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
付铮抬头看天,道:“放心,本王也不过图个新奇罢了,如今这深宫之中,愿我本王讲话的人,也只有几人而已。”
他伸手拔出剑,道:“再来练几下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无鸣跟着站起来。
一套剑练完,那边冲出个小黑球,“面儿给师傅磕头。”
小脑袋“砰砰砰”磕了三个包,然后自己爬起来,眼巴巴的看着无鸣:“师傅,你今日要教面儿练剑吗?”
无鸣瞅了她一眼,“你若愿意练,那自然可以。”
于是面儿把她腰上插着的剑拔了出来,“嗨”一下就对着无鸣冲过去,“啪啪”打了好几下。
付铮坐在旁边看着,小丑妞对这个还是挺坚持的,让她过来,她天天过来,要是哪天没看到无鸣,满后宫跑,非要把人找出来不可。
付铮有事没事就跟无鸣聊天,反正本来就没别的事,他给无鸣讲些事件俗事趣事,无鸣给他讲世外仙山的诸多奇异之事。
无鸣口中的仙山之上,万物都有克星。
比如蛇有控蛇一族掌控,各类兽皆有人能克制,一物可降一物。
付铮听完时常会问下问题,只是有意无意,便会尾随至仙尊的话题,“若是照你所说,那仙尊可有克星?”
无鸣笑笑,一边擦着剑,一边随口道:“自然是有。”
付铮便道:“若是有谁找到了仙尊的把柄,仙尊是不是也要对人低头臣服?”
无鸣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仙尊那般谨慎,绝对不会叫人捉了把柄的。他不惧百毒,可制百兽,谁人能捉了他的短?”
付铮未在说话,只是心里多少因为无鸣的话略略放心,原来左相并非毫无破绽,只不过尚未被人捉到罢了。只要知道这个,总会捉到仙尊的短才是。既然陛下就是因为他心存疑虑,他帮不了别的,可专程研究左相的时间却是多的数不清。
再一个,他虽无兵权在手,不过,他可自由出入皇宫畅通无阻,在旁人不知的情况下,开始一点一点研究关于世外仙人的事。
听无鸣的话里,可知其实左相并不是什么仙人,只不过所居的招摇山并不为世人知晓,而且,他并不是什么有长生不老之术的人,而是个他的命比他们这些世俗里的人更长,可以活的更久。
这样一想,付铮到时理解了为何他七年前见到左相时他是那副模样,而七年后他还是那副模样。
曾经和左相一般年纪一般容貌的人,经过七年的时光后,早已有了老态,可他依旧是当年初入金州的世外仙人之姿。
付铮叫人做了个册子,专门用来研究类似仙尊的这些世外仙人,取名寻仙者录。
他把自己如今听到的所有东西都写了进去,白日空闲之时,他便四处打听有关仙人的事,一旦听到哪里有人说起过类似的事,他便积极的追寻过去,打听过来,列入那个小册子。
魏西溏得知以后,权当他是一时兴起,只跟人关照若是王爷出宫,便多叫些人跟着,保护王爷的安全,并未过多关心。
付铮自是自己有所思。若是他能从中探得仙尊出山的秘密那自然是极好的,若是探不得,至少也要查出他来天禹的真正目的。
为何他游历那么多国度,唯有天禹留下了他?他有何目的?可是针对陛下有所企图?
左相的疑点那般多,却又偏偏捉不住一丝把柄,这本身就是一件叫人起疑的事。
按照陛下所说,当初左相要助陛下起事的条件只有一个,那便是要留在陛下身边。
如今,他确实留在了陛下身边,可接下来呢?
他没有丝毫动静,竟然尽心尽责的他的左相,协助陛下做事,坏人恶人好人,他都争着当,事不关己的事,乐的落井下石,这等奇怪的人,如何叫人不起疑?
对于付铮的进出皇宫,自然有人传话到魏西溏那里,魏西溏也知他在做什么,依旧什么不操心这些:“王爷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不必回禀。”
晚上回去,她便提起这事,付铮知道无鸣听得到,并未说实话,只道:“无鸣这些日子跟为夫说了些世外的奇闻异事,为夫十分好奇仙人如何过活,便想去了解,无鸣那边说了很多,如今还想知道些其他,所以一时兴起就去收集。等日后为夫有趣的事收集多了,就挨个念给你听,可好?”
