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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婢难逃 第33节

  继而便是长久的沉默,漪漪如坐针毡,就在她以为两人即将在这沉默中死去的时候,魏玹神色又恢复了冷淡,问她:“做的什么。”
  “玉露团。”
  得到他的允许,沈漪漪才敢用象牙著夹起切好的一小块儿,小心翼翼地递到男人嘴边。
  她知道自己做的东西不合魏玹口味,这次便特意做了自己拿手的玉露团,因这牛乳做的玉露团奶酥甜香,小时她极爱吃,阿娘也时常会给她做。
  不过显然尊贵的世子爷丝毫也看不上这民间甜掉牙的小甜食,甚至都不屑多看一眼,他慢条斯理地讥讽道:“真是个好丫头,你便拿此物来谢郎君?”
  魏玹握住她的手腕,眸色晦暗地看着她慌乱却强装镇定的杏眼,漪漪手中的象牙著和雪团子便同时掉回了盘子里。
  “伺候好了郎君,你想要什么恩典,郎君都可以给你。”
  “懂吗?”
  他的掌心干燥滚烫,摩挲着她细腻如暖玉般的皓腕将她往前突然一扯。
  沈漪漪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儿,这是真的吗?
  她又坐到了魏玹的腿上,魏玹就像抱孩子一样揽着她的腰肢将她抱进怀里,声音温柔地又问她一遍,“好孩子,听懂了没?”
  听是听懂了,可沈漪漪不知道他这话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又是在试探她。
  她不想再回答这问题,干脆垂着眸子抿唇不语,耳根却因他轻佻的动作涨得通红。
  “你若不信,我也没法子,”魏玹使坏似地又揉了揉她的耳根,像在逗弄一只哭红了眼睛的小兔儿,语调慵懒地说:“漪漪,你现在也别无选择了,不是么?”
  还不都是被你逼的!
  沈漪漪心中蓦然一悲,用力咬着自己的唇,娇嫩的唇瓣都被咬得苍白褪尽了血色。
  半响,她才止住了不停打颤的身子,绝望地想,不信魏玹又能如何呢,只能死路一条。
  默了许久,口中才又憋出几个字来:“奴婢,奴婢可以帮世子洗脚……”
  “不够。”
  “那、那奴婢给世子洗衣服……缝衣服。”
  “这不是你本来的活计?”
  魏玹顺势靠到一侧的美人榻上,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尴尬,无措,出丑。
  沈漪漪不敢乱动,怕又碰到不该碰的东西,她僵着身子声如蚊讷:“奴婢愚钝……但凭世子差遣。”
  魏玹饮了口茶,随口道:“去跳支舞。”
  沈漪漪听后瞪大了双眼,过了会儿老老实实道:“奴婢不会。”
  “弹琵琶。”
  “奴婢……也不会。”
  魏玹看向她,神色极平静。
  沈漪漪身子缩了缩。
  “唱支曲儿。”
  “奴婢……也不……”
  魏玹脸色倏然一沉,一把捏过她的腮帮子冷笑道:“沈漪漪,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又不是江南人都会唱曲儿,沈漪漪好疼,委屈道:“我,奴婢没撒谎,真的,不信奴婢给世子唱一句。”
  她开喉唱了几句,吴侬软语软糯清甜是不假,可魏玹还没听过这么难听的江南小曲儿。
  僵硬且无丝毫感情,就像是在念歌词,明明她说话娇呼时声音是那么动听清丽,怎么一唱起来就变了味道?
  眼看小奴婢还要继续往下唱,他干脆捏住她红红的唇儿,“闭嘴。”
  沈漪漪听话地紧闭上嘴巴。
  魏玹看着她这幅又呆又蠢的模样,愈发觉得前世的自己瞎了眼,脸色也难看起来。舞不会跳,曲儿不会唱,平日里就知道气他,他不耐烦道:“你还会什么?”
