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大虞慕家,还用得着那些身外之物来添名声不成?慕瑛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王氏才给她做的,依旧是用了宫里那种风格,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既不张扬,可却一点都不寒酸,稳重而含蓄。
双面云锦门帘的喜鹊登梅图案十分应景,随着那北风刮过来,门帘不断微微晃动,上边的喜鹊似乎也在不断的跳跃,上上下下,好像在报着喜讯一般。
“来了来了。”一股冷风刮着进来,打门帘的小丫头子挑开了帘子,欣喜的朝里边高声喊了一句:“汝南王,汝南王妃到。”
前堂里的人都朝门口看了过去,就见一群人鱼贯而入,走在最前边的额是汝南王妃,她的身边并排走着一个穿着淡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
慕瑛打量了一眼,就见那汝南王气质清俊,与一般的富贵王爷大相径庭,没有圆滚滚的身子,也没有满脸的俗气,若不是亲眼见着他走在姑母身边,或许根本没有人会将他与王爷这个身份联系起来。
汝南王头戴紫金冠,身上穿的长袍是蜀锦的,只是在领口出有绣花,其余再无别的刺绣,一条翠绿的玉带,上边系着一条鹅黄色的丝绦,挂着羊脂玉的玉珏。这种打扮,京城里稍微有些钱的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都会这般穿戴,实在是普通。
“小婿给岳母大人拜年了。”陪着汝南王妃走到慕老夫人面前,汝南王深深行了一礼:“庶务繁忙,这么多年未曾登门拜府,还请岳母大人宽宥几分。”
慕老夫人赶紧伸手搀扶:“汝南王不必多礼,你每年都有打发人送来节礼,心意是到场了。”
袁妈妈赶紧引着两人在左首坐下,刚刚好挨着慕华寅与明华公主的座椅,汝南王又与慕华寅寒暄了一番:“多年未见兄长,甚是想念,原本以为在宫中夜宴能见到,不想兄长却未能到场,实在遗憾。”
慕华寅笑了笑:“今日见了,也是一样的。”
汝南王点头:“幸甚至哉。”
慕微的小脑袋凑了过来,攀着慕瑛的胳膊,低声问:“姐姐,父亲与姑父在说什么?怎么微儿一点也听不懂。”
慕瑛笑了笑,都是些场面上的话罢了:“微儿现在还小,等再过几年自然就知道了。”
这边姐妹两人窃窃私语,那边慕华寅与汝南王已经高声说到了时政:“虽然我没去夜宴,却也得知了些事情,听说皇上要实行推恩令,可真有此事?”
汝南王脸上露出了欢喜神色来:“是,可真是让人放了心。”
这次来京城,汝南王本以为皇上会有什么举动,纵观历史,各种事变兵变,并不是没有前车之鉴。本来已经做好了有去无回的主意,可万万没想到,他想的,和皇上所做的,完全是两回事。
除夕夜宴上,赫连铖抛出了一句话:“各位府中是不是有世子之争?”
众位王爷听了他说这样的话,心中惴惴不安,这世子之争跟太子之争只差了一个字,难道皇上是准备拿这话做个开头,然后来一篇大文章?有胆子小的,脸色发白,差点就要端着酒盏出去跪倒在玉阶之前,痛哭流涕向赫连铖表忠心。
“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与其让后院争得不可开交,不如以旁的法子安抚之。”赫连铖看着众位叔伯的脸色,心中只觉痛快,虽然他是晚辈,可威慑力一点也不减。
“敢问皇上,究竟是什么法子?”有大胆些的,端着酒盏朝赫连铖晃了晃,心里琢磨着,莫非皇上要将自己的儿子都拘到京城来不成?
“皇上百忙之中还为我们着想,我们实在是感激不尽。”
“推恩令。”赫连铖的嘴唇边露出了一丝笑容,扫了一眼大殿众人,见个个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脸上带着一种敬重畏惧的神色,第一次感受到了帝王的威权,心中无比痛快。
☆、第 94 章
说起推恩令,古已有之。
西汉初期诸侯国太强大,以至于威胁到了皇上的权力,更有那七国之乱,打着清君侧的幌子,实则想将龙椅上的汉景帝推下宝座。到了武帝之时,为了改变这种局面,便实行了推恩之令。
原本这王位继承,只有长子,等着老王爷过世,长子继承王位,次子、三子、四子之流皆只能分到府邸金银,自行离开王府生活。而推恩令一下,令诸侯王各分为若干国﹐使诸侯王的子孙依次分享封土,地尽为止,经过几代分封,再也无实力强大的王爷,众人只盯着自己家中这一亩三分地,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想着跟朝堂抗衡。
大虞乃是胡族,沿用封王封地长子承继的旧制,昔日入主中原时,太祖蓦然得了这么大一片土地,觉得用汉人管理不放心,故此大肆将土地分赐给自己的儿子,这样一来便栽下了不利的根。
大虞国内,受到分封的王爷累朝累代算起来,已经有十余人之多,有些封地面积极大,虽说不如西汉的吴楚强盛,可对于皇上来说,也是一个威胁。赫连铖每次想到这些皇叔们,心里就疙疙瘩瘩——封地里税收全是交给王府,只是从中抽三分之数上缴皇室,这么算下来,每年国库里便少了一大笔银子,更重要的是,若听凭他们强盛了,焉知会不会养虎为患,又来一次七国之乱?
