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小豆一边想着,一边轻轻地握住了那人腰带上别着的弯刀,双掌卡住刀柄旋了几下、将其从绑布中无声无息地抽了出来。将弯刀拢进怀里,小豆趁着抱着自己那人穿过窖外第二道门时猛地挣脱开来,抢出几步跑到了门外!
  通往酒窖上一层的楼梯狭窄仅容一人过,小豆不等那人反应飞起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后者惊叫着失了平衡、刚好阻住了身后的同伴。小豆赶紧把暗门推回去关上,眼疾手快地用弯刀卡住了门栓、把两人反锁在了里面,随后把刀插进只余刀鞘卡门,转身朝反方向跑去!
  好在面前只有一条通路。小豆一路小跑,直到发现一道木梯,梯顶是开在天花上的隔门,应该就是地窖的出口了。她收住步子,叼起弯刀开始爬梯子,又小心翼翼掀开地窖的盖子朝外看。
  乳香缭绕、幔帐层层叠叠,这是间奢华无比的房间。幔帐后头灯光影影绰绰映出人影,还有絮絮谈话声。好在有满屋子纱帐做掩护,小豆蹑手蹑脚从地窖里爬出来,看到不远处有一道小门,就悄无声息地想摸过去。只是门边没有布幔做掩护,要过去或许会被前面的人发现。因此她走到最后一道纱帐前时便谨慎地探出头,想先看看屋内人的动向——
  就看到房间正中的柔软羊毡上支着一张小桌,桌边坐着两人,一个背对着她、看起来是个发福的中年男人,另一个……嗯,在她刚刚探头时,视线就准确无误地锁定了她。
  小豆登时僵在原地。
  ——这是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少年,过肩黑发辫松散系在脑后,手里正端着酒杯放在唇边、只露出一双眸光锐利的眼,瞳仁在灯光下泛着熠熠的淡金色光泽;又兼姿态闲适地倚着软枕,仿佛一只蛰伏的慵懒黑豹子。
  目光和她胶着的一霎那,少年微微眯了眯眼,又瞥向她双手的镣铐。随即缓缓放下酒杯、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正在此时,背对着她的男人见少年一直看着小豆所在的方向,疑惑地出声:“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吗?”说着就要回头看。
  小豆瞬间心提到嗓子眼,背后渗出一层薄汗;恰在此时,那个少年居然收回目光,面色如常地拿起酒壶,“没什么,一时出神。再来一杯吧,大人。”
  千钧一发,那男人被吸回注意力,重新转头面向那个少年。
  小豆不由懵了一下。这是给她打掩护呢?
  那头少年已不再看她,执起壶不紧不慢地替那男人满上一杯;食指轻轻一拨壶盖上圆润的青金珠,指上戒指便在壶壁上碰出叮铃一声悦耳脆响,恰好将壶嘴堪堪坠着的最后一滴酒液一并碰落到那男人杯中。
  男人端起杯,随意赞了一句:“戒指的成色不错。”
  “是图勒大人赏的。那位大人向来出手阔绰。”少年勾起唇,露出一个疏懒的笑;明明是还青涩的年纪,神色间却隐隐透出些不符合年龄的圆滑气质来。他拿起桌上的细烟卷放入口中,借着油灯点燃,“这酒也是我从那位大人那里得来的,您觉得如何?”
  说话间他趁着那男人注意力都在手中酒杯上的功夫,狭长眼眸微微一挑、余光瞥了一眼小豆,嘴边笑意带了些若有若无的揶揄。
  小豆这会儿倒也不想走了——主要是看到了他头顶方始消散的金色小字。
  ——“卡西姆”。
  一时略麻爪,这位她还真不认识……
  而那头卡西姆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口烟雾,眯眼看着对面的男人满饮了那杯酒……目光倏尔重新转回她身上,突然启唇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话音刚落,他面前的男人就晃了晃,面朝下栽倒在了酒桌上。
  ……神展开。小豆直觉头顶呆毛天线接收到危险信号,不过毕竟场面儿见多了,震了一下也就恢复常态——她看了一眼倒在酒桌上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开口:“谢谢你。”
  卡西姆愣了愣,随即嗤笑出声,用仿佛看到什么有趣东西的眼神上下三路打量着她。片刻后开口,“过来坐?”说着一脚踹开了那个人事不省的男人。
  小豆毫不犹豫顺杆爬,坐到了他对面。卡西姆斟了一杯酒递给她,“喝一杯?”见小豆盯着酒杯,便将那杯酒换回自己面前,随手从桌角拿起一只干净的空杯,叼着烟含混不清道:“放心,机关在壶里。”见小豆接过酒杯啜饮了一口,他便支着下巴发问:“你不是这里的奴隶吧?”
