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虹发男子的叹息
无趣的开学典礼及分班测试结束后，嵐捧着几本厚重的书籍在治疗系院的阴暗回廊行走着，窗格外投入一道亮光折射地面上的一串璀璨项鍊，散发出淡淡的红色光晕。
嵐将它拾起，向前面急速行走的同学问道：「请问这是你掉落的贵重物品吗？」
原先在前面快速行走的女孩，摸了摸衣领附近确认，连忙转头移动到嵐身前。
「呀，不好意思，那的确是我的项鍊没错。谢谢你帮我捡到！」褐发女孩身着与嵐同样的学院系服，伸出宽大袖袍里的小手接下嵐递予的物品。
「你也是新生吗？」褐发女孩亲切地询问，只有新生是没有别年级徽章的，因为学校还在加工赶製中。
嵐点点头。
褐发女孩却是兴奋地开始介绍自己，「我叫萌德妮安，治疗系1a新生，朋友们都暱称我为萌萌。」
「嵐、治疗系1a。」似乎有点不习惯过于热情的人，嵐依旧淡淡地回应。
「太好了！我们同班呢，可以一起作伴了。」
嵐点点头，对于是否有伴没伴她都无所谓，反正多一人跟少一人她都可以自己生活下去，并没有孤单到需要有人陪着她才能维持正常生活。
活泼的褐发女孩仍然嘰嘰喳喳地与她对话，有时她会点点头或是说上一两句，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来到了治疗系1a的教室门口。
嵐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位置坐下，活泼的萌萌也选择在嵐的位置旁边。
大部分的治疗系学生都是女孩子，还是非常八卦的女孩子，所以臭味相投的她们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七嘴八舌，形成女子八卦军团。
「喂，你们看那个坐在偏僻角落的黑发人族，听说她的随侍是一名精灵呢！」
「哎呀，小声点啊你！她旁边的女孩转头看了你一眼耶。」
「真是奇怪了，精灵可是很排外甚至是很骄傲的种族欸，怎么甘愿当一名人类的随侍呢？」
「该不是从奴隶贩子买来的精灵奴隶吧？不然封闭的精灵怎么可能走出森林，来到学院就读呢？」
「不对啊，我在开学典礼时看到的那名光精灵，身上没有封印环或是奴隶印记，她甚至还跟她主人大小声呢，完全不像是被奴役的样子。」
几名女孩嘰嘰喳喳的像一群烦人般的小麻雀们，说个不停，直到……
「砰──」嵐的摔书声出现。
嵐瞇着眼站起身，那群女孩像是读到了危险讯息般一致地闭紧嘴巴。
「我是孤儿，从小被精灵长老养育长大。还有，伊丝雅不是精灵奴隶，她是自愿跟着我当随侍的。」接着嵐又冷冷地继续说道：「如果你们再吵到我看书，那么……」
一簇银色的小箭射向那群女孩八卦带头者的侧脸，擦过了她几缕细发并钉在她身后距离脸颊五毫米的墙面位置。
女子八卦军团被嵐的猛烈警示吓得全缩成一团，抱在一起呜呜哀鸣。
她们怎么知道，那名看起来比她们还要瘦小的人族少女，竟然有那么高端的武力值！
呜呜！她怎么不去武斗系而跑来残害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少女呢？
要知道她们就是没有高强的战斗能力，才跑来听说是非常温和好得分的治疗系学习啊！怎么晓得这里有隻恐怖的终极大魔王啊啊──
「要哭可以，不要给我哭出声音。」嵐卸下银白色十字弓，置入她因第二迅速报到成功而得来的空间戒指里存放。
抱在一起哀鸣的女孩们马上闭紧嘴，眼神瞪大地看着嵐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她一副淡然地像个无事者，翻着一本厚重的书籍安静地阅读着，她身旁的那名褐发女孩转头瞥了她们几眼，宽大的白色袖袍摀着嘴偷偷窃笑着。
「嵐，你刚刚好帅气喔！」
嵐抬起头，「她们太吵了。」
要知道，在氛芳森林里吵她看书的精灵会有什么下场，只要去问问伊丝雅就晓得了，她可是唯一遭受嵐毒害的受害者啊。
连伊丝雅这战斗狂都不敢招惹嵐了，更何况是那些八卦女子军团的女孩们呢？
「空隆。」木门轻轻被打开，一席白色祭司纱服的蒙眼男子入内，瞬间待在教室里的全部学生都纷纷屏息惊叹。
随着窗外阳光折射而多变的晶莹发丝，如雨过天晴的彩虹般丰富多彩，瞬息万变的色泽随着男子的移动而改变，令人感到庄严神圣而不敢褻瀆。
