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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陈妈妈见得顾长生这般,慌得一把抱住她,“姑娘,怎的了?白日明明的,还被魇着了不是?”
  见陈妈妈要去吵得老太太知道,顾长生一手抓了陈妈妈的胳膊,沉声说:“妈妈,莫要声张!”
  陈妈妈被她这语气吓得一愣,看了她数眼,才又结巴问出声儿来:“姐儿到底怎的了?这家中才得了好消息,姐儿该是高兴的。”
  陈妈妈不知,顾长生就是因着这好消息慌了神的。她原还等着顾国坤再来与高老太太游说她和封家的亲事,想着再造些事儿出来闹一闹。哪知,没把这事儿等来,却等来了宫中的消息。
  顾国坤回来说,皇上不准顾家和封家的婚事。顾长生的婚事,他早有人定了,不是旁人,便是五皇子许琰。皇命不可违,便是没颁圣旨,也算是妥妥定下了。
  ☆、第十七章
  顾国坤与蒋氏商定了与封家的亲事,听得蒋氏说了高老太太的反应,原也说好了抽个时间去到高老太太那边儿游说一番的。且这事儿还没来得及做,就在宫中与庄穆帝闲聊的时候,被拍了个死。
  庄穆帝否了顾长生与封家亲事不止,还把五皇子拉了出来。像是闲口一叙,却又像是早就想好的事情——预谋已久。顾国坤自觉脑子是转得快的,却是半日没想明白庄穆帝这回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想不明白也不大好问,自顾回来与蒋氏商讨。
  蒋氏也觉这事儿甚为蹊跷,皇家选儿媳妇,哪里有这般随意的?别说皇上和皇后都还没见过顾长生,便是见过了,那还要审查品性德行呢。再拉着些诸侯世家小姐比照着,非选得最好的出来不可。
  “可是太随意了些!”蒋氏看着顾国坤,“皇后娘娘竟也准?”
  “你也傻了,皇上准了的事,皇后还有说不准的?”顾国坤吞着气,眉头也是皱着:“这一回,我竟没瞧出皇上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蒋氏大叹几口气,只道是皇命不可违,便也只能认了。心里又祈盼着,庄穆帝不过是一时口快,未必深思。没有圣旨,也无其他,等过些时日他且忘了也未可知。
  而顾国坤只是摇着头,到底不知庄穆帝当没当真。庄穆帝这把五皇子婚事做儿戏一般,也直惹得他想挠破自己的头。又道是君无戏言,只能先把封家的事情给推了。
  “封家求亲被拒,皇上早把四姑娘留定给了五皇子”的消息没的一会就让顾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自然也包括主角顾长生。
  提及五皇子,想起前世一些事情,再推测着是有其他人改变了今生走线,顾长生便慌了手脚、凉了心房。本来压根不会在这时候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这下倒好,竟然皇帝御口称两人定下了。
  顾长生便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纰漏出在了哪里,难道就因为她把胎里之物藏匿了,所以导致了今生这番改变?可这些,终究是与五皇子没有关系的呀!
  慌过了劲,顾长生便冷静了下来,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又有些跳脚了。如若是前世之事,她可预先知道,先做打算,什么都好努力一番力求改变的。这平白无故的变故,真是叫她只能跳脚而没法了。跳脚也是白费力气,思及此,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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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老太太听说皇上亲开御口,自己不同意的封家亲事被阻,却是喜得无可不可。自己宝贝孙女儿能嫁入皇家,是福气啊!她也听说五皇子甚是招庄穆帝宠爱,能嫁与他,当真是顾家极大的脸面了。
  得了这消息后,高老太太便往暖阁去看顾长生。恰好顾长生刚收了惶恐情绪,这会儿落在高老太太眼里已经是一派无邪模样了。陈妈妈记着才刚顾长生的话,也没说什么,只在一旁守着。
  高老太太把顾长生揽到怀里,看着顾长生道:“荀儿听说了没?皇上把你许给五皇子啦!”
  顾长生看着高老太太满是褶子的脸,一百个不愿意说这个话题,却还要装样子道:“老太太,五皇子是谁?把我许给他是做什么?”
