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已经彻底被秦臻吓住的底舱管事却不知道在他们一行人离开后,秦臻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跃而起,毫无形象地撅着生下念哥儿后越发圆润漂亮的翘臀,竖起耳朵,扒拉到门缝上听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的齐修远看到这一幕莞尔一笑,扬手就在秦臻圆润上翘的臀儿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掌。
“呀——”秦臻捂着米分臀跳将起来,用充满谴责的眼神蹬视着自己的丈夫,哪里还有刚才面对齐府护卫和底舱管事的冷漠和高高在上。
“娘子表现得真的是太棒了,”齐修远用一种十分夸张的语气恭维自己的妻子,“为夫真的是的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所说的佩服的五体投地就是……就是我打我……打我那里?”秦臻俏目圆睁,只觉得自己牙尖痒痒的,做梦都想着要恶狠狠的咬对方一口,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
齐修远见状不由得喷笑出声,半晌才在妻子几欲杀人的抓狂注视中迭声告饶道:“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不应该用这样轻佻的态度轻薄娘子,还请娘子不要生为夫的气才好。”话是这么说,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没有因此而减弱半分。
有道是物极必反,秦臻被丈夫调戏的狠了,反倒重新变得淡定下来,“你想让我别生你的气也行,”她眯着眼睛做出一个古怪的表情,齐修远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妙。“来啊,看在我刚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也像我刚才那样把屁股翘起来,让我好好的拍上一拍怎么样?”一面说还一面煞有介事的凑到丈夫面前要推着他往门口走。
齐修远险些没给自己的口水给呛到,“贞……贞娘你怎么……”
“不是要让我别生你的气吗?”秦臻差点没被丈夫那饱受刺激的震惊脸给逗乐,拿帕子盖了会儿脸容,才重新摆出一副傲慢的架势出来。
齐修远蹬蹬蹬往后连退数步,然后像是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我这就去把郡主娘娘给接回来,他们已经搜索过的地方一般不会再来第二回。”说着人已经胡乱披了件外衣蹿到窗户外面去了。
秦臻望着自家相公落荒而逃的矫健背影,大感解气地抬了抬洁白如玉的秀气下颔,“哼,让你跟我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灵水镇镇守为惹毛了自己宝贝娇妻而头疼不已的时候,另一边的小庄子上已经变得和地狱没什么区别。
到处都是人被活活杖毙的血糊糊。
到处都是人撕心裂肺的绝望嚎哭声。
到处都是栗栗危惧步履仓促的脚步声。
获悉自己再一次失去了心头挚爱的齐家家主此时此刻已经丢掉了自己的所有理智。一门心思的就是尽快把自己的心头肉给找回来——哪怕是把整个百川府都翻个底朝天也在所不惜!
“夫人不能修炼,仅凭她一个人的能力,是不可能从这栖梧庄逃出去的,她一定有帮手!你们要给我仔仔细细一寸寸土地的找——别怕闹大也不怕惹出什么祸事出来,一切后果尽由本座承担!”直接将厅堂里浓郁的化不开的血腥气无视的齐家家主对脚下跪了一大片的属下随从们冰冷着嗓子下令道。
已经被自家家主突如其来的暴虐恐吓的魂不守舍的众下属们战战兢兢的恭声应是。
半点都没有将属下们的惊恐表情放在心上的齐家家主又阴冷着嗓音补充道:“本座给你们的画像决不能轻易示人,除非你们看到与画像里极为相似的妇人,才允许你们拿出来比对一二,关于这一点你们一定要谨记在心!如果哪一日让本座知道这幅画像在外面广为流传,你们也别想再要自己的项上头颅了!”
众下属们闻言心神一凛,忙不迭异口同声的保证:定不敢让家主大人失望,一定会把夫人毫发无损的给找回来。
他们心里明白,假若那逃走的夫人没有成功找回,他们的下场比起这庄子上的人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显然,下属们的此种保证戳中了齐博伦心底深处那块无法言说的软肋。
当听到那句“一定会把夫人毫发无损的带回来”时,齐博伦骤然起身,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伏跪在底下的众人开口大声许诺道:“只要你们能把夫人平安找回来,不论是谁,本座都将赐予他无上的恩宠——让他与他的亲人终此一生都享用着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众所周知,百川齐家的家主从来不打诳语,他所作出的所有承诺历来是千金不换!
