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

  周克馑低头系好腿絣,牙齿咬住皮带扣紧两只护臂,套上铠甲,背上弓箭,抄起环首刀,掀了帘子出营帐。
  北地旷远的天空下,薄云几缕,萧萧荒草,积雪残存,千余名装配简陋的士兵列队于营前。
  周克馑翻身上马,接过齐达禹递来的头盔,神情掩在冰冷的甲胄之下,胯下施力催动战马,领兵向西北方向速进。
  即将入春,天气回暖,却无降雨,图兰草场荒芜,物资紧缺,急于得到战果,在六日前组织了一场开战以来最大规模的进攻,由杜玄通驻守的细勾失守,孙醮将军死守定边县四日,全军覆没,谢柳援军中途被伏兵截杀,元气大伤。
  至此,原来驻守杞州西部的杜玄通大军溃退至良州道,谢柳仍坚守在杞州东部与向东蚕食的图兰军对峙。
  平京派遣王室琛手下韩阔与宗室子弟刘林芝领兵十万驰援,肖宣润受耸昆扶持,谢柳为嫡系,杞州东断不可失守,正面迎战图兰东进主力的同时,让周克馑从南插进杞州西,游击骚扰定边县驻扎的图兰守军。
  周克馑对杜玄通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被动缓解他的压力,心中几欲呕血,只有默念此为向李裕讨回血海深仇的必由之路,才能真正投入到其中。
  他先是佯攻定边县东翼,装作先遣部队,给图兰守军以有主力在他身后的错觉,在图兰调集兵力向东翼收缩之时,命夜间支稻草人高燃火把迷惑敌探,自己则带队奔袭至定边县西面较远的山体里,成功截杀一万从盘丘县前来定边县的援军。
  待图兰反应过来之际东边的收尾部队已然与南边的杜玄通汇合,周克馑带着缴获的兵器甲胄干粮,有了行军保障,行迹犹如游蛇,胆大心细回到东面,又杀了一波以为敌军撤走放松警惕的图兰兵,由于离定边县过近,周克馑毫不恋战,带队返回杞州东的崇南县。
  战事瞬息万变,图兰东进主力严守崇南县西南方向的要道,不断组织攻城,谢柳的侄子谢云茂已是难支,崇南将失。
  周克馑和齐达禹带领的本是杂军,但这接连不断的胜仗打下来早就信心疯长,士气极旺,势如破竹清理了外围的敌军,以紫电之急速从后翼奇袭敌军的大营。
  图兰左王爷汗鲁赤术膀大腰圆,身边勇士环绕保护,黄周喜近战纠缠,周克馑引弓疾射,解决了大半,环首刀凛光锋利,所过之处血色飞溅。
  周克馑挑飞了汗鲁赤术的头盔,整齐地削下他的头颅。
  黄周喜随意扯了个布把这敌军不知哪个将领的首级包起来,周克馑刀上血色未擦,走到几步远的案几底下,捡起来方才打落的头盔,图兰高官惯例在帽子里安皮毛,既是装饰,又可御寒。
  周克馑擦净手,拽下上面的两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放进腰间。
  黄周喜纳闷:“你要戴?”
  “洗洗挂我络子上。”
  周克馑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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