  小豆此刻还不清楚人设,因此模棱两可地答道:“我是被抓来的。”
  卡西姆露出了然神色,讥诮地看向地上死猪似的男人,“‘货源’不够时,萨拉辛绑架普通女孩是常事。我同伴的妹妹也被他抓了,我就是来赎人的。”说着拔出腰间弯刀割断萨拉辛腰间的钱袋,掂在手里抛了抛,露出一个恶意的笑:“……不过是用他的钱。”
  小豆迅速消化信息量,“那你找到你的同伴了吗?”
  “还没有,稍后混进去找就是了。”卡西姆屈指一弹烟头,磕灭了火星,一脸兴致盎然地打量她,“你胆子倒很大,还敢跟我这样摸进来的盗贼喝酒。”
  小豆正想回答,突然觉得头一阵犯晕。下意识撑住桌子,再抬眼去看卡西姆,就连视野都晃动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失去平衡,就在要栽倒的前一刻,手被卡西姆一把拉住了——
  动作间镣铐哗啦作响,卡西姆握住她手蹲下身,翻过她手心审视似的看了看,“这种不劳作的手……还穿着这种贵族用的衣料,你是哪家的大小姐?”他勾起一抹嘲谑的笑,“我说大小姐,富家千金找乐子,擅自离家可不是好事,你该留神些的。怎么被人口贩子抓了一次还不长脑子,又随便跟当贼的坐在一起喝酒?”说着扶住她后脑、将她头发撩到一侧,扯断了她颈上的项圈,拿在手里就着灯光扫了一眼,“也只有这个还值点什么了。”说着松开小豆,任由她倒在了地板上。
  将金项圈纳入怀中收好,卡西姆俯下脸盯住她,“真可惜,我还跟大小姐你挺合得来的。不过……”他抬手在鼻端扇了扇,声音压低一些,“果然还是受不了这份贵族的臭味啊……”
  话音落下,他最后扫了她一眼,便站起身离开。
  小豆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迷迷糊糊间心音疯狂挠墙——擦啊啊啊!性格比搜狗菌还烂,居然卖豆神!!
  片刻后再也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豆终于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发现身处的还是原来的房间,旁边的萨拉辛依旧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一个激灵挣扎着爬起来,又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刚才还是傍晚,这会儿天色已经全黑了。醒得这么快,大概是因为她只喝了一口酒,比直接喝了一大杯的萨拉辛剂量小些……
  一想到这脑门就开始冒火。
  卧槽,见面就是这种神烂开局!刚才卡西姆摘金项圈的时候,豆神可是看见初始的-10好感了!这货是哪来的仇富愤青?你才大小姐,你全家都是大小姐,大王豆的王八富贵之气是浑然天成的你造吗!你嫉妒ho?!
  小豆顶着一脑袋火站起来,摸了摸腰间确认自己先头顺来的弯刀还在,就从窗台翻了下去。
  落地的一瞬感觉到踩在了柔软微凉的沙子上;小豆抬眼看去,触目所及是一片生着稀落植被的沙地,围绕着这栋建筑扎着一圈圈密布的灰白帐篷,灯火明亮、人声鼎沸,似乎在进行着什么狂欢。眼见人群来往,还有和之前在地窖里见过的大汉打扮相同、面相凶恶的壮年男人带着弯刀巡逻,小豆立刻缩进背光处。
  往更远的地方望去,依稀可辨地平线处略有起伏的沙丘。
  这里应该是沙漠里的小块绿洲,被这群流动性的人口贩子集团选中作为落脚地。小豆皱起眉,摸了摸开始隐隐作痛的胃。这具身体大概已经饿了有些时候了……她顺着背光地慢慢走出去,看到拐角处一个大汉牵着几个上了脚镣的少年少女,正和另一个顶着托盘的女奴对答。
  “沿着这条小路走,数到第三个帐篷就是图勒老爷开宴的地方。小心些,这是好酒。”大汉将手里的酒壶放到托盘上,“去吧。”
  女奴唯唯诺诺应声,等大汉走后,沿路朝小豆的方向走来。小豆看了看周遭无人,伏低一些,等她经过时迅速窜出来,给了那女奴后颈一个手刀。
  那女奴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小豆扶住她,看准位置又补了一手刀——因为这具身体年少力弱又少经锻炼、所以没有一击必杀,但这么多年角色扮演玩下来她也算武技拔群(?)了,第二下那女奴就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这女奴双手同样也戴着镣铐,大概这里的奴隶都是这个待遇,正好不脱人设方便伪装。小豆费劲地用被铐住的双手脱下衣服和那女奴互换,尔后顶起托盘朝外走。