面对足以让人发疯的利益和家主狠戾凌厉的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威压,所有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狂热起来,再又一次向伟大的家主表完忠心后,齐博伦的一干亲信精神抖擞气势如虹的离开了这原来叫做栖梧的麻雀大小庄园。
众人离去后,齐博伦重新回到那已经被他折腾的如同狂风肆掠过的偏房——途间经过倒卧在地的青袄小妇人婆媳俩个的破烂尸身——瞪视着那让他恨得睚眦欲裂的床柱断痕,咬牙切齿道:“我的好心肝,我的好宝贝,即便是把这百川府掘地三尺,我也一定要把你给找出来!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第131章 痛快
早已认定禁脔的再次逃离让向来冷静睿智的齐家家主失去了理智。
如今的他,变作了一头只会无差别攻击疯狂凶兽,除了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重新找回来这一个执念外,再顾不上其他。
他的下属们也因为他高额的悬赏和强制的命令而拼命在百川府四处寻找与家主所赐画像中的绝色妇人。
他们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而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憔悴不堪。但即便是辛苦至此,他们也不敢停下搜寻的脚步——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这一停,很可能丢掉的就是最宝贵的生命。
齐家护卫的疯狂对百川府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特别是在大家知道齐家家主追捕的根本不是小偷而是他私底下偷置的外室时,更是引来轩然大波。
大家都在说,百川齐家的名誉都因为这起事件而折损不少。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这个足以引发百川府大地震的传闻。
对齐博伦这个人可谓是了解甚深的知情者更是不止一次的替齐博伦说好话,他们坚信他们所认识的那个英明家主绝不会为了一个妇人而失态到这种地步——他们觉得这里面必然有着他们所不知道的重要隐情,他们谴责那些胡乱造谣的好事者,公开放话警告最好别让他们知道刻意玷污危害齐家家主名誉的人是谁,否则他们一定会对其进行疯狂的报复!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齐博伦在他的亲朋好友和追随者的心中还是有着很不错的口碑的。
在百川府的绝大多数人都被这起桃色绯闻吸引注意力的时候,一个让外界很是同情和怜悯的女子正毫无形象的仰着头大声狂笑——她的声音尖锐且刺耳,即便是大笑也惹不来人们的半点附应,相反,她的笑如同哭泣的夜枭一样惨烈决绝的让人心底发寒。
“现在外面一定有很多人在看我的笑话,可我一点都不感到难过,相反,我快活的简直要发疯……”齐姜氏双手紧握的放置在胸口处做祈祷状,“妈妈,你说我要不要趁机加一把火,让外面的人也知道知道那位让齐家家主性情大变,要美人不要家族的神秘外室到底是谁……外室……哈哈哈哈外室……堂堂一国郡主居然成了一个卑贱无比的外室!”
“夫人……”见自家小小姐实在是失态的不成样子的姜妈妈连忙压低嗓门提醒她隔墙有耳。
“如今府里绝大多数的人都被他赶到外面去找人了,我就是声音再大点又如何?”齐姜氏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讽笑,“就算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告刁状,也要他齐博伦有那个闲工夫过来处理我啊。”
“小小姐……您别这样说话,老奴听了心里难受的紧。”姜妈妈哽咽着喉头拿手帕抹眼泪。
齐姜氏沉默片刻,脸色露出一个异常惨淡的笑容,“当初知晓齐博伦心里有着那么一抹珍贵的白月光后,我做梦都想要知道那个抢我丈夫的女人是谁——只可惜,齐博伦对他的心肝宝贝看得极其重要,我查了许多年也没什么头绪……唯一知道个一鳞半爪的是,那个女人的身份很高贵已经被她的亲人嫁给了别人——呵,当时的我还真的可以说是蠢得无可救药……不过当时的我又怎么能想到呢,又怎么能想到那与齐博伦有着暧昧瓜葛的无耻荡妇居然是……居然是当今圣上亲自敕封的长乐郡主,是太后亲下懿旨赐婚的定北侯夫人,哈哈,谁又能想到呢?!”
