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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争与不争

  「三皇子殿下,这......」
  顾太医迟疑地看了看床上的人,再看看一旁的三皇子,有些摸不着头绪。
  易扶麟并不打算隐瞒他,便一五一时的全盘交代了出来,而恰巧此时傅叶也赶忙进了屋,将一袋香囊和一盒薰香放置两人面前后便离去。
  「这是我派人去朱凰阁那里搜出的东西,您请过目。」
  顾太医是太医院里的老人,见识比寻常人要来得多,加上又是三皇子亲生母妃所信赖的人,易扶麟对他自是毫无保留。但只见顾太医打开香囊和薰香盒后,先是蹙起了眉,再摇头叹了口气。
  「有何问题吗?」
  「嗯.......」顾太医捻起了一搓薰香,放置舌尖上轻嚐了一口,并没有觉得有何怪异之处,接着打开香囊,扑鼻而来的香气却让他这具垂垂老矣的身躯躁动了起来。
  「这!」顾太医意识到了不对劲,耳根子瞬间红了,连忙反覆翻动了薰香里的其馀香料,却不慎手抖了一下,整盒薰香全洒落在地。
  薰香一洒,盒底的雕花纹路立即显现出来,一看见这花纹,顾太医薄弱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顾太医......顾太医,你这是怎么了?」
  「殿下,这......这秽物,来头可不小阿!」
  「什么意思?」
  顾太医深呼口气,勉强自己定下心神来,等到心跳平復后,才缓缓开口。
  「方才老臣无法直接从薰香的香灰中辨识里头的材料,这才斗胆浅尝一口,粗略估计这薰香有麻痺人神志的功用,多是用在治疗外伤时,避免患者因过度疼痛而使用的薰香料,但又和太医院里记载的药材有些不同,刚才将这香囊打开后,发现这两者药性相佐下,具有强烈的催情作用,不但使人神智混乱,身体的反应也无法控制,满脑子只会想着做些淫秽之事。」
  顾太医方才诡异的反应也看在易扶麟眼中,光是浅嚐这么一小口就能让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起反应,若是大量的用在年轻人身上,又会是何等可怕的光景。
  「那怎说这秽物来头不小?」
  「殿下,这大部分的药物,老臣是分辨得清,但其中还有一两味材料,并不是寻常所见的药材,所以方才老臣才想看看能不能分辨得清,怎料到,这物居然出自药王谷的手笔,那也就不能怪老臣见识浅薄了。」
  顾太医将木盒捡起,另外将香囊里的香料倒出,香囊的内侧,也缝製了和木盒底一模一样的花纹,那是药王谷所属的花纹,纹路由各种草药交织而成,中间有一朵状似牡丹的芍药,若是有点见识之人,几乎都能一眼认出药王谷的徽纹。
  药王谷,地处一处险要的深谷,外界无从得知入口处为何,从药王谷出谷之人皆身有所长,不仅只有悬壶济世的能力,更有施毒下蛊的才能,除此之外,药王谷之人的身法行踪诡譎,就算是江湖人士也无法轻易从中讨到好处,所以无论是个大江湖世家或是朝廷大家对药王谷皆是抱着敬鬼神而远之的心态。
  「这竟是药王谷的手笔?」
  听见药王谷的名号,易扶麟也有些吃惊,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朱凰阁竟跟药王谷的人有所牵扯,看来这事也无法多加深究。
  原想着等宫里的事打点好,他就派人去把朱凰阁给一锅端了,就算他再不受宠,好歹也是一皇子,抄个小小妓院应该还不算难事,但如今这是牵扯上药王谷,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那这东西,会不会还有什么后续的病徵?」
  「这......恕老臣学识浅薄,这里头恐怕有些专门生长在药王谷里的药材,所以老臣也无法确定这秽物是不是还会引起什么病徵。」
  易扶麟不悦的抿着唇,这廝的状况怕是被这秽物的药性荼毒极深,否则适才也不会如此失控的在马车上和他索要,这在他面前也就罢了,要是在旁人面前又被激起了这药性,那后不堪设想,他不能接受他也像之前对待自己的那番模样去对待别人,不管那人是谁,他都想拿刀把对方砍了。
  等等,自己什么时候起了这种心思?自己对那人的佔有慾已变成这副模样了吗?
