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两条路

  “将功...赎罪?”萧义饶有趣味的看向她,可看到的却是不同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着和冷静,这真的只是一个乡野屁民?真的只是一个刚刚十五及笄的少女?
  此次虽是萧婉清布局,可最后这个笨丫头却把自己给搭进去,可见萧尘霜的智谋在萧婉清之上,不仅能站稳脚跟,还能改变不利于自己的局势。
  若她愿意装下去,谁都不会想到是她在背后搞鬼,暗中改变了风向,才让事情愈演愈烈。
  想来女子会也是由她安排的,果然够狡猾,进了女子会,就算再多钱财也不一定能轻易打点,这可是把清儿的后路都给断了啊。
  想到此处,他松开了手里的刀,心里五味杂陈。
  萧尘霜见他移开了刀这才松了口气,脖子上有些痛,但她全然不在乎,只是道:“对,我能将功赎罪,不过同样,我也明确地告诉你,我就是恨萧婉清,我恨不得她去死,但是我又不想她死,想留着她这条贱命苟延残喘的过完下辈子。”
  “贱人!”萧义终是忍不住扇了她一巴掌,这巴掌用力过猛,打的她整个人七荤八素,嘴里一阵腥味,惯性的吞咽下去。
  她擦干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你生气有什么用,那你去告诉所有人,这件事就是我萧尘霜做出来的,你以为这样就能还她清白了吗?父亲,你好天真啊。”
  萧义身形微微颤抖,这些话一针见血,冰冷的陈述当前的事实,这件事不只是关于萧婉清,更是关系到整个萧家将来的前程。
  一旦此事闹大,那些与他对立的朝臣会借此打压他的势力,就连太子也会在此时抓住他的痛处不放。
  他回过头瞪着她,“那你有什么办法?”
  萧尘霜道:“昭云和亲之事是由你负责的,但现下公主病重无法胜任,可是这件事又不能昭告天下遍寻名医,太医院那帮废物医治不好公主的病。可是我能,只要送我入宫我就能医好她的病,那么萧婉清的事情就会淡下去。”
  萧义微眯着双眼,目光里跳跃着火焰,“我凭什么相信你会治病,若是治不好,那岂非要牵连我萧家上下。”
  “我自己入宫,不管生死成败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和你们绝无半点关系!”说到此处,萧尘霜又笑了笑:“眼下有两条路,为何非要走一条死胡同?”
  他抬了抬眉,鼻腔冷哼一声,走到她跟前,只手托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如果这件事能办好,为父就不与你计较,可若你敢与我耍花招,我动动手指头就能弄死你。还有你的母亲,以及你身边的人,都会为你而死。”
  这是一个父亲该说的话吗?
  父女之间根本再无半点感情,这样也好,将来动手的时候,也不至于会觉得内疚。
  萧尘霜不惧威胁,正色道:“你放心好了,我好歹也是萧家的人,这件事关系整个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没必要给自己挖个坑跳下去,我还想多活两天。”
  听到这里萧义也算放下心来,不错,只要她好好表现,萧家将来是亏待不了她的。
  只是可惜了萧婉清,本来一切只要按照计划进行,必是万无一失。千算万算,却把萧尘霜给算漏了。他叹了口气,
  父女二人一前一后走出祠堂,临了她又停住了脚步,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这座祠堂。
  她当日从木家村回来后便被带去了女子会,再后来便是声名狼藉,行人见之而避。
  为了正家规,她被云嬷嬷打的半死,便被老头子发落到了祠堂,被关了整整十二天,断水断粮。
  若不是靠着一些蟑螂果腹,怕早就死了,其实如果知道后面会经历更多痛苦,她倒希望应该死在祠堂。
  可现在…
  萧婉清面临同样的事情,府中上下乱做一团,每个人都揪着一颗心,这就是所谓的区别对待,所谓的身份尊贵,所以结局和结果必然不同。
  回到吟风院便开始替喜儿收拾行装,如今母亲被安排妥当,也不怕萧义会做出什么事情。而连蓉儿现在估计也没心思来对付她。
  但此次入宫,毕竟前途未卜,若是赢了,那她将会得到公主和皇上的赏识,这大腿便也算是抱上了,若输了,小命不保,但至少不能再牵连任何对她有恩的人了。
  许多事情可以先计划好,但变数这个东西,非人力可为。
  喜儿见她收拾的仔细,奇怪道:“小姐,您这是要出远门吗?是不是老爷责罚你了,所以要出去避祸。”
  “对,不过不是我避祸,是你,这出府令牌可拿好了,若是下人盘问起,就说这些衣服是要拿出去烧的。”萧尘霜眨了眨眼,显得很轻松。
  喜儿惊了惊:“难道喜儿做错什么事了?”