  说的好像她丝毫优点也没有,沈漪漪也怀着一丝羞怒赌气的心理,说:“奴婢会鼓瑟。”
  阿娘会鼓瑟,沈漪漪从小就跟着娘学,在这上面颇有天赋,就连父亲请来的女大家都说她鼓的瑟清丽温婉,极是悦耳,只怕江南的几个大家闺秀都不如她。
  魏玹叫兰蕙去库房中取瑟。
  瑟弦二十五根,比之琴弦整整多了十八根,因此弹奏起来颇费体力,还要不时移动瑟柱来变音,若非对此有极大的爱好,女子多半会奏习琴与琵琶。
  沈漪漪弹了一首她最拿手的曲子《相府莲》,此曲乃前朝梨园大家所作,在江南颇为流行,这是采莲时除了采莲曲外,漪漪时常听采莲女们哼唱的曲子之一,乐音清丽悠扬中夹杂着一丝哀怨凄婉。
  但她怕被魏玹再度会错意,并不敢弹的太凄凉,弹时又心生悔意,她就该装笨惹得魏玹厌弃才好,怎么就好胜心冲昏头脑了呢?
  这般静不下心,自然是弹错了好几个音,她想欲盖拟彰,却屋漏偏逢连阴雨连连出错,男人慢慢贴近她的身子,覆在她的手上道:“此音错矣。”
  语罢,拇指与食指向内漂亮地一拨,“筝”的一声,一个好听的音符便从他修长分明的指节下泄了出来。
  “可听明白了?”他微微低头,故意贴着她的耳洞讲话。磁沉若金玉相击的声线飘入她的耳中,薄唇似有意无意地擦过她小巧如玉的耳垂。
  漪漪身子顿时僵直如木石。
  耳侧好痒,她往后挪了挪屁股,本想避开魏玹,没想到躲了半天还是撞上一个不该撞的东西
  夏日的衣衫单薄,魏玹在家只着了件燕居常服,尤其是他还无丝毫的掩饰之意,漪漪的脸红透了,死死地咬着唇不吭声。
  身如剑.拔.弩.张,年轻的郎君依旧能够做到面不改色,又牵引着怀中小奴婢柔若无骨的小手重新弹了个音符,像一位尽职尽责的夫子在教他笨拙的学生般淡淡地说:“漪漪,你心跳的这样快,可能听明白?”
  他把手慢慢地按在她心口的柔软之上。
  轻拢慢捻抹复挑,琴弦在他的指尖下被肆意按转成任意的弧度。
  单纯的漪漪哪里受得了这般的撩.拨,眼眸中逐渐氤氲上一层水雾,颤声求道:“世子,别……不要……奴婢明白了,奴婢明白了。”
  魏玹依旧微笑地看着她发烫的侧脸,手又顺着她纤细的腰线下移。
  漪漪抓着他青筋凸显的手背,这次终于落下泪来。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惶恐地摇头,魏玹却强硬地将她的双手用她腰间的丝绦绑住。
  漪漪哭得有些厉害,在魏玹的怀里来回磨蹭着,挣掉绫袜的一只小脚搭在案几上,白嫩的脚趾在空中难捱地蜷缩起。
  风吹动廊庑下的铃铛,发出一阵阵噼啪清脆的响声。
  半响,她无力地倒在魏玹怀中,发丝凌乱,面色红润,鼻尖和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虚弱地呼吸着。
  魏玹用帕子优雅地擦去手指的水渍,将已经处于迷糊状态的小奴婢打横抱进了怀里,往床榻上走去。
  ……
  清晨的一缕熹微透过淡青色的纱帐静静地洒落在少女恬静的睡颜上。
  少女的脸庞柔白细腻,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一头如鸦丰茂的青丝仿佛染了淡淡的金色铺陈在枕上。
  魏玹凝视着身侧的少女,抬手拂了拂她脸上的碎发,遮住阳光。
  小姑娘哼唧一声,翻了个身抱住他,只觉脸下枕巾柔软异常,便在他怀中依偎地蹭了蹭。
  魏玹喉头滚动,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阳光细碎地落在她的身上,小姑娘习惯使然,自然而然地就缠了上去。
  这一缠就勾出了些许旺盛的晨火来,火势燎原,差点一发不可收拾。
  吉祥在外头走来走去,听着里头的动静,饶是已经净身多年也免不了老脸通红。
  好在世子爷总算知道分寸,眼看将要误时的最后一刻,纪乾都忍不住想要冲进去了,门突然一开,世子爷整理着衣襟从里头淡定地走了出来。
  魏玹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了眼吉祥。
  吉祥忙笑道:“主子放心,奴婢会让春杏伺候好依依姑娘。”
  ……
  漪漪在水里泡了一会儿,身子还是有些疲乏。
  不过比起前几日,倒是没那么疼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往自己身上撩着水,盯着自己中央的两根葱白纤细的手指走神。
  想到昨夜……沈漪漪憋红着脸将手指在水里狠狠搓洗了好几遍,还说不是花丛老手,只怕魏玹以前在西州没少逛青楼楚馆,表面上还装出一副冰清玉洁、不近女色的模样,真是人不貌相!
