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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境长城上的王者 第299节

  在爆弹火炮的双重掩护下,两层六个方阵夹着薄薄的一排掷弹兵预备队结结实实地挤到了一块。援兵开始有序替换已经鏖战了片刻的原一线部队,并很快扭转局势将河湾步兵反推了回去——这里确实即将有三个方阵撤离战斗腾出手来不假,但被轮换下来的他们需要休整,而且看情况很快就又得再回到一线去替友军承压……作为整个战场交锋最密集关键之处,不能从这里抽走兵力。
  西南方向,被派出去迎击黄金团骑兵的西境骑兵部队与对手错身而过,在短暂接触后扔下两位数伤亡互相脱离返回各自本阵,并没有出现“骑兵互相冲锋决一死战”的臆想画面——艾格可不会天真到因为战斗烈度不高就觉得西境骑兵没用,“把敌军骑兵驱走”就是自己下达的任务,他们虽短暂完成使命,却没有将敌人击溃或歼灭,依旧得留在这一带防止对手卷土重来,以免形成致命破绽。
  东南方向,被挫败全部三轮攻击的河湾骑兵无论人马都已经没有勇气也无力再组织起集团冲锋,但出乎艾格预料的是:他们并没有撤出战场,而是在狄肯·塔利率领督战队的收拢和拦截下,全体士兵重新在三四里地外聚拢起来,剔除伤员和缺盔少剑的残兵后重新整理出约一万可战之士——其中三分之一最精锐的部分依旧保持骑兵状态,剩下三分之二则干脆下马,变换成了步兵。
  两支部队都没有轻举妄动,其中:下马步兵举着仓促间收集到的杂七杂八各式盾牌,排出一条战线杵在了战场南面,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向西征军推进;而骑兵则迅速机动到了战场的东方,游弋在火炮和箭矢的射程边缘……寻找下一次战机。
  河湾人的意图明显到就差写成横幅挂起来了:既然再次发起攻击也多半会被西征军击退,何不干脆放弃抢功,只继续保持存在和威慑,让艾格无法将用来防备他们的部队抽走投入其它战线?
  几番交战恰到好处地将西征军的大部分预备队逼了出来……艾格扫视一圈战场无奈地发现,自己是真的没兵可调了。
  静静站在混乱嘈杂的战场中央,被河湾青绿平原的和煦春风吹拂着,他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成功诱敌,还是对手将计就计反将了他一军。
  答案不重要,两万多人正等着在他的率领下取胜!
  “把辎重营卫队、伙房士兵、南二方阵中所有还拿得起武器的人都召集到我身边来。”他接受了现实,并选择了最后的选项,“再传令炮兵阵地,霰弹转向西面全部打空,装填实心弹,对准北方河面,各自校正,准备迎击敌船!”
  他确实没兵可调,但有火力可用,这道命令意味着接下来整个战场的东、南两面将再无炮火掩护。这是一场赌博,赌的就是:布置到南线的无垢者和东线的最后两个方阵,能在没有火炮掩护的情况下,仅靠原始的冷兵器对决扛住两倍于己的河湾侧翼和绕后部队。
  下达完两个简短的指令,他从瞭望台上短暂地下到了地面,钻入了底下那辆硕大的四轮马车,并在有人开始怀疑“总司令放弃抵抗准备等死”前又钻了出来,重新站上马车顶。
  河湾人成功将他逼到了墙角,现在是不择手段时间了。
  指挥部距离炮兵阵地、辎重营和残兵休整处都仅有咫尺之遥,当火炮开始怒吼着将第三轮霰弹打出的时候,他召集的最后一批士兵也聚集到了周围。
  两千赠地军本部,两三百名辎重营士兵和火头军,再加上约五六百经历了加兰的重骑兵冲锋依然基本无恙的西境多恩弓手,这就是他即将用来对抗敌人最后底牌的全部力量——至少他希望这就是最后底牌。
  艾格拔出腰间的钢剑,向下一指:“士兵们,看你们的脚下!”
  等所有听见了或没听见的士兵都在人传人的影响下开始低头,他才继续进行最后的战前动员。
  “这就是维斯特洛这整片大陆,北起永冬之地南至多恩沙漠……最肥沃,最平坦,最有价值的土地,没有之一!”
  “这片土地应该属于击败异鬼拯救了人类,以及高举旗帜拥护了真正国王的我们!而不是那群脑满肠肥冥顽不化,还妄图支持伪王窃取胜利果实的河湾人!”
