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这次程庆山似乎真的不成了,连皇帝那边也惊动了,对于这位识相的老师,皇帝也乐意给予几分尊重,顺带收服天下读书人的心,一边各种珍贵药材像是不要钱的往程家送,一边讲大明盛典宣扬天下。
等程庆山再一次醒来,只听见耳边乱哄哄的哭声,迷迷糊糊的看见小孙女趴在床头,仔细的给自己擦汗。
程庆山叹了口气,程明这才意识到自家奶奶醒了,欣喜若狂之下,眼泪便再也忍不住。
看着小孙女这般模样,程庆山一干心思都散了,想想自己寒门出生,能够位居太傅之位,晚年还能够得善终,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只是她死之后,孙女却不是个能撑得起门户的,若是留在京城,总有一日怕是会尸骨无存。
程庆山临死的时候,比谁都看得清楚。程明确实是有几分才能,但为人迂腐不知变通,偏偏耳根子太软,以前她在的时候还好,都是听她的,若是她走了,后宅那几个都不是省心的,到时候这孩子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儿。
程庆山冷眼看着屋子里头的几个男人,忽然撑起身体,程明连忙扶着她半靠着床头,安慰着说道:“奶奶想说什么,您才刚醒过来,还是多歇一会儿。”
程庆山却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你派人把你那两位师姐师妹请来。”
程明微微一顿,连忙出去吩咐人,等她回来的时候,便听见屋子里头一片哭声,几个平常颜色鲜艳的小侍还纷纷跪在地上,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程明脸色微微一变,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却见父亲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就是旁边的继爷爷脸上也带着几分痛快。
程庆山哪里看不清他们的脸色,只是闭着眼睛淡淡说道:“你们也跟我了许多年,如今我不成了,却不忍心耽误了你们,若是愿意还家的,程家便发你们一副嫁妆,若是不乐意,便只能送去皇觉寺,程家会送上丰厚的供奉,让你们衣食无忧一生。”
原本程庆山却是在临死的时候将一干房里人都疏散出去,她半辈子为了求女而忙,房里头的人不在少数,许多年纪并不算大,听了这话便心动起来,再有几个原是不乐意的,听说要去皇觉寺而不是留在程家,最后也松了口。
送走一群莺莺燕燕,屋子里头顿时清净了不少,程庆山再次看向自己的夫君,虽然是继室,他们也相处了许多年,这会儿也不忍他下辈子无依无靠:“你年岁不算大,若是……”
话音未落,那继室太太便跪下来说道:“妻主说这样的话,是要刮我的心啊,我是你的正头夫君,哪里有改嫁的道理。”
这位继室对程庆山不管是真感情还是假感情,反正是不可能离开程家的。程家就算程庆山不在了,也绝对不会亏待了他。但若是离开程家,即使程庆山给予许多补偿,他能不能守住还是二话。
程庆山听了他的话也不多说,只是对着程明说道:“以后,好好照顾你爷爷和你爹。”
程明满眼是泪,自然一口答应,程庆山倒是没有关注女婿的去留,毕竟他还有一个女儿在,怎么都不可能改嫁的。
等孔尚瑾跟皓辰赶到的时候,屋子里头便只有程明守着,只是一路走来,下人们面带惶然,显然家主的情况不容乐观。
孔尚瑾与皓辰对视一眼,进门便拜倒下来。
程庆山这一次却没有闪开,反倒是结结实实的受了他们的大礼,随后才抬头看向她们:“你们先出去,皓辰留下。”
孔尚瑾带着欲言又止的程明离开,屋子里头不知道程庆山与皓辰说了什么,院子里头只是静悄悄的,听不见丝毫的声响。
半晌皓辰才走了出来,眼睛有些微微发红,看了眼门口的两人说道:“老师让瑾儿进去。”