齐姜氏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姜妈妈听的一字一句将过往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一一道来。
“那个女人即便是嫁了,在齐博伦心里的地位也没有减少半分……他就像是上辈子欠了那个女人似的,宁愿冷暴力的折磨他们两个的儿子,也不愿意出口骂上那女人一句坏话……我那个时候年轻气盛,总想着把自己丈夫的心从一个水性杨花的放荡女人手手里夺回来——我是他齐博伦明媒正娶的妻子,想要得到他的心真的是再天经地义也没有了。”
齐姜氏闭了闭眼睛,声带有些沙哑,“我放下自己世家女的骄傲和自尊,一心一意的侍奉他、讨好他……得到的是他把我贴身婢女拉上床的结局……若不是我眼疾手快给那贱婢下了绝育药,必将成为我一生的耻辱,犹如蛊毒一样夜夜啃噬着我的心。”
“那个时候的我天真又愚蠢,还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敲打我,只以为是那个贱婢不晓得自尊自爱,擅自偷爬了男主人的床……”
“夫人别说了……您别再说下去了……老奴听得心窝子都在为您疼啊!”姜妈妈老泪纵横。
齐姜氏没理睬她,自顾自的往下说:“直到又过了一段时日,他见我总领会不了他的意思,怀疑我装傻。干脆就直接跟我挑明……他告诉我他早就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论我怎么讨好他都不可能对我动心,让我别再做无用功,还说我的言行举止让他恶心……哈哈恶心……那时候的我多难过啊……怎么都没办法想通……傻傻的钻牛角尖,对那个幸运又自甘下贱的女人不屑鄙薄又羡慕嫉妒的发狂……”
“我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一直一直都想知道的要命,这几乎变成了我的一个执念——因为我那好夫君太过小心的缘故我一次又一次的落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到前几天,因为修玮的事,我甘冒奇险的派出身边修为最高深的影卫去寻找齐博伦突然连敷衍都不愿意再与我们母子俩敷衍下去的原因所在——原来,他把他那个已经嫁人的旧情人给重新抢了回来,就藏在府郊外面的小庄子上……我高兴坏了,正琢磨着要好好的和那个幸运的女人过上几回手,打打交道,她就异常幸运的被人给救走了。”
齐姜氏似模似样的叹口气,做出一副遗憾的神情来,但眼睛里的幸灾乐祸却浓厚的几乎要形如实质,“这就是他齐博伦念念不忘百般不舍得心爱女人……她在他们情窦初开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的抛弃他,又在他好不容易把她掳回来后,极其冷酷残忍的再一次将他遗弃……她是多么的狠心啊,我是多么的羡慕她啊……”齐姜氏由衷感慨着。
姜妈妈沉默的看着她表情扭曲而疯狂的小小姐,语气格外艰难地道:“家主大人的耐性一向很好,那……那位郡主也不可能逃得出百川府的封锁范围——她迟早会被家主大人逮住的。”
“迟早被齐博伦逮住?”齐姜氏失笑摇头,“妈妈你看事情也实在是太不全面了,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这位养尊处优的郡主娘娘在这百川府有着一个天然的帮手和助力?”
“谁会是……等等,夫人,您该不会说是……可是那害了少爷的小贱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啊。”姜妈妈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以前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不知道,”齐姜氏神情冷淡的说:“那小贱种你别瞧着这些年他一退再退一副吃了狠亏的可怜样,实际上,这齐家分家的庶子有哪个过得像他一样痛快自在?那位郡主娘娘有这样一个好儿子相助拳,逃出这百川府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这就是典型的灯下黑啊。”齐姜氏心情颇佳的感慨说。
“不过,”齐姜氏话锋又是一转,“齐博伦的人品是糟糕的有够呛,但他的聪明是毋庸置疑的——如果齐修远那个小贱种还有点脑子的话,就应该趁着齐博伦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带着长乐郡主和全家人逃出百川府去——否则等齐博伦回过神来,迎接他的一定是这辈子都无法遗忘的可怕噩梦。”
“夫人……”姜妈妈担忧的看着她喜笑颜开的小小姐。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需要养精蓄锐,妈妈,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看一场父子相残的大戏了,只是不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郡主娘娘会站到哪一边,为姘头还是为抛弃了将近二十年的儿子摇旗呐喊……真想要亲眼见证一下啊。”齐姜氏发出一声畅快无比的喟叹,满足异常的将姜妈妈捧过来的一盏润喉露端得是幸福无比的呷了一口。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夫人犀利无比的三字总结让在下叹服,如果夫人不介意的话,在下很乐意满足一下夫人的好奇心,带着夫人一起去灵水镇亲眼见证这一钞父子’相残的好戏。”