  “然而,今天我们来取属于我们的东西,叛徒们却不仅不乖乖投降拱手奉上,反倒还胆敢进行抵抗!”他停顿一下吸足了空气,才大喝出声,“我们能不能忍?”
  站在河湾的土地上怪河湾人不投降反而抵抗,如此无视逻辑的豪言但凡要点脸的七国人恐怕都难受激励,但赠地军吃这套。
  自塞外而来的他们根本没有“河湾平原属于河湾人”的潜意识概念,而在梯形阵正中央看了半天戏的这支百胜之师,也早已手痒难耐。
  “不能!”
  在闹哄哄的战场背景音下,一阵不甚整齐但热烈无比的怒吼爆发出来,冲天的杀气甚至感染了被强召而来不明所以的几百名协助作战人员。
  艾格抬起左手压下了哄闹,手臂挥剑向北一指:“没错!所以现在,让我们去给那群混蛋点颜色瞧瞧!”
  第687章 缚影术!
  无数刀剑、长矛和头盔构成了金属、旗帜和人头的海洋,在这片惊涛骇浪中间的一块“礁石”上,琼恩·克林顿停下了对西征军龟阵的观察。
  “乌龟肚子里的最后一点渣子开始集结了,似乎是往河岸移动。”他先用简明易懂的语句确认了观察哨的汇报,随后发起了疑惑的牢骚,“奇怪,艾格这小子怎么好像总是先一步做出应对,难不成他有未卜先知之能?”
  “他要未卜先知,就不该来和我们打这一仗。”蓝道·塔利毫不犹豫地接话,“往河岸布兵?他有多少兵能布?!船队第一波次就能放下超过两千人,他手中所剩的可用之兵绝不会超过这个数,而我们还有北岸的近一万人可紧接着继续投入战场!”
  面对着一个摆着密密麻麻战棋的战场态势沙盘,伊耿国王同意塔利的判断:“不错,我们现在要关注的,是加兰·提利尔的部队这会儿在干什么?他必须得把敌人的南线东线部队死死拖住,才能给船运部队创造良好的登陆环境!”
  梅斯·提利尔公爵颤巍巍地替不能到场的儿子回答:“他把第一轮攻击后剩下来的部队分成了两拨,正在一线保持着威胁……”
  “这不够!最先莽撞地上钩逼得全军提前发起决战的是他,怎么在最需要他继续施压的时候,他反倒过分谨慎了?”伊耿国王罕见地对岳父和大舅子表现出严厉的态度,他需要提利尔家的支持不假,但如果这一战不取胜,那么提利尔家接下来再怎么和他亲近把他当家人,自己也用不着了,“加兰以为只要保持存在就能逼得艾格不敢调动两线士兵,万一对手猜出了他的心思,只留少量部队与之对峙呢?派出所有传令兵,命他不惜一切代价再次进攻,绝不能给那守夜人一丝喘息之机!”
  女婿的强硬态度让提利尔公爵心生不满,但他也清楚此战确因加兰的受骗中计而失了先机,更明白此刻不惜命地全军进攻才是最优解无疑。没法,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迅速招手唤来侍卫,将国王的命令下达了出去。
  一小队传令兵骑着快马绝尘而去,指挥所众人的心稍稍安定。尽管打破西征军防御阵形的战术目标迟迟未能实现,但到目前为止战场主动权仍在河湾一方手中(至少场面上如此),在传令兵的讯息能够送达这一点上,勉强还是能够保障的。
  话虽如此,现场的气氛依然凝重紧绷——和下面士兵完全不了解战场整体的态势相反,作为指挥层的他们都十分清楚一个事实:这种暂时性的上风,是靠快速燃烧士气来建立的。
  军队庞大战线却不宽,敌方还相当保守地选择了不乘胜追击。拥有兵力优势的河湾联军可以做到前一批士兵不行了赶紧换一批再顶上……通过如是一轮再一轮的添油,保持最前线战斗人员始终是刚刚参战的有生力量——士气高低的巨大差距这时候就显现出来:女王西征军一方的步兵,被替换下来后尤有再战的精神和体力,进行一番休整后便能重新投入战斗,而河湾人……每一批撤下来的士兵都像被攥干了水分的海绵一样,在短时间的交战中将仅有的士气和战斗意志消耗了一空,虽名义上是在下场休整,却是绝没法再投入一次战斗的。
  围绕着指挥部的这数千名看起来士气昂扬的小伙子,就是最后一批今日还没有参战过的黄金团和高庭精锐步兵,他们将在盾牌列岛的浅水战舰也于敌阵北方靠岸登陆放下士兵的关键时机投入战斗,主导最后一搏式的决定性围攻!
