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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夺凤印 第64节

  宁儿眼眸清亮地点头:“记得,是楚少使身边那个妹妹,前几日刚来过。”
  “对。”徐思婉莞尔,“她刚被打发到了浣衣局,我想你与她相熟,想让你带她过来。若旁人问你为何带她走,你知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作者有话说:
  丸妹:嘻嘻,我假孩子都不能浪费,你真孩子更不能浪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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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交锋
  宁儿被这话问得一愣, 一时不明就里,拧着眉思索了会儿, 倒明白了:“奴婢就说自己与她是旧识, 原本约好了今日一起吃点心,却不见她来,就四下里打听了缘故, 听说她被楚少使打发去了浣衣局。奴婢不忍她受苦,拿了自己的积蓄去救她。”
  她的话不仅从头至尾没提徐思婉一个字,更编了个圆满的故事。
  徐思婉有些意外,不由面露赞许, 摸摸她的额头:“我们宁儿原来这样聪明。去吧, 把人带回来,真有点心给你们吃。”
  语毕她就吩咐唐榆去给宁儿拿钱, 宁儿被她夸得脸红, 低着头道:“不用了,奴婢存了些钱, 当真可以拿自己的积蓄救她。”
  徐思婉心下知晓宁儿这不是为着樱桃,是一心想要报恩,抿唇一哂:“哪能真让你出钱呢?你的钱就好好存着,花给家人或者给自己备作嫁妆都好。”
  说话间唐榆已从抽屉里将钱取了来, 三十两的银票, 说多不多, 说少不少,得脸的宫女攒出来不是难事。
  宁儿拿着银票就出了门,七拐八拐地去了浣衣局, 进门后她先报了来处, 浣衣局的人听闻她是倩嫔身边的, 个个笑脸相迎,客客气气地带着她往里去。
  这厢宁儿前脚进了浣衣局,后脚青瑶殿里就听说了。玉妃眸光微凌,即刻追问究竟,来回话的宫人一五一十地将经过说给了玉妃,玉妃既松了一口气,又愈发心神不宁起来。
  从宁儿的措辞来看,倒是听不出什么。她也知道宁儿以前是锦嫔的人,和楚氏身边的宫女相识倒不奇怪。但想到宁儿如今在倩嫔身边做事,心里总是不安生。
  周弘方见状知晓她的心事,上前宽慰:“娘娘放宽心,今日审问樱桃是下奴亲自盯着的,那小丫头确实什么都不知情。去漪兰阁那一回,也只是说了楚氏谢罪的意思,关于娘娘的事她一点都没听说。”
  玉妃听着他的话,勉强地沉下一口气。
  是啊,那小丫头在她这儿熬了一下午,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瞧着也不像个会说谎的,理当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去倩嫔那儿就去吧。不论真是宁儿出手相助还是倩嫔在背后指使,总归也问不出什么来。
  倒是楚氏……
  她想起樱桃招出的事情,心下就生气。楚氏将莹贵嫔与倩嫔都得罪尽了,竟还敢说什么去伺候她们、只当是谢罪的话,也不知是犯的什么糊涂。
  若只是糊涂也还罢了。她更怕莹贵嫔和倩嫔真将人要走,从楚氏口中逼问出旁的事情。
  她手里是有楚氏的把柄,可就怕莹贵嫔与倩嫔比她更狠。况且若楚氏对她已然存怨,保不齐会破罐破摔拖她下水。
  倘是这样,还是将人攥在自己手里安心。等再过些日子,宫里对先前的事情议论得少些,她就算杀楚氏灭口也没人会在意了。
  玉妃心下对此有了主意,另一桩烦心事就变得更加清晰。
  ——孩子的事既然不是楚氏透给倩嫔的,难不成冤魂索命竟是真的?
  .