孔尚瑾听了这话便走了进去,屋子里头满是药味,因为关着门显得有些暗沉沉的,躺在床头的程庆山却带着几分红光,看着心中便有些不妙预感。
见孔尚瑾在床边坐下,拉着自己的手不说话,程庆山才叹了口气,抓住这个小弟子的手,忽然笑着说道:“当年你母亲求上门来,原我是不愿意答应的,收下皓辰,是碍于皇上旨意,但……幸好,我最后收下了你,这辈子才算有了传人。”
孔尚瑾眼睛一红,只是抓紧她的手说道:“不管是大师姐还是二师姐,她们都是老师的传人。”
程庆山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明儿不说也罢,就是皓辰,当年我一念之差,如今悔之晚矣……”
程庆山并没有说起自己懊悔什么,孔尚瑾心中迷迷糊糊的猜到了一些,却没有说出口。
程庆山只是抓着小弟子的手,忽然笑着说道:“老师活着的时候怕是看不到了,但若有一日,你有能力的话,便再修一遍大明盛典吧。”
孔尚瑾只能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又听程庆山说道:“小时候觉得你聪慧异常,生怕你走错路子,如今看来,你却是看得最通透的那一个,也好,将来你那傻师姐若是有事,你能帮的话,就帮她一把吧。”
孔尚瑾知道她说的是程明,点头说道:“弟子知道,若力所能及,弟子绝对全力以赴。”
程庆山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道:“三个弟子里头,只有你最得我心意,藏书阁里头的书,以后便留给你,希望你能发扬光大。”
孔尚瑾略吃了一惊,要知道那藏书阁里头不少的古籍都是价值□□的,要说起来,程家一般的家产,恐怕都在这里头,虽然这些书确实是懂行的人才知道价值,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家老师居然都留给了自己。
见她开口拒绝,程庆山却说道:“我死之后,明儿便会扶灵回乡,我已求了皇上,赐明儿一个不高不低的爵位,到时候不至于被人欺侮了去便是。这些东西,她带不走,就算是带走了,也保不住。更何况真正之前的书画,早已经从里头拿出来了,剩下的,不值得什么。”
程庆山没有说的是,自家里头还有两个不识货的男人,怕在他们眼中,这些书籍古典都是无用的纸张,到时候为了便宜行事,胡乱卖了也是有可能的。
程庆山不希望自己一辈子的收藏落到那样的下场,索性便送给了小弟子,也算是结一个良缘。
孔尚瑾似乎也想通了,含泪点头说道:“多谢老师,有朝一日,必让这些书发挥应有的作用。”
程庆山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让外头的两个弟子进来,看着站在自己床前的三人,忽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死之后,盼你们相互扶助,勉力同行。”
三人纷纷答应,却见床上的人似乎没了力气,再一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睡便再也没有醒来。
程庆山是当世大儒,又是皇帝的老师,丧礼自然是风光无限,甚至皇帝也亲至灵堂吊唁,着实让程家风头更胜。
☆、第54章 扶灵
“你决定了吗?”永宁候看着眼前的小女儿,心中忍不住叹息起来,若是嫡长女有这份魄力的话,她也不用日夜为了永宁候府担心,不过幸好嫡长孙女是个可造之材,不像她母亲为人迂腐。
孔尚瑾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分坚决,程庆山对她而言不仅仅是老师这么简单,这个时代老师就像是另一个母亲一般,更别说这位老师临死之前,还把自己一辈子积攒下来的书籍都送给了自己。
永宁候见她态度坚决,倒是也没有阻拦,只是说道:“此去衡阳,旱路水路加起来至少得一个月,你们扶灵回去,来回说不得要半年,衡阳那边山穷水恶,刁民频出,师生情谊固然重要,你也要注意安全,若是有一个好歹,可不得让你父亲伤心。”