  一群河湾贵族和黄金团指挥官交头接耳地敲定着最后作战的细节,到目前为止取胜依然有不小的希望:艾格的所有外围部队都已经被紧紧黏住,留在阵中的预备队也悉数钓了出来,而决定性的火炮……他们虽无妙招遏制,但至少有个笨办法可以对付:在四面围攻之下,火炮再厉害,也不能在每一面都打出压倒性的火力优势,他们不需要压过赠地军的火力,只需要突破梯形阵的任意一面就赢了。
  伊耿国王要求加兰再次发起攻击,并不是真指望一群已经吃过了瘪的骑兵能重振士气创造奇迹——而是需要他们来吸引敌方的火力,为曼德河边的登陆战、以及自己这面主力的最后一轮总攻,提供相对良好的条件!
  ……
  一决胜负的时刻近在眼前,但毫无征兆地——指挥部这块“礁石”前方的海面忽然起了波澜。某个神秘物体穿透前方交战部队、越过防跳弹的低矮护墙直直地射入备战状态的高庭精锐,沿途所过之处的士兵无不慌乱地互相推挤着躲闪,那画面就好像有条露出背鳍的鲨鱼劈波斩浪朝猎物游来一般,似缓实疾且目标明确地朝着众指挥官所处的这处高凸逼近,慌乱惊惧的叫喊声紧随着目睹传入他们的耳中。
  “发生了什么?”
  琼恩·克林顿警觉地绷紧了背脊,此地距最前线不远,但绝对是火炮难以够到的位置,更何况是这种奇怪的直线状……不知道该叫是痕迹还是什么的东西了。
  “一团黑色的东西,不知道该说是影子还是烟雾,总之是朝这边过来了!”
  “缚影术!”
  琼恩·克林顿几乎是瞬间就喊出了这样东西的名字,传闻王后的前夫——蓝礼·拜拉席恩就是死在这一恶毒法术的刺杀之下,活下来的人哪可能不对其多做了解?
  刹那之间,他便拔剑出鞘,上步冲到了伊耿国王面前,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似地将年轻的国王挡在了身后:“术士,术士呢!”
  两个穿着奇装异服、一看便知绝非维斯特洛人的高瘦男子应声钻出了侍卫群:“大人莫急,我们已经在指挥台周围一圈都撒好了解离粉尘,暗影过不来。”
  说话之间,那个引起骚动的物体逼近了指挥台,众人终于能用肉眼目睹其外形:那是一团阳光也照不透驱不散的烟雾,色泽有点像点燃沥青产生的废气,但受束缚内敛而没有向外扩散,显然不是自然之物。更诡异的是,它虽隐约凝成了一个人形,却并非迈步奔跑,而是飘荡在地面之上的半空中,由远及近,快得惊人。
  两位黄金团通过人脉从狭海对岸雇佣而来、自称能对抗缚影术的男术士犯下了实战经验不足导致的低级错误:他们撒在周围地上的解离粉尘确实能遏制幽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却拦不住幽影从上方跃过!
  那团人形的幽影像撩起裙子一样优雅地拔高了一瞬身姿,飞越十几英尺距离轻巧地落到了河湾联军指挥层们聚集着的这个小土堆上。场面霎时间乱成一团,胆小的尖叫着逃离了此处。胆大的则紧握着刀剑与之对峙,甚至还有人将七芒星的护符朝这团鬼东西扔去……无论是石块、弹丸、刀剑还是七神的纹章,都只能穿透它的身躯从另一头出来,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幽影并未进行任何反击,而是静静站在场中,看不清表情的面容缓缓扭动,仿佛在扫视现场并寻找猎杀的目标。
  “狡诈恶徒,竟然豢养纵容妖魔作祟!”克林顿正色怒斥,毫无作用地喷了远在几里之外的艾格一句,迅速反应过来,扔掉想必没屁用的钢剑,从哆哆嗦嗦手都不听使唤了的男术士手中抢过小袋,毫不客气抓出一把粉末向着那团幽影撒了过去,“今日你休想伤陛下半根汗毛!”