  漪兰阁,徐思婉原还担心浣衣局在玉妃的授意下不会放人,见宁儿顺利将人带了回来才松了口气。
  樱桃显然受了重伤,宁儿虽比她略高半头,扶她却扶得十分吃力。小林子见状索性上前将樱桃一扛,大步流星地送到的卧房中,徐思婉让小哲子去请了路遥来,而后自己便也去了后院。路遥很快带着两名医女一同到了,医女们剥了樱桃的衣裙一瞧,直被满身的伤痕吓了一跳。
  这般医治自然花了许多工夫,徐思婉就一直守在旁边。其间听花晨禀说“陛下来了”,她也并不离开,只告诉花晨:“你去回话,告诉他我忙着。”
  花晨领命而去,徐思婉待医女们为樱桃上好药,就坐到床边。樱桃余惊未了,再想起她先前与楚氏的过节,不由愈发惊惧。
  于是徐思婉刚伸出手,就被她一下子阻住,她急急地争辩:“娘子……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也不问你。”徐思婉笑得温温柔柔,手继续伸过去,抚在她额上,“好烫。”
  她一声轻叹,告诉樱桃:“是宁儿顾念旧情非要接你过来,你安心歇着就是。这几日也让宁儿先照顾着你,若是需要什么,你只管跟她说。”
  樱桃眼中的惧色这才淡去了些,怔怔地反应了一会儿,点点头:“多谢娘子。”
  皇帝跟着花晨回到房门前,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片柔和的画面。徐思婉侧坐在床边,耐心地安抚着跟前的小宫女,神情间没有分毫的不耐与颐指气使。
  他驻足没有进屋,花晨睇了他一眼,躬着身快步进去:“娘子……”
  她刚一唤,徐思婉站起身:“知道了,我这就回去。”语毕她又向樱桃道了声“你好好歇息”,才走出房门。
  迈出门槛一抬头,她忙福身施礼:“陛下……”
  “免了。”他伸手将她一扶,遂与她一同折回前院。思虑再三,还是奇道,“怎的突然照顾起宫女了?”
  徐思婉抿唇:“那原是楚少使身边的人,与臣妾身边的宁儿相熟。今日她忽而受了重刑,又被打发去了浣衣局,宁儿不忍心,救了她回来。臣妾看她年纪不大又伤得重,不忍不管。”
  他闻言蹙眉,眼底厌恶流露:“这毒妇……”
  “这回还真不怪楚少使。”徐思婉辩解了一句,睇了他一眼,就低下头不再多言。这般说一半咽一半总是最吊人胃口的,他不由蹙眉:“那是什么缘故?”
  她便不再多卖关子,一声哀叹:“听闻……是玉妃娘娘今日不知怎的动了气,将这丫头带回去责打至此,又发落了。不过玉妃娘娘倒也有心,虽是气成这般,也还记得给楚少使又指了个宫女过去。”
  他闻言,眉心微微一跳。徐思婉无声地看着他,猜想在他心里,玉妃应当不会下手如此残忍。
  她只作未觉,自顾自地续说:“这丫头也是年纪太小了,经不住宫中刑罚。玉妃娘娘想来也只是想给她长个教训,可路太医适才来看,却发现她腰腹间有两处地方一碰就疼,应是伤了肋骨。所幸倒也没断,臣妾会让她好好养着。”
  她说完,心里掠起一阵说不清的畅快。
  经了那么久的铺垫,她终于可以这般与他说一些玉妃的不是了。他心底早已对玉妃生出疑心,再听说这样的事,不知要添上多少厌恶。
  明明白白的告人黑状,果真还是比违心地为敌人辩解来得痛快多了。
  二人就这样说着话回到了房中,徐思婉行至矮柜前,亲自为他沏茶,边沏边又道:“对了……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想求陛下应允。”
  “怎么忽地这样客气。”他笑笑,坐在茶榻上看着她道,“你说。”
  她将茶端给他,与他坐到同一边,明眸清亮地望着他说:“前几日楚少使差那小丫头来禀过话,说想到莹姐姐或臣妾身边侍奉,只当是谢罪。莹姐姐是懒得理会她的,臣妾倒觉得许她过来也无妨,陛下看……”
  “咳——”他直被茶水呛了声,拧着眉看看她,“你还嫌自己因为善心吃下的亏不够多?”
