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水落石出
李元躲在洞穴中，小心望向那处祭坛。
祭坛约莫是个直径四五米宽的八边形，通体用灰白色的石头建成。
八个角附近，整齐地摆放了八根如石笋般的柱子。
柱子上隐约有人脸的轮廓，中间‘脖颈’出，缠着用绳结扎起的项圈，在往下，好像是肚子的地方，有用血勾勒出奇异的符号——
符号给人一种强烈的心悸感，以至于一股寒意自李元尾椎涌起，头皮不自觉地发麻。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慎间踢到了脚后跟的石子，发出轻微咯哒的响声。
“谁？！”亡灵法师悚然一惊，猛转过身，法杖指向洞穴中。
李元躲在石柱后面，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亡灵法师被兜帽遮住一小半的脸上浮现警惕的神色，小心迈开步伐，往洞穴中一点一点挪移进去。
李元脸色一变，他倒是不怕被发现——只要他继续躲着，借着心理隐匿的能力，逃脱一个法师的探查，还不成问题。
只是这样的话，这个亡灵法师后续究竟要做什么，恐怕就看不到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他心念一动，悄悄让小白从阿瓦隆中出现，在漆黑的洞穴中一晃而过，然后配合着发出“吱吱”的声音。
显然他的这个小信使十分聪明，不仅仅只会汪汪叫，连吱吱学得也惟妙惟肖。
“什么吗，只是老鼠而已！”那个亡灵法师松了口气，旋即转过身，又往祭坛方向走去。
虽然以体型而论，小白比之一般老鼠要大上一些。不过因为怪物位格的存在，别说这么大的老鼠了，就算是在的大个十倍的老鼠出现都不奇怪。
何况，在阿瓦隆中，梅林已经用能量来源掩盖了小白灵魂的异常，让它身上带着约莫十七八级怪物的气息。
当然，这个费用……不提也罢。
待身形隐入黑暗中，小白又是一个恍惚，回到阿瓦隆中。而李元则是仔细地盯着那个亡灵法师。
亡灵法师到了祭坛面前，收起法杖，双手合十朝着祭坛拜了又拜。
嗯，就像是祭拜祖师爷一样……李元心中暗道。
当他拜好后，又在祭坛前脱去鞋袜，赤脚走上祭坛。
其实我很能理解你的做法啦，不过走过这么远的路，你不怕你的脚气把祖师爷熏到吗……李元用以前惯用的思维发散着思绪。
只是他显然忘了，拥有以太体构成的身体后，脚气这种东西，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没有了的……
那个亡灵法师走到祭坛中央，取出法杖，然后叽里咕噜的念了一通。
忽然间，大地都是微微地颤抖起来，以至于李元心中一紧，四下张望了圈。
好在颤抖并不剧烈，并且伴随着隆隆的声音，祭坛中央，又是升起一个像是石柱般的东西。
李元躲在洞穴中，悄悄调整了角度，好让自己能更好的看清石柱。
石柱亦是用与祭坛一样的石材铸成、灰黑色，上面有着斑驳的纹路。
当石柱达到一定高度后，忽然轰隆一声，下面的机关好像啮合了，大地忽然停止了震动。
那个亡灵法师又是将手按在石柱上面，将魔力转化为亡灵气息，进行催动。
霎时，滚滚的黑气腾起，伴随着腐烂、阴邪的气息，向着四周泄露开来。
然而还有一些黑气，则是被石柱吸收，顺着纹路像是蛇一样，蜿蜒向下，直至通入底下。
卡嘣！
忽然一声脆响。
石柱上方好像裂开，露出一个类似凹槽般的空间。
那个亡灵法师从手中取出一颗猩红色的圆球。
当那圆球一出现的时候，李元眉头一挑。他从上面，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如果他猜得还没错的话，那不是怪物的血，是人类的血！
“那是什么东西？”李元心神沉入阿瓦隆中问道。
“血精球，也可以叫血精珠。”梅林回答道：“是用大量血凝聚成的。”
“大量的血？要多少？”李元一怔，心道就这么一颗手掌般大小的东西，用上个几升血都顶天了吧？
“一百人。”梅林说道：“至少一百个成年人，全身的血液……这还是保守估计。”
“怎么可能？”李元大惊。
“血精球你不能简单的用体积来衡量的。制作这东西的主要原理，就是不断将血液压缩，直至压缩到凝聚成固体，然后继续压缩，才能形成这种有光泽，像是宝石般的球体。”
“这就像是石墨和金刚石一样，在压缩的过程中，血液内部的灵子结构已经变形，可以说是成了不同的物质，但其本身还是血液。”
“这东西有什么用？”李元扯扯嘴角。
