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先绕路去趟城南。”萧景泽笑着将她的手拿下来,“别看了,天渐也凉了,外面风大。”
  谢瑶光娇嗔,“哪里就那么娇弱了。不过,咱们绕路去城南做什么,那儿好像是小摊小贩们聚集的地方,去哪儿能有什么事儿?”
  萧景泽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这些时日你一直念叨着想吃城南赵老奎家的糖葫芦,听得我都馋了,咱们好不容易出趟宫,为夫自然得满足娘子的口腹之欲才是。怎的,瞧你这脸色似乎是不太高兴?”
  谢瑶光瘪瘪嘴,没有说话。
  她总觉得,自己这辈子是被萧景泽给惯坏了,和他们上一世的相处之道完全不同。
  上辈子的谢瑶光,从小在宫中长大,学的礼仪规矩便是要如何敬护皇帝,如何做好中宫皇后,遇事要自省,要恪守女则女诫。
  她不会向萧景泽撒娇,不会提什么要求,也从不做逾矩的事。
  上辈子的萧景泽,待自己也温和包容,可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称朕,会服软,处处为她考虑周全,甚至就像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样。
  他会陪着自己回家省亲,会将自己的意见放在心上,也会为了她随口的一句话而放下政务陪她去城南觅食。
  这份感情称不上比天高比海深,却是绵绵入骨,舍不得遗落半分。
  萧景泽被她那饱含爱意的一双杏目瞧着,心里头仿佛燃起一团火似的,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
  谢瑶光挣了挣,却被抱得愈发紧了,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动作忽然顿住了,她抬起头,看着那眼中满是欢喜的帝王,郑重其事道:“修远,江山帝王,富可敌国,在我眼中,都不如你。”
  她甚少唤他的字,平素身边有宫人,她不敢直呼姓名,偶尔在床上折腾的狠了,也是瞪着一双眼睛喊他萧景泽。
  修远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严肃无比,这样的表情却在萧景泽眼中无比可爱。
  他低下头,轻轻噙住了那嫣红的唇。
  她的眼睫刷在他的脸上,痒痒的,一直到了心里去。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城南,内侍买来的糖葫芦被装在盒子里放在手边,萧景泽拿起一串,轻轻咬下一口,喂到谢瑶光嘴里,又顺着她的唇,细细品味那甜中带酸,酸中透着甜的味。
  一串糖葫芦喂到一半,谢瑶光觉得自己唇好像已经被亲肿了,想着一会儿还要去凌氏那儿,实在是忍不住,在萧景泽再度亲下来的时候,将嘴里还没吐掉的山楂籽用舌头推到了他嘴里。
  萧景泽一愣,移开头,将那山楂籽吐到帕子上,谢瑶光得了喘息的机会,终于道:“等会儿还要见我娘,你可别太过分。”
  马车中传出萧景泽爽朗的笑声和谢瑶光柔弱无力的斥责声,赶车的内侍想,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可真好啊。
  凌氏的宅邸在朱雀大街,没多会儿就到了,谢瑶光整理好衣衫上的褶皱,搭着萧景泽的手从马车上跳下来,突然想到,“在国公府的时候,我说要来娘这里同舅舅说几句话,结果路上折腾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舅舅走了没有,应该没有,舅母也快到了临盆的日子,说不定舅舅打算住下来陪着她呢。”
  说起韩氏先前摔倒的事儿,倒还真是个巧合,那天卖油郎来府中送油,结果不小心打翻了装着油的小竹筒,才在地上撒了一滩油,还没来得及收拾,刚巧韩氏散步经过,就滑倒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住在凌氏这里,的确是省了不少事。
  谢瑶光这话本是随口一提,毕竟堂堂靖国公府的嫡长媳,如今的关内侯夫人,总不可能真的在小姑子的私宅生产。
  “你还不知道吧,舅舅封侯之后,特意要求将他的府邸设在你娘附近。”对于凌元照的心思,萧景泽知道一些,直接道:“想来舅舅是想让舅母在自家宅邸生产,喏,就是前头那家,门口有两个大石狮子的。”
  谢瑶光远远看了眼,笑道,“舅舅倒是心急,连牌匾还没挂上去呢,就想着把舅母先接过去住了。”
  出乎意料的是,向来喜好清净的凌氏,今儿宅子里十分热闹。
  薛明扬没有当值,带着凌茗霜和松哥儿来看岳母,而另一边,凌元辰因为有事要请教大哥,知道凌元照在此处便寻了过来,而华月郡主自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几位长辈逗弄着已经会走路的松哥儿,萧景泽难得也起了玩性,解下腰间的玉佩跟着一起逗弄小孩子。
  谢瑶光同凌茗霜说了两句话,目光便落在了凌元辰和华月身上,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半晌后语出惊人道,“老实交代,你们俩这是……订了终身?”