魏西溏点点头:“那自然好,朕等着听你的故事,可不要叫朕失望才是。”
付铮一笑,道:“自然不会叫陛下失望。”
魏西溏往他怀里钻,付铮搂着她,清了清嗓子,说了句:“把耳朵堵上!”
“什么?”魏西溏诧异:“为何要把耳朵堵上?”
付铮急忙道:“不是和陛下说话。”
魏西溏问:“那好好怎说这话?”
付铮不吭声。
后宫某个梁上躺着的一人,默默的掏了准备好的棉花,把耳朵给堵上了。
☆、第133章 大豫女帝
133
付铮觉得,天禹乃至周边列国史上最憋屈的王夫就是他。
跟陛下同个房亲热一下还得看提心吊胆,还得操心会不会被人听了,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最关键的是,他是绝对不能叫陛下知道的,如果陛下知道了,说不定他这闺房之乐就被取消了。
这朝中上下,看到的人都说上将军这是荒废了,如此一看还是庆幸自己子孙未曾入宫,要不然,只怕也会和上将军一样,整日游手好闲不说,还捣腾些有用没用的。
不过,外界的议论并未阻止付铮对《寻仙者录》的探寻,而到后来,竟还有人主动送上民间道听途说的东西,更有人送来有些干草,说是家里谁谁老爷子误闯仙山得来的。
反正付铮是来者不觉,多少都好给点东西。
宫外有付铮的王府,平日里无事,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宫外,青王府算是魏西溏对付铮的一点物质补偿。常理来说,成婚后的王夫,就该以皇宫为家,不过付铮却有一座独立的青王府。
他现在没什么事,闲来无事又来研究草药。
因为左相对于草药十分精通,他还三番两次往左相府跑,跑的左相大人差点让装蛇的蛇女真的把付铮咬死。
这日付铮又来了。
相卿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垂眸看着眼前的棋子,一边饮茶,一边盯着棋子看,付铮往他对面一座,伸手扔了个棋子,堵了相卿的退路,道:“左相大人输了。”
相卿伸手放下茶杯,道:“王爷倒是下的一手好棋。可否陪本相走两局。”
付铮便放下手里的医术和草药,坐到他对面,伸手捡子,道:“有何不可?反正本王如今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
相卿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你这话,可曾对陛下说过?”
付铮一笑,不在意道:“陛下不会介意,本王与陛下的情意,非左相大人这样世外高人所能理解。”
相卿冷笑,伸手落下一子,道:“王爷倒是自以为与陛下情深,只不知陛下是如何做想。”
付铮应到,跟着落下一子,道:“陛下自然与本王同心,只是左相不常见到陛下,不得而知罢了。”
“呵呵,”相卿笑了两声,“但愿如此。”
付铮抬眸看了他一眼,“左相大人想必是怨念颇深。”
相卿道:“那是自然,陛下乃百年难遇女帝星转世而来,却落入你这凡夫俗子囊中,想必世人皆不服,别说怨念,杀你之心皆有。”
付铮一笑,道:“那又如何?本王与陛下青梅竹马,一路行来又哪里容易?左相大人何必这般小心眼,再者,如今本王也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并非阻挡陛下治好之策,而是全力支持陛下,本王这般表现,也不能让左相另眼相看?”
相卿看着棋盘,继续落子,道:“王爷有王爷之苦,又哪里知道旁人之苦?”他抬眸看了付铮一眼,道:“不过,本相倒是觉得王爷容易想得开,这点甚好。”
两人对弈,每落一子都会说上一句,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直下到最后。
付铮道:“这次是左相大人输了。”
相卿看他一眼,道:“你也不必得意多久,本相不过与你初次交锋,来日方长,你终有一输。而且,你要么不输,输便会输的彻底。”
付铮只是一笑:“左相大人的话从来都是玄机重重,叫本王心生敬意,如此,那本王日后定会小心行事,步步为营,以免哪日输的太过丢人。”
相卿看他一眼,冷笑一下,直接道:“你手中那草是全结草,有微毒,用对了也可解毒。至于和何药能解毒,你自己去找了吧,免得本相扰了你寻药的乐趣。”
付铮点头:“多想相爷,本王本意就是如此,相爷倒是知道本王所想。”
付铮从左相府离开,相卿抬眸看了眼他走出左相府的背影。随即冷哼一声,“你倒知足常乐!”