  “这回不一样。”她摇摇头,边歪头思索着边说,“一则她那些计谋总归没冲着臣妾来,二则,从今日这般看,她不仅开罪了臣妾与莹姐姐,更得罪了玉妃娘娘。那在宫中,她便也没什么靠山可寻了,到了臣妾这里自然只能守好本分求得原谅,哪敢再招惹是非?”
  他对她这些善心惯是又爱又恨,见她如此认真分析,更觉有趣,就笑问道:“朕可听闻她与玉妃关系极好,你何以说她开罪了玉妃?”
  徐思婉定定道:“她挨了板子,现下都下不了床,身边就那么一个宫女,自是日日侍奉在她身边的,如何会招惹玉妃娘娘?必是她先前做了什么惹得玉妃娘娘不快,才使玉妃娘娘如此借机出气罢了。”
  齐轩忽而眼底一颤。
  是他忘了。近来他被朝政忙得头疼,忘了楚氏不仅被降了位,还被赏了杖责二十,现下不可能已然伤愈,正是难受的时候。
  既如此,她身边的小宫女,也的确不当会触怒玉妃。云水阁那样偏僻,这小宫女不论是去六尚局走动还是去太医院求医问药,理应都不会经过玉妃的青瑶殿。
  齐轩按住心底渐生的疑云,伸手将她揽住,温声言道:“让朕想想。倘使楚氏真肯安分守己,到你这里自然无妨。但你要知道,朕更想护好你的安稳,若你的安稳不能护住,朕不答应你,你也不要怪朕。”
  “臣妾明白。”她声音轻轻,似被他的话触动,红着脸伏进他的怀里。
  她实则却在戏谑地想,真有蠢女人会被他这样的“深情”打动么?楚氏明明也是他的妃嫔,是曾与他欢好的人,如今却被他说得像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外人。
  若她有朝一日输了,想来就是第二个楚氏吧。
  .
  是夜,徐思婉再度被梦魇所困。几日下来他似乎已然适应,当即惊醒过来,将她一把拥住。
  她今日缓过来的似乎格外快些,呼吸很快平稳下来,在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而后一觉睡到天明。
  唐榆在她起身梳妆时进了屋,支走了小林子和岚烟,告诉她说:“如娘子所料,陛下离开前让王敬忠去问了樱桃,问她究竟如何触怒了玉妃。”
  花晨一下子回过头:“樱桃怎么说?”
  唐榆低眉,眼中笑意内敛:“樱桃说,玉妃翻来覆去地问她,楚氏与她说了什么关乎玉妃的事。可她什么也不知,玉妃最后就将她打发走了。”
  “好。”徐思婉淡然笑笑,有樱桃这句话,皇帝心里的火就被浇了一捧油。
  其实樱桃若真知道什么倒还罢了,可她什么也说不出,天子疑心之下胡乱猜忌,不知会猜到什么地方去。
  玉妃从前那样得意,事事都有小嫔妃们鞍前马后地替她办妥,什么都查不到她身上。如今,可算该让她吃吃苦头了。
  徐思婉心生快意,梳妆妥当后连早膳都用了些,继而看了看天色,笑道:“有日子没去给太后磕头了,去一趟吧。”
  花晨当即命人备了步辇,服侍她去寿安殿。太后数日没见她,又听闻她失子之事,见了她就长吁短叹,又赏了许多奇珍异宝,好似不知该如何疼她。
  徐思婉只管摆出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谦和温婉之态更令太后喜欢。待到离开寿安殿的时候,太后连午膳都赐了她,由近二十名宦官提着食盒浩浩荡荡地送回漪兰阁去。
  徐思婉未与他们同行,乘着步辇不急不慌地往回走,回去时这些宦官就已告了退,唐榆迎出来,告诉她:“适才玉妃去清凉殿求见,遭了陛下训斥。”
  “呀。”徐思婉勾起笑,“这个我爱听,你仔细说说。”
  唐榆摒笑颔首:“听闻玉妃求到御前,说自己与楚氏私交甚笃,虽知她犯了错,也实在不忍她这般吃苦,求陛下准许楚氏迁到她宫中,由她照料。”
  徐思婉轻嗤:“陛下怎么说?”