孔尚瑾也知道,自己年纪不算大,这时候出远门父母肯定会担心的,但程庆山对她多有照顾,如今她送老师最后一程也是应该。
永宁候也没有再劝,只是让她把冯庆带上,冯庆早年的时候游历江湖,有她跟着,自己也能放心。
孔尚瑾也没有拒绝,即使永宁候不说,她也打算求着冯庆出门一趟。不说冯氏知道之后心中担心,但碍于永宁候已经同意,说不得拒绝的话,那头程家知道孔尚瑾居然愿意跟他们一起扶灵回乡,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妥帖,连带着程明都觉得自家奶奶没白疼了这个弟子。
原本以程庆山的地位,至少还得挺灵一段时间,但因为她临终遗言,头七过后,程家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乡。
皇帝到底是给了程明一个永昌伯的爵位,说起来其实已经不低,至少到了衡阳,即使是一州知府也得给几分面子,皇帝这般厚待程家,可算是给足了程庆山面子,同时也收服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比起程明一心一意听从程庆山的话,打算回乡守孝,程家后院的男人们却心思不一,幸好程庆山临死之前,将大部分男人都打发了出去,仅剩下的两个走不得的,即使不愿意也毫无办法。
程家在京城盘踞多年,如今扶灵回乡,恐怕将来再难回京,自然要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也幸好程庆山将满屋子的书籍都送给了孔尚瑾,否则的话以大小两个程家夫郎的意思,这种无用的东西,不是随便卖了就是随意扔了。
等出行的时候,包括灵柩在内,前前后后的箱笼几乎摆满了一条街,孔尚瑾看着都觉得头疼,这么大的队伍,慢慢走还真的走上一年半载的。也幸好这时候天气冷,否则的话老师的灵柩就是个大问题。
程家不愿意去衡阳的下人早就放出去了,这会儿跟着走的,不是亲信就是雇佣来的镖师,衡阳那边不如京城安稳,为此在孔尚瑾的大力坚持下,程明到底是请了许多镖师,队伍的安全有了一定保障。
回去路上,孔尚瑾原本自然是跟自家师姐同一辆马车,但因为出远门,除了冯庆他就带了来顺来喜,一辆车便显得拥挤了一些,索性便分了开来。倒是程明身边还跟着几个通房小厮,当然,守孝期间,这些人也都不会出现在人前。
赶路的行程十分枯燥,原本孔尚瑾还能跟程明说说话,但出了京城之后,程明便悲伤过度开始生病,虽然不至于耽误行程,每天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一路上醒来的时候少,睡着的时候多。
这样一来,程家剩下能主事的便只有那两位太太,可一路上跟着的,大部分都是护院和镖师,他们出面难免不合适,这时候程家两位太太更加庆幸孔尚瑾跟着一起来了,别看她年纪小,却不是个好糊弄的,又有冯庆在旁边提点,一路上都布置的仅仅有条,就是程明身体好着,也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孔尚瑾不仅仅是程庆山的小弟子,还是永宁候的嫡幼女,程家两位太太对她自然倍加亲切,谁都知道,回到衡阳之后,程家便会大不如前,以后还能不能回到京城还是两回事儿,若是能跟孔尚瑾打好关系,自然只有好处。
这般想着,程家一老一小两位太太对着孔尚瑾便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嘘寒问暖的架势简直了,孔尚瑾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倒是也不在乎,其实不用他们这般,自己也会对程家多加照顾,老师临终之前都放心不了家人,利索能力的地方,她总是愿意伸以援手的。
