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
孙思和当然不敢小看她,叶轻蕴能为她折腾得天翻地覆,许家将她身家背景能做全方位的隐瞒,不都是因为太过看重她么?
既然这件事她已经知道底细,那么也不算是他透露出去的。
这么一想,孙思和定了定神,将事情经过一一说了。
但许凉没想到的事,最先找到他的人不是叶轻蕴,而是夏清江!
“夏先生定下这个计划,叶先生并不知情。他知道后,对这件事做与否显得很犹豫。但最后夏先生还是通知我,按原计划进行”,孙思和垂着头,根本不敢去看许凉的眼睛。
许凉掌心紧紧抓住沙发扶手,心脏被人剖成两半一样。她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按原计划,因为原计划里并没有叶轻蕴参与,夏清江有可能只是想着把嘉诺打倒,为叶轻蕴抱不平;但后来叶轻蕴加入这个计划内,他算到自己或许回去找他,于是以挽救嘉诺为条件,逼她结婚。
那时刚好叶轻蕴的爷爷去世,临死前的心愿也是让他们结婚。天时地利人和,将他们的命运拴在了一起。
许凉伸手盖住眼睛,热泪从掌心底下滑到脸颊上,不一会儿,便又成了沁心的凉意。可孽缘到底是孽缘。
“叶太,你没事吧?”,孙思和见她脸色发白,不禁问道。
许凉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来,对他说:“做亏心事,你就没想过会遭报应吗?如果你以前不相信因果,我想叶先生会让你相信”
对他微微一哂,许凉抬腿就往那辆老爷车的方向走去。
她上了车,握着方向盘,将车子发动。她发现前挡风玻璃上老是有一层水汽,便开了雨刮器,刮了一会儿,才发现是自己哭了。
慢慢地,她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将自己关在车里嚎啕大哭。
那是她全心信赖的九哥啊!如果这世上,连他也骗自己,她根本不知道该去信谁了。
这一刻许凉真觉得自己头顶的天塌了下来,自己的婚姻果真如宁嘉柔说的那样,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她觉得现在整个世界满是大雾,她找不到一条可以冲出重围的道路,也看不清柳暗花明的方向。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环视这阴谋更迭的悬崖。本以为自己可以在他的守护下美满一辈子,可没想到这守护就是黑暗本身。
许凉忽然有些万念俱灰,没有可以支撑她的东西了。
她哭得眼睛又干又痛,全身的力气都被眼泪带出体外。
许凉忽然觉得,她不能将这辆车再开回去了。
她下了车,忽然觉得这个城市很陌生。这个自己一度以为会在这儿安家落户的城市。
打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了好几遍她要去哪儿,许凉很久才用沙哑的嗓子说:“去嘉诺游戏公司”
嘉诺离这儿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许凉付钱下车。进了一栋写字楼,发现a座里有一半驻扎着嘉诺的员工。
她没有员工卡,自然不能进去。但许凉并没有进去的打算,在曾经来过无数次的大堂内转了几圈,翻了翻嘉诺的最新介绍图册。
里面有宁嘉谦和陆琮的照片。
陆琮看起来比以前胖了一些,但同时也更沧桑;让她不解的是,里面宁嘉谦用的仍是他以前的照片。
他对待工作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人,不爱笑,五官看起来更为清俊冷酷。这张还是他在a大同她重逢后拍的,为了避免以后为了照照片麻烦,他一次性照了很多张。
许凉眼泪嗒地一声落在他的照片上,如果说以前她对宁嘉谦有五分歉意的话,那么现在就有十分。
都是她太自以为是,将一切酝酿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怪不得他这样恨她,这几年过去,任何同她的联系都切断了。
把图册放回原来的位置,许凉将脸上的眼泪擦干,正要转身离开,身后的男子吓了她一跳。
陆琮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阿凉,真的是你?”