身着祭司服装的男子拥有的是一头「虹发」、「彩虹般的头发」。
传闻拥有此种发色的人是被神所祝福的种族，能够拥有非常好的运气及福气。且一般拥有虹发的人，不管男女都是无比的动人及美丽。
男子用着温润的嗓音轻轻开口：「你们好，我是你们这一学期的草药辨识课程老师──菲尔。」
回过神的大家非常有朝气地齐声回答：「菲尔老师您好！」
看不见的菲尔听见自己的学生如此朝气的大喊，感到相当开心地笑了笑。
不多加理会学生们的惊叹声，菲尔相当郑重的开讲：「请大家听我这边，我们接下来要开始上课了，所以请保持肃静，以维护我们课程的上课品质。」
大家很体贴的马上安静下来，看着配合度极高的班级，菲尔心中难免一阵欣慰。
但他那被布蒙上的不寻常眼眸，此时却发现一个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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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同学，请先不要离开，老师有话想跟你说。」菲尔转头望向了好事者们，「其他没事的同学请先离开教室去准备下一堂课。」
其他同学们纷纷发出可惜的声响，但还是非常听话地抱着书籍离开了教室。
剩下嵐跟萌萌。
「老师，我可不可以也留下听听？」萌萌眨着褐色杏眼询问。
「当然可以，你是嵐的朋友对吧？」菲尔温和的说道。
「嗯。」
接着菲尔用着与以往不同的严肃语气道：「嵐，我不知道身为半个人类的你，另一半的血统是什么。」
嵐微微皱眉。
「但我却看见……你的灵魂球是火红色的，而且是非常不完整的火红色灵魂球，与其说它是球，不如说它是被摔碎的玻璃残骸。」
「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嵐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不是那么地简单，却未想到能被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男子察觉到什么。
她知道自己是一名孤儿，被精灵长老养育长大的一名孤儿。明明是半个人类，但生活在氛芳森林的精灵们却从不排斥她的气息，甚至可以说是喜欢及眷恋她身上那不同于以往人类的乾净气息，而喜欢亲近她、善待她、疼惜她。有时候她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一名生活在森林里的精灵了，但现实的差异还是让她体认到了事实。
她无法克制自己对于肉食的需求，长期茹素的她身体一日不復一日，直到重病的她被长老喂下从他们最讨厌的人类手中交易而来的肉食，这才使她瘦弱的身体逐渐恢復健康。
又或是她无法理解精灵的封闭，自我侷限只会让族中更为衰退而不是进步。但她了解，精灵漫长的生命看得比她更为宽广及辽阔，所以她也没有去争执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你的灵魂不完全，需要把遗失的灵魂碎片找回来，不然你绝对活不过二十岁。」菲尔有点哀伤地叙诉，他替这名可怜的孩子感到惋惜，灵魂不完全的孩子可能连还未形成生命体就消逝于世上了。
这名拥有着火红色碎裂灵魂的孩子，可以说是幸运也可以说是不幸。幸运的是她挺过了十五年的岁月而没有死亡，不幸的是她只剩五年的时间可以存活，那是菲尔依据灵魂色泽及完整性所做的评估。
「而且我记得……那是我爷爷告诉我的，灵魂不完全的种族有很大的机率遗失自己最为真挚的情感。」
嵐皱紧了眉，她知道菲尔的意思，她也多多少少了解自己的状况。
「我确实比别人还要淡漠，但不表示我是没感情的空壳。」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接下来要选择的道路。」菲尔略感到为难地说道，他第一次碰到如此棘手的学生。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我先告辞了。」嵐迅速地将书籍塞进空间戒指内，不顾身后萌萌的吶喊先行离去。
剩下虹发男子幽幽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