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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这行人个个都浑身湿透,头发上衣服上还滴着水珠,他们是被水流带着冲出来的,一出来就接到了其他队员的求救信号,和他们不同,其他的人被转移出来后又遭遇乱石袭击被埋了下去,哈克塔他们这些刚从水里冲出来的人顾不得休息就赶来救人了。
  “放我下来,”斐利斯的声音有些嘶哑,被托普将他放到一块稍微平整的石头上后,斐利斯问另一边的劳埃德,“老头,小师弟人呢?你不是说他会没事的吗?我们现在都出来了,小师弟的人还没看到呢。”小师弟身上也有联络的信号,可到现在都没见再有信号发出,斐利斯心中担忧之极,小师弟可是他带出来的,万一……他想也不敢想。
  劳埃德的一张老脸快皱成咸菜干了:“最后发生的一切太突然了……”他不敢肯定和他的小徒弟有没有关系,可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小徒弟平安,好不容易才让他碰到一个有那样血脉的人。
  就在师徒两人快争执起来的时候,空中突然响起一个轻脆的鸣叫声,引得众从纷纷抬头望去。洛卡仰头一看,立即出声:“卧槽,又是这凤尾鹰,敢不敢再嚣张一点!”
  就在他妒忌得吐槽的时候,那通体红色的凤尾鹰居然向他们这方飞来,在他们头顶上盘旋了好几圈,要不是顾及着救人,洛卡会自己找把弓将上面的鸟给射下来。
  “等等!凤尾鹰上是不是有三个人?”斐利斯激灵地喊出声。
  “对,对,其中一人抱了一个,咦,那好像是小亚述吧。”
  劳埃德也努力抬头望去,可没等他看清,那凤尾鹰就再次长鸣一声,振翅就远去了,眨眼间空中就只剩下了一个红点。
  ☆、069 相处
  经再三确认,凤尾鹰上坐着的是三个人,而来时只有两人,斐利斯依稀能辨出其中两人就是伯伦和他身边的管家,那么伯伦怀里抱着的应当就是他的小师弟,而凤尾鹰特意在他们上空盘旋了一阵只怕就是为了通知他们,小亚述在他们那边。
  可斐利斯刚放下的心马上又提起来,虽离得远,但他能肯定,小师弟现在的情形只怕不是清醒着的,否则怎会一见丝毫的动静不与他们报平安,而需要那样的方式来通知他们。斐利斯觉得自己要操碎心了,现在不仅要操心老的还要担忧小的,看那位男爵的神色及他与小师弟相处的情形,他能说男爵对小师弟的心思很单纯吗?玛蛋的,单纯才有鬼呢,分明就心存不轨。
  好吧,他承认这个时候有凤尾鹰魔骑的伯伦能更快回到埃塞城为小师弟找到牧师检查身体情况,可这种感觉就是让人不爽极了,就好像对方才是占了主权的人一样,特意跑到他们头上示威宣告了一下主权,心中一阵阵地窝火。
  将最后一人救出来,铁塔佣兵团的人全都瘫坐了下来,很幸运,他们队伍中没有出现伤亡,除了个别几人身上的伤势稍重一点,但都不会留下后患。原本分散的人现在碰了头互相交流了一下对方的情况,都发现最后的坍塌来得太过突然,根本没有反应得过来整个人就被抛了出来,就连托普他们这一支在水中的也是如此,显而易见,整座遗迹都是□□控的,只不过操控者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劳埃德坐在一边唉声叹气:“好好的一座遗迹就毁掉了,那些珍贵的上古魔纹,全都掩埋在地底下了,只怕再无见天日的机会了,这座遗迹内的魔纹,是我所见过的保留最完整的了,可惜啊可惜……”