就在他担心焦虑的时候,有一天,大司农宇文智求见。
宇文一族也是大虞的高门,宇文智的祖父曾是大虞的太傅,他的父亲只做到正二品便到了头,他比他父亲要好,总算在五十岁的时候爬上了正一品,只是他觉得这大司农空有品级,却五实权,虽然位列三公,却远远不及太傅与大司马位高权重。
宇文智这一生,汲汲营营就想往上边爬,心中对于权力的渴望十分强烈。只可惜他生不逢时,有慕华寅这般干练年轻的大司马,又有上官太傅这般忠心耿耿的老臣,总没有他出头的机会,想来想去,只能从赫连铖身上下手。
上回牡丹花会,上官如月进宫,也得了一份彩头回府,上官大夫人说得眉飞色舞:“咱们月儿一踏进慈宁宫,众人的眼珠子都错不开了呢。”
虽说慕瑛似乎更胜一筹,可在宇文大夫人心中,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最美的。
“只可惜她只拿了三等的彩头。”宇文老夫人叹息了一声:“若是能拿到头等,那便好了。”
“母亲,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要生得美貌,这才学略微差点有什么关系?更何况那个拿头等的是大司马家的小姐,该是那几位大学士早就得了打点。”宇文大夫人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女儿会比慕瑛差,只说得唾沫横飞:“再说了,绵福不是要比皇上大三岁吗?那慕家的小姐还差了好远呢,怎么样也轮不上她。”
宇文智在旁边只是听着,没有说话,心里头琢磨了下,可得好好培养着四丫头,等着她进了宫,得了宠,自己府中自然总会跟着沾点光。
可是四丫头要进宫,先得铺好路,自己得让皇上记着这回事才行。想来想去,宇文智决定要进宫去替皇上出个主意,让皇上欠下他这份人情,到时候少不得凡事都要考虑考虑他。
赫连铖开始并不想见宇文智,因着上官太傅对他的风评并不好,总是说宇文智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小人。但是经不住宇文智再三递折子进来,说是有大事与皇上商议,这才点了头:“放他进来罢,跟他说清楚,废话少说,朕只给他半盏茶的功夫。”
每日踏进文英殿便觉得气闷,只巴望着快些将奏折看完就回后宫,现在还来了人在耳边啰啰嗦嗦,赫连铖十分不爽。
可是万万没想到,宇文智这次来说的事情,正是他所忧虑的,倒也算是合了他的胃口。
“皇上,这大虞国土分封,乃是先祖定下来的规矩,可推行至今,弊端甚多,臣以为,应该想出对策来将这些分疆裂土的王爷给慢慢收拾了。”宇文智看着赫连铖的神色渐渐开朗,知道自己已经抓住了赫连铖的注意力,十分得意:“虽说现儿这些王爷们好像没什么不貮之心,可焉知数年后会如何?皇上可不能掉以轻心。”
“宇文爱卿应该已经想出了对策。”赫连铖一双眼睛盯住了他:“可有什么妙计?”
“皇上,微臣愚钝,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是觉得可以效仿古法行之。”宇文智弯腰下去,手捧玉笏,视线从白色的玉笏上端投了过来,脸上皆是谄媚:“昔时汉武帝,一代明君,就是用了这方法,才将那些诸侯国一一剪灭,皇上不如参照汉武帝旧事。”
“汉武帝?”赫连铖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下去罢。”
宇文智深深行了一礼:“吾皇圣明,臣只说了个开头,皇上便已有了打算。”
弯腰退了出去,出了门才直起身子,心里头揣摩着赫连铖会不会因为这事对他另眼相看,江小春将他送到宫门口:“大司农好走。”
“小江公公,劳烦你日后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宇文智从袖袋里摸出一锭金子,塞到了江小春手中:“有劳公公了。”
江小春将金子接了过来,用手指摸了摸大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宇文大人尽心为国效力,着实精神可嘉,咱家自然会在适当的时候跟皇上提及的。”
宇文智十分满意,这小江公公就是机灵,比他干爹江六会看人眼风,最主要的是他还肯收金银,江六可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看人下菜,不该收的东西,哪怕是再贵重他也不会收。这江小春却是好,跟他也打过几次交道了,每次拿钱都很爽快,好像也能信守承诺,该做的都能做到。
赫连铖坐在文英殿里想了好一阵子,宇文智说的正是他在考虑的,汉武帝是怎么将诸侯国给削弱了的,那时候上官太傅好像跟他说过,可日子久远了,有些不大记得,他只见得西汉曾有七国之乱,当时的皇帝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动乱平息。
“快,去请上官太傅进宫议事。”
不论什么事情,与上官太傅说上一说,心里头才有底气,这等大事,赫连铖肯定是要与他一起商议的。
上官太傅急急忙忙赶进宫来,听着赫连铖将推恩令之事一说,沉思良久:“皇上,微臣以为这般做并不合适。”
“不合适?”赫连铖睁大眼睛望着上官太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太傅大人竟然没看出来这分封的弊端不成?
