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陈致翔扫视了一下四周,道:“那你是在和谁说话。”
  原飞槐道:“陈谋啊。”
  陈致翔看向原飞槐的眼神越发怪异了,他说:“……陈谋?陈谋在哪?”
  陈谋道:“我不就在你面前么!”
  陈致翔却是像是完全没听到陈谋所说的话,他走到了原飞槐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原飞槐,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原飞槐:“……一。”
  陈致翔又伸出两根手指:“这又是几?”
  原飞槐:“你有病?”
  陈致翔道:“原飞槐,你不要压力太大了,虽然最近事情多,但总会过去的。”
  原飞槐被陈致翔搞的有点烦躁,他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陈致翔道:“……陈谋站在你身边?”
  原飞槐道:“当然啊。”
  陈致翔道:“原飞槐,我没看见陈谋。”
  原飞槐:“……”他扭过头,朝着陈谋站的地方看了过去,毫不意外的看见陈谋站在那里,露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原飞槐盯着陈谋看了好久,才察觉出了什么,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然后道:“陈致翔,你真的看不见陈谋?”
  陈致翔叹气:“当然。”他并不知道陈绵绵骨髓配型成功,是原飞槐的功劳,所以在他的眼泪,无论是原飞槐,还是陈谋,在这件事上都有些添麻烦。在陈绵绵需要守护的时候,陈谋却还是去同王梓诏打架,而原飞槐居然没有阻止他。
  原飞槐觉的自己的头剧烈的疼痛的起来,他脸上有些发白,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靠在了墙壁上。
  陈致翔见状,急忙上前问了句怎么了,原飞槐挥了挥手,低低的说了声没事。
  陈致翔道:“脸色怎么那么差,哪里不舒服?”
  原飞槐吼出了声:“我他妈的说我没事,听不见么?”他像是一头被惹怒了却又无从发泄的狮子,眼神中尽是让人胆颤心惊的疯狂。
  陈致翔哑然,他道:“原飞槐……你怎么了?”
  原飞槐什么话也没说,踉蹡的扶着墙壁顺着楼梯走下,他的头疼的仿佛就要炸裂开,什么都无法思考。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原飞槐木然的表情恢复了一点生气——这是陈谋的铃声。然而他却很快找到了陈谋手机的来源,就在他的裤兜里。
  原飞槐拿起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个名字“王梓诏”,他按下了通话键,听到那头传来了一个声音,王梓诏说:“陈谋,我他妈的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别想善了,揍我对吧?我……”
  他后面话还在嘴里,便被原飞槐打断了,原飞槐的声音又轻又柔,却没有一丝的生气,简直就像一缕幽魂,他说:“王梓诏,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王梓诏一开始还没听出是原飞槐的声音,愣了几秒后,倒是反应过来了,他尖锐的笑了一声道:“你是原飞槐吧?哈哈哈,我死无葬身之地,就凭你?”
  原飞槐没有多浪费口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面色冷漠的走向了停车场。
  那个陈谋依旧跟在他的身后,他聒噪着,愤怒着,完美的配合着原飞槐的情绪,原飞槐同陈致翔争执,他便在一旁助阵,原飞槐觉的虚弱,他便要低身搀扶,原飞槐威胁王梓诏,他便在旁边怒骂。
  然而原飞槐却知道,那不是陈谋,那是他的想象,他的谋谋,没能回来。
  上了车,原飞槐的神色仿佛虚脱一般,他甚至连握住方向盘的力气都没有,浑身上下都逐渐被冷汗浸透了。
  聒噪的陈谋还在他耳旁说话,他说:“原飞槐开车啊,我们回家吧。”
  原飞槐不语。
  陈谋说:“原飞槐,你怎么不理我啊,你不喜欢我了么?”
  原飞槐缓缓的说:“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喜欢的,连自己都丢了。”
  陈谋继续说:“太好啦,我也喜欢你呢。”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了十几年,然而始终没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原飞槐缓慢的发动了汽车,他神色越发的恍惚,甚至于周围的景色都有些看不清了。陈谋的声音变得格外刺耳,他叫着原飞槐的名字,仿佛从原飞槐的爱人,变成了索命的厉鬼。
  原飞槐耳鸣的厉害,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也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凭着本能踩住刹车将车停了下来。
  陈谋说:“飞槐,我好爱你。”
  原飞槐嘴唇抖动了几下,吐出一串根本听不见的子句,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他获得这一切,所付出的,到底是怎样的代价。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但若是还能选择,原飞槐相信,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至少,他还能告诉他的谋谋,他爱他。
  第42章 飞槐累了
  王家倒了,倒的非常突然。
  关于他们家的负面新闻一时间被大量媒体报道了出来。贪污、受贿、走私、贩毒……太多太多的罪证被揭露,出手的人没给他们家留下一点翻盘的机会。
  想要扳倒王家的人似乎已经准备了很久,没有给王家太多反应的时间便将这棵大树连根拔起,手段狠戾的让圈内知道真相的人都有些胆寒。
  王梓诏完全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根据他调查的内容来看,原飞槐本该只是个小公司的小经理,而陈谋则更是个无足轻重的私生子。
  可惜当他知道自己家的事情是原飞槐搞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那个看起来温和优雅的青年,使出的却是雷霆般的手段,他见了王梓诏一面,直接叫王梓诏撤销关于陈谋的诉讼。
  王梓诏一开始还有些想要拿捏原飞槐,他威胁道:“原飞槐,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真以为我不敢动陈谋?”