  高老太太听着顾长生的“童言”,笑了几声道:“五皇子是谁,那要你瞧见了才知道。年下里宫中都有大典,让你爹求了皇上,我与你娘带你一同进宫。你也瞧瞧,宫里的气派,那可不比咱们这些人家。再有,把你许给五皇子,自然就是与他成亲了。”
  顾长生也不想再装傻充愣跟高老太太探讨“成亲”又是什么,只默默摇了一下头,道:“祖母,我不爱往宫里去,只爱在家里。”
  高老太太不过以为她人小怕生,又笑出几声来,把顾长生往自己怀里揽一揽,看着她道:“有多少人想进去瞧瞧,还进不去呢。你能进宫,回来后家里不知多少人又拿你不一样。”
  “进宫再出来,那也是人,又有什么不一样?”顾长生盯着高老太太的眼睛,如此道。
  高老太太被她噎了一下,面上笑意不减,“常听三丫头说你傻,我还护你,如今瞧着,你倒是真傻。”
  顾长生自己也咯咯笑出了声儿,没有一点恼意,正应了高老太太说的“傻”。而于别人眼中傻与不傻,顾长生早不在意了。这一辈子若能平安喜乐,便是傻人有傻福了,没有什么不好。
  顾长生陪着高老太太又太极几回话题,外头便有丫鬟回说阴氏过来了。顾长生在心中长吐了口气,总算解脱了。
  高老太太出去见阴氏,坐下先是闲叙一番,余下诸话自然又落到了顾长生与五皇子的身上。高老太太没人可说,与蒋氏不大掏心,便有事也乐意与阴氏说,没多时刻两人便说得不亦乐乎。
  顾长生也懒怠再呆在屋里,便叫陈妈妈抱了她出去逛园子。前阵子上京刚下了雪,这会儿外头有暖阳,正是化雪的时候,处处都是往骨头里钻的冷。原顾长生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思考人生来着,却耐不住冻,又要陈妈妈把她抱去顾国坤的书房。
  “姐儿,这可使不得!”陈妈妈坚决拒绝。大老爷的书房在前院,哪里是府中姑娘能去的地儿。
  顾长生不依,使着小性儿要过去,哭道:“我要找爹说话儿!”
  陈妈妈到底没拗得过顾长生,又念着她才这么点大,便去二门上问了小厮,问“大老爷在不在书房?”、“能不能传个话让姐儿过去?”
  小厮跑去传了话,陈妈妈才把顾长生往书房抱去。到了房中先给顾国坤请安,又很是小心翼翼笑着道:“姐儿吵着闹着要找老爷说话儿,奴才也是没法儿,才抱了她过来。”
  顾国坤难得见自己这小闺女念着自己,脸上笑意堆积道:“话可说得几分溜了?就要与我说话?”
  顾长生盯着顾国坤,半天开口道:“爹,你可知长生之事求不得?”
  顾国坤一看这不是小孩儿的神态口气,说得又是朝中之事。便也不管陈妈妈听出了什么没有,忙伸手把顾长生接到怀里,让陈妈妈出去了。
  只等陈妈妈一走,顾长生又恢复了小孩儿神态,抱着顾国坤的脖子。顾国坤把她抱去案桌边,放到椅子上,左看右看看了她半晌,没瞧出什么异样来。心道不知道刚才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她这闺女并没有什么不同。
  ☆、第十八章
  看了一阵,顾长生往他面前凑了凑头,奶声奶气道:“老爷,你看什么呢?”
  顾国坤收了收目光,犹疑了一下开口道:“才刚荀儿在奶娘怀里说什么了没有?”
  顾长生歪了歪头,操着小孩儿神态语气又把刚才的话说一遍。这回说罢,顾国坤就用目光死死锁着顾长生,半天开口道:“荀儿何出此言?”
  顾长生瞧着顾国坤,依着他此时神态,并不像在与两周岁小孩儿说话。顾长生眸子暗动一下,心里想着顾家若真想不走前世之路,依她一个内宅女子的力量,必定不够。要改变这个家的命运,需得顾国坤或是顾名扬。
  “老爷,古语有云,登高必跌重。我有不凡,却不外露,是为何?”顾长生打定了主意,在别的人面前都装傻,但在她这亲爹面前,得充个不凡。否则,他这亲爹必不会听她所言。这般言辞一出,顾国坤果愣了,僵了面容。
  半天缓过神来,顾国坤才又道:“我家荀儿果是不凡的?”