  “对了,你们有留意到分会长和那位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的下落吗?”哈克塔突然想到这两人,这两个可都不是安定分子,他当时还期盼着两方人马在遗迹内最好内杠斗个你死我活再也出不来才好,表面憨直的男人内心并不一定真的憨厚的。
  “当时他们并没和我们一起下水,之后就再没见到他们。”一直安静坐在一边的托普出声道。
  “大家留心一下这两方人,有些话我可不希望从他们的嘴里传出去。”还在惋惜中的劳埃德突然脸色一肃,低声警示。凡是进入遗迹内的人都看明白了劳埃德的眼神示意,这是不希望有人将遗迹内小亚述的状况给泄露出去,以免有人将怀疑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因为亚述身上的疑点确实非常多,这样一想,刚刚随伯伦男爵那样高调离开未必不是好事。
  洛卡等人也暗自点头,看来他们的任务还没结束。
  很快,他们便留心到一些目光向他们这边扫过来,甚至还有人走过来向他们打探遗迹内的情况。平时在外人面前脾气极好的斐利斯都不耐烦应付这付人,这个时候他们这行人再单独进入魔森回埃塞城不是明智之举了,于是由他出面联络了埃塞城中的几方人马,大家结伴一起上路,省得被别有用心人士半道打劫。
  斐利斯在埃塞城中的形象一直颇佳,对于他的提议都非常赞同,等稍作休息后,这些人便结成了几百人的队伍离开了莫尼亚峡谷,这让盯上他们的几方人马都暗恨不已,却也毫无办法。
  其间,铁塔佣兵团的人依旧没有见到分会长和刀疤男的身影,当然包括刀疤男身边的魔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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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尾鹰一路飞出盖亚魔森,向魔森外围的一座庄园而去。原本乌龙兽尚需要两日多的路程,凤尾鹰只花了半日的时间便到达了,不过陷入昏迷中的亚述一无所知,被浑身直冒寒气的伯伦抱着从凤尾鹰跳跃下来,大步向小楼走去,后面霍夫不用他吩咐就说:“主人,我这就去把老卡丁请过来,为小亚述检查一下身体。”
  伯伦的脚步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霍夫知道这是主人同意他主张的意思,立即从车库中调了一辆魔动车,亲自赶往铃风镇请人去。从主人自小亚述昏迷后的表现来看,主人对小亚述的在意程度远超出了对普通朋友的关心和紧张,他不清楚主人是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没发表任何意见,未来,主人的身边出现的无论是男还是女他都不会有意见,只要那人是主人自己真正在意的,因为,从主人冠上利法姓氏的那一天起,他便清楚,这个姓氏并不需要他去延续血脉,而另一个姓氏,则是早就抛弃了的,更无需去维护它的存在。
  所以,对霍夫而言,只要有一个真正关心在乎主人本身而主人也真正喜爱的人就足够了。
  老卡丁很快被拉过来,不出意外地,霍夫在主人自己的床上找到了需要老卡丁诊断的病人。
  老卡丁年纪比霍夫大得多,对霍夫匆匆将他带来的举动倒没多大意见,当他看清床上的人是谁时大惊:“这不是小亚述吗?这是怎么回事?亚述这孩子不是去了埃塞城了么,怎会在这儿?”
