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即便如此,他也还是疑神疑鬼,时不时地抓住苏合盘问一通。
  “路边这些一堆一堆的是什么东西?”
  “我看看……唔,应该是泥土。前段时间雨水多,很多泥都冲到大路上来了。这几天天气好,土干了就扫成一堆。”
  正说着,一行人就来到了别墅面前。
  二层的中古小楼在夜色下静谧安详。一层没有亮灯,二楼走廊上的窗户倒是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
  花园里的铁艺围墙或许防得住丧尸,却对于人类并没有什么作用。暴徒中有一个擅长开锁,两三下就将铁锁打开了。
  留下两个人把守别墅大门,看见陌生人一律格杀勿论,其余五人准备好进屋扫荡。
  “食品冷库和日用品仓库……在一楼。”苏合继续扮演尽职尽责的带路党,“药品仓库在二楼。”
  “先去二楼。”眼镜男一把揪住苏合将他推向前方:“你走前面,如果有机关,你先死。”
  苏合装作害怕,老老实实地领着人往楼上走。上了楼之后,顺手就要去开最近的一扇房门。
  “等等,”眼镜男却阻止,“开另一扇。”
  苏合还是依言照做,推开了他指定的那扇门。
  这间房间里头黑黢黢的,只能隐约看见门口的地板上有个大土堆。趁着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苏合突然伸手拍下了墙上的电灯开关。
  只听“咔哒”一声,走廊上的灯光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并伴随着警报器的刺耳尖啸!
  灯光频闪的视觉刺激让人眼前一片昏花。眼镜男首先反应过来,端起带有夜视镜的枪就要瞄准苏合。然而苏合早就已经闪身,消失在了房间里。
  让人抓狂的闪光里,传来一声玻璃容器碎裂的脆响。打开的房门里突然冒出一堆深海怪物似的带刺大触手,向着走廊上的暴徒们扑来!
  被剥夺了视觉与听觉的暴徒们,仓皇躲避着触手的袭击,还有人试图开枪射击,子弹在狭窄的走廊上四散弹射,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声响。
  混乱大约持续了半分钟左右,直到流弹击碎了廊灯,局势才慢慢稳定下来。停止开火的众人这才发现,他们的身边根本就没有敌人。
  眼镜男命令全员立刻汇报各自情况,却只有三个人回应了他的话。
  打开夜视仪,他这才发现有一名同伙已经被暴长的触手卷在中间,浑身上下插满了利刺,动弹不得。
  “救我……”那人还在呻吟。
  光头大哥却视若无睹,转身问其他人:“那个该死的小白脸呢?!”
  “刚才有人跳湖里去了!”在楼下看守的那两个暴徒听见枪声,也赶过来汇报。
  “他妈的!中计了!”
  光头大哥嚎叫一声,立刻冲到楼下。
  “你!跟着我到湖边守着,看见有人换气或者上岸立刻崩掉!其他人跟着四眼儿,尽可能多装点东西!不要磨蹭!”
  剩下的三个人跟着眼镜男下到一楼搜索,很快就发现了厨房和储藏室。
  “这门摸起来是冷的!里头肯定有肉!快过来……”
  眼镜男大声叫嚷着,用力将冷库沉重的大门拉开。只见黑暗中寒光一闪,安置在门里的机关发动了。
  几乎与集装箱码头上一模一样的机关设置,在弹簧的作用力下,几片带着霜的尖铁片朝着他的左腿飞来,至少有两片深深插进了肌肉中。
  眼镜男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他大声嚎叫着,想要寻求帮助,可是抬眼望去,竟然没有任何人投过来关心的目光。
  这就是属于他的末世。
  第70章 眼镜男的挣扎
  眼镜男带着两个暴徒在别墅里四处搜刮;而与此同时,光头和他的手下也没有闲着。
  雷雨将至,植物园内阴风游荡,树林草丛鬼影幢幢;远方巨涛狂浪迭起,近处的湖面上也是千峰攒动。在这样的条件下,即便打开夜视瞄准镜,也很难看清是否有人浮出湖面换气。
  光头命令手下分头行动。两个人各自端着枪沿湖岸警戒。大约过去了两分钟,湖面上还是一无所获,可他却听见了同伴的惨叫声。
  惊愕之下,光头迅速端起瞄准镜朝惨叫传来的方向探查。
  只见湖边的草地上空无一人,却有阵阵哀嚎声不断传来。他端着枪过去查看,发现地上赫然出现一个大坑,那个手下正躺在铺满尖锐荆棘的坑底痛苦呻吟着。
  “……妈的,是陷阱!”