  要逃出去就必须经过帐篷群落,人来人往她迟早被发现。扮成女奴后应该能够自如行走,正好可以再找点吃的。小豆微垂着头和穿行的奴隶人流会和,走进了林立的帐篷中。
  人声嘈杂、又有音乐声绕耳,酒香肉香女人香混杂一起、充满鼻端。除了奴隶之外,不少脚上拴着铃铛、穿着艳丽轻纱的舞娘样女人水蛇般在帐篷间穿行来去。经过几顶帐篷时小豆大略扫了一眼里面,都是些打扮富贵、和那个萨拉辛差不多的男人,围着一桌酒肉,满脸秽光地看着在桌上地上舞作一团风的妖娆女人。
  小豆正准备加快脚步,倏地身后传来一声喊:“图勒大人的酒来了!”就有人从背后按住了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个侍卫打扮的大汉,拎小鸡似的揪住她后颈衣服、掀起帷帐把她推入了旁边的帐篷:“送进去。”
  豆儿被推得一个趔趄,几步进了帐篷,铺面就是一股薰热的刺鼻乳香气,抬头就看见面前站着个满身酒气、肥猪一样的男人正拿着块大肉咀嚼,肉油流得满手亮晶晶的宝石戒指上都是,应该就是图勒了。小豆看得直犯恶心,放下酒壶就想出去,谁知刚迈出一步,就被图勒死死攥住了手扯了回来!
  眯了眯调情似的眼睛打量了她一下,图勒直着眼发出一声怪笑:“颈上没有烙家纹,你不是奴隶。该不会是从萨拉辛那里逃出来的?年纪这么小,肤色倒是很漂亮。”
  小豆毛了,刚要挣扎,图勒山一样的肥胖身躯已经整个压了下来、直接把她面朝下按到了地上!一瞬间只觉得胸腔都要被压碎,被铐住的双手更是动弹不得,图勒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裙底!小豆头皮发炸,正当此时帐外传来人声混乱的尖叫:“着火了!大人,着火了!”
  紧接着就有几个侍卫掀起帷帐走进来,“大人,有帐篷起火了!”见到帐内情景,侍卫们登时顿住脚步。
  图勒醉醺醺地咒骂一声,“火势怎么样?”
  “还,还没烧到我们这边……”
  图勒咆哮起来,“滚出去!”
  趁着图勒分神缓了动作的一瞬,小豆抬眼看去,不由瞳孔一缩——卡西姆一身侍卫打扮,正站在侍卫群的最后,面无表情地看向她。也只这么轻飘飘地瞥了一眼,他就折回身,仿佛没看见似的随着其他侍卫退了出去。
  豆————了个大槽!!!!!!!
  见死不救你有种啊!!!
  小豆咬紧牙关,停下挣扎,忍着恶心颤声道:“大人,的确是萨拉辛大人派我来的。您放开我,我来服侍您……”
  图勒被说得一愣,稍微松了手劲;趁着这个时机,小豆摸出怀中的短刀,一个利落的翻身狠狠地刺了上去!!
  这一下正中侧腹,图勒惨嚎一声捂住腹部、滚到了一旁!小豆干咳着爬起来,一边抹去脸上溅上的血珠,一边踉跄着走出帐篷。
  ……
  帐篷间乱作一团,舞妓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咒骂声混杂在一起,人群东倒西歪地往起火处相反的方向跑。一片混乱中,卡西姆落后几步不着痕迹地脱出侍卫队伍,抽出腰刀闪进一顶空帐篷内。四处梭巡片刻,几步走到中间捡起一枚混乱中掉落在女人衣物中的宝石戒指,放入了怀里。又搜刮了几只遗落的小物,这才走出帐篷。
  只是没走几步,倏地感觉到脑后传来微弱风声;下一秒头顶哗啦一声脆响,一双戴着镣铐的手绕过他面前又朝后一猛地收,铁链狠狠卡住了他脖颈!
  卡西姆被勒得动作一滞,紧接着就感觉到背后贴上一个人——
  小豆吐出嘴里叼着的弯刀拿在手上、调转染血刀尖抵住卡西姆咽喉,“别动。”
  一听这耳熟的声音,卡西姆回头看去,正对上小豆的脸。这会儿她脸颊沾染着斑驳血点、手臂上也都是血迹,更遑论弯刀血槽还在滴沥的血珠;人设转变太快,卡西姆瞳孔缩紧几分,刚要说话,她已一翻手腕将刀尖又递出些许,“带我出去。否则我就大叫惊动周围的侍卫,我们谁都别想离开。”
  语声一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又补充一句。
  “还有,我饿了。有吃的吗?”
