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什么时候?”
“十日后。”
“也好。”
花远一愣:“真的?”
云涯道:“各走各路。”
花远:……
花远只得转头去安分印水。
他也没想着云涯会应下来如此轻易。
其实他并未打算叫着自家师父,奈何他师父招惹一朵桃花,且这朵桃花还是他青梅唐瑛的姐姐唐烟,江南女子自是婉约一段风姿,唐烟已经有十八了,云涯去了一次唐太守家见过一次就一直惦念着云涯,奈何云涯无意,唐太守倔不过自家大女儿,竟是婚事也拖着。
瑛子求到他这个地方,想让她姐姐见师父一面,好当面绝了念想。
花远又看师父一眼。
虽是一副艳容,难掩冰雪色。
这样的人,大概是不会动情的。
入夜,一灯如豆。
抄完一遍心经,云涯放下笔来。
沐浴罢,裹挟一身水气回屋。
坐在床头,右手习惯着轻抚左手腕的玉石,一枚暖玉一枚冷玉,冷暖的变换,刻骨入心。
枕头边上,安然放着一个紫檀木匣子,木身发亮,是常年摩拭的痕迹。云涯照例摸了摸,并不打开。
睡前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虽早已没了几年前那种痛楚,这种空却惹得人心慌。
云涯自嘲笑笑。
淡然闭眼。
作者有话要说: 经外奇穴是太阳穴,但是古代好像不说太阳吧,就查了查穴位图……
你们,想要,纯,荷花池河蟹满地,番,外,吗?
这章回的一只河蟹又糙又爽口~
☆、桃夭·二回
夏暖有些紧张拿着一枚雨花石把玩。
夏玮和萧羽终究还是答应下来,不知道南夜阑说了些什么。
过了会儿,南夜阑唤她下船。
夏暖在船头一看,一霎怔愣,街头尾巷,熙熙攘攘的人声,喧嚣鼎沸。
缓缓笑开来,终是感到这春的暖意。
南夜阑拿了个帷帽,有些踯躅,夏暖抿唇,南夜阑终道:“算了,先走走罢,你若是头疼了我们再带这个。”
夏暖忙不殊点头,笑起来,梨涡深旋煞是可人。
南夜阑逗她:“我好吧?!”
夏暖点头:“好。”
这江南,夏暖头次来,应当是什么回忆都没有的。
霜河连日来晕船,夏暖扶着自家大丫头,闹得霜河不好意思,但是夏暖雀跃得像是懵懂少女,一路走一路被热闹的集市吸引左右看。南夜阑早就打听好最大的客栈,一行三人带个王府的侍卫还是很快,一行安顿好,已是近暮旦,夏暖梳洗一番,又是神采奕奕望着街外面。
人潮涌动半晌,夏暖终于觉得按捺不住。
咚咚咚跑到南夜阑的房间里,拉着南夜阑的衣角道:“南姑姑!南姑姑,我们出去走走嘛~”
南夜阑疲惫不堪:“小丫头片子,你可得体谅一番我这把老骨头。”
夏暖:“南姑姑可是貌美如花,哪里老了!”
南夜阑噗嗤笑了,摆摆手:“让你家侍卫陪你出去走一遭吧,忙了一天,姑姑我要睡了。”
夏暖:“南姑姑你最好了。”
南夜阑摸摸夏暖的头,道:“若是头疼了就别往深处想,去吧。”
南夜阑看着夏暖跳脱的身影,不由叹一声,老了。
夏暖特特换了身衣服,今年小爹给她准备了几大箱的衣裳,出来挑了几件精细的,她取了一身淡粉色印天荷花蜀绣曲裾深衣,三层曲裾层叠,勾勒得身形玲珑恰当。自从醒后,夏暖的眼睛恐怕是被毒伤了,不如以往好,看远处有些模糊,爹和小爹也不让她做刺绣,她成日有些无趣。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定是要多走走的,
夏暖穿戴好,去敲侍卫杨易的门,让他陪着。
杨易话不多,入王府也不久,素日不怎么见,但做事极妥帖周到。走前杨易还是将夏暖的帷帽拿上了。
夏暖走走停停,欢喜的一蹦一跳。
像是一只粉色的蝶。
路过一个捏面人的手艺人小摊子。夏暖看着。
“老伯,我要个兔子。”夏暖道。
“好勒,十文。”
杨易正要掏钱,突然窜出个少年道:“钱伯,你又坑外来人,平日不是只要八文么?!”
