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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顾荧抬眼瞧了一眼金玲,“我又不是你,怎么就撒我身上了?”
  金玲被堵了话,半天没缓过神,再回神顾荧已经进屋子去了。她张张嘴,半天是一个字儿也没说出来,只得去找下头小丫鬟撒气去。挑些错处,混骂一顿,如此而已。
  那边儿顾荧进了屋,便见得阴氏还气得气息不稳。她给阴氏请了安,才往炕上挪了,看着阴氏道:“太太,你又气什么?没的伤了自己的身子。”
  阴氏偏头看了她这女儿一眼,瞧着已是小大人模样。就是如今这说话的样子,也较以前大有不同。瞧了半天,阴氏倒是把气消了一点,看着顾荧问:“你说我气得什么?”
  “不过就是大嫂子生了哥儿,太太心里堵着。太太生了两胎都是女儿,便是在这个上,就矮了大太太那边许多截。”顾荧看着阴氏,认真道。
  阴氏目光有些泛冷,她是矮了大房许多,便是生孩子这方面也比不过,心里怎么能不气?原来莫绮烟在高老太太处十分不受重视,这会儿好了,给高老太太生了曾孙,那又是宝贝了。大房的都是宝贝,她三房是什么?就凭着她拼死拼活管家掌权,才占得一些地位?
  却是想这么多,阴氏都没有把三房在顾家没有地位怪到顾国圻头上,也当真妇德妇容极好的“好女人”了。
  顾荧瞧着阴氏眼里的目光越来越冷,自己面上仍旧平静,又开口说:“太太不该气的,只要给老爷生个哥儿就是了。太太若是急,便帮老爷纳个妾,也未为不可……”
  “小小年纪懂的什么?!”阴氏冰冷开口打断顾荧的话,不接话反训她道:“合该多读书学习,把女红学好了。旁的,又要你操什么心?!”
  顾荧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她这会儿有心思,但毕竟人还不大。想当个大人的样子帮阴氏分忧,却到底不知自己说的话道理足还不足。见得阴氏这般,可见自己是说了她亲娘不爱听的话,便不说要辞了去。
  顾荧一走,阴氏又来来回回想了许久这件事儿。气压下去,好了些许,自还是想着自己再怀一胎,再生一个罢了。不到万不得已,谁个愿意给自己的男人纳妾?若纳到好的也就罢了,要是纳些个刁的,还要调教,没的给自己添出许多麻烦。便是孔青那样知书达理的,也不是照样惹出不少麻烦么?
  阴氏心里惦记着要生个儿子,这每晚便是拉着顾国圻为此事奋战不息。顾国圻也不是在外不沾荤腥的主,这每晚还要再辛勤一番,真个要把自己累垮了。就是再好的肾,也要顶不住的呀!
  这孩子也不是说怀就能怀的,辛勤数月无果,顾国圻直接求饶——再这么下去,他要废啦!
  原来床弟之事是件美事儿,被这么一搞,生生做出了吃斋菜之感,全然没了味道。
  见顾国圻这般,阴氏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放他轻松。要是再这么下去,别说生孩子,就是两人之间的床事也要坏事儿了!
  因而阴氏收了收自己的急躁之心,复又把心思放到了管家诸事上。孩子的事儿,且祈求且随缘吧。折腾过这几个月,眼见着又到了年下,又要好一通忙活。她这边儿忙活得紧,还要时常讨好高老太太,好不费心。
  大房那边儿呢,却是完全享受着天伦之乐。莫绮烟哄儿子,蒋氏哄亲孙子,高老太太则哄曾孙子。时常带着顾长生,又把这小不点当成了家里的眼珠子。顾长生也没有醋意妒意,笑着看莫绮烟说:“那我以后就是做姑姑的人了呢。”
  莫绮烟抚着她的脸笑:“是呀,荀儿以后就是牧哥儿的姑姑了,要带着牧哥儿玩呢。”
  顾长生笑:“萱妹妹才刚能与我们说话玩儿,牧哥儿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总是快的,一天一个样子。”高老太太也笑着搭话。
  便是这般都是童言童语地说着话,各人也是欢欣不已。阴氏瞧不得这场面,却能装着镇定且融入。这是她的本事,也让顾荧暗瞧着学了不少。
  而自打莫绮烟生了儿子,阴氏求子心切又不得,情绪便比以往失控了不少。虽则在高老太太等人面前还是与往常无异,但回到自己院里那就是脾气十分暴躁。旁人倒还好,唯有贴身服侍她的金玲最倒霉,不知承了她多少的怨气和脾气,苦不堪言!