  “是我要进宫一趟,办些事,我会安排人送你到我娘亲的住处。”说到此处,萧尘霜低垂眼帘:“你顺便还能帮我照顾一下。”
  虽然她还想问些什么,但如今小姐将她娘亲都托付于自己照顾,可见是信任的。
  祥叔亲自过来通报,说是周节使特意来还人情的,因为萧尘霜上次在街边救了他。
  本来周节使也想信守承诺,不暴露什么,可拗不过萧义再三追问,他也只好说当时犯了心绞痛,恰好萧尘霜出手救了他。
  还苦口婆心的劝萧义不要如此严厉,女子会医术,虽抛头露面,却也是治病,那是造福百姓的好事。
  虽然萧义不明白何故有此一说,但也因此更加确信,这丫头似乎真会些医术。如此那公主的事,也确实值得考量。
  二人在厅里闲聊着,见一身着浅绿衣衫的少女走了出来,清新素雅,唯独这皮肤糙了一些,但那份从容的气势,却不是这样的少女应该有的。
  萧义目光微变,淡淡道:“这么没规矩,见了人也不知道行礼。”
  萧尘霜福了福身算作行礼,这才道:“周大人,您怎么来了。”
  “本官与你父亲说了,这治病救人是好事,希望他不要再苛责你。不过上次你开的药引子,后遗症很大…所以此次登门造访,希望二小姐再开一副药,也好让本官这病早些好起来。”
  说到此处,周节使又顿了顿,报之以微笑:“最近我夫人头疾也犯了,不知二小姐能否上府看看,若是不愿,便也算了,细想想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当然不会。”萧尘霜深深地看了萧义一眼,挑了挑眉:“既是同朝官僚,女儿相信父亲应该也不会介意。”
  “既然周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你早去早回,莫要给人添什么乱子。”他的神态俨然一副关心子女的严父。
  二人一路出了府,刚上马车,周节使便沉声道:“萧姑娘,宫里的事很复杂,你可莫要多嘴,否则就算是本官也保不住你。”
  “我知道的,周大人引荐之恩,小女谢过。”
  周节使点点头,见这女子如此坦诚,有些话倒不如当面问的好,于是又道:“其实本官不明白的是,你父亲是丞相,为何不与他明说,还要瞒着?”
  她岂能直言告诉周大人,只是摇摇头,面露苦色:“我只是庶出,长得也不出众,也不聪明,更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
  听到此,周节使也差不多能明白过来,所幸他家只有一妻一子,还算过的踏实,没这么多纷争,只是愧疚的是常年不在家小身边陪伴罢了。
  周节使沉吟片刻,眼看着马车已从东侧门进入,不消片刻就会到达御清殿。
  他本来也是并无把握的,可与皇上细细思量后发现,公主和亲安南的事确实比和亲土番的价值更大。
  所以这才冒着险来见萧尘霜,其实来的时候也很担心这小女子是否真的有主意,还是只是随口一说,但无论如何,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骑虎难下,也只能盼着这小丫头不要触怒了龙颜才好。
  长长的宫道好似没有尽头,太阳的光芒投射在这红墙绿瓦之上,穿透两旁的枝叶,斑驳洒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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