许凉淡笑了一下:“真巧,有事从这儿路过,便进来看看”,她脸上挤出那种老友重逢的善谈表情,“陆总,看来生意不错,都发福了”
陆琮脸上仍是那种厚道微笑,“凑合着过吧”,又热情邀请她,“到我家吃饭吧,姜奕把饭菜都做好了,要是知道你来了,她肯定会很高兴!”
许凉摇头说:“还是算了,我——”,她欲言又止,愧疚充盈着她的内心。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她,陆琮和姜奕也不会那么着急上火,甚至把婚房都拿去抵押。
再者,叶轻蕴他们算计嘉诺的事儿,宁嘉柔都知道,那陆琮夫妻也一定清楚。
这么些年,他们没有联系,对方即使不恨她,但未必不怪她。
陆琮见她脸色不对劲,便问:“你怎么怪怪的,难道遇上什么难事了?”
许凉说没有,看了一眼手机,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一起吃饭吧”
陆琮见她有些魂不守舍,也不敢多劝了,应了一声道:“哎,我女儿已经两岁了,当初你还和姜奕说要相互当干妈呢,要来我们家看看干女儿”
但转念一想,那时候他们都还好好的,许凉和宁嘉谦也已经快结婚。但此时他们已经开花结果,另一对却早已劳燕分飞。
他瞬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
陆琮能想到的,许凉自然也记得。她垂着眼睛,道:“代我向姜奕母女问好,既然说好的事,我不会变挂,以前少给的压岁钱,一定都给她补上”
“好,你现在去哪儿,用不用我送你一程?”,陆琮说道。
许凉谢过他的好意,说不用了。她的车停在周围,让他赶紧回家,别让姜奕等急了。
陆琮和她道了别,这才步伐迟疑地出了公司大门。
许凉左手掐着右手,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她到底没问宁嘉谦一个字,时光一行千里,再回过头,都不是从前的鲜亮模样了。
今日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家,也不能去许家或者潘家,因为长辈们到她眼睛红肿的样子肯定会担心。
忽然想起那次在嘉晖那儿租的房子还没到期,就想着到那儿去住着。
打定主意,许凉又回到那家咖啡馆门前,开着那辆老爷车赶回枝州。
先将车停回别墅中去,跟做饭的严姨说别忙活了,自己已经在外面吃过。等她离开,许凉这才打了车到嘉晖的那栋公寓。
输了密码,再刷了门卡,许凉一进到没有叶轻蕴气息的地方,就觉得氧气都充裕很多。
所幸虽然这里没人住,但什么都齐全,再加上自己带了日用品来,比上次的临时出走要方便很多。
刚准备将房间里重新打扫一遍,手机震了一下,远在千里之外的叶轻蕴发来一条短信:叶太太,有一件你的快递,明天别忘了去拿。
许凉没有回,将手机关机,扔到一边。
将里里外外都仔细擦拭了一遍,她全都肌肉都有些酸痛。
本以为自己会失眠,却出乎意料地一夜无梦,有一个死过去一般的睡眠。
许凉第二天坐在床上,想着自己该去哪儿,一拍脑门儿,工作室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呢!于是赶紧洗漱换衣,去了工作室。
叶轻蕴提前回家,因为想给她惊喜,所以下了飞机,按捺住激动和想念,迫不及待到了门口。
他拿出手机,发短信提醒许凉出门拿快递。
这个小傻瓜,看到自己站在门口,肯定会高兴地蹦到他怀里来。
想到这儿,叶轻蕴嘴角便浮起微笑来。
可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来开门,他再也等不及,拿起手机拨了她的电话。
只是没想到她手机关机。
叶轻蕴眉头皱了一下,自己输了密码进门。鞋都来不及换,上楼一看,这么早,房间里竟然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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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亲可能会说,怎么女主就是不能轻易原谅男主呢?在香香看来,婚姻是很复杂的,里面不仅有爱情,还有信任,责任,忠诚等等。打个比方哈,如果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暗算你,你是不是会比其他人的算计而更伤心呢?对,现在女主就是出于这种心结,所以才会这么伤心。