  之后顾国圻被阴氏要得多了,便找了要读书的借口睡在厢房里,以减少行房之事。这厢房原是孔青住的,她走后这里也没大变样子。对于此,阴氏嘴上不说什么,十分懂事大度,心里却不是没有意见。会顾大局,不代表心中没有情绪,都忍着呐!
  顾国圻自然不会想这么多,与阴氏成婚这么多年,早习惯了阴氏的“宽容大度”。他住在厢房里也住得自在,晚间与阴氏一起用了饭,便钻进厢房点了灯烛读书。阴氏心中烦闷,又怕他住得不好,便是让金玲去服侍他,有大小事儿都要跟她说。
  金玲应了,自是服侍得尽心尽力。原她是阴氏的陪房丫鬟,和阴氏一起到的府上。平常又是与阴氏最亲近的人,和顾国圻自然也不生疏,都是柿子弄了个大红脸——熟透了。
  顾国圻明面儿上说是看书做文章备考以待,实则没这份定心。越到年下里就越不定心,便是在金玲来服侍的时候就找着说话儿。金玲也是话多的性子,说起来也就没个完。有时说得夜深了也不知道,等反应过来时才服侍顾国圻睡觉,再回正屋耳房自己的住处去。
  今儿也便是如此,说到情浓处,金玲还感叹了一回:“再过两日又到了年上,这又要长一岁了。眼见着,怕是没多少日子再服侍太太和老爷了。”
  顾国圻看着她,问:“过了年你多大了?”
  “我与太太同岁,过了年也就二十四了。”金玲道,一边儿还站在桌边给顾国圻磨墨。
  顾国圻搁下笔,又问:“可想好了去处?”
  金玲再叹回气:“能有什么去处好想?不过是随了太太,配个家里的奴才,或是找个人家嫁出去,都要看太太怎么说呢。太太要是叫我做一辈子的老姑娘,服侍她一辈子,我也愿意的……”
  顾国圻微仰着头,瞧着烛光映照下金玲的脸庞,白皙莹嫩,眉心又带着一丝烦忧,甚是有味道。他不禁看得有些呆了,也不知金玲后来都说的什么,便是不自禁伸出了手去,握住了她正在磨墨的手。
  手背上的温热感让金玲瞬间愣住,心里突地一咯噔,但见顾国坤的手指在手背上扫了扫,然后慢慢移上她的手腕,再往上移,就钻进了她的衣袖子里。
  金玲脸蛋赤红,烧出一团火来,越发明晰感受到顾国圻的手指在她胳膊上轻蹭了两下,痒麻钻心,惹得她浑身一阵轻颤,呼吸一急,然后就咬着唇挤出了声儿:“老爷……”
  ☆、第三十六章
  顾国圻瞧着金玲这般娇怯的模样,又似情动,便越发收不住心里冒出的念想来,只想立马要了她。想罢便手上力道一重,直接把金玲拉进了自己怀里,并顺手按住了她的纤腰。
  金玲慌得跌坐在顾国圻的腿上,一手死抓了他的衣襟子,还稍带扯开了一些。等缓了神,才觉自己心房跳得实在厉害,立马就要起来。
  这都拉怀里了,顾国圻哪里还有再叫她起来的道理,不是到嘴的鸭子还放飞了么?于是顾国圻手上力道又重了重,按住了金玲的同时,手指滑过袄衫下沿儿直掐进了金玲的腰窝里。金玲闭了一下眼,直要抖起来,却又努力压着气息,低低又唤了一声:“老爷……”
  金玲低低唤完,这会儿也不挣扎了,只是脸蛋烧得跟火焰山一般。一辈子都做奴才服侍主子,要说她没有一点再往上爬的心思,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有高枝儿,为什么不攀?攀上了,怕是一辈子都能有不同呢。这会儿被顾国圻抱在了怀里,往上爬的想法便一下子在金玲的脑袋里膨胀了起来,直要炸开。
  顾国圻不知金玲心里在想什么,只瞧着她羞得紧,越是这般便越想下手,心里痒痒得厉害。又瞧了一阵,他才抬起左手,捏住金玲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瞧着自己,然后哑声说:“你跟了我,留在府上。我保你衣食无忧,岂不比配给别人好?”
