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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无此人 [刑侦] 第64节

  现在祁臧帮他隐瞒了这件事。
  可血莺落网后,一定会把这件事讲出去。
  结果会是一样的。
  血莺会毁了一切……
  见许辞的眉头越皱越紧,祁臧不由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
  从血莺那毒蛇吐信般的话语中醒过神来,许辞深深看向祁臧,开口道:“祁臧,你得帮我。审讯血莺这件事要你来做。如果程序要求一定要两个人参与……你找齐钧齐主任来。市局的其余所有人都不能参与。除了你们,我一个也信不过。另外,你帮我联系刘副厅。我需要他的帮助。”
  祁臧:“刘副厅?是指——”
  许辞道:“淮海省公安厅的刘洋。他是我的上线。帮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介入。不能让血莺对其他任何人开口。”
  第42章
  从周六晚案发开始, 祁臧一行人基本就在连轴转,几乎没有睡过觉。这次等他们从淮海省济水岛开车回到锦宁市,已是又一个天亮。
  几位嫌疑人涉嫌私藏枪支、私制炸药、买卖炸药等罪行, 严重危害公共安全,涉嫌刑事重罪,已全部送至拘留所关押、等待后续进一步审查。
  刑侦三支队几乎两夜没合眼的众人则可暂时回去补半天觉。
  时间走至周二下午三点。
  对几位嫌疑人的提审正式开始。
  按理这个环节祁臧不用出面,但他还是开车去了拘留所, 为的是接许辞。
  当然, 为了符合程序,他车上还跟了个警员。
  于是路上许辞是这么问祁臧的:“联系到我‘老师’了吗?”
  “嗯。放心。我们都信你没有问题。对了,他说会找人来看你。”祁臧道。
  刘洋副厅长找人来看自己?
  祁臧这话的意思……是刘洋安排了其他人来参与审讯工作?
  许辞现在在清丰集团办事, 有任务在身。在怀疑四色花在警队中安排了眼线的情况下, 谢桥其实就是许辞, 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血莺很可能会把它捅给其余警察,继而造成不可控的后果。最好就是由祁臧单独负责她的审讯。
  然而为了规避警察有舞弊等违规行为, 按规定,审讯该至少由两人同时进行, 于是许辞希望, 这“第二个人”要么是由市局的法医齐钧出面, 要么就是由刘洋强行安排一个过来。
  办案中其实常会出现忙不过来、人手不够的情况, 这种时候一般刑警无法担任法医的工作, 毕竟这对技术要求太高,但反过来,法医是可以增援他们的, 临时负责一些审讯、侦查、甚至参与卧底任务。
  齐钧如果参与到针对血莺的工作中, 不算不合常规, 但他这些年退居二线、主要负责人员管理工作, 突然要参与过来,难免显得突兀。
  最好还是刘洋那边能派人。
  不过刘洋是隔壁淮海省省厅的人。这是云海省锦宁市的案子,他忽然插一手过来,也不是特别合适。
  好在这次血莺选择逃亡、以及差点引爆炸弹的地点济水岛是属于淮海省的,于是刘洋有了插手的理由。
  祁臧昨晚也不顾时间合不合适,第一时间联系了刘洋,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予以了告知。
  刘洋当即表示,他会跟云海省省厅、市局的人沟通,安排一个人过来跟他们协同调查,并以血莺案涉及一项机密案件的理由,需要保密,一般警员无法参与进去。
  如此,许辞担心的问题算是得到了初步解决。
  “是。说是今天就来。”祁臧回这么一句,算是给了许辞一个肯定答案,他又道,“路上倒是什么都没说。你先放心。”
  祁臧后面这句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但许辞听懂了。
  祁臧这话说的是血莺。他的意思是——在昨日的羁押环节,她尚没有开口对周遭的警察开口,说些诸如“谢桥就是许辞”一类的话。
  许辞听罢,倒是皱了眉。
  ——如果是这样,也许她还有别的打算和后招。
  血莺这性格的人,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
  想到她,许辞不免又想到了平安,微微叹了一口气。他问祁臧:“对了祁警官,能问一个问题吗?血莺有说别的什么吗?比如平安真的是她哥哥吗?”
  “目前还不知道,等审讯了再说。”祁臧道。
  许辞点点头,不再多问。
  很快到了市局。
  祁臧一路带着许辞去到审讯室。
  这回的审讯颇为特殊,观察室里没有任何人,做了清场处理。相关的卷宗、录影,一般级别的人也无权调阅。
  两人到的时候,刘洋派来的那个人还没有到。
  许辞按着刘洋给的联系方式给那人拨了个电话。
  铃声在走廊拐角响起,紧接着从走廊尽头走来一个高挑俊朗的人。
  踏步、风度翩翩地走至许辞面前,他像个商务人士,倒不像警察。
  在许辞身前站定,他上下打量许辞一眼,目光里似有赞赏、似有怀念,而又有几分探寻。而后他道:“好久不见。”
  许辞淡淡一点头,神情倒是看不出什么波动。
  一旁祁臧倒是一愣。
  ——这人从前是认识谢桥,还是许辞?
  随即就看见那人看向自己。“祁队,久仰。我是淮海省省厅的,姓舒名延,之前跟你一样干刑警的,今年刚转经侦。”
  “你好。”祁队审视般地看他一眼,上前推开审讯室的门,“请。”
  等进审讯室,舒延从从容容地坐下,举止自然地跟在自己家似的,还先给祁臧发号了施令。“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许辞现在在完成一项机密性很高的任务。这里的摄像头需要关闭。”
  祁臧没多说什么,上前直接把摄像头关了。
  舒延又道:“刘厅的意思是,本来就想在市局找一个人参与进来……现在祁队恰好知晓了,那么也希望你加入。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加入,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另外你知道原则,不能将相关消息透露给任何一个人。否则事后追责方面——”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给我安排工作的?”
