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他按下删除键,一滴眼泪打在了屏幕上
第14章
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是一次又一次的心甘情愿,愿意走近长满刺的蔷薇花,被花上的刺刺得满手鲜血,依然可以笑着说:这花真好看。
是一次又一次的小心翼翼,怕轻又怕重,怕远又怕近,只求那个人能够回头看自己一眼,哪怕只是因为感动而已。
是一次又一次的周而复始,将所有的伤痛瞬间忘记,只要能够看到他对自己笑,就像被打了麻药一样心满意足,直到心被伤得千疮百孔。
那么,忘记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是经历过上面的所有,如今回忆起来,都像是在回忆别人的故事,心里冷漠,不知不觉间却足以令你泪流满面。
爱情那些事,还真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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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酒店的路又宽又长,昏黄的路灯打在陈凡的身上,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缓慢地向前移动。
他拐个弯,就进了市里有名的红deng区,好几个姑娘和小伙子站在五彩变幻的霓虹灯下,灯光轮转,分外妖娆。
这条街酒吧挨着酒吧,律动的音响声打在地上,拉着地面阵阵发颤,街区入口处车辆排着队,宝马、奥迪,其中,中上等的名车居多,款式还都偏年轻。
偶有几个背包客,站在店外一直拍照,这些人一看就是游人,惹来不少拉客人的白眼。
陈凡跟着这群人,在街上慢慢地走着,脑子里一直都在走神
真得要这么做吗?讲真的,真豁出自己,他心里还有万种考虑。
会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总感觉这样不太好吧?我可不是一个放dang的人!算了算了,来都来了就去吧
他的心里稍稍有些忐忑,那种感觉就像是第一次尿床,第一次玩火,第一次上课抽走前面男生的凳子,既刺激又好奇。
陈凡正琢磨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前面的人撞在了一起,巨大冲力让他一瞬间失去重心,他往后一挪步子,脚立即崴了一下。临倒地的时候,他还不忘伸出来扶住面前的那个人。
一股廉价的古龙水和冲鼻的酒气扑面而来,陈凡低头一看,怀里的人画着重重的眼线,短发遮面,浑身瘫软,倒在自己的身上。
这才刚过十点钟,就喝成了这样。
陈凡把男人小心翼翼地扶起来,男人拽着他的胳膊,嘿嘿一笑道:原来原来是个小弟弟今天今天老子兴致高,我们走走啊让你占便宜说着话,就要把陈凡往路边带。
陈凡吓地赶紧松开手,男人身ti一软,又要倒,他犹豫一下,还是扶住了男人。
街对面几个抽烟的男男女女,冲着陈凡吹口哨:哟!哥们今天走运了,他打赌打输了,自动送上门的!你快拉走,过了这村没这地了!
陈凡蹙眉,拉着男人扶住路边的电线杆,赶紧横跨几步躲远一些。
街对面的一个男人又喊道:送上门的你都不要,大刘,你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倚着电线杆的男人一听就急了,抽一下鼻子说:怂包,你跑什么跑!你身上的g气早就飘到两里外了,少他妈的装清纯,真要装,滚出这条街!
哈哈哈
嘿嘿嘿
就是,你装什么装呀
街对面的人跟着男人一起叫嚷起来,其中夹杂着嘲笑声和讥讽声。周围经过的行人全都回了头,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似在议论些什么。
陈凡脸上火辣辣的,疯子不要脸,自己还要脸。
他猫着头缩着脖子,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灰溜溜地躲在车的后面,快速往街头走。直到的人越来越少,四周才彻底安静起来,他慢慢减下速度,刚刚回了神,顿时觉得脚腕又胀又痛。
陈凡一瘸一拐地挪了两步,就着花台边坐下来。
他拉下袜子,凑着手机的光看了一眼,脚腕处有些红也有些肿。他试着晃了晃,疼痛虽然明显,但是应该没有伤到筋骨,走路应该不成问题,就是可能会肿几天。
汪汪汪
狗叫声吓了陈凡一大跳,两只小黄土狗突然从暗处钻了出来,围着他绕了好几个圈。
陈凡呼出一口气,抬头向马路的尽头望去,天空蓝到了发紫,颜色薄的透亮,一层盖着一层,总也无边无际。
此时此刻,他周身被一种浓浓的孤独感真实地包围着,心里好像有人拿着棍子,一直搅和着,难受急了。
他猛然想起刚刚经历过的场景,那些嘲笑地声音依旧历历在目。
陈凡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迷惘。
一路走来,到底什么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定要有些经历吗?这个世界真得值得人期待吗?
