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天上下了一场大雨,亚利克斯举着一片巨大的叶子做雨伞,跋涉在泥泞的小道上,他的脖子里系着油布,披风一样垂在背后,遮住了背上的篓子。
暴风雨突如其来,他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雨。
艾丽莎躲在篓子里,缩在被子里抱着小兔子瑟瑟发抖。
——雨布挡得住雨水,却挡不住无孔不入的疾风,阻不住雷电轰鸣的巨响。
此时,也只有温暖的小兔子能给她一些安全感了。
最终,亚利克斯找到了一处凹进去的山岩,他背着艾丽莎躲了进去。飞快的生起一堆火来,把篓子放到边上,脱掉湿衣服擦干身上的水,才敢揭开篓子盖子,担心的看着艾丽莎:“你怎么样艾丽莎?”
“我没事……爸爸……我,我想睡觉……”艾丽莎细微的说,昏昏欲睡。
亚利克斯柔和的道,“那就睡吧,爸爸守着你。”
“嗯……”
艾丽莎睡觉了,亚利克斯将山岩打理一下排除危险的可能,便回来守着艾丽莎坐着。可坐了一会儿,总是心心念念的想要看一看女儿可爱的小脸——女儿小脸圆圆的特别可爱!女儿胖乎乎的跟小冬瓜似得笨笨的翻身特别萌!——他克制了一阵,却完全克制不住。
“我就看一会儿。”亚利克斯对自己说,于是心安理得的揭开了盖子,两眼亮晶晶的趴了上去。
然后,他看到了女儿通红的小脸。
“艾丽莎!”亚利克斯终于意识到,艾丽莎并不是累了,而是发烧了。
他心里恐慌害怕极了——高烧会夺去穷人的生命,而在这种环境下,即使他有钱也找不到药师。
亚利克斯将艾丽莎从篓子里抱出来,紧紧抱在怀里,彻底的六神无主,他拼命的回想自己以往的记忆里别人都是如何应对,希望可以收到成效。
“烧水?对对,烧水烧水……好像,好像还有草药?什么草药来着……什么草药来着……啊对,酱髓,对,酱髓,酱髓酱髓……
艾丽莎艾丽莎,等爸爸一会儿……爸爸这就去给你找药!”
亚利克斯将篓子藏在岩洞最深处,用石块挡起,披上衣服冒着暴风雨冲了出去。
在他走后没多久,一条色彩斑斓红的艳丽的毒蛇悠哉悠哉的从雨水中游了过来,吐着鲜红的信子,爬到岩洞里……
它优雅的摆动着身体,在岩洞中游荡一周,然后,向洞中唯一的热源慢慢爬了过去……
“嘶~”……
……
酱髓是一种开黄花的小草的块状根茎,有着刺鼻的气味,常常生长在阳光充足的向阳山坡上。那是一种很平凡的小草,是穷人发烧时最常用的东西。
只是亚利克斯从小身体就比同龄的孩子要壮,几乎不会生病,所以对它并不是特别熟悉——不熟悉,但也知道。
它本不该难以寻找,但雨实在是太大了。雨水汇聚形成浑浊的泥浆奔流而去,看不到下面的东西,当然也认不出是什么草。
亚利克斯没办法,把目光放到了山坡上。
他在山阴面,想要酱髓,只能翻过山头,到山峰的另一边去。如果是平时,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但现在……
可是艾丽莎还在等着他,他不能不去。
他拿着棍子做拐杖,逆着泥水向上爬去,湿润的山坡又软又滑,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好在,山体上还有一些树木,可以让他攀扯。
亚利克斯冒雨爬上山坡,终于攀上了山顶,在另一端,他看到了被雨水冲出白色的根茎的小东西。
“酱髓!”他眼前一亮,欣喜若狂,精疲力竭的身体也陡然间重新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让他快速的爬了过去,急急忙忙拔了一大兜揣在怀里。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忽然落在亚利克斯身边。“咔嚓”一声,大树倒下,庞大的电流透过雨水麻痹了亚利克斯的身体,狂暴的力量击裂了山峰上的土石——山体松动了。
亚利克斯还没反应过来,就惊恐的随着泥石流滑了下去。
“不!”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炖汤#
艾丽莎:爸爸今天煮什么呀这么香?
亚利克斯:菌菇老鼠浓汤,宝贝等等,大补。
艾丽莎:老鼠……?
亚利克斯:——就它。
艾丽莎:——??!!
桥斗麻袋!那不是传说中的男二吗?!Σ( ° △ °|||)︴!导演我们拍的真不是“食人”恐怖片吗??!
☆、第 12 章
……
小小的女孩昏昏沉沉的躺在篓子里,稚嫩的脸蛋烧的通红,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小兔子。有着大大耳朵的兔子焦躁不安的跺着脚,发出“哈!哈!”的虚张声势的恐吓声。
一条手腕粗的华丽毒蛇,无声无息的爬上了篓子,“嘶嘶”的吐了吐信子。
它就像最优雅的冷血贵族,冷漠的看着无处可逃的猎物垂死挣扎。然后蜷起身体,极电一样疾射而出,死亡之吻,即将降临。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这时,岩洞之上忽然蹿下一道模糊不清的红光,直直的撞在毒蛇的身上,将它甩了出去。
——一只火红的噬金鼠趴在篓子口,身体下弓,锋利的指甲锋芒毕露,湿漉漉的尾巴高高竖起,炸成一团。
“哈——!!”