“皇上,分封自大虞建国号便已有之,自太祖入主中原,至今已历百五十年,并未见藩王之乱,究其原因,主要是大虞与西汉旧制不同。西汉诸王受封的土地多,当初被允诺自己铸钱流通,还有盐铁也不归朝堂管制,王爷们个个肥得流油,在封地作威作福久了,手里又握着大把的钱财,自然也想与当朝的皇上相抗衡。而现在大虞的诸王,封地不多,盐铁之权都在国家手中,诸王并无大权,每年上交了三成银子入国库,且个个安分守己,皇上还能要求他们怎么样呢?”
上官太傅觉得现在去拿诸王开刀,无异于平添事端,本来是风平浪静,何必平添事端?这些王爷们,最尊贵的是太原王,领有青州等十个州郡,可这十个州郡,如何能与大虞广袤的国土相提并论?更何况太原王现在才几岁?皇上也防得太早了些。
望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赫连铖,一脸倔强,上官太傅暗自叹气,皇上这是没底气哪,自小从宫中这般长大的,心里总是有个疙瘩,对于防备甚深,即便是仁善的太后娘娘,他也不相信。
这分明是在借削弱诸王来给太原王一个警示……上官太傅的额头上忽然渗出了汗珠子来,这般做,也不知道后果会如何:“皇上,这推恩令一下,只怕会引起歌王府内乱,需得小心谨慎才是。”
武帝推恩,诸王有长子、次子、三子可享受分封,而诸王若是有四个儿子及以上,定然会为争夺封地而暗中谋算,各位王爷的内院也不得安宁了。
“他们乱他们的,与朕何干。”赫连铖听了上官太傅这般提醒,不以为忧,反而露出高兴的神色来:“谁叫他们自己不管束好子女呢。”
“皇上……”上官太傅无奈的喊了一声,看来皇上铁了心要行这推恩之令,自己只能委婉的提出些建议来,将这推恩令稍作修改:“皇上,若是怜惜这皇室宗亲一脉相传,还请将推恩令稍作改动,只要是嫡子便能分封,就看王爷们自己如何裁定。”
这样就把范围限定下来,庶子们自知身份,怎么样也不会有那奢望之心,至于分多分少,那是他们自家的事情了。当然,不排除有想成为王妃的姬妾,可不管怎么样,她在爬上那位置之前生下的儿子,还得算庶子。
更何况,王府的姬妾想要爬上王妃的位置,无异于登天,大虞制度再松,也容不得那些出身不好的女子混入皇室宗亲里头,宗人府的玉牒上,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留名字的。
☆、第 95 章
对于推恩令,每个王爷都有自己的想法,可皇上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怎么办?这可是皇上给的恩典,难道还能说个“不”字?
汝南王与汝南王妃都很高兴,他们想象里的宫廷内斗之事并未发生,皇上客客气气请他们喝美酒食佳肴,还去挑剔什么?两人心情轻松,回到国宾馆,相拥而卧,说了一个晚上的话,无外乎是到时候该怎么分家产。
汝南共有五个州郡,现在汝南王膝下三子,全是王妃亲出,这事情实在珍稀,别说在皇室,哪怕就在一般的大户人家,也难得有这般情况。
汝南王没有侧妃,没有姬妾,就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这在皇室宗亲里,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早些年宗亲间互相走动之时,个个都取笑汝南王惧内,可汝南王却丝毫没有羞惭之色,反而理直气壮:“吾非惧内,只是敬重内子而已。”
兄弟间好开玩笑,有王爷为了捉弄汝南王,故意送美女去汝南王府,没想到汝南王却原封不动的将几个美人退了回来,还添了几个:“想来兄长是以己推人,弟自当要迎合兄长的喜好,故添几位美人,一并奉还。”
出了这样一件事,王爷们再也不跟汝南王开玩笑,知他夫妻恩爱,再也容不得旁人,一个个感叹着:“谁叫那汝南王妃是京城第一美人呢,咱们等着看,过了十几二十年,人老珠黄,红颜不再,汝南王是否依旧还是这般将她捧在手中。”
这一转眼便过了二十年,汝南王府依旧没有侍妾,久而久之,大家对于汝南王惧内便不再提起,反正这两人瞧着是异类,跟一般人不一样,自己也不必再去逮着这事情不放。
从除夕夜宴回来,夫妻两人放下了一桩心事,躺在床上说着心里话:“华裳,再给我生两个儿子。”
“你已经有三个了,还不够?”汝南王妃白了夫君一眼:“咱们还两个女儿呢,你怕分配不公,那便每个女儿也打发一个州做陪嫁便是。”
“妙哉!华裳,你可真是安排妥当!”汝南王一把抱住了她:“只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同意这事,毕竟推恩令上没说到女儿。”
“皇上怎么会不同意?他发推恩令,不就是防备咱们势力渐大威胁到他?如果把州郡给了女儿做陪嫁,这大概是皇上最高兴见到的事情。”汝南王妃柔媚一笑,眼睛弯弯,就如天边新月:“你看咱们大虞的公主,凡是得宠些的,都有自己的食邑,这样推下来,郡主难道就不能分个州郡出阁?”