孤独需要被内化,可是现在,聚集在陈凡的心里,渐渐成为一种愤恨。曾经许多强烈而无处表达的情感此时都一起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口,憋得十分难受。
嗡嗡
手机突然震动,陈凡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那个小朋友发来的:房间号402,快点来,等你哟!
他抓着手机,手稍稍紧了紧,指节突兀,眉头紧蹙,指尖开始在屏幕上一起一落,快速回了一句:马上就到。
他装好电话站起来,沿着僻静的内街独自向前走去。
往事的一幕幕像是巨幕电影一般,接连从眼前经过:
孟鑫说过:陈凡,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孟鑫说过:你还小,路才刚刚开始,要多一些选择
孟鑫说过:陈凡,是我不要你,看不上你的人
奇怪,孟鑫怎么说过那多话?糟糕的是,为什么每一句我都记得
陈凡终于走到街头,停下脚步,抬眼望去,心动空间四个大字印在海盗船的彩色灯管上。
他嘴角扬起,带出一个若有似无的苦笑,默默跟自己说:陈凡,你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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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两个大人刚离婚的时候,和商量好一样,一起失踪,郝桂香是自己回家搬行李的,在这个家整整十六年,走得时候只拿走一个小小的皮箱。
十四岁的陈凡开始只是站在门口不声不响的抹眼泪,直到郝桂香走得那一刻,他才一下冲过去抱住郝桂香的腰,半大的小伙子哇哇的哭。
郝桂香一边红着眼睛,一边弯下腰帮陈凡擦眼泪,然后对陈凡说了平生第一个谎话:小凡,你放心,妈妈即使走了,也一直都是你的妈妈,会常回来看你的。
可是,自从她走之后,从来没有回来看过陈凡。没过一年,郝桂香就嫁给了别的男人,又过了两年,她又生了一个女孩,是别人的妈妈。
陈凡同样没有想到,郝桂香的第一个谎话只是开头,后面她还说了无数个谎话,数量多到陈凡都记不住了。
自从郝桂香走后,陈富国就一起跟着失踪了。
说是失踪,其实并不准确,隔壁王婶早上看见独自上学的陈凡,就说:哎呦,造孽哟,娘不爱,爹也不疼了,从白天到黑夜就在麻将馆,家是毁喽!说完,就要把手里的包子塞给陈凡。
陈凡心里觉得害怕极了,一直向后退,慌慌张张地逃走。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隔壁的王婶是从小看着他长到十四岁,怎么才两天不见了,就和看见鬼一样。直到成年,他才摸清楚,这是家庭残缺的羞chi感。
打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在心里认真地接纳过任何人,包括他的父母。他渴望被爱,却不敢相信人与人之间会有长久的感情。他觉得即使自己愿意,别人一定会因为某些现实的因素而离开。
同样,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值得被爱,直到遇到孟鑫,他才有了一丝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
不过现在,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也好,反正早晚是要结束的。
陈凡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咔嚓
门锁响动,从里面打开,门缝里传来男生特有的少年嗓音:进来吧,我在洗澡。
陈凡抬手,门把上冰凉的触感十分真实,低头望去,毛毯上湿哒哒印着一串脚印,一直延续到了卫生间的门口,卫生间开着门缝,哗啦啦的水声十分明显。
陈凡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他的脚腕还在隐隐作痛,走路依旧不太利索。他扫视一圈,这个房间陈列简洁,最显眼的是几乎占满整间屋子的一张大床。
床上的一边被翻开了被子,牛仔裤衬衣堆在一起,裤带处隐约露出些蓝白横道的内ku边。
陈凡换上拖鞋,把包放在电视柜上,顺着椅子坐下去,尽量不发出大的响动。
水声骤然停止,陈凡顺着卫生间的门口望去。
男生裹着一身浴袍走出来,脖子上挂着一条长长的毛巾被用来擦头发,眼睛明亮而有神,和照片上所差无几,这人要是站在人群里确实很显眼。
男生嘴角上扬,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笑意,说:来了?他语气熟络,听上去像是和陈凡认识了很多年。
嗯陈凡站起来,说,我我也去洗个澡。
其实陈凡出门的时候是刚刚洗过的,可是这会,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还应该再洗一遍。
等等吧,让卫生间的水气散一散,我刚洗完,有点闷。男生说完,斜斜地靠着床头柜,浴袍开着口,锁骨明显,说,你跟照片
陈凡一听,立即紧张起来
你跟照片上的气质很不一样,不过,也很好。
很好,是哪里好
陈凡手心潮潮的,顺着椅子重新坐下来,手不动声色地从裤边蹭过,说:你和照片差不多
这一句实际上已经是很高的评价。
男生问:常出来玩吗?