  “老卡丁,还请帮这孩子看看他的身体情况怎样了,其他的我们稍后再谈。”霍夫出声提醒他。
  霍夫清楚,一向爱干净的主人竟然还穿着之前的衣服,无视衣服上沾上的各种污渍,甚至让旁人碰他的床,这可是连霍夫甚至依莲夫人都没有的待遇。
  “好,稍等。”见霍夫催促,老卡丁只是稍稍向转身过来的男爵大人微微行了个礼,便取出自己的魔法杖,上面镶嵌着一枚光系晶核,随着他的咒语的念动,一团莹白光亮出现在魔法杖上方,随着他的挥动覆盖上亚述的身体,逐渐地渗透进他的体内,而老卡丁则闭着眼睛,通过光系魔法元素他能更好地看清亚述身体的状况。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十分钟才结束,老卡丁舒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说:“放心吧,这孩子没事,表面的症状都是精神力耗竭,身体自动进入了一种休眠状态,并没出现精神力反噬的现象,只要精神力略微恢复人便会醒过来。”
  尽管已有预料,但听到老卡丁亲口证实,霍夫还是松了口气,而且明显感觉到室内的温度有所回升,连忙对老卡丁表示感谢。老卡丁倒是说道:“没想到这孩子进步这般大,一段时间没见,这孩子居然就开辟了精神海,精神力只怕也要超过那些刚晋入初级魔纹师的人了吧,呵呵,这孩子能得男爵大人的照顾也是他的幸运。”这孩子也是个多灾多难的,看着他长大的老卡丁当然希望他有个光明的前程。
  等霍夫送老卡丁离开房间后,伯伦才从窗边转回到床边,俯下身看着躺在床上一无所知的人,突然伸出手捏上亚述的脸颊,再松开时出现明显的两道红痕,同时响起不爽的声音:“果然愚蠢,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把自己给弄晕过去,要是没有我在你身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貌似研究了一会床上人的睡姿,又嫌弃道:“脏死了,等醒过来后再找你算帐。”
  可就是这般嫌弃,还是在床边停留了近半小时才离开,去清理自己,他身上也没干净到哪里去,居然能忍受这么长时间。
  亚述睁开眼,脑门胀痛,仿佛还身在遗迹中的地下世界,可撞入眼睛的却是一个沐浴在温暖灯光中的背影,这背影还让他感觉相当熟悉,又让他莫名地有流泪的冲动,因为,从没有人会守着他等他睁开眼睛,就连那背影都变得温暖起来,一切美好得仿佛在梦中似的。
  或许是他呼吸的变化引起了那人的注意,那人慢慢转过身体,一双琥珀色眼睛也被这温暖的背景熏陶得柔和了许多,让因这气氛舍不得移开眼睛的亚述不措防碰个正着,眨眨眼睛,几乎怀疑自己眼睛花了,什么时候在这双眼睛中见过这样的神色?
  就见那人薄唇一勾,整张脸的气势瞬间发生变化,仿佛从温暖的灯光中一下子进入了烈日当空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床边居高临下,目光灼灼,伴着迫人的声音:“果然不能对你抱太大的期望,你这笨精灵居然差点将自己弄到精神力反噬的地步。”
  亚述羞愧得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掩埋起来,同时心里吐糟,果然是他眼花了,尼玛的,臭屁龙人你能不能换种关心人的方式,他神经脆弱经受不起啊,霍夫管家呢,快将你家大人拖出去!
  仿佛听到了亚述求救的声音,房门居然真的打开了,霍夫从外面走进来,一板一眼的声音在亚述听来如同天外籁音:“和老卡丁说的一样,小亚述先生果然醒了,主人,这是您让我调配的有助于精神力恢复的汤药,趁热让小亚述先生喝了吧。”
  霍夫一直走到亚述的床边,将手中的拖盘放在床边的小矮桌上,对着床上的亚述谨慎地点了点头,无视了他满脸的涨红以及室内近乎诡异的气氛,向一站一躺的两人微微一躬身就退出了房间,出去时还贴心地将房门给关上。
  亚述大口呼气,感觉自己脸上都快烫得冒烟了。看着伯伦依旧习惯性地高扬着下巴,再看看身边冒着热气的汤碗,亚述眼珠一转,就说:“对不起,我知道让你担心了,还为我配了这汤药,肯定费了不少心,谢谢你。”低垂着眼睛,不是平时被一激就气得跳脚与伯伦对着干的姿态,而是想象着自己就是个害羞的邻家男孩,该是怎样一个表情。从上方的角度看去,还可以看到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仿佛无助之极,实则是他自己在拼命忍耐,怕自己先笑场了。