  这人说话口吻实在惹人不悦,祁臧也直言不讳表达了不满,“该说的,刘副厅已经对我交代过了。我已经正式参与进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需要你额外提醒。”
  舒延倒是笑了,像是不在意祁臧这带刺的话。
  随即他看向许辞。“现在刘副厅安排我来做你正式的上线。”
  轻叹了一口气,舒延皱起眉,倒是忽然叙起了旧:“小辞,我还真不知道这些年你……刘叔连我都瞒着。我以为你早就死在了缅甸。”
  祁臧立刻皱紧眉头。
  ——怎么听上去,这舒延似乎比自己还要早认识许辞?
  他叫许辞什么?也叫“小辞”?
  只见许辞朝舒延淡淡一笑。“很多年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当警察。”
  舒延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没办法,子承父业。”
  许辞语带犹豫:“刘叔让你来……”
  “我俩以前关系可不好,老争来斗去来着。刘叔不怕我徇私。我也确实不会。你要是真有问题。我会知道,也会秉公办理。”
  许辞不说话了,目光转至祁臧那里,与他一个对视,再看向舒延。“刘叔正式给我安排你做我的上线……看来是要有正式行动了。”
  舒延点头。“之前刘叔找上你的时候,已经告诉过你,云海省省厅会组织建立专案组,重启对清丰集团的调查。现在的实际情况是,经济侦查专案组由两省共同组建,致力于互通信息、资源共享,共同打击两省的经济犯罪。
  “后面针对清丰集团,经济犯罪方面,如果你发现有问题的,你直接反馈我。我是专案组的一员,也是你的对接人。除了我和刘副厅,其余专案组的人不会知道你的身份。”
  “不过在此之前——”舒延看向许辞,“我得再次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没问题。关于这次事情的所有经过,以及刘娜案的所有经过,我要你一个口头上的详细汇报。就从……”
  侧头瞥一眼身边的祁臧,舒延对许辞道:“从你和祁队的关系说起吧。你们从前关系怎么样?”
  祁臧一个皱眉,脾气上来立刻想朝舒延拍桌子。
  却听许辞倒是先笑了。
  他坐在平时审讯时犯人坐的那把椅子上,双手通过手铐固定住,几乎动弹不能,看上去弱势极了。可他抬起下巴看向舒延,眉眼间有股睥睨的神情。
  许辞带着几分嘲意道:“你该不会怀疑……我早已被四色花策反了,然后我策反了祁臧,带着他这么一个大刑警跟你们唱双簧?”
  舒延语气有些无奈。“正常问询,流程总要走的。按理说我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嫌疑对吗?所以你和祁臧——”
  “我们是大学同学,住在一个宿舍的那种。八年前我们关系不错。”许辞道。
  “‘不错’,是到什么地步呢?”舒延道,“这次的情况我知道个大概。炸弹爆炸的时候,祁队跟着你进了集装箱……照我看你们的关系似乎不能仅仅用‘不错’这个词来形容。理论上他确实对你存在包庇的可能。”
  转头看向祁臧,他再问:“不知道在祁队眼里,怎么对你们的关系下定义?朋友、同学、还是过命的兄弟?或者说,祁队就是这样大无畏的人,换做是其他随便一个人身带炸药,你也可以随时冲进去——”
  祁臧径直打断他。“我以为你是来和我们通气儿,顺便说明一下后续针对清丰集团的具体任务的。现在看来……你还真是来审讯的,还连我一起审了?”
  “祁队长,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舒延道。
  “我跟许辞——”
  祁臧略带犹豫地开口,却被许辞打断。“我来说吧。”
  于是舒延重新看向许辞。“很好。我们以后是要合作的人。我们必须要做到彼此信任、任何一点怀疑都可能导致计划失败……所以我们有必要在一开始做到彻彻底底的开诚布公。”
  许辞的双手穿过了桌面上的两个洞,再被手铐铐在一起。这会儿他的双手自然垂落在膝,他修长白皙的食指在大腿上轻轻地、有规律地敲着,就像是在思考着措辞。
  审讯室明亮的灯光把他脸色照得苍白如纸,此刻他是垂着眼眸的,长长的睫毛如鸦翅般投下一圈阴影。
  伴随着他一个抬眸的动作,这圈阴影转瞬即逝,显得他的脸像是更白了一分,而那双眼眸也就被衬得格外乌黑,这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人看的时候,竟有些让人不敢直视。
  他就用这样的眼神看向了舒延,然后轻轻吸了一口气。
  许辞很瘦,因此锁骨深陷。吸气的时候那两截骨头也就起伏得格外明显。食指再在膝前敲了一下,他直截了当地,以一种轻描淡写、而又清清冷冷的语调开口——
  “开诚布公?嗯,好。八年前,我和祁臧睡过。”
  说这话的时候,许辞眼尾微微弯了一下。
  他这双眼睛的形状本就格外漂亮,带着点笑意的时候,眼尾上扬,竟带着些许难以捕捉的媚意。
  与此同时他说的是一句格外惹人遐想的话,可整个人又有着与这句话截然相反的清冷禁欲气质,这种反差让他呈现出一种近乎是惊心动魄的吸引力,让人望见了,就挪不开眼。
  祁臧手里捏着一支笔,闻言差点把手里的笔捏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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