“对对对。”汝南王堵住她的嘴:“咱们别想那么多事情了,咱们来做咱们应当做的事情。”
汝南王这是放了心,第二天陪着王妃一道去觐见了高太后。
汝南王妃昔时未出阁之时与高太后交好,两人算得上是闺中密友,好不容易回一趟京城,自然要去见见她,首先她是汝南王的皇嫂,自然要敬重些,另外便是出于昔日的情分,自然也该去看看。
慈宁宫里热热闹闹,高国公府一大早便打发了高大夫人过来给高太后拜年,带着高太后几个侄儿侄女,有两个与灵慧公主年纪相似,还有几个小的,正在慈宁宫那小湖边捉麻雀堆雪人玩,汝南王妃才跨进慈宁宫的大门,就能听到一阵欢笑之声,心情无端舒畅了几分。
“华裳,咱们又有好几年未见了。”高太后笑着看了看汝南王妃:“上次还是先皇过世之时,你跟着谦弟进京奔丧,当时你来去匆忙,哀家也没跟你说上几句话,今日总算又见了面,可得好好亲近才是。”
汝南王妃自从嫁给汝南王以后,二十年间也就是先皇过世来了一次京城,汝南路远,到了京城只来得及赶着送先皇灵柩去盛京皇陵,然后直接从盛京回了汝南,行程仓促,莫说是跟高太后好好亲近,便是连大司马府,汝南王妃都没有回。
“有劳太后娘娘惦记。”汝南王妃笑容浅浅:“多年未见,娘娘还跟当年一般模样,竟不见半分不同。”
“华裳,你这是在哄哀家呢。”高太后伤感的看了汝南王妃一眼:“哀家见着你依旧这般年轻貌美,正在羡慕得紧,没想到你却恭维起哀家来了。”
高太后跟汝南王妃年纪差不多,可此刻两人从外貌来看却已有差距。
汝南王妃真真是跟高太后所说一样,貌美如花,丝毫不见半分老态,隔远些看,只觉得不过二十许,绝不会超过三十,而高太后虽然这五官还是精致,可眼角却已经有了细纹,容颜早就不复当年风华。
这宫里的生活,自是风刀霜剑,件件逼人。
两人难得相见,言谈甚欢,汝南王只是在旁边微笑着听她们说话,插不上嘴,高太后怕他觉得无趣,赶忙让人传了赫连毓过来:“谦弟,这便是你的小侄子,毓儿,还不快些与叔父见礼。”
赫连毓今日穿着一身深紫色的锦服,紫云冠上一颗硕大的明珠,真是通身的富贵。他这一年长高了不少,脸盘子也没那么圆,看上去清俊了不少,站在那里就如一棵小小青松,挺拔端正,气质高雅。
“皇叔!”赫连毓朝汝南王行了一个大礼:“毓儿早就听说过皇叔的事情了!”
汝南王笑了起来:“不知毓侄儿听说了什么?”
赫连毓扑到了他面前,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袖:“皇叔,咱们去外边说话,园中风光甚好,侄儿陪你逛逛。”
汝南王吃了一惊,这个侄子,不过九岁年纪,便这般知事。高太后还没开口,他便已知自己该做何事。他仔细打量了一眼赫连毓,见他气质出众,真是白玉无瑕一般,不由得赞美了一句:“太后娘娘,太原王实在真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谦弟过誉了,他也不过是披了这张皮能哄哄人罢了。”高太后含笑看着赫连毓一眼,心中甚是得意,赫连毓是她这辈子的寄托,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打算,若是没这个儿子,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要活着作甚。
只不过人家夸奖,自己当然是要谦让的,高太后口里说着的是这番话,可心里头其实是高兴得紧,得意的神色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