  怎么能不好?这乃是她求之不得,梦里梦到都会笑醒的事情。如此想着,金玲眸子轻晃,半天出声:“老爷,可是太太那边儿……”
  她服侍的人,她比谁都明白了解。阴氏面上懂事大度,实则手段都在暗处。她的大度有妇德,都是摆给顾国圻和高老太太看的,哪里真个是有这般心胸的?
  只是金玲话没说完,就被顾国圻一口咬住了嘴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管她什么太太不太太的。他想要个丫鬟,还有不能要的?到时候说与她一声,做个通房还是收做妾,随阴氏定罢了。
  金玲被顾国圻又啃又捏得没了声儿,再听闻时,屋里便只剩下喘息低吟。金玲在顾国圻怀里颤得厉害,哼哼唧唧地也不敢叫出来,生怕叫人听见了,只得任他弄了。疼也好,舒服也罢,都压在了自己喉咙间。
  顾国圻又兴奋得紧,直折腾了金玲好一回,才放她回去。走前不忘再咬她两口,算是定下了约。金玲笑得娇羞,扣上衣服不声不响便去了。经此一回,在三房的院里,她自觉与别个丫鬟又不一样了。
  却说过年诸事在阴氏手上办妥,她才大松了口气。对于自己最近身的丫鬟和自己男人搞上了这事儿,直等正月过了大半,她还被蒙在鼓里。也是对金玲较信任些,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服侍了她这么多年,自也没往那方面想。便是能怀疑这个院里的每一个丫鬟,也不会想到金玲能背叛她。
  阴氏心里还念着金玲服侍她这么多年,是个忠仆,便在着手为她寻去处的事情。若是能让金玲留在府上,那自然是最好的,仍旧能为她效忠,在府上也有个心腹。于是,她便先在家里的小厮下人间物色了一番。
  而金玲听着阴氏过了新年便跟她说了几次这个事儿,嘴上只是敷衍应了,心里却不踏实,暗下又跟顾国圻说:“老爷,太太在为我找去处呢。”
  金玲这会儿想要的就简单了——顾国圻跟阴氏说明白,纳了她为妾室,一切便可妥当下来。她再为顾国圻生个儿子,母凭子贵,在三房也能占稳些脚跟,也就够了。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主仆情谊在她身上,都想着自己的前程罢了。
  对于金玲弯曲而言让顾国圻跟阴氏说让他纳了她为妾的事,顾国坤是满口答应的,又说等合适机会,时日一到便操办这事儿,仍旧私下里与金玲相会。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说的大概就是顾国圻此时和金玲之间的关系。在阴氏眼皮子底下,要十分隐秘,也便十分刺激。
  上京从正月十五元宵节开始设灯会,随处可见灯笼垂挂。又有许多地方可猜灯谜,猜对了得些小玩意儿。即便是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在这正月里也会到外头玩耍,一解一年闲闷。到了正月十九,夜晚灯会才结束,城中诸人又纷纷争先出门探春。
  阴氏不知顾国圻和金玲之间的奸情,仍旧日日忙碌操劳家中诸事,十分费心。与高老太太和蒋氏商定好了二月初十到城南去探春,便是早吩咐了家中管内院出行的婆子备好出行车辆和一应物件,二月初十一到就阖家往外头去。
  高老太太在打头的车里,带着顾长生和顾萱一车。后头蒋氏、阴氏一车,莫绮烟则带着顾芊与顾荧一车。莫绮烟素来知道顾荧嘴巴刻毒,又有心计。一路上,便听了顾荧对顾芊的许多刻薄之言,劝也劝不住。顾芊气闷,却也只是闷不吭声忍着,直弄得莫绮烟脸上都是一层层的尴尬。
  而顾长生坐在高老太太车里,则是一手撑着屁股底下的垫子,腾出另一只手来稍掀了马车窗帘子,瞧着外头的景象。车马出了南熏门,便见围城城壕(护城河),河宽足有十余丈,两岸的杨树柳树这会儿都绣着些嫩绿,实在不是很明显。