蛇女从门后爬出来:“仙尊,您叫奴家帮你杀了他吧,啦啦啦,奴家觉得他一定很美味……”
相卿正眼没看她,只道:“你倒是忘的快,回回都是被腌进肉缸的时候你知道害怕。”
蛇女的头发顿时倒竖起来,赶紧道:“哎呀呀,这一大早的,奴家刚刚好像听到有什么人冒充奴家说话了,哎呀呀的,仙尊您千万不要被她蛊惑,那是个妖女。”
相卿低头看着棋局,又道:“这般直白又坦诚的棋路,竟也能让他赢,倒是个好棋者。”
蛇女扭动身子,“仙尊,仙尊您不想杀他吗?您想想,他天天都跟陛下颠鸾倒凤,天天都要让陛下生小孩,仙尊您不想杀他吗?杀了他吧,杀了他吧!杀了他就有肉吃啦……”
话还没说完,相卿挥了挥袖子,立刻来了四个小童,两人拖手两人拖脚,把蛇女拖下去腌缸里。
蛇女嘤嘤嘤哭道:“仙尊,奴家错了,奴家不该让您把那人杀掉,他不该死,他不能死,嘤嘤嘤……”
相卿直接道:“他该死,不过他该死在本尊之手。”
蛇女立刻眼睛一亮:“吃肉!”
相卿冷笑:“你不就是一缸上好的肉?”
蛇女哭晕在缸子里:“仙尊饶命,奴家再也不敢了!”
相卿看着棋局,慢悠悠道:“看你还能知足常乐多久。呵呵!”
付铮出了左相府,不知怎的,每次从左相府出来,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老觉得有人在背地盯着他,回头又找不着人,实在让人觉得奇怪。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有人随时知道他的行踪,他却在明处,完全不知暗处的情况一样。
付铮自然是不愿给魏西溏添额外的麻烦,不过他的好处是惜命,再出宫,身边便多添了几个护卫。
他如今每日必要和无鸣一同练剑,顺便欺负欺负黑面,黑面儿为了能跟无鸣练剑,被欺负了也不吭声。
好好一个小姑娘,被捣腾的跟个小子似得。
早上出去好好的,皇太后满意的看着她穿着好看的衣裳跨出殿门,中午回来就成了泥猴子,还迈开小腿往皇太后身边跑,回回都这样,皇太后都怀疑她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小太监欺负了,偏黑面儿不承认,小脑袋摇的跟花鼓棒似得:“没有啊,面儿可厉害了,他们都不敢欺负面儿。”
唯一让无鸣喜欢的地方,就是黑面儿这学武的悟性还算不错,什么招数一学就会,如今让她爹胡九站在她面前,绝对一把就能掀翻。
无鸣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难得有人愿意跟他一起,他把闲来的时间都用黑面儿身上了,教她练武十分尽心,她要是偷懒,无鸣可是真下的去手揍她,跟他是没关系的人,他哪里会有不舍得?
黑面儿每回都带着一身伤回去,皇太后第一回看到被吓的胆战心惊,特地找了跟着她的宫女问,宫女和太监都说是跟着无鸣侍卫练剑了,练不好就挨打。
皇太后还跟魏西溏说了这事,结果,魏西溏直接道:“母后不必惊慌,此事朕知道,有付铮看着,不会有事。正好面儿在宫里也没其他玩伴,如今和他二人一块,朕看她还是乐意的,是以一直听之任之,若哪日她不愿练了,朕自会让无鸣停下。”
皇太后一听这样,也觉得难得面儿在宫里能高兴一回,若是她不高兴,想必早就跟她说了,哪里还会天天乐滋滋的跑去找无鸣挨打?
魏西溏眼里的付铮,还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每日忙忙碌碌,不再像之前那样在宫里自娱自乐,如今他能外走,跟人接触,偶尔还会出宫跟人家喝点酒,骑骑马,这算是一件好事,魏西溏还是挺高兴他不是一直在宫里待着,看着就让她心里难受。
不过,付铮不在宫里有时也叫她不适应,哪日犯懒不想批阅奏折,她会寝殿就碰不着人,这心情郁闷的,有种付铮跑出去跟人家鬼混,却把她给扔下的感觉。
待付铮晚些时候回来,她便有些不悦,拐弯抹角的跟付铮道:“王爷今日出宫做了什么?朕午时想跟王爷一起用膳都碰不着人。”
付铮瞅她一眼,道:“为夫出去找刘御医打听些药材,他家留膳了,早知陛下今日想找为夫,说什么也要回来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