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每天晚上喝一杯据说可以养颜,我给你们一坛子,你们以后每天喝上一小杯吧!”卫乐对大小雪是真的好,这对姑娘跟了他之后任劳任怨,厨房里的事大大小小全是她们在做,平时还要给卫乐做衣服,很不容易。
  在这点上,大小寒和大小暑,甚至是金管家都没有说什么。到是年前刚从易家搬回来的两个书童对大小雪有些不爽,主要是她们在少爷面前比在两人有面子有地位多了。
  卫乐的偏心整个卫宅都知道,但是这两个新来的却不知道,所以有些摆脸子给大小雪看。
  大小雪也不和他们吵,只是每次吃饭他们面前摆着的肯定是青菜萝卜。虽然冬天青菜难得,但架不住他们很久没吃过肉了,很想念肉的味道啊!虽然在易家每天都能吃到饱,但是油荤味不见几次,好不容易吃顿肉他们碗中的都被老兵们仗势挑走了。
  这些老兵看人多准啊,知道这两个人对自家将军的媳妇有不小意见,对他貌似还不太尊敬,私底下就开始收拾他们。没错,易家的老兵们全都知道了隔壁的卫先生是他们家将军的媳妇的事。
  吃肉永远被挑走,只剩下一些菜给他们,虽然菜里也有油,但能和肉比吗?
  肯定不能,所以这两个人天天晚上做梦都想吃肉,好不容易回到卫家,却发现肉是顿顿有,但是照样吃不到。
  也不知卫家的下人们是不是商量好了的,每个人都会抢在他们之前把肉夹走,更过份的是,大小雪居然还把肉数了块,每个人多少块,自己夹。要是没吃到哪就要怪自己的动作太慢,可怨不得别人。
  所以今天吃火锅两个人高兴了,火锅他们总没办法把所有的肉都夹走吧!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他们夹着肉自己涮到也吃到了肉,吃到肉的瞬间两人差点眼泪都掉下来。
  不容易啊,来了快一年,他们终于在今天吃到肉了。
  对于下人们和两个书童之间的暗潮汹涌卫乐假装没看到,两个书童到现在要是还不接受教训,哪怕是先生送来的他也要把人送走,这样的大爷他可侍候不起。
  也许是察觉到了卫乐的态度,两人平时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私下也就说说卫家下人们的闲话,是不敢说主子们的闲话的。
  一个敢说主子闲话的人,不管是谁都不可能饶了他们,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们还是清醒的。
  卫乐抱着小汤婆子吃着易锋给他烫的菜,偶尔瞥一眼下人那边的桌子,然后继续保持沉默。像卫凡几个偷偷对视几眼后,也都对那两个书童的事保持了沉默。本来柳大人送两个读过书来的人做书童是想帮助卫乐分担辛苦,结果这两个人放不下读书人的高傲,事事都摆读书人的架子,这就是卫乐不能忍了。
  两个连秀才都不是的读书人,有什么好高傲的。卫家这些个主子哪一个不比他们的身份高。就连卫家的下人也都认识字的,虽然只是常见用字,可拿出去也不算丢人。他们到是瞧不起卫家的下人,觉得他们不过是奴仆,可他们自己同样也是被买进来的,有什么资格瞧不起?
  而且卫家的这些下人都是先生家的家生子,比外面买进来的更让人放心。他们一家子都被柳卫两家握在手中,想做什么也翻不出浪来。
  而这种外面买进来的人,其实并不太容易得到主人的信任,因为他们和外面有关系,主人怕他们内外联合,到时坑了整个家族。
  所以一般来说,一个大家族是不会轻易在外面买人的。师母会买他们主要是因为卫乐说了一句需要人帮忙分担教书的重任,在家生子里找不到才买了两个读过书的人。
  结果外面买来的人果然不可信,白白浪费了钱不说,还浪费了卫乐的精神。
  “子元兄,你看我们能让少爷信任我们吗?”
  一名书童躺在坑上,他们两个人一个房间,因没有旁人,所以私下两人也爱说些悄悄话。
  “我也不知道,子浩兄你呢?有什么打算。”
  两人的名字是到了柳家后先生给改的,是让他们忘记以前,重新开始。也是想让两人好好帮卫乐,结果两人自己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看看情况吧!反正要是能离开,我肯定离开,在这乡下有什么出头的机会。”到现在还想着出头,这个叫子元的野心挺大。
  “离开?能去哪里?别忘了我们的卖身契还在卫家手中。”
  子浩觉得子元的话有些异想天开,逃奴能有好下场。还不如好好待在卫家,也许有一天卫少爷看在他们的辛劳上把卖身契还给他们。
  “哼,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信不能离开。”
  反正他是不想在乡下待上一辈子,做一辈子的下等人。他想做人上人,让人侍候自己,天天有酒有肉还有娇妻美眷陪着,那才是人过的日子呢!