  一直大大咧咧的华月郡主难得红了脸,低着头不吭声。
  倒是凌元辰,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笑道:“俗话说长嫂如母,我爹娘都不在了,想着嫂子坐完月子,替我做一回媒人,去文远侯府提亲。”
  韩氏嫁到国公府的时候,凌元辰尚在襁褓之中,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的,感情深厚自不必说。一听这话便笑道,“你终于有了成婚的心思,别说是文远侯府,就是深山老林,嫂子我也去得。”
  “我们要多一个弟弟或妹妹,三叔要娶郡主,咱们家今年也算双喜临门了。”薛明扬笑道。
  一旁的凌茗霜却说,“还有一喜呢。”
  “什么?”薛明扬纳闷,脸上一副不解的表情。
  “你傻啊,爹封了侯爵不算喜事吗?终于从那个大染缸里给跳出来,不知道要松快多少呢!”凌茗霜瞪了他一眼,俏生生地犹似做姑娘时。
  113.弄璋之喜
  第115章弄璋之喜
  关内侯府刚挂上牌匾,凌元照就将妻子从凌氏的宅子中接了出来,住进了自家侯府。
  按理说,父母在,儿女是不分家的,但这是皇帝赐封的侯府,却又不同了,韩氏大抵是对搬出国公府单过之事十分开心,来暖宅子的人还没走,就觉得小腹下坠,疼痛难忍,一小会儿的功夫竟然坐也坐不住了。
  一众人是手忙脚乱地将人扶进屋中去,好在程医女一直住在府上,过来一瞧,说这是要临产的征兆,又忙让人把稳婆找来,烧热水备剪刀,产房用布将窗户都遮了个严严实实,一丝风也透不进去。
  男人们都被赶了出来,凌氏看着一脸紧张的谢瑶光,一边将她往外推一边道:“你身份贵重,又没生过孩子,在这儿也是凭空添乱,先出去,出去等着,要是天色晚了就先回去,有了消息会命人呈到宫里去的,莫要担心。”
  谢瑶光话还没来得及说,门就吱呀一声关上了。
  客人们已经散了,留下的都是自家亲戚,萧景泽和薛明扬二人站在庭院边不知说些什么,满脸忧色的凌元照身边站着凌元辰,他正低声宽慰着兄长,而华月郡主听着里面的动静,皱着脸对同她站在一处的凌芷彤嘀咕:“这生个孩子怎么跟打仗似的。”
  萧景泽抬眼看到谢瑶光呆愣愣地站在门口,摆摆手暂停了同薛明扬的对话,快步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道:“侯爷找的稳婆经验丰富,接生过不少孩子,又有程医女在里面照应,放心吧。”
  谢瑶光嗯了一声,任凭他拉着自己走下台阶,坐在院里的石凳上。
  里面的动静愈发地大了些,时不时地传出声声惨叫,凌元照已然顾不上同弟弟说话,来来回回地在院中踱步,恨不得将那雕花大门一脚踹开。
  好在韩氏生得这是第二胎,这种让人心急如焚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那惨叫声渐渐没有了,里面的窸窸窣窣的动静也停了下来,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伺候的婆子们端着几盆血水走了出来。
  凌元照是第一个冲进去的,稳婆抱着孩子哎呦了一声,“这产房还没清理干净,侯爷您怎么就进来了哟!”
  “夫人怎么样?”凌元照探头去看躺在床上的韩氏,只见她阖着眼睛,被汗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整个人似乎没一丁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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