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叶浮白忍俊不禁:“好,我忍一忍。”
汪远臻立刻露出几分纠结神色:“忍住似乎不大好,那还是想咳便咳吧。”
从接下来叶浮白和汪远臻的对话中,南蔚总算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给推测了个差不离。
原来,正是在大约两月以前,叶浮白成功结丹,且成就了二品金丹,在南华宗里也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高品级金丹了。
于是在巩固了金丹初期的修为之后,叶浮白出关便开始试图推动首座之争的举行。
虽然汪远臻不大赞同他这般急切的行动,但也不得不承认叶浮白的想法有道理——叶浮白似乎还想趁着这个机会让某些人的意图更昭然若揭一些,也趁机找出承川支脉中暗藏的钉子。
最后叶浮白是成功推动了首座之争在年底的举行,然而就在数日之前,叶浮白却遭遇到了一次上门挑战。
因为是来自他脉的挑战,作为承川仅有的三名金丹之一,且那日汪远臻和鲁奎山均不在宗内,叶浮白不能回避。
而挑战之人,那横山支脉的一名金丹,在与叶浮白的战斗中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使得叶浮白身受重伤!
汪远臻低声道:“你也真是,就你那身世屁大点事,也就你自己心心念念迈不过坎了!别人说便说,又有什么好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来发怒呢?”
看来这手段还跟叶浮白的身世有关,大约是在战斗中叶浮白被激怒了,才得以让对方的阴谋得以实行。
叶浮白叹道:“我也是十分后悔,我这一受伤,首座之争最后的结果便只能靠你了,但我知道你是打心眼里不愿让这些事来叨扰自己的,唉,这下可真是难为你了。”
汪远臻冷哼一声:“难道做个首座有那么难?我还就不信了!”
叶浮白苦笑道:“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汪远臻不乐意地道:“当首座我看也挺好的,不然你跟鲁奎山有什么好争的!”
他眼角余光不经意瞧见南蔚在点头,就道:“南蔚,你也同意我的话,对吧!”
南蔚道:“汪师兄所言极是!”
汪远臻就看向叶浮白:“不过你的伤却是不能硬拖着,那疗伤的丹药有这么难得?”
叶浮白道:“此次与其说是被那人所伤,不如说是被我自己的心魔所伤,其实我身体、修为、灵根等全无损伤,只有神魂受伤了。殷师叔替我检查过,说我的伤若是能得到对症的丹药便不打紧,一枚还神丹便可痊愈。但无奈此丹虽只是玄阶上品的丹药,原料本脉也一应俱全,殷师叔说以他的修为本是能炼出的,却每每总是炸炉。”
汪远臻撇嘴道:“殷师叔老了。”
南蔚心里一动,想起那位待在任务阁里的老者似乎名牌上写着的便是殷执事?
叶浮白道:“汪师兄千万别这样说,殷师叔为了我的伤正在多番努力呢。”
汪远臻哼道:“谁叫他总是炸炉!难道本脉那些炼丹手札传承之类都无法帮到他?”
叶浮白道:“殷师叔已经在查找原因了,但……”他又露出一丝苦笑,“两日后便是首座之争,看来是赶不及了。”
汪远臻道:“早知如此,我当初还是该学一学炼丹术的。”
叶浮白好笑道:“殷师叔都无计可施,你难道就能比殷师叔有办法?”
汪远臻道:“那可未必,一叶障目也未可知。”
“说的好。”
这时从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然后南蔚就见到任务阁的那位白发老者施施然地踱了进来,见到南蔚的时候他饶有兴致地道:“南小子你还真过来了!”
汪远臻一愣,立即明白过来:“原来南蔚会知晓叶师弟的伤情是殷师叔你的缘故!”
殷仲远呵呵一笑:“那是自然,叶小子的伤事关重大,我又怎么会胡乱示人。我见南小子不像是个会说出去的人,又对叶小子颇为关心。”
叶浮白冲南蔚笑了笑:“多谢南蔚师弟关心我。”
南蔚眼睛一亮,叶浮白这样笑起来,即便是在沉疴之中也让整张美貌的脸庞仿若放起光来,格外动人。
他心情大好:“叶师兄可是帮我收拾了房间的!”
