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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节

  他的嗓音一如之前,低沉稳重,贴着她的耳畔,有蛊惑人心的味道。
  她咬着下唇。力道之大,几乎出血,两年,确切的说是两年零七个月。
  尤其是孩子早产时,她躺在手术台上,顺产,孩子呱呱坠地她还来不及看一眼,她就发生了大出血,只看到一个小小的红红的像小猫儿般的小身体,被医生用简单的被子包裹了,送去了保温箱。
  她想说什么。可是太虚弱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时候,她一个人躺在绝望的产床上,耳边是医生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可她太累了,意识逐渐模糊,就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后来,等她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彭媛在床边守着她,脸上似乎有哭过的痕迹,她问孩子的情形,彭媛却给她带来一个悲痛欲绝的消息,孩子没了,因为月份不足,先天不足,没保住。
  那一刻,那一天,那段时间,成为唐末晚记忆里永远的伤痛。
  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身体分明有一部分,死去。
  随着那孩子。
  出院之前,她还听到医生悄悄对彭媛说,因为大出血,她的子宫壁又太薄,以后要再孕,恐怕不易。当然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也不是不可能。
  是啊,现在的医学技术那么发达,为什么她的孩子,就没有保住呢。
  过往的一切,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纷至沓来,她抑制不住体内千军万马般涌动的悲伤,听到他的话,那醉酒的寒意,突然就清醒了几分,然后,是无尽的疲惫。
  他来得太快,她真的完全没有应对的能力,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浮现的两个鲜红手印,也她身上大红的衣衫格外呼应,她真的无法忘记,眼神凌厉,又嫌恶:“放开我!”
  傅绍骞眉头紧蹙,冷峻的脸上是没有掩饰的心痛与疲惫,明明近在咫尺,可她陌生的,让他抓不住,他瓷实的嗓音带着浓重低哑:“那些事情,我已经知道。”
  他侧脸的线条,在灯光里分外明显。
  知道,知道又怎么样呢。
  知道就可以把她的孩子还给她吗?知道就可以让死去的孩子死而复生吗?他说的太轻巧了,却是真的逼出了她眼中的泪意:“怎么不去陪你太太呢,在这里堵着有夫之妇,你觉得有意思吗?”
  他嗓音又莫名的暗哑了几分:“有夫之妇?那你知不知道你老公是谁?”
  “反正不是你。”
  “不是我,那是谁?”她在他的追问下,避无可避,“陆云深?”
  “她没有骗你。”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另一道颀长的身影朝他们走来,干净的衬衫领口微微敞着,因为喝了酒而显得有些微醺的脸色稍稍透着红光,但眼神沉稳清明,他走过来,对着男人说:“傅总,她没有骗你。”
  傅绍骞盯着眼前的男人,慢慢挺直了背脊,身形顿显伟岸高大,可是陆云深也不差,带着手腕的手抄在裤兜里,神色内敛,伸手去拉唐末晚的手腕,却被傅绍骞身影一挡,挡住了他的靠近。
  陆云深没有再冒进,就站着那里,通明的灯火映照着他脸上的表情清晰自然:“晚晚,要回家了吗。”
  唐末晚太阳穴隐隐作痛,听到陆云深的问话,下意识的有些断片,但看到面前挡着的那堵高大身影,嗯了一声:“走吧,我头疼。”
  陆云深伸手过去接她,但手还未碰到,她整个人已经被旁边的男人打横抱了起来,并且冷要瞧着陆云深:“陆老师,我真的很好奇,跟我扯了证的女人,怎么还能跟你回家了?抱歉,我带我太太回家,不奉陪了。”
  扯证?
  他跟她?
  什么时候?