  亚述没抬头,因而也没看到伯伦因为他的一番话两只耳朵开始慢慢泛红,甚至有漫上脸颊的趋势。伯伦暗暗瞪了低着脑袋的亚述一眼,又暗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份了,怎么看这笨精灵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又刚刚丧父丧母,他不会太过严厉了吧。
  当看到亚述连两个肩膀都开始抽动时,伯伦眼中的懊恼神情更加浓重了,张了张口,酝酿了半晌才开口,气势也不再那么地迫人:“先喝药,喝了药再休息一下,你的精神海没留下后遗症。”说完不等他后悔,就看到笨精灵猛地抬头,看向他的两只眼睛闪闪发亮,里面充满了喜悦。算了,伯伦心软了一下,而且耳根又有发热的迹象,丢下一句“好好休息”转身就大步往外走去。
  看着伯伦匆匆离开的背影,亚述讶异了一下,怎么看都好像他在躲避着什么似的。当房门关上时,亚述再也控制不住地抱着被子在床上哈哈大乐,太可乐了,他果然找到了对付这家伙的办法,哼哼,让你再骂我笨骂我蠢。
  不过看到床边的汤碗,亚述承认自己的心仍被触动了,他的谢意也是发自内心的,被人关怀的感觉真的很好,如果龙人能一直保持刚刚的语气,那一切就再完美不过了。
  唔,他好像有些得寸近尺了。
  喝了那碗绿色的汤药后,或许是因为心理因素的作用,亚述感觉脑子的胀痛减轻了许多,这才有空查看身处的房间情形。张望了一下,一目了然,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男性房间,布置得非常干净整齐,接触了龙人这么长时间,亚述脑中第一个反应就里是他的房间,在他看来,龙人内里就是这样的个性,有点小偏执,有点小洁癖。
  不过这样的人却允许自己进入他的房间,而且自己身上还穿着之前的衣服,不过手脚和脸却被人仔细擦洗干净了,不知为何,亚述脑中就浮现出龙人一边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一边用毛巾轻柔地给自己擦脸的情景,脸,蓦地红了。
  床尾摆放了一整套干净的衣服,亚述连忙抱着跑进洗漱间,不能再想象下去了,否则他会控制不住在看到龙人时扑过去的。
  看着镜子里的人,亚述疑惑地摸上自己的脸颊,那里有两道红痕,莫非是自己在遗迹里撞到了什么?对了,他都不知道龙人是怎么把自己带回来的,还有老师和师兄他们怎样了?
  等他从洗漱间出来时,床上已换上了新的床单被套,霍夫过来唤他去楼下吃些东西。
  亚述跟着霍夫来到楼下餐厅,伯伦已经坐在那儿,看到亚述矜持与他点了点头。亚述在伯伦的对面坐下,对为他搬动椅子的霍夫表示感谢,两辈子的平民,他不习惯被人如此周到的侍候着。再见到伯伦,亚述原以为会有些刚尴尬,可一想到之前的情景,他又忍不住发笑。
  “伯伦先生,我身体好多了,谢谢。”
  原本还不觉得,被热水一熏,笨精灵脸上的红痕印更醒目了,在提醒着伯伦他曾经做过什么,伯伦有些心虚地别开眼睛,心想都是笨精灵的皮肤太嫩了,他都没用多大力气怎就留到了现在,又对礼貌的笨精灵有些不适应、不习惯,别别扭扭地说:“赶紧吃吧,吃好后我有话要问你。”
  “好的。”亚述表现得非常乖巧有礼貌,伯伦就越是不自在。
  两人无声地用了一顿过了时候的晚餐,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下来之前亚述已经看过时钟,已经夜里十点过了,龙人是在用夜宵还是一直在等他用的晚餐?亚述暗自在心里揣摩,表面却没露出半分,只是在努力地吃着食物,他是真的饿了,食物也分外的美味。
  餐后,亚述随伯伦去了他的书房,霍夫贴心地为两人送上两杯茶就将空间留给他们。
  书房内,亚述看到了一样既熟悉又陌生的物事,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轻轻触摸,这是一柄颜色呈暗褐色的表面并不平整光滑的手杖,说得好听点才是手杖,估计在大多数人眼中这就是一段枯木。