  顾萱看顾长生往外看,自己也趴在窗户边儿往外瞧,也不知道看的什么,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顾长生瞧她可爱就逗她,顾萱这会儿也会撒娇了,直往高老太太怀里钻。这么个软糯糯的团子往怀里钻,哪有老人家不喜欢的,高老太太也便是乐得笑。
  这般笑闹着就到了城南的玉津园,车马停下,阴氏先下车,再带着丫鬟婆子来扶高老太太和顾长生、顾萱下车。那边蒋氏、阴氏、顾芊和顾荧等人,也自个儿在下人的搀扶下陆续下了马车,都聚到高老太太处。
  玉津园乃是城南最好的踏春去处,南临方池,池上有亭榭。人在园中闲逛上一阵,最后多有到亭榭里吃茶休憩的。临湖有风,茶点齐备,一边儿吃茶吃点心一边儿闲说,也是件风雅之事。
  除了玉津园,不远处还有玉仙观和转龙湾可玩。玉仙观乃为道姑所聚之地,最是适合各家老夫人夫人带着媳妇儿闺女出来踏春。由转龙湾往西,又有一丈佛园。除此之外,其他寺庙、园林和馆舍也有许多,不能一一尽述。
  顾家老少妇人姑娘,带着一众的婆子媳妇和丫鬟,人多却不见杂乱,在这园子里头闲逛一阵,后便找了亭榭坐下休憩。高老太太年老力衰,不比年轻人,更是逛些时候就不能再走。坐下后,蒋氏随侧陪伴,阴氏和莫绮烟也不往别处去,都陪着。
  姑娘们不比妇人,再守着规矩也要活泼许多。且又是常闷在家里不出来的,这会儿好容易出来的,都想玩个痛快。于是高老太太吩咐婆子丫鬟们跟紧了,叫姑娘们自己玩去,不必拘在大人身边儿。
  顾芊性子闷,不太爱玩儿,更不想留着与高老太太等人坐一处,又要被找着说话。说得好不好,扯到婚嫁,再扯出嫡庶来,她又是不好过。于是她便是跟了顾长生、顾荧和顾萱一起。顾长生牵了顾萱的手,两人十分亲近,又伸出另一只抓了顾芊,只把顾荧丢在一边儿。
  顾荧跟在一旁,瞥了三人一眼,也懒得往上凑。这三人在她眼里瞧着,却是十分不入眼的。顾芊为庶出,性子又是那般,自不必说。顾萱才要两岁,话说得还不是很顺溜。要不是被高老太太养着,那就是她顾荧的影子。
  而这会儿顾长生虽则有四岁,长得开了,也越发秀致了起来,但在她眼里仍是蜜罐里泡大的废物。即便她以后长成了个美人儿,那也是空有其表的绣花枕头——实则大草包罢了。
  顾长生左右拉着顾芊和顾萱,往旁边瞧了一下,刚好就碰上了顾荧的目光。顾荧十分不屑地把目光一收,自看别处去了。顾长生倒是多看了她两眼,她这个三姐姐越大越与前世相像了,全然没了小时候的一丝可爱之气。
  稍看了两眼,顾长生便收回了目光,自与顾芊和顾萱讲话。见了好玩的,又要过去瞧一瞧看一看。玩了一阵,顾萱便大吐了口气,看着顾长生说:“四姐姐,累了。”
  “那我们找地方歇会儿。”顾长生拉了顾萱就去找坐的地方,瞧见小亭子,就拉了顾萱上去。顾芊跟在身后,也到亭子里坐下,陪着两个小妹妹。
  顾荧不乐意,便离了三人,自己要逛去。顾长生看她自己要走,忙跑过去到她面前:“三姐姐,你往哪去?咱们要在一处,有什么事儿都有个照应。”
  顾荧停身瞥了她一眼,冷笑道:“我不比你们娇贵,还不累呢,自己去逛逛。你照看好你的庶-姐-姐和萱丫头就好,不必为我费-假-心。”
  听到被顾荧咬重的“庶姐姐”和“费假心”,顾长生一阵气结,气呼呼半天也没说什么,甩袖就往亭子里去了。顾荧又冷笑了一下,自顾要走。却是刚迈开步子,又转念想到一事——她这四妹妹关心她,何不拉着她一起去?
  思及此,顾荧回头看了一眼顾长生,只见她又变回了往常的欢快模样,和顾芊和顾萱玩了起来。出声叫在一旁的丝琴、雪棋揪了草来,教顾萱玩斗草。顾萱手劲小,每次草没拉断,她就先被脱了手。
  玩了两局,顾长生又和顾芊玩儿,顾芊也乐得配合。正在拉得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顾长生的手突然被一人握住了,拉了她就起来。顾长生一抬头,瞧见是顾荧,满脸茫然问:“三姐姐,做什么?”