  不过洗完后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咦,好像用的不是自己的手指?
  病的这几日她都闷在湛露榭没出去过,吉祥特意过来,要兰蕙和朱樱陪着她出去逛逛。
  本来沈漪漪不想出去,若是遇上齐王妃或是魏琏,只怕又得被排揎一通。
  但总这么躲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似乎也不是事儿。
  谨慎起见,她便只在湛露榭后面的听雨阁中走了走。
  听雨阁阁楼两侧中栽种了许多芭蕉,阶下铺的是青石板,这时节芭蕉正翠绿欲滴,落雨时雨打芭蕉,落在青石上的声音清脆好听,如鸣佩环,颇为雅致。
  后半爿则是一丛规模颇大的竹林,四周竹树环合,微风徐徐,吹动竹叶簌簌而动,若在这林中抚琴,当真能令人心情愉悦安宁。
  沈漪漪还未见过如此景致,沿着鹅卵小路一路向北,后面兰蕙和朱樱都跟不及。
  临到一处山关,似乎是曲径通幽到了出口,耳旁传来女子一声低低的叹息。
  “……婉莹啊,你就是太大度了,这般也不好,云卿房里宠着的那个就是个卑贱的奴婢,除了一张狐媚子似的脸蛋儿一无是处,也不知云卿究竟看上她哪里。”
  “你也知道,这后娘难做,我当初是觉着云卿年纪到了,房里也该有个可心可意的伺候着,这才挑中了她。”
  “哪想到这丫头面上装得乖巧懂事,背地里却是一肚子坏水儿,不仅勾得世子沉湎酒色没往日勤勉了,还闹得整个湛露榭都鸡犬不宁。”
  “当时我是真不该答应将这丫头送给他,谁能想到云卿那般洁身自好的人,能看上一个奴婢呢!”
  那厢的婉莹姑娘就笑着应了一句,“人不可貌相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表哥喜欢漂亮的姑娘,这也是人之常情。”
  “傻姑娘,我是担心委屈了你啊,若是你日后嫁进王府里,每天对着这么个挑弄是非的小妾,可不得呕心死?”
  齐王妃百般挑唆,可惜郑婉莹并不上钩,始终都是副笑眯眯的模样。
  唯听到这句话时,耳根红了红,垂眸娇羞道:“王妃说笑了,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婉莹可是一直拿表哥当兄长的。”
  齐王妃笑着握了她的手,“你可别妄自菲薄,我看这满长安的贵女哪个也不如你美貌多才,你又与云卿最亲近不过,先前王爷还说若是给云卿相世子妃,郑家那个小娘子就很是不错,你看,王爷也十分满意你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极为热络地说着,不知道地还以为齐王妃是这位姑娘的亲姨母呢。
  不过沈漪漪很早以前就知道魏玹的生母早亡,齐王妃是侧室扶正,想必这位郑姑娘,应该便是魏玹外家的一位表妹吧。
  她没有想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本想就此悄声离开,未料背后的朱樱不知实情,跑着过来喊道:“依依,依依,你走慢些,再走可就出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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