  “你要离开我没什么意见,但是你可不能连累我。”
  子浩觉得子元疯了,希望他做事之前好好想想,别连累自己就行了,其它的事他不管。
  “哼,随便你吧!放心,不会连累你的。”
  子元在说这句话时眼中闪过一抹凶狠。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和其他人一起上工。他们陪在书房,子浩专心的替少爷磨墨,而子元则四处打量着书房,看到墙上那些名人字画眼中闪闪发光。
  他的样子别说卫乐能看出来,就连子浩都看见了,拼命给他使眼色也没瞧见,还一直盯着墙上的一幅名画冒着绿光。
  第75章
  这样一幅画拿出去买少说可以换到几百两银子,那可是子元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的银子。有了这些银子,他甚至可以自己赎身。
  想法很美好,就是忘记了这画不属于他,银子也同样不属于。
  卫乐暗中观察两人,发现子浩还有救,而子元嘛~~
  呵呵,不知道偷窃主人家财物是个什么样的罪名?
  卫乐要写字,子浩把上好的宣纸铺盖在桌上,又拿纸镇压着。
  “好了。”卫乐风墨磨得差不多了阻止他再磨下去,取下一只合适的笔开始练起了字。现在卫乐每天都要写上五十张大字,不管那天有多忙,睡得再晚他都要写够五十张。
  子浩看着卫乐的字嘴巴微张,少爷的字已然有着大家的风范了,相信再过几年,少爷的字便会成为人人追捧的对象。他好像也是读过几本书,自己本身字也写的不错的人,当然能分得出好坏。
  子元一直瞧不起少爷,觉得他算是乡下土财。可是自从在卫家住下后,他便发觉卫家看着没什么规矩,但其实规矩很严。每个人都有事做,绝对不会出现有人偷懒的事情。
  甚至少爷的言行举止无一不透露着他有着良好的教养,根本不是寒门出身。再看看书房的布置,虽然书都是新书,但是这些书中有好一些都是难得一见的孤本,就连他曾在先生家看过的那些书中都没有少爷家中的书全。
  还有,少爷的衣着。虽少爷穿的是细棉布做的衣服,但是外面的斗篷和大氅全是上等的皮毛做的,每件不下百两银子。
  但是这些子元都没有留意,他就看书房中的名画名字去了。
  卫乐把两人的性情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对两个人的处置有了决定。只是他还是不动声色,每天不是写字就是编教材,然后再来就是看书,地点全在书房。
  而每一次子浩都能做好本职工作,起码人很有眼色,看卫乐需要什么就赶紧递上,都不需要多张嘴。
  而卫乐对他也还算是满意,所以平时也有使唤他。只有子元,卫乐从没有使唤过,甚至他倒的茶水卫乐都没有碰一下。
  这一点两人都没有发现,只有子浩觉得子元现在的有些不拿自己当书童,反而天天盯着少爷的书房,眼睛乱转打着歪主意。
  卫乐明明每一件事都看在眼里,却偏偏什么也不说,让子元越来越放肆,甚至到了公然摸鱼的地步。子浩着急啊,晚上跟子元说,可他都听不进去,最后还嫌子浩多管闲事。
  几下之后,子浩什么也不说了,看着这个室友自己往作死的路上奔去。
  正月其间不见红,卫乐就算想处置子元,也要等过了正月再说。所以这段时间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易锋问了好几次都让他避开了。
  直到过了正月十五孩子们回来上课后,卫乐每隔两天就要把书房中的一幅字画收起来。一开始子元还没有在意,可是当字画越来越少的时候,他开始着急了。
  等到过了正月,进入二月的一天,也就是卫乐生辰刚过的某一日,他带着学生们外出踏青,子浩和子元都留在了家中。
  “子元,你想做什么?”