那老伯有些挂不住脸,道:“明日花会,不许老伯我涨价啊!”
少年和那老伯争执许久,老伯面红,最终还是只要了夏暖八文。
夏暖看着新奇,待少年争执罢,好笑道:“谢谢公子,想不到江南人这么好。”
花远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没什么,这钱伯素来坑人些,上次瑛子……我就是有些看不过。”
夏暖咧嘴笑,梨涡浮现,道:“还是谢谢公子。”
花远一扫夏暖衣饰,又听得是一口周正的官话,故问:“姑娘是京中特意来看花会的么?”
夏暖摇头:“我是来寻人的,不过,听你们方才的话,明日是有花会吗?”
花远点头:“是,万芳流落起源杭州,每年会在西子湖畔办一场花会,若是有看上植株的可直接买回家,故而京城中每年也会来些人。”
夏暖点头,道:“真是谢谢你,不如我请你……”
请什么就让夏暖犯了难,若是初初见面就要请人用饭,未免有些唐突,花远显见是也想到了这些,暗暗使坏静等着夏暖下文,奈何夏暖支吾半晌就只能看着花远。
花远不由笑起来,面容俊朗,有种专属少年的明快。
夏暖看着他脸,心蓦然一动,道:“公子用剑?”
花远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夏暖摇头:“只是觉得是,随口一问。”
花远蓦然一拍脑袋,道:“我师父还等着我买米回去,姑娘,就此别过了,有缘再会。”
边说边挥手往外走,夏暖也冲他挥挥手,笑着送走他。
夏暖对花远有种迷蒙的熟悉感,但若是真要说,倒是说不出来。
夏暖想想,就将此事扔脑后去。
花远买完米回去,云涯已经在候着。
云涯:“青娘等你许久,说是你定是在哪处勾搭上小姑娘走不动路。”
青娘是厨娘,素日里只来做饭,扫洒的事情还是云涯和花远自己做。
花远将米放下,一路小跑累的直喘气,云涯好笑将米袋接过,往厨房提去。
花远跟在云涯身后,抹了把额上的汗,道:“师父您别说,我还真遇到了个小姑娘,还是京城来的,身上穿的可是贡缎,过年的时候水南姐说去年蜀地收成不好,蜀锦也只得几匹,为我寻不到,她身上穿的就是瑛子念叨的云雪缎,那一身衣服的绣工也是精巧极了。”
云涯不甚在意:“可能是哪个京官的女儿来看花会的。”
花远道:“她说是来寻人的,恐怕有亲戚在杭州罢。”
云涯:“我还以为你看姑娘就只看容貌,想不到也有观察这么细致的时候。”
花远一哽,道:“主要是衣饰太出挑,容不得忽视,长相倒是……挺清秀的,笑起来有个酒窝,挺可爱。”花远跑到云涯前方食指戳着自己右颊面示意。
云涯步伐一顿,眼睫微闪。
片刻后,又是一派风轻云淡道:“你明日和瑛子约好了么?”
花远被这话勾远了神思,开始絮絮叨叨起来明日花会的事情。
云涯脑中却怎么也抹不掉有酒窝那句话。
将米搬到厨房后,走出来,云涯蓦然问:“那姑娘多大啊?”
“哈?”花远一愣。
“今日你撞见的那个京城的姑娘。”云涯道。
“哦~大抵,十四五罢,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
云涯眉目一松,在身侧捏紧的手又松开,略微有些刺痛,竟是不知觉指甲陷进了肉里。云涯觉着自己好笑,但是又笑不出。
翌日。
云涯早上起来练剑,走到树边上,发现桃花已然开满了树,心里说不上的怅然,一连舞了三种不同的剑谱才觉得好些。
他将剑插入地上,手撑在剑柄上闭眼。
鼻息间满是桃花香味。
口中却微微的涩。
再睁眼,已是深红了眼眶。
一身汗湿,风吹带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