  受伤的手下还在坑底奄奄呼救,可是光头并没有半点儿准备救援的想法。正相反,他立刻准备去与眼镜男等人汇合。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脑后响起了一个轻微的碎裂声。紧接着,一株植物从他背后的地里暴长出来,将他挤得踉跄了两步,也摔进了陷阱大坑里。
  倒霉的手下猝不及防,又被光头狠狠地压在了下面。他惨叫一大声,再没有任何动静。光头大哥以为他死了,怕他变成丧尸,举枪就往他身上扫射!
  突突的枪声与火光过后,刚才还一动不动的手下突然眼冒绿光,蹦跳起来掐住秃头的咽喉,一口咬了上去!
  光头大哥的惨叫声顺着狂风传回到别墅里,正在努力为自己包扎左腿的眼镜男知道大事不妙。他挣扎着站起来,命令三个同伙立刻撤退,护送自己返回船上。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唯一的退路也正在被切断——
  码头边上,看守轮船的两名暴徒对于佛光岛深处的大逆转一无所知。
  暴雨将至,大海边惊涛拍岸,发出轰鸣巨响。大雨还没有落下,两个人就已经被淋得湿透,一边打着哆嗦一边高声骂娘。
  “他妈的!留老子在这里做这种苦差事,光头他们是不是在里头吃肉喝酒呐?!”
  “要不咱们也往里头走走?这么大的浪、还要下大雨,就算他们回来,这船上颠得要死,肯定也开不出去!”
  说着,两个人骂骂咧咧地迈开脚步,准备跑进人工林里避雨。可刚才走出四五步,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陡然照出五六米远的前方站着一团黑影。
  “什么人?!”
  炸雷在头顶响起,两个暴徒毛骨悚然,赶紧端起夜视瞄准镜去查看。恰恰就在这时候,只听见一阵电流的滋滋声,夜视仪里陡然漆黑一片。
  坏了?怎么搞的!
  暴徒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是一道闪电落下,前方的黑影不见了,右边不远处的红树林里却又好像站着几个人!
  失去了夜视仪的辅助,两个暴徒变得和盲人没什么两样,开始朝着四周胡乱放枪。而当他们不得不停下来换装子弹的时候,两枚用铁钉改造的吹箭从黑暗中飞来,准确击中了他们的背部。
  瞬间的刺痛迅速扩大成为麻痹和窒息感,二人的身体最终失去控制,瘫软在地上。
  “……什么人?出、出来!”
  只剩下嘴皮子还能勉强动一动,他们唯有虚张声势地怒吼。
  埋伏在暗处的几个人,终于正大光明走了出来。
  “钉子上有我亲手挑选的箭毒羊角拗花汁液,小小心意,希望你们喜欢。放心啦,这点剂量肯定死不了,只会特别难受而已。”
  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也就只有苏合了。浑身湿透的他蹲下来拍拍暴徒的脸颊。而身旁的杜云飞和吕如蓝已经迅速将两人五花大绑起来,顺手缴获了武器。
  刚搞定这边的事,杜云飞身上的手台也传来了振动提示。负责监视别墅的林幼清和段鲸发来消息——有两个暴徒踩中了陷阱,已经两败俱伤。剩下还有四个人正在沿原路撤退,看起来应该是要与加油站里的同伙汇合。
  “韭菜已经丰收,是时候收割了。”
  捋了捋不断滴水的头发,苏合笑眯眯地说道。
  ——————
  第一滴雨终于落下来了。
  短短几秒钟里,佛光岛上空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出一朵又一朵手掌大的水花。
  眼镜男拖着流血不止的伤腿紧跟在同伙们身后,每往前挪动一步对他而言都是极大的痛苦。可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他的同伙不会等待。
  大雨已经将他们淋得湿透,风雨声混淆了视线、掩盖了声响,让他们几乎搞不清楚方向。
  所幸环湖的道路只有一条。笔直前进了几百米,前方雨幕中朦朦胧胧地现出一点光亮,正是工地的加油站。
  负责打油的那个暴徒早就打满了整整六铁皮桶的汽油,又找来一辆板车将油桶装好,此刻正在偷懒发呆。突然间看见同伙们狼狈的奔逃过来,他顿时也慌了神,拉起板车就要往码头跑去。
  “等等!”