“师母,今日我们得走快一些,否则怕赶不到落脚的地方,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派人来前头寻我。”孔尚瑾一开始也是坐马车,但后头坐的浑身筋骨痛,索性便跟着一群镖师骑马,一路上还能看看风景,听冯庆说说江湖事儿,倒是更加痛快一些。
虽然孔尚瑾只有十三岁,但程家两位鳏夫还是谨遵男女之别,这会儿程太太隔着车帘子说道:“知道啦,一路上辛苦瑾儿了,都是我那孙女不争气。”
孔尚瑾自然谦虚了几句才走开,等人走远了,里头的程太太忍不住叹了口气,淡淡说道:“这若是程家的孩子该多好,我也不用操心以后的事情了。”
程太太当年想着生嫡女,以至于没把程明的母亲记在名下,如今身份也有一些不尴不尬,幸好程明为人还算孝顺,至少不会为难了他。
只是程明人是好,却没啥本事,否则的话老夫人也不会硬要他们回去衡阳,每每想到这个,程太太总是满心忧虑,如果不是他娘家实在无人,他也是不愿去衡阳那偏僻的地方。
程太太身边的心腹听了这话,心中也是感慨,一路走来,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孔家小姐确实是个有才能的,这才多大点年纪,却能把事情处理的仅仅有条,相比之下,自家小姐一直缠绵病榻,病好之后也整个人恹恹的,并不理会外头的事情,差了不止一筹:“太太您就放宽心,好歹小姐如今可是永昌伯,到了衡阳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还不比在京城宽松。”
这倒也是个好处,只是衡阳怎么能跟京城比,程太太心中叹了口气,忍不住说了一句:“若我能有个孙子,必要让他嫁给这位孔小姐,这样咱家也不用愁了。”
旁边的小厮没再说话,心中却想着,永宁候家的嫡出小姐,恐怕自家真要结亲的话,人家还未必愿意呢,当然,程家也压根没有什么孙子。
孔尚瑾可不知道程家几个男人的感慨,亲自带着来顺巡视了一遍车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带着人回到冯庆身边,虽然冯庆是作为护卫随行,但孔尚瑾把她当做师傅对待,便把来喜放到她身边服侍,冯庆一开始不能答应,但见小姐真心实意,倒是也没有矫情,毕竟她只有一条手臂,有些事情难免不方便。
骑在马上的孔尚瑾虽然身量未足,但气势如虹,更难得的是目光清正让人一眼便心生好感。冯庆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她也是看着这位小小姐长大的,自小教导,因自己没有娶妻生子,便把这孩子当做女儿看待,如今见孔尚瑾一日比一日出色,心中自然也高兴:“回来了,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看。”
孔尚瑾只是笑道:“去看一眼也能放心,不是师傅教的,出门在外万事小心。”
冯庆笑了笑,见她只是额头带着些许细汗,脸颊红扑扑的一看就知道健康,也不多说什么:“明日便要进水路,比起旱路来,水路更是无聊,你从小在京城长大,也不知道会不会晕船。”
孔尚瑾暗道,若是跟上辈子的体质,那铁定是不会晕船的,不过这事儿也实在是说不准。便笑着说道:“就算晕船也没事,药材都准备着,到了船上,反倒是比现在事儿少。”
如今他们走的都是官道,其实并不会有大危险,等水路走完回归旱路的时候,就得面临其他的问题了。
冯庆点了点头,带着她走到李镖头身边,这家镖局在京城多年,名声十分不错,而李镖头与冯庆还有几分交情,故而平时也愿意多教教孔尚瑾。
孔尚瑾也是个嘴甜的,没有丝毫贵族子弟的傲气,看见李镖头便一口一个李师傅的叫。
李镖头是个三十出头的娘子,身材十分魁梧,可以说是孔尚瑾在这个时代看到过的,身材最为粗壮的女人,不过想来也是,自家老娘虽然也是武将出身,但养尊处优多年,身材也略有走形,李镖头却要日日风吹日晒的,没有点身板人家也不能望而生畏不是。