  粉尘中含有抑魔金属屑,霎时间空气中飘满了金银相间的亮闪闪。
  他从幽影越过地面隔离线这一细节判断术士带来的药粉确实有用,对面的反应也证实了这一猜测:那团幽黑人形面对这些轻飘飘毫无杀伤力的亮闪闪猛地后退了几英尺,把那个方向的人吓得跳起来。众人见状,便一窝蜂地挤过来围到了伊耿国王身边、克林顿首相的身后,也不知到底是在护驾还是在寻求老狮鹫大人的保护。
  惊惶茫然几近吓尿的众河湾贵族不知道的是,他们面前这团幽影此刻也并不好过。缚影术从来就不是什么简单易施的小法术,隔着上千米的距离更是让操控之的魔力消耗恐怖无比,更糟糕的是:尽管循着最高的那面旗帜找对了地方,但施法者、准确说是梅丽珊卓,并不认识最有刺杀价值的那位年轻国王……众人此刻的举动倒是毋庸置疑地为它指明了小伊耿的大概所处,但在抑制粉尘存在的情况下,它仅有一次凝聚实体对物质世界造成影响的机会!
  短短一秒钟后,幽影的控制者决定好了目标。
  它转身,迅猛无比地朝着指挥部最高的那支、象征着伊耿国王的三头红龙旗扑了过去。
  “糟了!”琼恩·克林顿骇得跳了起来,他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战略上来讲,伊耿国王当然才是敌人毋庸置疑的首选刺杀目标;但在此时此刻的战场上,又是决战的最后关头,对手确实有不逊于国王本身……甚至更好的战术目标。
  军旗!
  “你敢!”怒吼着,发已灰白的琼恩·克林顿首相、鹫巢堡伯爵,满抓了一把抑魔药粉,奋不顾身地朝幽影扑了过去。
  他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只可惜晚了半步。
  幽影短暂地将身体的部分凝聚成斧刃了一瞬,以凡人绝不可能有的巨力将粗大的旗杆拦腰斩断,魔力耗尽后一眨眼都没多停留,干脆利落地化为一缕灰烟消散在空气中。
  “咔嚓”声的脆响里,克林顿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耸的坦格利安大旗倒落下来,仿佛宣告着这场战争的结局。
  第688章 历史重演
  气候渐趋温和,驭龙飞行时迎面而来的狂风不再冰冷刺骨,这让丹妮莉丝终于无须再将身子紧贴在龙背上以避免失温,而是能端坐在鞍座之中,居高临下向地面俯瞰。
  她在一周多前就收到了艾格的求援,信中汇报了西征军后勤路线受到骚扰、河湾人抵抗意志比预想更强,但大军依旧坚定地向高庭前进等讯息。
  彼时,丹妮莉丝作为女王正被治理七国(准确说是除谷地河湾以外的五国)的大量政务弄得焦头烂额;狭海对面那个松散的“反龙母联盟”忽然得到布拉佛斯的声援和支持重新硬气起来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而艾格在求援信中的措辞又并不十分迫切,于是她便只下令灰虫子组织援军尝试打通后勤线路,自己则继续留在都城主持统治工作。
  情况在前天发生变化,君临接到了来自中路西征军的第二次求援,这回的内容变成了明确且严肃的请求,要她亲自骑龙参战。不想输掉战争更不想失去首相的她便立刻放下手中其它事务,领着两条龙赶来了前线,准备加入这场可能颇为难打的大决战。
  和当初北上参与对抗异鬼不同:那一次,她拥有明确的目的地——后冠镇,只消沿着国王大道一直飞便能抵达,想迷路都难;而这回,艾格率领的西征军却正在广阔的河湾平原上——不知道什么地方。
  她先沿着玫瑰大道一路向西,飞到了艾格在战报中明确提到已经攻下的最后一个沿途城堡——新桶城。在这里,丹妮莉丝从留守指挥官口中确认了艾格的行踪:为避开河湾人预设的战场,他从这里开始脱离大道折向南方,渡过曼德河到了对岸去。
  接下来寻找西征军行踪的思路就很清楚了:往南飞找到曼德河,然后沿河顺流而下,肯定能追上部队。
  但实际情况没有这么简单。
  河湾平原降雨充沛水系发达,到处都是横横竖竖或歪歪扭扭互相交错、在地图上不会标注但真实存在的河流。丹妮莉丝现在知道“曼德河是一条自东向西流淌,水流缓慢、河面宽广的大河”——这讯息不假,但实在太过模糊:自东向西流淌的水体河湾遍地都是,而流速缓慢河面宽广嘛……多缓慢?多宽广?
  虽说就算有数字量化,龙骑士在天上也不一定就能精准估算、正确判断,但无论多么粗略的数据,也总比两眼一抹黑的完全没有依据可以参考要好!