  亚述想到在遗迹内通过枯木看到的那些画面,由巨树转化的绿色手杖任谁一看便知是稀世珍宝,眼前的这个简直是最劣质的仿版,一个如天上皎月,一个是地里尘埃,可当亚述手触摸上去时,他再清楚不过,两者是同质的。
  伯伦站在亚述旁边,眼中有着不赞同的神色,正是因为这段枯木笨精灵才差点被吸干精神力,而且,这段枯木离开地面后竟然会缩小变形,伯伦就连在魔渊中都没看到过这样的东西。
  亚述知道欠伯伦一个解释,这是在遗迹中就说好了的,不过他还是想先知道老师师兄还有铁塔佣兵团的情况,这样想着就这样问出了口。
  伯伦脸上的表情臭臭的,不过还是给出了答案:“他们都没事,我也告诉他们是我带走了你。”
  亚述松了口气,虽说他通过枯木启动了整座遗迹的魔纹将里面的人都送出去,但出去后究竟是怎么个情形却不知道了,现在只要知道自己关心的人无事就好,至于其他人,他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情怀,将所有人都转送出去,是启动魔纹自带的结果,也有借此作掩饰的心理,他可不希望外面的人将目光集中在老师师兄及铁塔佣兵团身上,更不希望自己被旁人关注到,如果被人猜到自己和遗迹的关系,那他今后的日子就不得安生了。
  亚述当然不知道,伯伦所谓的告知,只是让凤尾鹰在他们头顶上绕了几圈而已。
  “这个,”亚述抚摸着枯杖,不知为何,他感觉这枯杖仿佛化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据我估计,恐怕是生命之树的一部分。”紧接着,亚述就将他在地下森林中通过枯木所看到的画面都用语言表达了出来,巨树的本体,优雅的精灵,天地的巨变,以及最后的结局。
  “就是这样,其实在我刚进森林的第一晚,就感应到这座森林在保护着什么,其方向现在想来正是枯木的位置。”亚述的猜测大胆了点,可拥有能够拯救整座森林力量的树木,除了传说中的生命之树,他不作他想,也只有这生命之树,才能让整座森林如同万人朝拜之势拱卫着枯木。
  伯伦没有打断亚述的讲述,听着他那清朗的声音描绘一副上古画卷,心,竟也意外地觉得宁静一片,仿佛随他一同进入了那画轴之中,看到了时代变迁,与亚述一同仿佛戳开了被掩埋起来的历史画卷的一角,其中包含的内容又让人震撼万分。
  “以后这些话不能再对任何人透露。”伯伦声音严厉。
  “那老师和师兄呢?”亚述心知其中的深浅,也是因为伯伦了解他的秘密所以才会向他透露。
  伯伦瞪了亚述一眼,不甘不愿地松了口:“好吧,除了他们,因为你老师早就猜到了你的血缘秘密才会收你为徒的,而且你在遗迹内的异状你老师也看到了。”伯伦不着痕迹地抹黑了劳埃德一把,哼,他也不算抹黑,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哦。”亚述应了一声。这态度顿时让伯伦气急,就对那师徒这么放心?不怕别人别有居心?这笨精灵还能再蠢一点吗?
  看伯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亚述连忙解释:“其实我一早就好奇老师为什么收我为徒了,你这么一说就解释通了,而且能跟着老师和师兄学习,我也觉得不错,他们都不是那种不择手段慕名求利之人。”
  ☆、070 分离
  就因为亚述漫不经心的态度,伯伦毫不留情地将他赶去了客房,又让人将自己的房间狠狠收拾了一顿。亚述灰溜溜地钻进客房中,刚刚在龙人面前挽回的局面一下子又回到了解放前,亚述坐在床沿摸摸鼻子作自我检讨,可找来找去也没发现自己的错在哪儿,只能说龙人的气场太过强大了,他也只能见缝插针地回敬一下下。
  枯木手杖也被他带过来了,亚述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这枯杖与他精神海中的光团可以沟通,遗迹中的最后一幕太耗精神力,可他直觉,必定还有其他的途径可以开发这枯杖与光团的功能,想也知道,生命之树留下的,又岂会是普通之物。对他来说,表面的黯淡无华,反而是种极好的遮掩,不用担心被谁抢了去。
  转念又想到在遗迹中最后看到的场景,那一瞬间他看到许多画面,他不清楚那遗迹是由谁建立的,是那位优雅强大的精灵还是其他的大能?可遗迹中的的确确藏着许多宝物的,听龙人说遗迹坍塌了,亚述心中阵阵肉痛,那么些魔晶那么些晶核还有奇花异草,就这么被掩埋了吗?
