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苏萌面露尴尬之意：“那个……我下午要回去上班……”
“那你快让言清然送你去上班吧，记得下班过来找我。”
“手机就放这修吧，苏萌，你可以回去上班了。”言清然说着靠在柜台上，自己好像没有意思要离开。
苏萌愣了愣，怎么感觉自己被下了逐客令？
“噢，那……就麻烦你了。”苏萌想想还是礼貌一点跟张禹告别，然后看向言清然，“……我走了。”
言清然点着头，没说什么。苏萌转过身后在心里腹诽：竟然连一句“路上小心”都没有，真是没绅士风度。
算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没绅士风度的。
苏萌背着自己的包走出手机店，看着她渐渐走远，言清然才转过头来对张禹说：“第一次见面你就开她玩笑。”
“怎么，不开心了？”张禹眯着眼睛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爱开玩笑，以前你可都没意见。”
“手机真的只要一个下午就能修好？”言清然的话题转的很明显，虽然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都能把人带到这人，肯定也是相信我的技术的。放心吧，我说一个下午就一个下午。不过你这人啊，真是没一点眼力价。”
“什么意思？”
“人家女孩子手机坏了，你竟然带着她过来修。这时候不是应该带她去买个最新款嘛？这样才能讨人家欢心啊！”
言清然略微思考了一下，才淡淡说：“你这么会讨女孩欢心，怎么没见你脱单？”
“我整天搁这给我爸看店，别人看我都是一屌丝样，就算我家里有几套房放着几辆好车，他们也不知道。直接一看我这形象，就马上从心里pass掉，谁会过来跟我凑合着过。”张禹自嘲着，手上修理手机的动作却不含糊，一看就知道是专业的。“不过说实在的，打小我们就认识，我还真没见过你带哪个女孩出来过，这个是认真的？”
言清然低头玩弄着袖口的纽扣，眼眸沉静，却泛着点点星光。他说：“你觉得呢？”
“我能觉得什么啊，我就是想早点喝喜酒，不过你这个医学生现在还在实习，再快也得等工作稳定了吧？”
“八字都没一撇，你倒是想着喝喜酒了。”
“那你跟刚才这个妹子到底什么关系？”
“是你想太多，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普通同学。”
“你可别逗我，我虽然傻，但还没傻到这份上。”
“你知道自己傻就好了，我先走了，傍晚的时候我会再过来一趟。”言清然站直身子，打算离去，突然又有点不放心，回头交待张禹，“要是苏萌来得早的话，你别乱说话开她玩笑。”
“苏萌？谁是苏萌？噢，就是你的这个‘普通’同学啊。”
言清然无奈叹气：“随你怎么说，反正你记得，她是女孩子，脸皮薄。”
“行了知道了，你要走就赶紧走，别打扰我。”张禹不耐烦地赶言清然走，言清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大放心地离开了。
臆想（捉虫）
苏萌回到公司打卡的时候正巧一点半，差一点又要迟到。她气喘吁吁地坐回到自己座位上，看到桌上放着一份便当，伸手摸了摸，凉了。
“别摸了，在这都放了一中午了，再摸都不会变热。”吴茜妮探过头来没好气地说，“你出去一早上加一中午是去干什么了？也没见你投胎啊！”
苏萌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也知道每个月初银行的人都很多，我也是排了很久的队啊，然后去修个手机吃个饭的，回来就是现在了……”
“修手机我就不说你了，你不知道我特意给你叫了外卖啊，一点都不把我的心意放在心上。”
“哎呀我是真的太饿了嘛，一下子就忘了。不过我待会要是饿了就把这便当加热一下吃掉，绝不浪费！”
苏萌跟吴茜妮打着哈哈，心想着她跟言清然去吃饭的事还真不能跟她说，否则又得落个“重色轻友”的名声。苏萌从包里把吴茜妮的回单卡和银行对账单拿出来交给她，说道：“你的我都打出来了，你自己检查一下看有没有漏的。”
吴茜妮接过来之后就开始认真核对，苏萌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休息，眼神瞥到了电脑前放着的保温壶。
不知道下班去拿手机的时候言清然还在不在那里，保温壶得先还他。
可是现在苏萌满脑子都是中午在马路边的那个拥抱，短暂却令人心动不已。在这样日渐潇肃的冬季，他的怀抱却如同阳光满溢的春天，稍一碰触，就有了不想离开的念头。
苏萌猛然回神，不知自己刚才这臆想是怎么回事，想入非非又让人如此心猿意马。