  丹妮莉丝这辈子从未踏上过河湾的土地,她对于河湾平原的水网主干俯瞰上去到底该是什么样实在是没有概念,要知道:世上并不是只有大河和小河这两个极端,还有介于这两者间的无数中大河流存在,而在飞过一条又一条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河流后,小女王很快陷入了对迷路和走过头的担忧中。
  她降低高度观察行军痕迹,然而春雨和疯狂萌发生长的植被又迅速地抹消着西征军曾经的足迹。最终,丹妮莉丝选择了一个不太稳妥但绝对不会出错的法子:每飞过一条稍有规模的河流,便寻找人烟,落下去询问曼德河还有多远。
  尚未统一的河湾是敌境,每一次落地和交流都意味着难以预料的风险,幸而两条巨龙的威慑力足够而且运气也不错没碰上带了弓箭的河湾士兵,丹妮莉丝就靠着这起起落落的笨办法,跌跌撞撞地找到了曼德河所在,并顺着南岸西行,终于摸到了战场上来——只稍微晚了一丢丢,或者也可能是亿丢丢?
  ……
  丹妮莉丝拉升飞行高度以躲避猎龙弩可能的威胁,火炮的轰鸣在遥远的身下断断续续响起,团团硝烟四散升腾,盖住了战场的大半个西面。胜负似乎未分,这让小女王略微松了一口气,但待到盘旋了两圈大致观察完战场,她又陷入了新的困惑中。
  龙腹下方的战场呈现一个扭曲残破的不完整圆形,河的南北两岸都有部队的存在:南岸的战场宽阔饱满,撑起了一个巨大而臃肿的半椭圆,北岸的部队则呈薄薄的一层,平行分布在河岸边——曼德河刚好处于这一大一小、一厚一薄的两个战场中间。从空中俯瞰下去,波光粼粼的河面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片,将一个上平下圆的番茄在顶部位置横向切开,并不平均地一分为二。
  战场的形状没有什么讨论价值,让她困惑的点在于:她看不清战线。
  这个被曼德河一刀两断的宽阔战场上,四面八方都是交战的迹象,到处都是纠缠顶撞在一块分也分不开的士兵。南岸的状况比较好理解,河湾人必然是依靠着兵力的优势拉长了战线布置,实现了从三面围攻,艾格针锋相对地靠河布阵背水作战……
  可河北岸那相对较少的一排军队,到底是己方西征军向北渡河撤退的先头,还是向南准备加入战场的有生力量?如果是后者,那他们到底是哪一边的?
  分不清敌我这件事看上去很愚蠢,但事实是双方主战旗上的纹章都是“三头红龙”:为了强调自己的坦格利安血脉和统治的合法性,丹妮莉丝和小伊耿谁也没愿意为方便敌我区分而改动纹章——哪怕是黑火叛乱那种最轻微的只换颜色。
  小女王操控着黑龙掉了个头,准备仔细观察小一点的次级旗帜——只要能辨认出河湾或西境、多恩贵族的部队,那敌我自然也就分晓。
  这再一看不要紧,她顿时发现了自己刚才粗略扫过战场没能看到的细节:截断战场南北的曼德河水面上,有大量落了帆的浅水战舰!
  地面战场上步兵的阵营归属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确认,但这次西征河湾己方没有水军参与,却是确凿无疑的事实。既然水面上有战船存在,那北岸的部队到底归属哪一方,也就显而易见了。
  西征军居然是在遭遇河湾人和小伊耿的四面围攻!
  这个念头让丹妮莉丝顿时毛骨悚然,并不专业但称得上丰富的实战指挥经验,让她直觉这种仗根本没有任何胜算,然而眼前的所见所闻却彻底完全地反着直觉:位于这个巨大包围圈中的西征军不仅没被迅速击败歼灭,反而还呈现出要赢的迹象:东、南、北三个方向的鏖战仍在进行,但西面——敌我双方步兵最密集的战线上,乌泱泱一片数不清的进攻方大军已经显现出绝非作伪的混乱和败相,被包围的西征军正缓慢但坚定地向外突破!
  惊诧片刻后,丹妮莉丝决定加入战斗。
  西线战场已经不需要她的帮忙,而东、南两个方向上的敌我正挤作一团,龙焰极有可能造成误伤……唯有北线河面的战船上和河对岸,绝不可能有自己人!
  简短但清楚的分析过后,她轻拍龙背,在一声嘹亮高昂的龙吼声中带着黑绿二龙,猛然向曼德河俯冲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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