  话音落下,她望着他精彩的表情,微微勾起了唇。
  ☆、69. magi·第二夜
  卡西姆被勒得不得不微仰起脸,合拢牙关嘶地吸了口凉气,意味不明地说道:“你逃出来了啊,大小姐。”
  小豆不接茬,“你身上到底有没有带吃的?你自己拿,还是我来摸?”
  卡西姆噎了一下,只好打开褡裢拿出一块面饼递给她。
  小豆接过面饼翻看一下,心想连吃的都这么有我大基什遗风,n巨巨这是良心发现把豆神投放到无需适应的世界的节奏?边想边用单手握实面饼、叼住一边用牙齿撕下一小块来。这个动作在她还用刀抵着卡西姆脖子的情况下做起来有点别扭,外加此刻少女豆和卡西姆有些身高差,这一下饼屑洒了不少在少年颈窝间。
  卡西姆嫌弃地咧了咧嘴角,“贵族都是这么吃东西的吗?”
  “更讨人嫌的还有呢。”小豆面无表情地答着,从嘴里拿出那一小块面饼、放到他嘴边,“张嘴。”
  “?!”
  “谁知道你有没有往里面掺药。”
  卡西姆只得一脸戾气地把那块饼吃了下去。小豆这才慢慢咬起剩下的饼,一边含混不清地问:“有水吗。”
  刀架在脖子上,不听话也得听话了。卡西姆阴着脸解下腰间水囊,结果又是被小豆迫着先喝了一口。片刻后看他没事,小豆继续发号施令:“举起来。”
  卡西姆依言托着水囊送到她嘴边。小豆就着他手叼起壶嘴小口啜饮了一下,才发现是酒——不过不是之前被他下过药的那种口感细腻的酒,而是掺了不少杂质的劣酒。前头大王豆基本品尽天下好酒,是以这酒刚一入口她就微微皱眉。见状卡西姆略含讥诮地开口:“怎么了,咽不下吗大小姐?”
  小豆不由心音掀了个桌。叉,三句话不离大小姐和仇富中心思想,逮着机会就嘲讽豆神的混小子!( →皿→)
  龇牙把嘴里酒咽了,豆儿咬饼时故意又抖落一堆饼屑——侍卫服露出度理想,少年上身除了斜跨一条束刀带之外什么都没穿,于是饼渣簌簌洒了他一身。
  卡西姆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如是小豆灌完最后几口,转眼就看到卡西姆侧头看珍稀动物似的盯着她。挑了挑眉,“干嘛?”
  卡西姆凉凉道:“……难为你还咽得下去。”
  小豆给了个“呵呵”的表情。大王豆行军打仗艰苦那会儿你这臭小子还在东北玩儿泥巴呢!憋以为豆神瞅不见你头顶从-10变成了-9的好感!【讨厌的富家女】→【这家伙适应能力好像挺强?】→【她和别的贵族小姐不一样】→【怎么觉得她有点可爱】路线什么的,见多识广的豆神早已看穿了新攻略流程的节奏,靴靴!
  话说回来,豆神这会儿的人设到底是不是贵族还摸不准呢……
  小豆一边盘算一边松开了卡西姆。卡西姆轻咳一声、抹了一把脖颈被刀尖划出的血痕,耷拉着眼帘有些冷漠地说道:“离开之前我要先找到要找的人,跟紧一点,别给我惹麻烦。”看到小豆有些惊讶的眼神,皱起眉:“怎么?”
  小豆不咸不淡地答道:“还以为一放开你你会亮刀子。”
  闻言,卡西姆抱起双臂、用仿佛挑剔着什么似的眼神盯住她,勾起一个有些恶意的笑:“之前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刚才改变主意了。你这家伙挺有趣,拿刀时的眼神也很像样。”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小豆裙摆上也沾着大片血迹,看着让人心惊——随即皱了皱眉,“你把图勒怎么了?”
  “捅了。”即答。
  卡西姆登时露出“麻烦来了”的表情;欲言又止一瞬,还是满脸头疼地闭上了嘴,解下腰上系着的绣毡递给她:“披上吧,让人看见衣服上的血就糟糕了。”
  小豆没有接,而是举起双手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冲他亮了亮腕间镣铐。卡西姆抽了抽嘴角,只得亲手替她披挂。豆儿手举过头任他忙活,想了想,问了一句:“你就那么确定我是贵族?”
  卡西姆将绣毡打上结,头也不抬。“还想装傻?光你脖子上的项圈就能买下这里泰半的宅子了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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