一道带着几分冷厉阴森的嗓音毫无征兆的在齐姜氏耳边响起,齐姜氏在极端的震惊和恐慌下摔掉了自己手中的白瓷茶盏。
此时的升仙船上——
“齐家的人要是再这么查下去必然会引起公愤的,瞧瞧这是第几回了,来了一波又一波。”秦臻现在窗口处看着又一队准备上船检查的齐府护卫。
这段时间他们不论是在江面上航行也好,在城镇里补给也罢,总是会有穿着齐府衣物的护卫神情疲惫冷漠的上船来检查——他们口干舌燥的和升仙船的管事们谈话,他们卑躬屈膝的把整个升仙船一次又一次的翻个底朝天,再筋疲力尽的告罪离去,下回又有新的同僚继承他们伟大的‘事业’,如此周而复始。
“父亲现如今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就想要把长乐郡主给带回到他身边去——贞娘,越靠近清波县,我们身上的担子也就更重,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别因为不小心而功亏一篑——我们只需要再坚持几天时间了,等到了清波县我们就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了。”
要知道清波县灵水镇可是他的地盘,他有着足够的掌控力,到时候即便是齐府的护卫们找到那里,也只能说是是龙给他盘着,是虎给他卧着。
“郡主娘娘这段时日被你像麻袋一样扛着到处躲藏都没有叫苦,我这个呆在船舱里好吃好喝的米虫有什么好抱怨的。”秦臻拍拍齐修远的胳膊,又往窗外看了眼,吐着满腔憋闷郁气说:“马上就要搜到我们这来了,相公,赶紧打起精神来,我们需要做准备了。”
☆、第132章 前路
“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也不知道收到我们信件的大家会不会来码头上接我们……特别是念哥儿,我可连做梦都经常梦到他呢。”驾轻就熟的又一回把那群眼睛里都在冒红血丝的齐府护卫糊弄走后,秦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在旁边耐心给妻子剥着湖光县特产的金丝桔的齐修远扬了扬眉毛,“放心吧,大家肯定也想我们想得厉害,听到我们就要回来了,他们哪里坐得住。”
“相公你说的也对,”秦臻赞同地点点头,“不过……从清波县到灵水镇的渡船只能说还算是宽敞——实际上里面的布局却一目了然——到时候我们把娘娘藏到哪里去?”
“放心吧,经过这些天日以继夜的搜查寻找,那些护卫们定然也有所懈怠,”齐修远温柔的安慰妻子。“等到了清波县,为夫会专门找人过来给郡主娘娘乔装打扮,相信那些护卫们也不会像前几日那样,歇斯底里地去狠揪他人面皮,以防被搜之人浑水摸鱼,易容逃跑了。”
“他们真的是疯了。”秦臻叹了口长气,“被公公给逼疯的。”
齐修远对于妻子的这种说法没有任何异意,他抬首眺望船舱外边的景色,神情漠然地道:“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们应该庆幸早早就上了这升仙船,如今我那父亲除了对升仙船背后的主人还有所忌惮……其他人他是半点都不放在眼里了。娘子,有件事我没有和你说过,就在前两天,一个与齐家有着通家好的世族长辈带着美妾在祁山上游玩,也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居然把那美妾误认作了郡主娘娘,执意要凑上前确认,结果惹来那位长辈大怒,直接跑到齐家去兴师问罪——按理说这确实是齐家的不对,父亲他即便不为此感到歉疚,也应该好好的作出一个姿态告罪一二,结果呢,他连敷衍一下那长辈也不肯,还变本加厉地把那位长辈的美妾强行抢夺了过来——只因为那美妾确实与长乐郡主,眉宇间有那么一两分的相似。”
秦臻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如今的父亲,除了郡主娘娘以外是什么都不想要了——说真的,直到现在我还有些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我的父亲,我那个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的父亲,真的会愿意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有夫有子的女人,心甘情愿地抛弃一切,只为她留在他身边。”齐修远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从前的我怎么会觉得他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呢?”
“……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公公还没有遇上能让他用自己的所有,乃至于生命去痴慕的女子吧。”秦臻脸上的表情也有几分动容,不过她的理智却并没有因为这份动容,而减弱几分,他是这样对自己丈夫说的,“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但倘若这份爱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和怨愤上,那就是大错特错了!相公,虽然我这样说你很可能会觉得难受,但设身处地的去想一下,我想任何一个秉性不错的女子都没办法接受这份所谓的爱慕……它太疯狂也太可怕,我很赞同你曾经对我转述过的娘娘说的那句话——我太太平平的过了几十年,难道临到老了,还要被人糟蹋吗?!”