那人猝不及防地进入正题,让陈凡懵了一下,然后他就毫无戒备地说了真话,不常你呢?
还好。
陈凡瞬间松了一口气,说:还好就好
还好,到底是哪里好?陈凡同样说不出来。
两人再无话,你看看我,我回看你一眼,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男生突然站起来,走近陈凡,双手捧起他的脸,四目相对,送上自己的唇。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让人思考的时间。
就这么开始了吗?
陈凡毫无心理准备,下意识地顺着那人的动作抬头迎合。
要知道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学的,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椅子的边边,断断续续地说:我我还没有洗澡
那人喘息的间隙,吞吞吐吐地回答:不不用洗,你很香
我们陈凡站起来,两人默契的一起向床上倒去。
男生pa在陈凡的身上,说:不不要想,跟着感觉来那种感觉很快乐的
脑中一道光晃过,孟鑫说过,开心最廉价的
陈凡睁大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这一刻,他再也想不起来孟鑫的长相,甚至觉得自己真得忘了这个人。
接下来,他以百分之百的热情,跟着另一个人的节奏,体会着人世间最自由也是最平凡的快乐。
毫无疑问,他第一次就碰上了一个很好的床ban,能够带着青涩的他享受着短暂而欢愉的夜晚。
动物的天性被完全的解放,这会,也就没什么所谓的零和一,须臾之间,陈凡觉得自己赤身luo体躺在一片海洋里,海水一会儿冰一会暖,海浪拍打着礁石,声音很响,一直在耳边环绕。
直到自己实在困到不行,才渐渐闭上了眼,任凭自己的在海水里飘着。
临睡的时候,他突然想起网上看过的话:亲测有效!五星好评,忘记一个人的最快方式:放飞自我,拥抱鲜肉!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带出一个笑容,真伤感,原来这个世界上想要忘记什么的人,居然有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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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天明,整整一个星期,陈凡都没有睡得这么熟了。
他一觉醒来,就觉得自己腰酸背也痛,迷迷糊糊睁开眼,房间里拉着大大的遮光帘,竟然分不清是几点。
身边的人还在蒙头睡着,丝毫不见醒来的迹象。
陈凡慢慢翻了个身,刚躺稳,身边立即传来一个声音:你醒了
吵醒你了吗?毕竟算是肌肤zhi亲,陈凡这会说话的声音比昨天晚上主动不少,也温柔很多。
没有,早就醒了,看你没起,我也就没动。那人说完,稍稍坐起来,打开床头的灯,半靠在软枕上,他微微低头,锁骨衬着灯光,胸线明显,确实漂亮。
他看一眼陈凡,说:你是第一次吧?
嗯?陈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一下,就又嗯了一声。
为什么出来约?
陈凡一听,放松了一晚上的心情,突然有些抑郁起来,说:被人甩了。
哼!身边人不小心笑出了声。
陈凡诧异地看了这人一眼。
男生立即说: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随便一约,就能约到一个同病相连的,有些无奈?
你也是?
男生点点头,看了陈凡一眼说:你现在还难过吗?
难过很多天了,就觉得是时候该忘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
我理解你几乎是这世上,最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可是这一刻,陈凡看着眼前人眼中真诚的目光和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突然觉得他可能是真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