  原飞槐坐在离王梓诏不远的黑色木桌后面,听了王梓诏的话,他没什么反应,只是随手将一叠资料扔到了王梓诏的面前。
  王梓诏虽然觉的屈辱,却还是将散落在自己面前的纸张捡起来了,可等他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王梓诏的脸色瞬间便白了。
  王梓诏说:“原飞槐,你想怎么样。”
  原飞槐不怒不笑,面无表情的模样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他说:“王梓诏,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了?”
  王梓诏突然想起那天原飞槐接起了他原本打给陈谋的电话,在电话里,原飞槐语气森冷的说了一句“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王梓诏当时只觉的可笑,然而现在,他却毫不怀疑原飞槐有这个能力。
  王梓诏道:“你盯着王家几年了?”从原飞槐给他的东西看来,他原飞槐王家的敌意绝非一朝一夕,王冕说他认识原飞槐不过一两年的光景,那么原飞槐到底是怎么搞到这些东西的?
  原飞槐还是面无表情,他并不想回答王梓诏的问题,只是凉了的说了句:“滚吧。”
  王梓诏脸涨红了,却还是没动,他说:“原飞槐,你何必逼人太甚,难道就不怕我和你拼个鱼死网破?”
  原飞槐冷漠的看着王梓诏,他听到王梓诏的威胁后,起身走到了王梓诏的身边。王梓诏本以为原飞槐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见原飞槐抬起脚,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
  王梓诏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连叫声都没能喊出来。
  原飞槐这一脚用了全力,似乎完全不担心把王梓诏直接踹死在他的办公室。
  王梓诏倒在地上眼前发黑,隔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他急促的喘息着,喉咙里发出呃呃的痛苦声音。
  原飞槐走过去,用脚踩住了王梓诏的脸,他低头看着被他踩在脚下的人,轻轻的问了句:“王梓诏,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么?”
  王梓诏听了这句话愣了一会儿,他本来确认自己从未见过原飞槐,但现在却有些迷茫了,听原飞槐的话,他们以前似乎便是认识,自己还得罪过原飞槐?
  原飞槐轻叹一声:“算了,也就我一个人记得了。”他脚下用了些力,让王梓诏不由自主的发出惨叫。
  原飞槐说:“但是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来招惹我?这都死了多少次了,我看着你,都觉的厌烦。”
  王梓诏啊啊的叫着,他这才发现原飞槐和陈谋这对情侣都有暴力倾向,而是都是那种一言不合,便直接动手的性格。
  原飞槐很想在这里直接弄死王梓诏,但考虑到一些事情,他又没这么做。
  毕竟这个世界还是有警察的,况且王梓诏得罪了那么多的人,根本用不着他动手,就有人会咬了王梓诏的命。
  原飞槐越发觉的无趣,他收了脚,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远远的看着王梓诏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的往外走。
  原飞槐用手撑着下巴,眼神显得无聊极了,他看着王梓诏走出去,还重重的带上了门。
  原飞槐没有给王梓诏太多的时间。
  一周之后,王梓诏在路上被人捅死了,捅死他的人是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她的儿子本来在王氏工作,结果被王梓诏看上后搞到了手,没玩几天就腻了,随手扔到了一边。那儿子受辱不过,想不开自杀了,母亲怒极恨极,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了王梓诏的身上。
  王梓诏被一刀毙命,当场死亡,连抢救的时间都省了。
  王家虽然树倒猢狲散,但墓地还是买的起的,于是王梓诏火化之后便被埋在了一块风水不错的地方,看起来结局似乎还不错。
  原飞槐还特意在他下葬的那天去看了看,看着他们家人哭着嚎着,把一罐骨灰埋了进去。原飞槐抽完一根烟就走了,临走时怀里抱了个罐子。
  离开墓地之后,原飞槐去了趟本市的垃圾场,然后在垃圾场边上把罐子打开,将里面的灰全部抖在散发着恶臭的土地上。
  原飞槐觉的自己从来都是个很守信的人,他说过要王梓诏死无葬身之地,总不能食言吧。
  当然,王家人并不知道,他们买的那块昂贵墓地里,供养的只是不知从哪里刨来的沙土。
  做完这一切,原飞槐就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保安还和原飞槐打了个招呼,问最近怎么没见到陈先生。原飞槐说他事情出去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依旧温柔,就好似他说的是真相一样。
  屋子里有些脏,挺长一段时间没有打扫。
  原飞槐辞退了来他家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和买菜阿姨,现在能进到他家屋子里的,就只有他自己。
  原飞槐进屋,换了身衣服,然后去了书房。
  书房和外面比起来,更加干净,显然是经常打扫,原飞槐走进去之后便坐到了桌子旁,趴在桌上睡着了。
  那条密道自从原飞槐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进去过,他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才的睡着,却是总觉的脑子里有什么尖锐的声音在叫唤。
  原飞槐睡了一会儿没睡着,便又坐了起来,他做了片刻后,便起身从身后的书架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录像机,摆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嘟的一声,机器开了机,原飞槐靠在靠背上,盯着眼前的机器发了会儿呆后,才道:“六月十三号,我有点累了。”
  一段长长的沉默。
  原飞槐又道:“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次等到他,我太累了。”
  没有了目标的重复变成了永恒,那即是地狱。
  原飞槐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补救。”他道,“有人说我疯了。”
  盯着录像机的红灯,原飞槐走了神,然后他慢慢的垂下了头,将头靠放在了手臂上,似乎是想睡一觉。
  原飞槐说:“我好累。”
  六月十四号,陈绵绵出院。
  今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陈绵绵恢复的很好,脸上也不像从前那样苍白,而是有了些许的血色,她笑的像朵怒放的向日葵,只是看一眼,便觉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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