  易扶麟内心无比纠结,不断握紧拳头又松开,久久无法在心里取得一个平衡。
  顾太医见他这模样,也不多说什么,只得逕自替萧茗铭身上的皮肉伤涂抹伤药。
  他也曾年轻过,何曾不明白易扶麟的心思,这孩子自幼命苦,出生后生母便死了,一直被养在恶毒的皇后底下,若不是他暗中刻意照抚,此刻哪来能有三皇子的存在,只是这后宫水深,长久下来这孩子也懂得歛去了自己的心思,只管顺着自己父皇的心意,所以这么久以来,他也不曾想争些什么,但这吃人的皇宫,怎是你不争就能全身而退的呢?
  对他而言,三皇子就如同他自己的孩子那般,他看着他成长,看着他受苦,看着他逐渐被磨去了利牙,拔去了指爪,抹灭了原有的性格,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但如今皇后的势力在后宫几乎一手遮天,前朝又被支持二皇子的宰相一党箝制,三皇子想要在两者之间杀出重围,还得更多些心力。
  「殿下知道,要如何才保全自己想保护的人吗?」
  易扶麟的思绪被顾太医一席话拉了回来,眼底充斥着困惑。
  「相爷的嫡子如今昏迷不醒,庶子也成了这副德行,凡事都錙銖必较的他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殿下只管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得一乾二净,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只有其中一方元气大伤,才有殿下出头的馀地,只有将自己的势力坐大,你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顾太医低声向易服麟的耳边低语道,他突然想起那日父皇命肖洺硕也跟着一齐当了太子的侍读,他的内心浪潮汹涌,憋了一肚子的气,始终不肯再多跟他多说一句话,他一直不明白自己的气究竟从何而来,要说是气他不听自己的劝告强出头,也不应该气得这么久,几次看着他想开口问些话,却总是问不出口,他其实好想问问他,在太子那里他都在做些什么呢?
  他同样也知道那人这段时间很劳累,不但早上一大清早要陪自己上书房,中午又得赶去照看自己的幼弟,下午又赶着去给太子补课,然后入了夜又赶回去给弟弟餵药,等到他回到偏殿休息都已经快到子时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说不定那傢伙也在躲着自己,但这一想又让他更加生气了,就算自己对他也没有多少好脸色看,怎样也会比太子对他好吧!就搞不明白了,每天陪在他身旁就愁眉苦脸的,去太子那里倒不见他有多少怨言,也是,太子这回还带着他出门享乐去,难怪比待在他身边强。
  易扶麟越想气越上头,但萧茗铭在马车上的那席话却再度闯进他的脑海里。
  "我喜欢你喜欢了好几年......"
  「殿下?殿下?」
  顾太医呼喊了好几声,易扶麟才回过神来。
  「顾太医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会好好思考的,今晚的事,还麻烦顾太医......」
  顾太医扬起手,打断了易扶麟的话,他自然很清楚易扶麟顾虑之事,纵然自己还想提点这个三殿下几分,但看他的神色,怕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原想着无论男女,只要殿下自己喜欢就好,但怎却是肖常安那隻老狐狸和向氏的儿子呢?
  这该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註定吗?当今的圣上曾被向氏迷了眼,如今儿子又被向氏的儿子勾去了魂,只能说造孽!造孽阿!
  「殿下不必多言,老臣这里还有个药膏,是何用途殿下心里应该很清楚。」
  话也不说透,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毕竟这身上的伤痕一看便知曾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比较私密的地方需要上药,就只能让殿下自己来了。
  送走了顾太医,易扶麟的目光看向了床上的人儿。
  萧茗铭依旧还熟睡着,他只能动作轻柔的掀开他的褻衣,把他的双腿屈起,将方才顾太医给他的药膏清柔的涂抹在穴口的撕裂处。
  两人在马车上的激烈肯定留下了不小的伤口,但易扶麟不知道自己竟会把人折腾得这么厉害,忍不住有些内疚,以后他会记得提醒自己要温柔些。
  上好了药,易扶麟将人重新穿好衣裳,用棉被裹住,长到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自己亲手服侍一个人,心头又涌出了一抹异样的感觉。
  那肌肤细嫩的手感还才留在他手中,他想要这辈子都能继续拥有他,一直一直的拥有他,就算要他紆尊降贵的照顾他、服侍他一辈子他也心甘情愿。
  只要他再亲口告诉自己一次。
  "我喜欢你。"
  只需要再一次,再让他听到他用清醒的神智跟他说一次,他就算拚了命也要护着他,即便他要天上的日月星辰,他也会想办法摘给他,他会用尽一切将他绑在自己身边,再用尽一切的力气将他捧在自己手里。
  一次就好,只要再让他听一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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