  脑回路完全接收不到完整的信号,脑子昏昏沉沉,已经没有力气再思考,手指软弱无力的搭在腰间上,想抬起都使不出一份力气来:“放我下来。”
  他深邃的脸庞在昏暗的走廊上暧昧不清,步子迈的极大,抱着她身体的双臂沉稳有力而温柔,侧脸虽然布满阴霾,但没有再疾言厉色。
  她盯着他线条尽显的下颌,一颗心却不断往下沉,闻着他身上熟悉又干净的气息,鼻子泛酸,嗓音梗在喉咙里,难受的发不出声来,他低头,把她的身体用力往上提了提,可以让她挨得与自己更近,他低醇而强大的气息,彻底将她娇小的身体笼罩住:“你累了,闭上眼睛,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一直都在梦里出现的声音,此刻却清晰的在耳畔响起,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已经无力去分辨,但是不断从眼角滚落的泪水,却打湿了他身上的衬衫,贴紧了他线条分明的厚实胸膛,胸膛里,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心脏,终于又慢慢恢复了原本有力的跳动。
  “你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
  陷入昏睡前,她好似听到自己问出了长期以来盘踞在心头的最艰涩的问题,可是他回答了什么,她没有听清。
  下面放不下,上面放一句。
  说三点。
  1、关于有人说虎头蛇尾问题。文还没结束,请小伙伴别轻易下评论,清清很伤心,以写了六年的人格起誓,清清的文向来有始有终,质量保证,绝不会头重脚轻。
  第184章 你先给我治一治
  车子无声的行驶在黑暗中。
  傅绍骞望着身上沉睡的女人,眼神浓重的似要晕出墨来。
  揉了揉发肿发胀的脸颊,脸上的疼痛告诉他,身上的小女人的火焰。
  低头。看她靠在他坚实健硕的胸膛里,整个人笼罩在他强大的气息之下,他的手臂微微收紧,下巴轻压着她的削肩,温暖而粗粝的指腹摩梭在她细白的脖颈上:“对不起。”
  把她带回了自己所处的酒店。
  万豪总统套房。
  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下的席梦思微微凹陷。
  她难受的在床上翻滚了一圈,眼角的眼泪已经干涸,化作一条浅浅的划痕凝固在瘦削的脸颊上。
  醒来时,全身像是被车轮碾过,头疼欲裂。
  她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有限,但慢慢还是发现了那道站在窗口的挺拔身影。
  房间内光线很暗,开了小半的窗户。男人站在窗口,盯着落进窗内的点点昏黄路灯光。几缕调皮的灯光照在他黑色的衬衫上,衬得他高大的身形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房间内还有淡淡的烟味来不及散去。
  她没睡多久,抿了抿干涩的嘴角,刚准备起身下床,那边的男人听到动静,已经从思绪里抽身。
  看到她坐在床沿,找了圈儿,却没发现棉拖,他随手按亮了旁边的落地台灯,温暖而昏黄的灯光宣泄了一地。
  她看到他弯腰从柜子里拿了一双酒店准备的一次性白色棉拖过来,放在她脚边,然后从旁边拿了透明的水杯,试了试水温后,又去旁边刚刚烧开的还扑哧扑哧冒着热气的水壶里加了点热水后端过来给她:“喝点蜂蜜水吧。”
  喉咙干渴的难受。浑身不舒服,她也没有矫情,接过的时候道了谢。
  只是伸手去拿杯子的时候,一时没有拿动,他握得很紧,温暖的指尖碰到他的冰冷的指腹后,她下意识瑟缩,把粉嫩的指尖蜷缩了起来。然后抽回手:“算了,我不喝了。”
  她站起来,寻找自己的鞋子。不单是鞋子,就连衣服,也换了酒店的浴袍。
  她虽然假装不在意,可心里很清楚,她这睡袍下,空空如也。
  谁给她换得衣服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她也不想追究,多说无益。纵然是一张朝思暮想的脸近在咫尺,她却已经没了靠近的勇气。
  鞋子上印着的标记和酒店的格局告诉她,她正在万豪内,只是不在她自己的1802而已。
  这也省去了很多麻烦,找不到衣服和鞋子不要紧。她径直往外走去。
  两年多的时间。已经倾覆了她所有的感情,形容陌路,或许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
  不应该再拖泥带水的有任何牵扯,她对自己说,争气点。
  可是手刚摸上门把,背后那道迅猛的身影已经毫无征兆的走来,用力将她带入自己怀里,他身上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将她包围,迷得她有些昏眩,用力挣扎起来:“放开我!”
  开口,嗓子就像被镰刀割过似的。
  她紧贴着他身体的线条,怔忪,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他将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头,手指穿梭在她披散的蓬松头上,低沉的嗓音温柔在她耳畔响起:“傅太太,还想去哪里?”