  唐榆跟着她步入卧房,示意旁人都留在外面,声线平静地告诉她:“陛下说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斥她蛇蝎心肠,将她赶走了。”
  “真好啊。”徐思婉坐到茶榻上,边从月夕手里接过茶盏,边扬起笑脸。
  他深深地看着她:“你每一步都算到了?”
  “差不多吧。”她抿着茶,啧了声,“我起先不肯去见楚氏,是有两个缘故,一则想探一探她与我说的玉妃失子之事是真是假,由此可知她与玉妃是否真有嫌隙;二则也是觉得她太心急,刚出了事就这样巴巴地要见我,便是无心与我说什么,也要引得玉妃怀疑。”
  唐榆点点头:“所以你等了几日,一举两得?”
  “嗯。”她颔首,“我将孩子索命的风声放出去,料想玉妃心虚,必会去追问楚氏。可樱桃年纪太小,我猜楚氏只消有几分心计就什么也不会与她说,那玉妃就既查不到我们近来有过往来,也从樱桃嘴里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唐榆略作思忖,迟疑着续言:“而玉妃也没道理怀疑这事是楚氏在进宫正司前告诉你的?”
  “对,这一点着实是玉妃失算。其实我现下也还不明白,楚氏那日为何会告诉我这些,要等改日有机会亲口问她了。”徐思婉说着一顿,“还有樱桃的事。玉妃没杀了她,应是有意在探我虚实,想知道我会不会带这人回来。可她没料到我身边有个与樱桃旧相识的宁儿,宁儿那么一说,就将水搅浑了,反令玉妃愈发看不清楚。我想昨天这一整晚,她大概都在辗转反侧,时而会觉得我带樱桃回来必有缘故,时而又要想若真有缘故反倒不该做得这么明显,说不准只是宁儿误打误撞碰上了。”
  “所谓算无遗策,不过如是。”唐榆轻笑,几步上前,坐到茶榻另一边,侧首还是盯着她看,“那玉妃会去向陛下讨要楚氏呢?你也算到了?”
  “这是最简单的。”徐思婉抿唇,眸光微微凝起寒意,“我若是玉妃,一旦对楚氏生出疑虑,必定也会动杀人灭口的念头。哪怕现在下手太明显,也要将人先扣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所以昨晚我才必须将樱桃的事吹进陛下耳朵里,只消他起了疑,随便着人去问一问樱桃,玉妃就要不着楚氏了。且等着瞧吧,大概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让楚氏来我这里了。”
  “这你怕是想岔了。”唐榆睇她一眼,眉头挑了挑,“陛下又不喜欢楚氏,岂会在乎她的安危?不让玉妃动她也就罢了,断不会容她伤了你。”
  “你说得对,陛下不在意她的安危。”她语中一顿,朝着唐榆双手托腮,“但陛下势必会准她过来。你若不信咱们打赌,一千两黄金如何?”
  他不冷不热地瞟她:“你可知我一年的俸禄才多少钱?”
  说罢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谁要跟你赌。赶紧用膳,别白费了太后娘娘的一片心意。”
  嘁,没劲!
  徐思婉暗暗瞪他,扁一扁嘴,挪去了膳桌前。
  花晨很快就领着月夕和兰薰桂馥一同进了屋。平日她用膳是不必这么大阵仗的,许多时候都一个宫人也不留,自己用得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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