九哥毕竟是她最信任的人,但这种信任的坍塌在她看来说是很难接受的。我觉得这个梗不会虐很久,大家不要抛弃香香嘛,虐虐更健康。爱大家,么么哒(づ ̄3 ̄)づ╭?~
☆、240.你差点儿毁了他
叶轻蕴心里不禁有些着急,他刚要转身出门,手机便响了。以为是许凉,赶紧拿出来一看,却是夏清江。
他一边疾步往庭院走去,一边按下接听键。
夏清江来不及客套,沉声说:“那件事,阿凉知道了”
叶轻蕴全身被人泼了雪水一般泛冷,他脚步顿在原地,心跳剧烈得像是要从喉咙口挣脱出来。
“喂?”,夏清江有些担心地唤了一声,“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叶轻蕴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阿凉不见了”
这副沉到谷底的语气,倒像是又回到那段阿凉要嫁给宁嘉谦的时候。夏清江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心里直咬牙,孙思和那个蠢货,到底做贼心虚,阿凉一诈就把真相诈出来了。
他不敢跟叶轻蕴说这事儿,电话打到他这儿来求自己帮他说几句好话。
照夏清江来看,他竟敢把这事儿露出去,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叶轻蕴心急如焚,这会儿只求赶紧找到许凉。挂断电话,他径直往车库走,开了一辆离车库门最近的一辆车,车子速度一下子飙上去,出了别墅区。
他不知道在哪儿能找到许凉,一个人这样毫无目标地乱找,不知道能找到猴年马月。打了个电话给陈修,让他把人都撒出去。
原以为这个秘密,会一直保存下去,或许等哪天,自己确信她离不开,会向她坦白。又或者心底的缺乏安全,这一辈子都会腐烂在心里。
只是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快得他前一刻还在做美梦,下一刻就万劫不复。
阿凉是那种执拗的人,如果她心里画出一条线,把自己隔离在外,他便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
想到这儿,叶轻蕴把速度又提了几档。
车开到潘家的时候,这座庭院一如既往地平静安宁,无悲无喜。他下了车,刚好遇见要去上班的潘宇东。
“今儿怎么这么早?”,潘宇东诧异道。
叶轻蕴嘴唇发白,眼睛凝视他,“阿凉在这儿么?”
“没有,刚早饭的晨光,老头子还念阿凉有几天没来了”,潘宇东狐疑地深看他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你和阿凉吵架了?”
叶轻蕴垂下眼睛,“没有”,她连吵架的机会都不会给他了。
他不愿细讲,潘宇东当着他的面便拿出手机,拨了许凉的号码。听着手机里传来毫无感情的女声,潘宇东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手机怎么会关机?
又一联想她昨天着急着让自己找孙思和的资料,潘宇东心头一震。眼睛豁地抬了起来,“阿凉失踪,不会同孙思和有什么关系吧?”
叶轻蕴本来瞧着许凉不在此处,想要离开,听他话里有些眉目,便问道:“这话怎么说的”
“她昨天让我帮她查孙思和的资料”,潘宇东道,他心里也担忧起来,连叶轻蕴都找不到人,阿凉到底去哪儿了?
许凉找过孙思和的事儿,叶轻蕴已经听夏清江报备过。此时虽知道其中还有潘宇东插了一脚,但他根本无暇追究。
叶轻蕴按捺住心里的仓皇不安,缓声说:“她应该没事,孙思和不敢对她怎么样”,不仅不敢动她,甚至还敬畏她。
“行了,我先走了。这事儿别让家里的老人知道,你上班去吧”,叶轻蕴复又上了车,又给许凉打了一遍电话,这次却出人意料地接通了。
“喂?”,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有精神的样子。叶轻蕴却一时语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