  “未有过奇之处,只是稍早懂些事儿。想跟老爷说,此事万不可声张。便是圣人那,也需瞒着。福祸本相依,我道不凡是个祸。这祸若惹我一人此生难宁也便罢了,要是牵累全家,便是万死不能谢罪!”顾长生端的是一副小孩儿模样,表情语气却早脱了稚气。
  听完这话,顾国坤心头大动,拧眉看着她,“你又知道什么?”话说得这般严重。
  顾长生轻吸了口气,“世上本无长生之道,求也必定不能得,却会掺进皇储之争中。惹得皇子弑父残兄,也未尝没有可能。老爷早些放手,也可保得一家康平。”
  这会儿,顾国坤面上已有沉重之色,眉头的死结拧得更大。原他一直盼着自己闺女有不凡,来助自己一臂之力,寻得长生之道。这会儿是有不凡了,却是这般刺眼话语,直震得他耳鸣心悸,手指都要打起颤来了。
  “荀儿可是知晓未来?”顾国坤思虑良久,稳住了心神,又问了这么个问题。
  顾长生看着顾国坤,抿唇不语,半天道:“只知些许,原不想多言,却甚是不想与皇家有所牵扯。五皇子之事,还望老爷从中婉拒,让圣人松了这口。其他,也望老爷想好脱身之法。”
  顾国坤还在震惊情绪之中,外头陈妈妈便出了声说:“老太太差人问荀姐儿去处,让带回去。让她老人家知道荀姐儿在前院,奴才恐要遭骂。”
  陈妈妈的话打断两人的深沉对话,顾长生脸上神色一转,伸手向顾国坤:“爹,要抱抱。”
  顾国坤瞧着自己这闺女神色转变如此之快,自己竟是不如,愣了一下才伸手去抱她。顾长生勾上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又说了句:“今日之言,老爷切记。全家性命,都于你一人手上。”这话一出,又惹得顾国坤怔了怔身子。
  陈妈妈到顾国坤面前,顾长生便伸手要了陈妈妈抱,赖在陈妈妈怀里跟普通孩童没有两样。顾国坤多看了她两眼,才叫陈妈妈给抱走了。陈妈妈和顾长生一走,他又转回案后坐下,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原一直觉得是好事,怎的突然变成坏事了?还这般坏!自己闺女如此行径,又叫他不敢不信。至少,不敢不放在心上。再有,顾长生之不凡,他也是咬断舌头不敢跟人透露分毫的了,哪怕是那个圣人。
  而顾长生之所以再沉不住气,也是因为五皇子的事情。本来按前世来说,顾家遭难要在她长大之后,至少还有十二三年的光景。如今却有这般变故,她也不知道别的事会不会再有所变动。变好也就罢了,若是变坏,措手不及之时必要遭殃。所以,不如先从顾国坤那下手,凡事让他有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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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氏在高老太太处说了会子话,复又回到自己院中。高老太太所喜之事并非她喜之事,却也不得不装作快意到了心里的样子。笑酸了脸,出院子便没了丝毫神色。身旁丫鬟婆媳媳妇跟着,也无人说话。
  只到了自己院中,阴氏便问大丫鬟金玲年上给家中下人的赏钱都发了没有。又要了账本来看,找了家中管事奴才问年货置办等事。忙完一遭,已是累得弯不下腰,只能直挺了肚子躺在软榻上。
  金玲奉茶一杯,等她喝了才说:“太太,您带着身子还这般操劳,可见是不行的。大奶奶那边儿也没什么事儿,何不叫她多管一些?”
  阴氏徐徐缓缓地出了口气,看顶着梁顶道:“我又如何不想轻快些?只这管家的事情,让她上了手,怕是往后我再要回来,也是难了。不管着府中内务,我在这府上,还有什么地位?便是荧儿和老爷,也叫别人瞧不起。”
  金玲放下茶杯,又给阴氏换了手炉,继续道:“临产之时,您也要给她的不是?”
  “那怕什么?才几个月的功夫?我要是从这会儿就撩开手,断断是不能的。”阴氏又说两句,再不愿说话,便眯着眼歇了一回。
  顾荧从外头疯了一圈回来,扑到阴氏塌边就说:“太太,听说四妹妹要嫁给五皇子呢。”
  阴氏慢睁开眼睛,声音弱弱道:“又与你有多大干系?怎么越大越发没规矩了。”
  顾荧笑了笑,“那我不扰太太了,您歇着。”
  顾荧正要走,又被阴氏叫了回去。到了榻前,规矩站着,看着阴氏问:“太太叫我又有何事?”