  落在最后的眼镜男忽然大喊一声:“现在去码头肯定也走不了!我们就守在这里!他们要是敢过来,我们就炸油库!”
  有两个暴徒根本不听他的话,卯着劲儿就往码头的方向跑。谁知刚出了工地的北门就被一堵高大的荆棘墙挡住了去路。
  “可恶!明明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的!”
  他们焦急地想要绕过荆棘寻找出口,一旁黑暗的树林里又是几支毒箭吹来,两个人很快就陆续倒下了。
  于是只剩下包括眼镜男在内的三个暴徒,他们决定躲在加油站里负隅顽抗。
  开始收网的苏合三人拿上缴获的枪支,从未完工的行政办公楼后方绕到了加油站附近,与段鲸、林幼清在隐蔽处成功汇合。
  “现在怎么办?”吕如蓝分析局势,“那三个人占据了油库,我们都没摸过枪,万一打到油库就惨了。可是吹箭又太远,难道要出去肉搏?”
  “枪给我,我来试试。”
  杜云飞脱下雨衣兜帽,拿过苏合手里的枪支熟练地摆弄起来。
  苏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愕然道:“……神奇的非洲到底教会了你多少技能?”
  “在美国的时候,我常和朋友去射击俱乐部;后来还办了携枪许可证。”
  杜云飞确认完毕剩余的子弹数量,又检查枪支其他部位:“这支是码头上的枪,电子瞄准镜已经烧坏了。”
  “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小范围emp,还挺成功。”段鲸有些自豪。
  “试试这把。”苏合将自己手上的自动步枪换给杜云飞,“这是刚才那两个人的。”
  杜云飞接过枪试了试:“可以。”
  “等等。”林幼清提醒,“就算你能射中一个人,剩下的两个人肯定也会提高警惕,这样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苏合立刻轻声叫道:“那就优先射那个戴眼镜的!打死一个算一个!”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杜云飞端着枪,暴雨的掩护下开始寻找合适的射击角度。而作为配合,苏合开始向着加油站的方向投掷“秘密武器”。
  说是“秘密武器”,其实也就是别墅地下室里库存的一批小酒盅。不过每个酒杯都用大号胶带封了口,里头装满了超级尸液。
  白天的时候,吕如蓝等人在植物园各处放置了不少堆肥。眼下的这场暴雨将肥料中的腐土冲刷得到处都是。小酒盅落在地上碎开,杯中溢出的超级尸液与粘在胶带表面的种子相遇,迅速爆发出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
  守在加油站里的三个暴徒,显然被这光怪陆离的景象吓到了,又是一通无差别的扫射。唯有眼镜男躲到了同伙身后,大声喊叫着节约子弹,这一切都是敌人的阴谋。
  就在这个时候,杜云飞的枪声响了。
  昏暗的灯光下,挡在眼镜男面前的那名暴徒应声而倒,趴在地上不住地呻吟。眼镜男抬手进行还击,但没打几枪就狡猾地躲到了油罐后面。
  另一个暴徒也想跟着逃跑,却是迟了一步,枪声再度响起,在他腿上开出一朵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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