  “萱丫头累了,二姐姐陪着她便是。你与我再去逛逛,我一人逛有什么意思?”顾荧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表亲近的。
  顾长生心里一阵冷笑,自是知道顾荧不是真亲近来的,不知道她这三姐姐又想干什么呢。甭管想干什么,她顾长生都没的心思陪,便开口说:“我也累了,要跟二姐姐和五妹妹在一块儿呢。”
  “我不常叫你什么,难得让你陪我逛一回园子,也要推辞?”顾荧脸上笑意退了下来,明显有些恼,却又要硬压着,摆出委屈来。
  顾长生还要说话,就听得顾萱含糊说:“不好叫三姐姐一个人。”
  顾长生收了要出口的话,回头看了顾萱一眼,这么点就知道关心人了?却还不识人呢!那边顾芊看顾荧不带走顾长生势必是不开心的样子,便也开了口说:“四妹妹,你陪三妹妹去吧,我照看着五妹妹。”
  说到这样,顾长生再不答应就好像是故意要与顾荧生分了,自是不好。她想了一下,才又看向顾荧,“那我陪三姐姐逛会儿罢,三姐姐还要去哪里?”
  顾荧一笑:“走着看,我又知道哪里是好看好玩儿的?”
  就是这样儿,顾长生便又跟了顾荧再去逛园子,穿廊走巷又过假山花草丛。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一处湖水边。身后下人远远跟着,并不上来扰了两位小主子的兴致。她们下人在一处,也是有说有笑,玩玩闹闹,好不开心。
  顾荧站在湖边儿,顾长生就陪她站着,也不知她出神瞧那湖面在瞧什么。若是诗雅之人,还好说是在沉心观美景,心里有万千感慨要整理。只是顾荧这样儿的人,有什么好装风雅的?
  顾长生正这么琢磨着,忽听得顾荧说:“顾长生,你有什么好的?”
  “嗯?”顾长生偏头看她。
  顾荧也把目光转过来,迎上她的目光,继续说:“你除了生有异象,胎里带玉一枚,还有什么好?”
  “三姐姐说得是,我确是没有什么好的。”顾长生十分诚恳地瞧着顾荧,只当不懂她刻薄的话语之意。
  “那凭什么好的都叫你占了?”顾荧说这话的几乎是磨了牙的,样子有点儿吓人。便是年纪还不大,也是满心怨妒之气。一个基本不能入她眼的人,为什么把好都占了?!
  “我又占了什么好了?”顾长生道:“与三姐姐用差不多的东西,一样的月钱,一样的丫头,一样的先生……”
  顾荧听着顾长生一一数出这些,心里更不爽了起来。便是样样都一样,便是她比顾长生读书好又懂事,为什么别人都要喜欢她顾长生多一些?都要多护着她?高老太太是,书斋的先生是,封子晏是,甚至连以前在府上住过时日不久的许家公子,也是!
  顾长生看着顾荧,瞧着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凶狠难看,眼神犀利得叫她这活过一世的人都有些心底发起寒来。停了话,嘴里的一口口水还未来得及咽,顾荧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面目略显狰狞。
  娘的!这是要干什么!?在这刚刚开春还没热的时节里把她推河里?起了杀心,要她这个小幼女的命?
  “大命不死你就自己爬回来!”顾荧压着声音恶狠狠说了这么一句,就要把顾长生往湖里甩。
  顾长生早看到苗头不对,但这么短时间也来不及再做什么,只是还没让顾荧手使上力气,便抢先一步一把推上了顾荧的腰。顾荧猝不及防被她推得不稳,鬼嚎了一声,抓着顾长生肩膀的手本能紧了紧,就“扑通”掉水里去了。
  顾长生被肩头上的手一拽,险些也要跟着掉下去,却被一人从后面抱住了腰,又或者说,抱住了她整个人。她被吓得心房一空,瞪大了眼,见顾荧在水里扑腾,自己回神回头一看,抱她的不是家里的丫鬟婆子,而是个男孩子——一个她认识的男孩子。
  男孩子把她放下来,等她脸上没了惊慌,才看着她道:“小小年纪,心肠这么歹毒,果真是顾太师家的?”
  顾长生微拧眉想了一下,片刻想起来,这是是去年跟蒋氏、莫绮烟到大相国寺还愿时候遇到的男孩子。没错,这神态语气,就是那个男孩子,只是较去年又高了不少。
  想起男孩子是谁,顾长生也没理会他冷嘲热讽的话,只指了指还在水里扑腾的顾荧,“你心肠不歹毒,怎么不救她起来呢?”
  男孩子冷笑了一下,“便是淹死了冻死了,又与我有什么相干?”说罢便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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