叶浮白被逗乐了,只是突如其来的咳嗽让他止住了笑意。
南蔚不大高兴:若是叶浮白的伤不好,那本尊岂非不能时时欣赏到美人的笑容了?那可真是很糟糕啊……
殷仲远又替叶浮白检查了一番,神色有些凝重,叹息道:“没有还神丹,叶小子你的伤又沉重了几分。此次是你为心魔所趁,伤及神魂。而正好你六神中主肺的一神损伤,此刻听你咳嗽之音,肺腑伤势益发重了。我这里倒是有能治疗肺腑的丹药,但即便吃了,也是治标不治本。归根到底,还是得要还神丹。”他想了想,先取出另一味丹药让叶浮白服下,“罢了,你先把此丹吃了,便是只能针对肺腑的伤势,总也能压制几分。且让我再推敲一番炼制还神丹的过程,看看是哪里去了问题。”
汪远臻忽然道:“殷师叔,你炼制还神丹时,不如我们便去替你打打下手,说不定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虽则我们几人都没有什么炼丹的天分,但也许能让殷师叔灵光一闪呢?”
殷仲远好笑地道:“想去便去,但你和叶小子是没有炼丹天赋不错,南小子可不一定啊。”
最后汪远臻背起了叶浮白,南蔚也跟了上来,与殷仲远一道往他的炼丹房过去。
远远的南蔚就感知到此处有灵火存在,进入炼丹房之后,他果然见到了灵火。此火也是一种天生灵火,应是被殷仲远硬生生地以修为挪了过来,拘在此处为他所用。
但……
南蔚眯了眯眼,这灵火品级的确是高,应当是上品灵火了,但即便是上品灵火,似乎也不该有这么灵动的气息。尤其是在被人硬生生拘住之后,通常只有在法诀被催动时,灵火才会活过来,平时反而应该如同休眠一般,较为死寂而刻板。
就好像是……灵火的神智已经摆脱了那份约束一般。
这个时候,殷仲远已经在前边坐下,叫了药童准备好,开始又一次尝试炼制还神丹。
南蔚仔细旁观着殷仲远炼药的步骤,跟他从枯木尊者处所知一一对照,并无半分疏漏和差错。按理来说,此丹应是会炼成的。
然而下一刻,几声微响传来,殷仲远叹息一声:“又炸炉了。”
第45章 暗助
到了此时,南蔚已经能够肯定下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殷仲远用手段拘住的天生灵火,大约是在年复一年的炼丹中,不知不觉品阶有所上升,因而神智有所回复。
此火倒也狡诈,知道殷仲远不可能放过它,它也不做出什么挣脱的举动,而只是在殷仲远需要的时候故意弄出些手脚来。
就譬如此时,正值殷仲远需要还神丹之际,此灵火却让殷仲远一次又一次地炸炉。
长此以往,说不定它还真能窥见一丝生机,从这座炼丹房内逃离出去。
可惜它现在遇到了南蔚。
若是以往遇到此种事情,南蔚多半是懒得理会的。这些灵物与人类之间,无非是东风西风的关系,不是你压制我,便是我压制你。这天生灵火运道不好以致被人捉了来,也只怪它自己没本事逃脱,若是有朝一日它想方设法地逃了,那就只怪拘他的人无力约束。
但今日这灵火暗动手脚,却使得叶浮白无法痊愈,更让南蔚想多看一会美貌师兄的笑颜都成了奢求。
坐在几人身后,南蔚冷冷地往炉中灵火看了一眼。
那天生灵火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般,火焰蓦地跳动起来。
殷仲远大约也是关心则乱,一门心思专注在药渣中,试图寻出自己的疏漏,竟是没有留意灵火的异状。
南蔚:……真是蠢货!
本尊把答案都送到你眼皮子底下了你竟然还不能发现!
南蔚瞧一眼面色惨白的美貌师兄,朝叶浮白那边坐了过去,低声道:“叶师兄,这个火……”
他尚未说完,殷仲远却像是终于茅塞顿开:“这火……火……对啊,是火的缘故!”
殷仲远面色微沉,眼中凌厉之色一闪而过。
下一刻,他双手掐动法诀,丹炉之下的火焰随着他手中隐隐牵动的光芒不断跳动,仿佛还有惨叫之声直刺入耳!
良久,殷仲远放下双手,叹息一声,扭头对叶浮白道:“此次倒是因我之故,让叶小子你多受了许多罪了!我却没料到此灵火竟然品阶提升,重新得回神智,以至于暗中存了逃脱的心思,故而在我炼丹时动了手脚!现在好了,既然丹方无误,原料也一应俱全,我很快就能炼出还神丹,叶小子你也就能痊愈了!”
汪远臻哼道:“都说灯下黑,殷师叔你跟这火在一块久了,难怪会老眼昏花看不出究竟!”