  傅太太。
  身体一僵,她以为自己听到的那不过是梦话。
  “傅总真会开玩笑,你的傅太太,不在这里,请放开我。”每说一个字,都必须耗费她极大的力气,刺痛令她眉头紧锁。
  他像是发现她的异样,松开了她,低头,看到她的难受,回到桌边重新端了蜂蜜水过来,没有说话,深邃的眼波落在她的脸上。
  抿了抿干涸的唇瓣,他把杯子递过去,放在她的唇边,她掀了掀有些肿胀的眼皮,伸手去接:“杯子给我,我自己喝。”
  但手还没碰到杯子,傅绍骞已经仰脖含住了一大口,扣着她的腰身压向自己,湿热薄凉的唇精准无误的对准了那略微干涩的红唇,将口中的蜂蜜水渡了过去。
  唐末晚一惊,瞪大眼,双手贴上了他坚硬的胸膛,试图推开他,效果不佳,他强行闯关,她紧闭着牙根,那些被压出嘴角的蜂蜜水,顺着她的嘴角,慢慢滑入她纤细雪白的脖颈,最后没入胸膛那凹槽的沟壑纵横里。
  他吻得十分霸气,但不乏温柔,她努力假装镇定,可柔若无骨的身体,还是感受到凌乱的心跳。
  还有她的喉咙,因为受到了一点点温水的滋润,竟然渴望更多,明明很抵触,理智拼命告诉她要远离这个男人。
  唇舌相缠的交锋里,是阔别了两年的深沉欲望。
  然而当她睁开眼,看到旁边反光的柜门上映出两道痴缠的身影时,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浇熄了她身体里涌动的所有情潮。
  如噩梦中惊醒,用力将身上毫无防备的人推开,她往后退了两步,使劲抹了一把自己的唇,忽然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又会变成这样,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过去种种,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泯灭,她心生退却,他却上前一步,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深邃的眼神温柔而情深,粗粝的指腹在她白皙瘦削的脸蛋上来回摩挲:“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猛然抬头,猝不及防撞入他情深的眸子,却没有他预想中的感动,只有她无情的冷嗤和冰冷的嘲讽:“你费尽心机把我带到你的房间来,就为了说这句话?”
  他以为他是谁呢。他说等,她就必须乖乖回到他的身边?
  当她那么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那个孩子,那么无辜的还来不及见一面自己的父母,就匆匆离她而去,他不知,自然没有那么心痛,可她亲身经历过的那凌迟的痛苦,终身难忘。
  她当时那么坚信他一直会来找自己,结果等来的,却是那么伤人的真相。
  失去孩子后,她终于清醒,傅绍骞不会再来找自己了,她彻底绝望了,直到陆云深来医院看自己,给她带来了墨尔本m大的录取通知书。
  那时候已经接近年关,她没有犹豫,或者说,没有选择。
  傅绍骞盯着她变幻莫测的小脸,所有情绪幡然踊跃,却全都是绝望。他想解释,但话还没出口,就已经被她严厉打断:“什么都不用说了,对我来说,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我的心已经死了,现在我过的很好,两年前你没来找我,两年后又何必再出现。”
  她转身,刚开门,就听到酒店的走廊上响起的刺耳的警报。
  接着,套房两边的门全部打开了,有跟他们一样穿着浴袍的客人,也有刚刚洗了一半澡的,头上还顶着白花花的泡沫。
  “是火警!”有人意识到,“快跑吧!”
  衣服都来不及换,有人已经穿了拖鞋朝旁边的安全出口跑去。
  唐末晚一怔,傅绍骞已经快速从房间内拿了一件男士黑色长款外套出来,用力裹住她娇小的身体,再扯了两块湿毛巾,加入了奔跑大军。
  刺耳的火警声越往下就越清晰,各楼层的客人也全部蜂拥而出,场面很失控。
  唐末晚穿着棉拖鞋,一不留神,脚上的棉拖就甩了出去,脚下一滑,整个人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确实是着火了,就在十五楼。
  并且来势汹涌,已经阻断了下楼的逃生道路,所有人都被逼在了十六楼,进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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