  子浩着盆走进来,他正想给书房打扫卫生,书架和桌子都需要擦擦。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子元在取挂在墙上的字画,于是出言阻止。
  “你闭嘴,再敢出声我杀了你。”
  子元从怀中掏出一把菜刀,这是他早上去厨房喝水时借机拿的。
  “不行,这些字画你不能拿走。”
  子浩一看墙上的字画被取走了几幅,着急了。
  “哼哼,你想阻止我?也是,你天生就是个做下人的命。既然我的事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能让你活着离开去找人来追我。”
  子元趁子浩把他手中的字画抢走想要重新挂起来的时候,举起菜刀在他的背上砍了一刀。
  “啊~~”
  子浩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书房的门就被撞开来。金管家听到叫声冲进书房,就看到子元举着还在流血的刀,而子浩则摔倒在地上。
  “大胆子元,居然敢偷窃主人财物,又持刀伤人,该当何罪?”
  金管家见到此情此景,愤怒的对着子元大吼道。
  “老家伙,谁让你多管闲事,我就让你们一起去找阎王报道。”子元想着既然杀了一个,另一个也不能放过。他想逃,就不能让对方知道他是往哪个方向逃走的。等他卖了画,有了银子,再换取一个新的身份,以后他就不是那个书童子元了,而是一个全身的新份,他还可以去考科举,做大官。
  这么一想,子元又举着刀朝金管家砍去。
  咻~~
  一只箭射中了子元的手,菜刀铛一声掉在了地上。
  “啊~~”这一声比刚才子浩被偷袭时还在尖锐、恐怖。
  “偷窃,杀人。子元啊子元,你离死不远了。”
  卫乐等人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子浩。
  “卫凡。”
  “少爷,明白。”卫凡上前去检查。
  “还没死,有气。”
  有气就行,几根银针插在他的身上,很快止了血,呼吸也顺畅了。
  “大寒小寒,把人抬回去,回头我让卫凡抓了药给他煎了,你们喂他喝下。”卫乐对身后的大小寒说道。
  “是,少爷。”大小寒看着躺在地上的子浩,眼中有着同情,当然更多的还是认同。
  “易大哥,麻烦你叫几个人来,把子元送去官府。”
  卫乐不想为这样的人脏了手,虽然他可以打死这种偷窃主人财物,背主又持凶杀人的奴仆,但他还是不愿意让自己的手沾上这种人的血。
  “我明白,我会处理好的。”
  子元被大小暑抓着,金管家拿了绳子过来把人捆上,又拿了破布堵住了他的嘴。
  易锋叫的老兵们很快就过来了,看着不停在地上挣扎的子元,老兵们脸上都带着狰狞的笑容。敢偷卫先生的财物,还敢持凶伤人,他们果真没看错人,这个叫子元的书童就是个白眼狼,而且是那种专门害主人的白眼狼。
  老兵们拿着易锋的帖子把人送到了官府,对着官府的人好好叮嘱了一翻后,又塞了十两银子全他们做辛苦钱,然后一群老兵就高高兴兴回乡下。
  哼哼,这下子元不死也要死了,而且背主之奴本来就没有好下场,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被人瞧不起,哪怕是下九流的人也一样看不起这样的人。
  子元被关在了最黑暗最恐怖的牢中,里面住着的全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子元进去后因为长得清秀,被当成了玩物,每天受尽折磨。也不知官府的人是不是忘记了他的存在,居然一直没有提审,就让他和这些秋后要处斩的人关在一起,天天被人玩弄。
  如果他有骨气自己了断,死牢中的人还会赞他一句,偏偏他没有,于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他尽力讨好这些死囚。但他的身份在来的那一天牢头就说了,这些死囚虽然杀人无数,但也看不起子元这样的人,不管他怎么讨好,每天都要挨打,还会把他的食物抢走,只留下一个窝窝和一碗水让他不至于饿死。
  再后来,卫乐就不知道子元是死是活了,因为他没有再关注过。
  “子浩,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小雪端着香喷喷的肉粥走进来,子浩正靠在炕上看书,小雪一进来就立即把书放下。
  “小雪姑娘,又麻烦你了。”子浩身上有伤,卫乐就暂时免了他的差事,让他好好养伤。又有卫凡的妙手回春,不过十来天,他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不麻烦,要不是你子元就把少爷书房中的字画全偷走了,那些东西可不便宜,而且全是老爷和夫人送的,不见了少爷肯定很伤心。”
  小雪把粥放在炕桌上,方便子浩拿着勺子自己吃。
  “这是我应该做的,都怪我不好,没有发现子元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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