  阴氏轻吸了口气,竟问起顾荧的书来了。问她现在读到什么了,写字如何了,先生对她可还满意。
  一被问书,顾荧就颇有些头疼。她偏爱那些内宅里的争宠之事,也爱听奶妈子婆子们说。听罢自己学上一番,又会去顾长生那边试上一试。但一提到读书,她便一个头作两个大,都是糊弄阴氏答来着。
  阴氏瞧出她是不上心,又谆谆教导道:“你比荀姐儿大了三岁,你不趁荀姐儿还小多学一点,往后被她赶上了,那又是被她比下去了,忒没面子。虽说女子不需科考做官,能做些学问也是好的。如今大户人家娶亲,都会稍问着这个,也是在意的。知书达理,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管得好内宅,又能与丈夫分忧,才叫好呢。”
  顾荧想了又想,“读书不好,便不能与丈夫分忧了?”
  “他说的话,你尚且听而不懂,又如何分忧?他与你话说不到一处,必找别人。不论是在外头馆子里闲混,还是纳小,都不为好事儿。”
  顾荧觉得自己亲娘说得有道理,便点着头勉强答应了阴氏要好好读书。毕竟没人追着她与她比较,转头却又忘了。她心里只想着她四妹妹与封家的婚事吹了,可劲乐着呢。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再能见到封家哥哥,可是有阵子没见了,也不知道他惦记不惦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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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下最为热闹,除夕之夜顾家更是置酒办席摆戏。二房一家也往莱国府来,一大家子在一处热闹。虽分了家,但有高老太太这个老祖宗在,二房也不会分开过年。每年间有些重大节日,也都是到一处过的。
  顾国垣带着夫人孩子、以及家中随身服侍的下人,车马一行人,到了莱国府门口方停。又换轿子到二门上,下轿便见蒋氏、阴氏和莫绮烟等人已经等在二门上了。蒋氏旁边又站着陈妈妈,手里抱着顾长生。
  顾国垣夫人姓蔡,上去便是一阵客套,又去跟顾长生说两句话。顾长生小脸儿冻得通红,并不答话,只有陈妈妈说:“姐儿知道二太太要过来,硬是要来接你们,挨着冻也不怕呢。”
  蔡氏笑笑的,只道顾长生小小的人儿就这般有心,真是要叫她疼到心坎里去了。
  顾长生哪里是客气来的,只是不大想在万星楼里跟那些毛孩子闹腾罢了。与其听那些毛孩子说着奇奇怪怪的话,不如跟着一拨子大人,仗着不懂事多听点事儿呢。
  客气罢,一行人又往万星楼去。万星楼乃莱国府常年宴客摆宴的地方,楼上有戏台,窗扇颇大,夏日里打开可观繁星,遂叫万星楼。冬日里冷得慌,门窗紧闭,烧着暖炉聚着暖儿罢了。
  二房蔡氏生有一男一女,又有妾室生的一男一女,刚好四个孩子。四个孩子与大房三房孩子聚到一处,那就是不小的数目了。尤其男孩子到一处,吵得几乎掀了万星楼的屋顶。只得被呵斥了没规矩,才静下来。
  顾长生坐在椅子上,却还是揪着陈妈妈的袖子,赖在她怀里,只是瞧着这些人。陈妈妈以为她怕生,便哄着她道:“都是自家姐妹,也是常见的,姐儿跟她们玩儿。”
  顾长生摇摇头,她不是怕生,只是不想说话而已。跟年龄差距太大的人讲话,装着样子可太累了。偏顾芸和顾芊以及二房家的两个姐姐岁数相仿,也不爱和顾荧玩儿,就把顾荧撩给了她。
  顾荧来找她说了几句话,顾长生却只是点头摇头,气得顾荧拍桌子就下椅子,还说:“这般傻,可见那五皇子也是个傻子!”
  ☆、第十九章
  这话一出,顾荧奶妈子赶紧上来捂她的嘴,“姑娘,这话可说不得。”
  顾荧不快,一把掀开自己奶妈子的手,“怎的不能说?”
  奶妈子压低了声音,“那皇家的人,咱们如何说得?凡事,都有个尊卑顺利。再有,你这个样子让老太太瞧见了,又得说你。这脾气,还得再收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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