了,那他4号那天特意到这边做短暂停留,还真有可能是想来见她的。”
  “我已经让人去调那个路边摊附近的监控了。”林西鹤道。
  “我们也去看看。”姜鱼道。
  两人随即往外走,只不过在离开剧院时,又在走廊上碰见了颜令。
  “你们要走了吗?”颜令表情还有点失落,“刚才你们没看完就走开了,是不是我哪里演得不好?”
  “不,颜先生很有天赋,这是不需要多看就能确定的事情。孟姨愿意捧你,也是看中了你的实力不是吗?”姜鱼笑笑,“只是临时出了点事情,需要我们去处理,就不多留了。”
  颜令松了口气,又掏出两张票,说:“两位晚上有空的话,欢迎赏光。姜前辈也会来的。”
  姜鱼接过,颔首道:“一定。”
  待颜令离开,姜鱼若有所思地问:“你觉得这个颜令会有问题吗?”
  林西鹤:“暂时还看不出来。”
  与此同时,鱼鳞栉。
  老板阿诚终于出现,手续已经走完,他可以去森林监狱探望小花了。这是个瘦削的中年男人,45岁,皮肤因为常年不见光而变得苍白,有点阴郁,一身叠穿的衣服像层层麻袋套在身上,仔细看全是口袋。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反正就是突然出现了。推着餐车的林稚堂刚从一楼上来就看到他,吓了一跳。
  “这青天白日的,吓鬼呢!”
  d听到声音从三楼奔下来,他一来,后头还跟着一串,正是糯糯和谢小猫。糯糯看到阿诚,满眼欢喜,走过去牵住他的手,仰头问他:“阿诚叔叔,你怎么出来啦?”
  阿诚嗓音沙哑,像许久不用,生锈了,“我去看小花。”
  糯糯:“那你穿这样不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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