殷仲远大约也深知汪远臻的性子,并无跟他计较的意思,而是马不停蹄地开始炼制下一炉丹药。
这一次炼丹,殷仲远简直是如有神助,到开炉之时一揭开药炉的盖子,他就朗声笑道:“上品丹!竟有两枚上品还神丹!叶小子,一枚给你,你服下之后赶紧调息修炼,我敢保证,明日此时你便能还原如初!不,只怕修为还能有所进益!”
叶浮白笑着接过丹药:“长者赐,不敢辞,那我就回去服药了。”
殷仲远道:“回去作甚,就在我这里!我这里又清静又安全,谅那些魑魅魍魉也不敢上门!”
叶浮白还有点犹豫,汪远臻已经直接替他答应下来:“殷师叔难得发话,我们就都留在这里!”
南蔚因而也留在了殷仲远的地盘上,他自然是一点也不抗拒。因为以殷仲远在承川支脉的地位,此地元气浓郁至极,可谓是一处修炼的福地!
待叶浮白服下了还神丹,开始运转功法调息的时候,南蔚和汪远臻也在房中分别占据了一张椅子,同样修炼起来。
第二天,叶浮白睁开双眼,其中神光湛湛,一看便知!
他满怀欣喜地望向随之看来的汪远臻和南蔚二人,笑道:“汪师兄,南蔚师弟,我已经真正大好了,而且在金丹一重天后期彻底巩固下来。此时若要我去迎战金丹二重天,甚至是三重天……”他微微收敛笑意,难得地露出几分肃杀神色,“我也丝毫不惧!”
汪远臻道:“你有这个志气就好。”
南蔚则道:“恭喜叶师兄痊愈!”
殷仲远闻声也过来了:“既然离首座之争还有一日,你们便还是在我这里修炼吧。”
这一次,三人异口同声:“求之不得!”
虽然在殷仲远的住所里不能使用聚灵阵,但此地元气之充裕,放置聚灵阵之后的南蔚房间也犹有不如。相比之下,就仿佛此地是一个大金矿,而南蔚的住所不过是矿脉最为边角的位置,能在这里多待一日便是实打实的一日实惠!
接下来,三人谁也没有多说,而是全心全意地修炼起来。
等到首座之争开始的这一天到来时,南蔚很有几分不舍地从盘桓了两日的房子里出来。只是两天光景,他的灵元就又得到了一番淬炼和壮大,直接突破到了炼气九层中期——毕竟之前修为始终停留在炼气八层大圆满是南蔚自己有意为之,经过此番厚积薄发,呈现出井喷一般的情况也属自然。
南蔚没有去观看首座之争,在他想来,既然叶浮白一力促成此次首座之争,背后又有汪远臻、殷仲远等人相助,总归是颇有几分把握的。而他刚升至炼气九层的灵元虽说只稍微有些虚浮,但多多巩固还是必要的。
待他彻底巩固了修为,走出房间觅食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叶浮白和汪远臻二人。
汪远臻瞥他一眼:“胆子倒是挺大的,竟敢不去看首座之争!”
南蔚笑眯眯地道:“本脉有规定所有弟子必须去看?”
汪远臻不高兴地瞪他:“师兄说话,当师弟的听着便是!”
叶浮白赶紧打圆场道:“南蔚师弟是要去稳固修为,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再说,今日首座之争结果如何在我们,南蔚师弟去或是不去,也不能决定什么。”
汪远臻哼道:“你这么急作甚,我难道会难为你师弟?”他扭头看南蔚,“南蔚你说,我会难为你?”
南蔚仍是笑:“自然不会,汪师兄还曾请我吃过一顿饭呢。”
叶浮白就道:“说到吃饭,南蔚,你现在才出来,只怕还没用饭吧?我和汪师兄也才从殷师叔处回来,不如今日由我做东,加上汪师兄一起,我们去好好吃一顿?”
汪远臻不满道:“什么叫加上我一起,说的我好象不过是顺带的一样!”但他对叶浮白的提议倒是并无异议,而是拎起南蔚就转身往坊市走,走了几步才发现叶浮白没有跟上,“叶浮白你傻站着作甚还不快走!”
叶浮白有点惊诧地看了看被他拎在手里的南蔚,迅速回复了镇定的神色:“这就来!”
刚开始上菜,南蔚就盯住桌上的菜肴,眼珠子都不舍得转动一下。
汪远臻最见不得他这样:“怎么每次见你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又对叶浮白道,“上回我见他就是如此,连膳房的猪食他都吃得津津有味。”
叶浮白:“……膳房?猪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