  算了,即使他能带出来也没办法拿出来使用的,就连魔渊中带出来的东西都要遮遮掩掩的,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滴血的心。
  这夜的月光极好,透过窗户洒落进来,驱散了炎热的夏季带来的躁动。亚述将枯杖放在枕边,拿了一枚魔魂髓开始冥想。心神进入精神海,原来的精神力雾气团缩小了许多,与光华不见一丝减弱的光团相比显得可怜无比,仿佛那才是精神海的主人。
  月光、枯杖、精灵血脉,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在将它们窜连起来,冥冥中,沉浸在精神海中的亚述似乎又听到了精灵的唱响,古老的旋律从内心深处旋转出来,一直抵达精神海,终于拨动了精神海随着那旋律开始起伏波动。
  原本亚述已经有了打长期战的心理准备,却不料今夜在这个庄园中,奇妙玄奥的韵律波动再次出现在他的精神海中,一缕缕从魔魂髓中抽来的能量,在通过精神海中的波动时,仿佛被过滤了一般洗去了杂质,只剩下最精纯的能量被吸入雾气团中,雾气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涨大。
  一夜过去,亚述的精神力不仅完全恢复,甚至还有了不小的长进,这当然值得高兴,然而这些长进与古韵律波动的再次出现一相对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因而一大早亚述的心情就非常好,在见到伯伦的时候也笑脸相迎,主动打招呼,哪怕那人黑着一张脸周身郁气索绕也没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好吧,男爵大人只是独自一人在魔渊中杀魔物,身边没有了蹦跶的笨精灵,心情能好才怪。
  用了早餐后,亚述没理由再待在这个庄园内,因而提出告辞。面对主人的一张黑脸,霍夫提议道:“小亚述先生,不如让少爷送你回埃塞城吧,我们也很快要离开这里回去了。”
  伯伦貌似不情愿地向车库走去,亚述则在原地呆住了,他们要走了?龙人要离开了?半晌亚述才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霍夫一向严肃的眼眸中浮起的浅浅笑意。
  亚述努力忽略心中升起的失落感,身为这个领地上的居民,伯伦男爵的身份不简单他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的,而且一年中出现在领地的时间只占一小部分,还是以“休养”的名义前来的,当不知道伯伦男爵与龙人的关系时,他只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表达对这位男爵大人的各种羡慕妒忌恨,可当知道伯伦男爵就是龙人时,他自认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他的离开。
  就算朋友分离,也会有离别的愁绪吧,亚述心中如此想道,努力忽略心中的另一个声音。
  “我知道了,伯伦先生的家在帝都,回去也是应该的。”亚述努力微笑着回道。
  霍夫眼中有他看不懂的深意,亚述也不愿意去多想妄加猜测,霍夫说:“少爷难得交到一个朋友,小亚述先生以后有空来帝都来看望少爷,少爷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呃……好的。”亚述懵懵应道,面对一个严肃却又处处透出慈祥的长者,亚述心里其实很拘谨。这时,魔动车驶到了他身边,亚述心中舒了口气,朝霍夫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车,魔动车在霍夫的注目下驶离了庄园。
  车内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响起,亚述颇不自在,磨蹭了一会才斯斯艾艾地说:“听霍夫管家说你们要回帝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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