不行啊不能再这么乱想，现在脑子里想的东西怎么都跟言清然有关，是中毒了么……
苏萌长叹一口气，算了还是别想了，先工作要紧。每个月初要报税做账，一下午就这么忙过去了，等她准备下班回家时，才想起要去张禹那里。
张禹的店跟中午过来时一样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苏萌进来的时候，看到张禹正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啃着玉米。
“那个……你好……”
张禹听到苏萌的声音抬起头，看到是她的时候立刻笑了起来：“你来了啊，手机已经修好了，我还在想你怎么现在都还没过来。”
“真的修好啦？”苏萌有一点小意外，没想到张禹说一个下午能弄好就真的能弄好，果然是快狠准。
“这我还能骗你啊？你自己拿去检查一下，有一些小零件我给你换了。”张禹把手机拿给苏萌，看了看苏萌身后没有言清然的影子，就问，“你一个人来啊？言清然那家伙说自己下午还会过来的，结果现在也没来。”
苏萌正满脸认真地检查着自己的手机，听张禹这么问，心思突然就跑偏了：“言清然还会过来吗？”
“他自己说的，还说——”
张禹顿了顿，想起言清然走之前的嘱咐，就赶紧把呼之欲出的话给憋了回去。毕竟言清然这人不大好惹啊，万一真把眼前这小姑娘给怎么了，他不跟自己急才怪！索性他就停住了不再说下去，但苏萌却好奇起来了：“他还说什么了？”
“还说让我别收你钱，手机没问题了吧，要是还有问题就再来找我，我反正一直都在这。”
听到张禹说不收钱，苏萌就感觉有些不大好意思：“钱还是要给你的，不能让你白帮我修手机。多少钱，我给你。”
“说了不用就不用了，没事的。而且你是言清然的朋友，也算是我朋友了，谈钱伤感情。”
“不行不行。”苏萌说着从包里掏钱，她知道张禹是跟自己客气，可是如果真的不给钱就走了，那就是真的不大对了，指不定言清然怎么看她呢。
“真不用，我不差钱，真的。”
“可是我还是得给你啊，你开门做生意，我哪有不给的道理——”苏萌掏钱的动作可能有点急，零钱包拿出来的时候没拿稳掉到了地上，撒了一地的硬币。她赶紧弯下腰去捡，张禹刚想走到柜台外面帮她时就看到有人过来了。
得了，大概不需要他来帮苏萌了，有人自然会帮。
苏萌低着头捡着掉落一地的硬币，突然发现面前多了一双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她怔怔地看着这双手，再看向手的主人，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言清然真的会过来。
他蹲在苏萌面前帮她捡硬币，看不清脸，看不清表情，但苏萌却觉得这样的他真好看。就像是童话故事里每当公主遇难时都会挺身而出的骑士，英俊潇洒。
可是苏萌忘了这并不是童话，她不是公主，言清然更不是那个正义的骑士。
“你是猪吗？这么多硬币到底是拿来做什么？”
言清然替她捡了几个，突然抬起头用一种“我看你很愚蠢”的眼神看着苏萌，叫苏萌愣了愣。其实她有收藏硬币的习惯也怪不得她啊，一个个硬币存起来，没事的时候点一点消磨一下时间不是很好么……要怪就只能怪刚才不小心把零钱包给掉到地上，硬币都洒了出来。
苏萌识相地把剩余几个硬币快速捡起来放到自己包里，然后站起来，还没想好要怎么回言清然那句“你是猪吗”。
换作平时苏萌肯定已经在心里腹诽过几千几万次“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了，但今天的她却觉得有点拘谨和尴尬。
她好像……又丢人了。
言清然跟着她站起来，把手里的硬币交给她，问道：“这么多硬币放在身上你都不觉得重？”
“还好……”苏萌伸手从言清然手心里拿走那几个一元硬币，指尖碰触到他的皮肤时隐隐发烫，像是碰到了一个烫手的烤红薯，怕烫，但又想把它牢牢抓住一口吞掉。
言清然没看出苏萌的小心思，把硬币都给了她后，才看向一直在后面当背景板的张禹：“手机修好了？”
“早就好了，已经给她了。”张禹偷偷笑着，冲他挤眉弄眼了一番：“不过我说你啊，对人家温柔点。”
言清然一个眼神杀过来，张禹就立刻偃旗息鼓捂着嘴巴不说话了。哎哟说这么一句也不行，他都是为了他好才说的啊～
一边的苏萌只顾着把捡回来的硬币放回零钱包里，没听清言清然和张禹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这一会的功夫，怎么周围突然就安静了。抬头看看，张禹的表情很奇怪，言清然……呃，她不敢看。
“那个修理费……”苏萌还记着要给修理费这件事，但言清然突然抓住她的胳膊，边说边把她往外拉：“不用给了，他根本不差你这点钱。”
苏萌一头雾水，回头看看张禹，却见他一脸怪笑的跟自己挥手。