因为是故友的徒弟,孔尚瑾又是个面善嘴甜的,所以即使李师傅看不上她小鸡似的身材,对她也是和颜悦色,甚至比对自己的几个徒弟还要更好一些,有时候还能指点几分本事,要知道这时候这些东西都是祖传的,没有拜师想学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见孔尚瑾两人过来,李师傅哈哈一笑说道:“若是每户人家的娘子都跟孔小姐似的,咱们可得省心许多。”
镖师这行当不好做,最怕的就是遇到不讲理的主家,赚不到钱还得受气。
孔尚瑾笑了笑,因为扶灵的缘故,她身上只穿着素色的衣裳,一路走来难免有些风尘仆仆的,只是这般也能看出她的好颜色,一开始镖师们的轻视也是情有可原:“李师傅莫不是怕将来我跟你抢饭吃。”
李师傅听了这话倒是笑了,指着身旁几个徒弟说道:“小姐是何等人物,哪里会吃这样的苦力饭,倒是我几个徒弟学了多年,如今连小姐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将来怕是连门面都撑不住。”
几个徒弟一开始十分不忿孔尚瑾,觉得这侯府的小姐虽然身份尊贵,但看着娇娇滴滴的,跟着小雪团子似的,肯定吃不了苦受不得罪,一路上难免添麻烦,谁知道等上了路才知道,这位小姐居然是个练家子,真人不露相说的就是她。
如今听了这话,大徒弟忍不住笑道:“师傅这话可有偏颇,不说我,就是您手下的镖师,想要从孔小姐手下全身而退,也要一些本事。”
孔尚瑾跟着冯庆习武多年,身手十分矫健,要知道这时候可没有什么内功,所以习武之人的武力值相差不会太过巨大。
再有一个,孔尚瑾天生神力,虽然如今已经收放自如,平常并不显露出来,但难免力气比寻常人还要更大一些,比试的时候可不是占了便宜。
孔尚瑾与几个镖师已经混熟,听了这话倒是笑道:“李师傅,你们师徒再这么夸下去,我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将来免不得丢了大面子,到时候可要寻你们的不是。”
一群人忍俊不禁,冯庆摇了摇头,那边李师傅也不再说笑,只是说道:“码头船只都安排好了,不过我听说最近衡阳那边不安稳,有山贼出没,程家要归乡的话,难免路过这些地带,我们人虽不少,但东西也多,怕有看不住的时候。”
山贼不可怕,一般而言,不是乱世的时候,山贼都是图财不杀人,抢了东西就走,但他们既然保了镖,要是被人劫走一部分也是丢人。再说程家老的老小的小,都是老弱妇孺,到时候受了惊生了病什么的也是麻烦。
孔尚瑾看了看后头一长串的箱笼也是头疼,镖师虽然多,但挡不住队伍长啊,唯一庆幸的是,这样的大队伍又是挂着官方的旗帜,一般的山贼还不敢拿他们练手。
衡阳地处偏僻,穷山恶水出刁民可不是一句空话,更有程家离乡多年,如今虽算得上是衣锦还乡,但其实并没有真材实料。
孔尚瑾脑中飞快的转着,她庆幸的是,衡阳的知县当年也是程庆山的弟子,有这一层关系在,即使不照顾程家,也绝对不会为难,当官的注重名声,否则的话可是会被人攻歼的,所以只要到了衡阳城内,别的倒是不怕了。
虽然如此,她还是得做好万全的打算,免得到时候惊扰了那几位内眷。
☆、第55章 路见不平
转了水路果然平稳了许多,一路上也没有遇到暴风雨,倒是平平安安,唯一让人操心的是,程家两位太太都有些晕船,虽然药材早就备下了,但整个人都是恹恹的,连船舱都走不出来。
程明倒是身体好了一些,有时候甚至能跟孔尚瑾一起钓鱼讨趣,作为家里头唯一的女丁,程明能够振作起来,程家才有希望。
到底是程庆山一手教导长大的孙女,程明固然比不上两个师姐师妹,但也不是多么娇弱的人,之前病倒也是一直以来积压的悲恸一块儿发作起来。
看着程明一日比一日健康,孔尚瑾也微微放了心,毕竟她不可能一直留在程家,等她走后,程家只能靠着程明。
程明看着话里话外安慰自己的小师妹,心中也暗叹了口气,其实她也知道,这段时间多亏了这位小师妹,想到自己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还得靠着未成年的小师妹处理家事,程明心中也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