小小的噬金鼠发出低沉的咆哮。
毒蛇撞到岩壁上摔了下来,抬起了身子,阴冷的竖瞳盯着噬金鼠,“嘶嘶”的吐着信子,在岩洞里游走起来,伺机而动。
噬金鼠动了动爪子,死死的盯着它,全神戒备。
然后,闪电一般冲了上去,转眼间,一鼠一蛇扭成一团……
——噬金鼠的身体软的不可思议,毒蛇咬来时,它硬是甩动尾巴把身体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闪过了毒牙,然后扭头巨大的牙板一口叼住了毒蛇的七寸,几乎同时,它的身体就被毒蛇缠住了。
蛇类力气巨大,只消收紧身体,就能把它绞的粉身碎骨。
噬金鼠凛然不惧,黑豆豆眼战意高昂,两只短小的前肢抱住了毒蛇的身体,锋利的指甲戳破蛇腹柔软的细鳞,没入蛇腹之中,奋力向下一划——终于赶在蛇躯拧紧绞断它的骨头之前撕裂了毒蛇腹部,然后在毒蛇痛的打滚放松身体的时候,它“嗖”一声钻了出来,远远的窜到石头上,看着濒死的毒蛇“吱吱吱”的叫,得意洋洋……
不一会儿,蛇就成了死蛇。
噬金鼠在篓子里跳来跳去的玩耍了一阵,艾丽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终于让它发现了小姑娘的问题。
它老实下来,乖乖的趴在篓子盖上,等待着。
时间慢慢推移,但那个讨厌的人类依旧没有回来。
噬金鼠有些焦躁不安的在岩洞里走来走去,不停的甩着尾巴。但依旧没有用——雨没有停,人类也没有回来。
“吱吱!吱吱吱吱!”它蹲在篓子口叫了一阵,冒着雨冲了出去。
磅礴的大雨冲去了人类的味道和足记,噬金鼠毫无办法,它找了一圈一无所获,便放弃了,转而向记忆中的方位跑去。
——那是一处魔兽的巢穴,几天前,有一个冒险者死在了那里。
有智商的魔兽都知道,人类冒险者总是喜欢在身上带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等他们死后,无人认领的东西自然就遗弃在了丛林里。
它只是一只浑身都没有二两肉的低级噬金鼠,真正的冒险者连看它一眼都没兴趣。除非那个冒险者闲极无聊或者真的是个周扒皮,不然它这样随处可见的小动物从冒险者脚下跑过都没人理他。
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人类很好奇的它学会了不少人类的东西。
——比如,药水。
刚好,作为常见的疾病,发烧感冒拉肚子这玩意常常在冒险者们身上出现……
噬金鼠找到了那个冒险者死亡的地方,尸体已经不见了,魔药瓶子也在雨水的冲刷下漂走了。它在那一片范围找了许久,才终于在树根底下找到了一个魔药瓶。
简直喜极而泣!
冒着被树根下的积水淹死的危险,它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叼着药剂瓶向回路赶去。
雨,似乎下的更大了。
噬金鼠爬在湿淋淋的树上,几乎站立不住,沉重的雨水打在身上,湿透了皮毛,浑身都沉重的摇摇欲坠。
它只能小心再小心,努力再努力。
终于,它重新看到了那个黑夜里的岩洞,成功的希望就在前方。
正在这时,大地突然出现一股强烈的震感,“轰——!”的一声……
……岩洞在它眼前崩塌了……
“!!!”噬金鼠惊呆了,口中的药剂瓶吧唧一声掉在树下的溪水里,溅起混浊的水花。它慢慢的,慢慢的,似无法相信的瞪大了黑溜溜的圆眼睛,然后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叫声,整个鼠毛都炸了,疯了似得冲向那一堆碎石。
“唧——!!!”
……
迪鲁山脉那场十年难遇的罕见大雨下了三天三夜,让人们议论纷纷,随之而来的是河水暴涨的洪涝问题——农田被冲毁,房屋倒塌,不知有多少东西随着积水湍流冲走了。
迪鲁山脉有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随着洪水被冲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有一天,他停在岸边,被一个好心人打捞上来。
“老爷快看,河水里有一个人!”路过的商人将人从河水中捞了上来,随从说,“他好像受了伤,还生了病。”
商人说,“看他的样子可能是被洪水冲过来的,现在还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光明神保佑了。
先让他上来吧。”
商人救下的少年昏迷了两天,终于醒过来了,他刚一醒来,随从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富商。
富商过来看他时,只看他傻傻楞楞的靠坐着,神色迷茫木然。
富商道:“光明神保佑,你可终于醒了,命大的少年人。”
“是您救了我?多谢您。”少年说,“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我是克尔·鲁南,你叫我鲁南大叔就好。少年人怎么称呼啊?为什么会落在水里?家在哪里?需要我让人送你回去吗?”富商问。
少年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迷茫,似乎在用力追忆什么,半晌才迟疑犹豫的轻声道:“我好像……叫亚利克斯……?”
“好像?”富商皱起了眉头。
少年神色茫然的喃喃道,“……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富商低着头想了想,道:“药师说,你被水冲过来时被坚硬的钝物撞过头,后来被冰冷的雨水浸泡了许久,发了高烧,失去记忆也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