“在上古年代，人类的灵智还处于混沌未启蒙之际，有进行过一些邪神崇拜，就需要用到大量鲜血中的力量。”梅林解释道：
“只是大量的鲜血一个难以获取，另一个难以保存新鲜度，有人便用办法，将血液凝聚成固体，便于保存和使用。”
“这种方法一直发展保留了下来。后面因为有些邪恶法术的出现，亦是需要用到从鲜血中汲取力量，简单的血液固体已经无法满足施展大型术法的消耗，于是有人便开始将血液固体继续压缩，凝聚，最后诞生了血精球这种东西。”
“不过后来在我进行一系列的干涉引导，确立了四大圣灵的地位之后，用这种东西的人就越来越少了，仅仅只有一些古籍中，残留着炼制方法。”
“但是没想到，这群亡灵法师还是将这种方法挖掘了出来，制作出这东西……”
梅林咬咬牙：“至于血精球的作用，除了提供能量外，若是处理得当，也可以用来打造装备或是什么的……甚至它本身经过特殊的祭炼方法，就能拥有属性值，体力值加成。”
“而对于这个亡灵法师现在做的事来说，看起来应该是将血精球储存在这处祭坛，为了某项仪式，或是法术做准备。”
“原来如此……”李元拖着下巴思索片刻，旋即又问道：
“还有个问题，他如此大量的血是怎么来的？如果是杀了人的话，也仅仅只能获得一定的血液，大多数的血液会随着身体变成经验值光团，是无法获取的。”
“嗯，所以他不可能杀人，否则死在他手里的人，最少都在十倍以上了。”梅林点头认可道。
“这感觉就好像，他们豢养了一批人，在持续不断地放血给他们似的。”李元沉吟了会，旋即问道：“附近有这样的情况吗？”
“这个亡灵法师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如果是想保持这样的供应量，那么人数肯定不少……毕竟他们不可能一下子放干一个人的血，那样人就死了。”
梅林亦是皱着眉头思索着：“所以最理想的状况是，豢养一批人，不害及他们的性命，持续不断的放血，失去的体力值……就用红色药水来恢复……”
说到这，李元和梅林皆是双目一睁，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败血症！”
“血精球中的血液，是从败血症的人身上提炼出来的。”李元心中一沉。
“嗯……可是我在败血症的人身上，并没有看到相关的咒法之类的痕迹啊……”梅林还是有些不解。不过，以他的知识，有了线索后，对于其中的原理并不难摸透。
没一会后，他幡然醒悟：“亡灵法师是通过灵魂的残片来收集血液的！”
“灵魂的残片？”李元一怔。
“那些得了败血症的人，不是都有相关的失忆吗？”梅林反问道。
“嗯。”
“那是灵魂被人取走一小块后出现的情况。而那个亡灵法师，处理的手段显然极其高明，失去的记忆正好是那些人被他抓来那几天的记忆。”
“如此一来，那些失去灵魂残片的人，看起来就和之前无异，唯一的状况就是失去了最近几天的记忆。”
“不过，这并不能代表他们是正常的。灵魂失去了一角，远比显化出的以太体失去一角要来的严重。这就像是袋子被戳了一个洞一样，总有东西需要去填补。”
“那个东西就是血液吗？”李元亦是有所会意过来。
“嗯，血液的流失亦是会造成体力值的下降。”梅林应了声，继续说了下去：
“而那个人则是保留了他们灵魂残片……从中提炼出泄露聚集来的血液，然后炼制出血精球。”
“靠，还能有这事？”李元嘴角一扯。
“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有个条件是必须的。”梅林感觉前面的糅杂的线团已经越来越清晰：“灵魂碎片不能离开灵魂本体太远，否则容易让两者彻底断掉联系。”
“那么，那个灵魂像是受伤了的人一样，经过一定时间的休养，由自身的自愈性就能将灵魂修复好。当然，缺了的记忆肯定是收不回来了……这就像是手上的人，身上残留的疤痕差不多。”
“你的意思说，出现败血症的地方，附近一定会有亡灵法师住在里面，一边保证他们灵魂还有感应的同时，一边提炼血液？”李元眼前一亮。
“嗯，看起来这人应该是负责这附近某个村庄，或是小城镇的亡灵法师了。”梅林耸耸肩般。
“原来如此。”李元点点头。旋即按手在剑上，嘴角一咧，“既然如此，那我就替那些被他们害苦的百姓，先收点利息吧！”
话落，他便想从身后，向亡灵法师发动突袭。
在能够偷袭的情况下，他对付一个身材单薄的法师，胜率至少能达到百分之七十！
不过就在这时，他心中突然响起梅林的声音：“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