张禹送走言清然和苏萌，伸了个懒腰，继续拿起玉米啃。他都说了自己不差钱，苏萌还不信，硬要给自己修理费。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不过以后要落入言清然的魔爪，想想还有点同情。
言清然看起来单纯可能某些地方还会有点幼稚但其实他是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啊老狐狸！
苏萌被言清然拉出张禹的店，心思却再次落在了言清然的手上。这是他第二次这么拉着自己，就算只是抓住胳膊，但她都已经觉得自己半边身子僵掉了。
这真的是很奇怪的感觉啊……
走至红绿灯前，言清然才松开自己的手。他知道张禹这人向来口无遮拦，就怕他对苏萌胡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
有时候人人都看得出的事情，言清然反而更不想让苏萌知道。
他转头看向苏萌，发现她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发什么呆。他伸手弹了一下苏萌的脑门，没好气地说道：“过马路你也发呆？”
苏萌吃痛地捂着额头，无力地反驳：“没有发呆啊……”
“那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苏萌张张嘴，差点就要说：“想你啊！”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在发呆。今天一天——不对，是这几天开始她就经常性地发呆，而发呆时想的人，除了言清然就没有别人了。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她知道这肯定是不正常的，言清然一定是为了报复她当初脱了他的裤子而给她下了迷魂药。可是这种实在站不住脚的猜测也只能拿来安慰安慰自己。
苏萌不可能对言清然说她都是因为他在发呆在变得奇怪变得自己也不懂自己，更不可能说她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猜测和臆想。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实话就对了。
言清然看着苏萌，感觉就这么短短几秒内她的表情变化很丰富，根本不知道她这个小小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晚风轻轻起，他们在路口不知道站了多久后，苏萌突然下定决心似得开口对言清然说：“言清然，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得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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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六点没到的时间，天边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晚风习习，带着冬日的凉意拂过衣角。苏萌抬头看着言清然，暗灰色的背景之下，他的眼睛明亮的如同黑曜石一般，多看一眼就会陷进去。
言清然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不知苏萌突然这么认真是想对自己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对视了一会，空气也像是停顿下来不再流通，偶尔能听到路边枝头上枯黄的叶子在簌簌发出声响。
言清然等待着苏萌说的“一直想说的事”，却见她忽然狡黠一笑：“以前就想跟你说了，内裤还是不要穿的太紧，对身体不好噢～”
言清然的嘴角微微抽搐，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他还以为苏萌真的会跟他说一些认真的事，没想到——他果然是太低估她了。
“你——”
“我就先回家啦再见拜拜！！”苏萌赶紧溜走，这样“善意”的提醒还是挺羞涩的，先跑再说。言清然平时都一副淡定的样子，刚才看他这表情……哈哈哈，吃瘪的样子真有意思。
言清然懵完回过神，对苏萌是又无奈又无语。不过他刚才是在期待一些什么呢，像苏萌这样的单细胞生物，大概现在都还没发现他对她的特别对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