齐修远闻听此言,瞳孔忍不住就是一缩,正在撕扯着金丝桔桔瓣丝络的手也是一颤,弄得原本弦月一样玲珑可爱的桔瓣凹显出一个很难看的口子,里面的桔汁都因此而流渗而出,污了齐修远一手。
“是的,糟蹋!”秦臻目不转睛地与丈夫对视,再次重复,“相公,对一个一心求着生活安稳,阖家幸福的聪慧女人而言,这样深厚的几乎让人窒息的爱,与糟蹋没什么区别——更遑论去感恩戴德,积极回应了。”
如果不是还在顾念着丈夫的情绪,秦臻早就一句“这样禽兽不如的和瘟神没什么区别的男人,哪怕是送给我,我也是不稀罕的——只会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没修什么福德,要不然今生怎么会碰上这样一个要多奇葩就有多奇葩的神经病!”说出口了。
秦臻一番话让齐修远不由得脑洞大开,难得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他的娘子去娘家走亲戚,结果却在半路被一个爱慕她的王八蛋给掳走了,他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还有那个王八蛋明明做错了事情,不但不想着要怎样悔改补救,还摆出一副很是痴情难过的面孔去恶心好不容易被好心人救走的他娘子……
一种无法形容的仇恨愤慨心情顿时在他心口迅猛滋生,齐修远咬着牙道:“他既然要做晚节不保的事情,我们也没那个闲工夫,去为他伤脑筋——而且,早在几年前我们就已经分家出去,他的事情与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联——若不是齐修玮自己作死,我们根本就连关注他齐家的必要都没有。”
“相公你能这么想,为妻就很高兴了,”秦臻拿出手绢给齐修远擦流到他手上的桔汁,“如今这百川齐府的声誉已经被公公弄得一团糟,齐修玮也已经付出了他应该付出的代价,我们真的很没必要再把心思放到与我们无关的事情上面去了——眼看着我们就要到清波县了,我们应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到我们的亲人身上来了。”
齐修远反握住妻子的手,神情释然的微笑道:“娘子真的是我的贤内助,你说得对,如今的我们确实可以放下心来,安然享受我们自己的生活了。”
“你话说得倒是格外动听,可谁又知道是不是你的真心话,那么大一个家族的族长之位你总不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吧。”秦臻故意逗自己的丈夫。
齐修远淡定一笑,“当初若不是一心想要把齐修玮打压下来,我也不会想到要争取父亲的那个族长之位——如今的齐修玮与发配边疆也没什么区别,我们只要仔细防范,他自然别想要再谋算到我们身上。既如此,我又何必再为那个亏待了我的冷酷家族殚精竭虑,做牛做马?”
在儿子的满月玉佩里轮回的那百世,齐修远的身份几乎是每一世都不尽相同。
他高高在上过,也低落尘埃过。
上至真龙天子,下至流民乞丐,他都一一体验了个遍。
无上的权柄他尽情享受过,卑下的耻辱他也彻底领教过——如今过尽千帆的他,心中所祈愿的、所渴望的,就是护佑家人平安,就是和妻子白头到老。
心中有着明确目标的他,又怎么会因为一个世俗家族的所谓权利放弃自己最重要的,也最渴求的幸福和完满?
丈夫眸子里的真诚和坚定让秦臻嘴角弯起了一个再幸福不过的弧度,“相公,其实我这些天以来一直都想告诉你一件事,经过了上辈子那些痛苦又让人难忘的过往,对妾身来说,能否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已经不再重要,在妾身心里最想要的是一家人平平安安衣食无忧的生活在一起,不再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过自己幸福安谧的小日子。”
“如果这是娘子你的愿望的话,那么,相公向你保证,它一定会实现的。”没想到妻子所思所求会与自己殊途同归的齐修远笑得欢悦且开怀。
秦臻看着自己心情大好的丈夫也忍不住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不过,她像是想到什么般微蹙眉头,“避世隐居,远离红尘繁华是我们夫妻俩共同的选择,我并不觉得往后会怎样感到后悔,唯一担心的是我们的孩儿……他们是新初升的太阳,我实在不忍心让他们和我们一起过那样平淡无波澜的生活——那对我们是一种享受,对他们很可能是煎熬、是折磨。”
“关于这一点我早就考虑过了,”齐修远给了妻子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齐家嫡系一脉如今只有我能修炼,即便是我将来推却齐家的家主之位,族老们也不敢在让别人承继这个位置,只能将其空悬——如此,等念哥儿长大,他完全就可以把这个位置拿过去,百川齐家怎么说也是拥有着蓝阶老祖的修者世家,做这样一个大家族的族长,念哥儿怎么说都不亏了。”
秦臻默默听完丈夫的这番话,一时有些无言,半晌,她才用一种格外无奈的语气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惦记着那个位子,你自己还死不承认。”瞧瞧,这狐狸尾巴不就露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