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乔求眼神一暗:“那钱总也能查得到我吗?”
江展心顿了顿,说:“我能查到,不代表她也能。”
江展心的情报来源会比一般人宽广灵敏的多。
乔求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就不放在心上了,转念想到什么:“所以我刚进环越公司,你就知道了。”
“嗯。”
“为什么不阻止我?”
“没必要。”
最初乔求跟环越公司签约,江展心就知道乔求一定会见到钱瑜燕。但他心里一点都不慌。是他的东西,谁都抢不走。江展心摸摸乔求的脸,心中暗想,可不就是这样?
乔求蹭了蹭江展心,说:“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在钱总办公室看到了一个信封。信封上画着一个酒瓶,我曾经在你卧室里见过这个图案。”
“对。信是我寄过去的。”
“……”
“里面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和你本来的名字,以及曾经住过的福利院,遇到我之前住过的地方。”
乔求表情有些复杂,过了一会儿扭捏的说:
“……我的事情,你什么都知道。但是你的事情我一点都不了解。”
江展心转过头看乔求,言语温和:
“你可以问。”
“……可以吗?”
“当然可以。”江展心回答,琢磨着措辞,尽量委婉的说,“我的一些信息,你自己估计是查不到的。”
“看起来只能问你了。”
“你说得对。”江展心笑了起来,亲亲乔求的脸颊。
乔求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我要是问了……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江展心摇摇头,轻轻说:“我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你可以知道我的一切事情。”
乔求用力搂紧江展心,半张脸贴埋在他的皮肤上,沉默了一会儿,含糊着说:“……今晚我要跟你一起睡。”
小乔这么大了,终于学会怎么和人撒娇。这点让江展心无比欣慰。
想起刚收养他的时候,乔求那副惊恐不已、拼命装出成熟风度的模样。江展心本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乔求对其他人敞开心扉。
幸好江展心是不一样的。这五年多的时间,江展心一点一滴的关照,终于把乔求那故作成熟的面纱刺破,露出乔求柔软敏感、渴望依赖别人的内心。
乔求不同常人的遭遇,使得他的发展方向也与正常人背道而驰。
江展心任由乔求用额头蹭自己,心里这样想着,却不能说出口。
还是要一点点再给小乔多构建一些自尊心。
小心翼翼的……
慢慢来。不着急。
他们很少有这种休闲的、没有任何工作要做的时间,尤其是乔求工作后,又要顾及学业,又要忙着飞往各地拍戏,所以现在的温存更显得珍贵。吃过饭,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没过一会儿,乔求就像是没骨头一样躺在江展心的腿上了。
乔求手里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的换台,过了一会儿跟江展心说:“下个星期就要放《陆小凤》了。”
“是吗?”
“嗯。公司把微博的密码还给我了,让我自己注意时间,帮剧组宣传一下。”
江展心顺着他的话题聊了两句,安慰道:“还有半个月假呢,也不急于一时。”
“也是,”乔求舒展了一下身子,舒服的靠在江展心腿上,像是一只身体柔软的猫,他道,“当演员前希望有许多许多粉丝,公司不让我提前接触他们,我还不理解。现在能透过网络接触,又有点害怕。”
“为什么?”
“因为……”乔求把手机从茶几上勾过来,打开让江展心看,“因为公关团队一直发我这样的图片,害得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江展心工作很忙,把所有空闲的时间都放在陪小乔身上,没有多余精力留意网上的事情,所以也并不主动说什么,只是仔细聆听着乔求说话。
然后很快就发现,乔求并不是真的抱怨。
能有人喜欢乔求……这件事,乔求和他自己都是高兴的。
“等下个星期播《陆小凤》,”乔求眼睛亮亮的看着江展心,说,“我要请假回家,和你一起看。”
江展心表情严肃:
“那么,等《剑客》上映,你要邀请我到电影院看你的表演。”
乔求一愣,低下头,有些羞涩的说:
“当然可以。不过我演的可能没有黎哥那样好……”
江展心亲亲他的额头,低声说:
“——谁说的?你最好。”
雨终于停了。
乔求打开窗时,一股寒风顺着外面刮进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场雨了吧。”乔求被冻的一个哆嗦,“明明都快冬天了。今年天气可真恶劣啊。”
他转过头看江展心,问:
“天这么冷,你的腿还痛不痛?”
江展心摇摇头。乔求回到沙发上坐着,摸摸江展心凉凉的膝盖,犹豫了一下,问道:“江展心。你的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据乔求所知,这个男人身体健康,连感冒之类的小病几乎都没有。
乔求曾经问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告诉他,这腿是曾经长时间泡在冰水里,留下的后遗症。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问题,实际上有些部位,可能已经没有知觉了。膝盖那边能有痛感,反而问题不大。
毕竟江展心那样能忍痛。不到阴雨天,对他生活没有造成影响。
江展心看着乔求,过了一会儿,淡淡地说:
“如果你想知道,那么我告诉你。”
第48章
从出生时起,江展心就知道,他和其他别的小孩不一样。
他没有爸爸。以及所有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家里的人从不打他骂他。偶尔江展心会遇到别人家的小孩子,那些小孩对他也客气的像是对待长辈。
询问了母亲,母亲就告诉他:“你确实是他们的长辈啊。”
年幼江展心不明白自己的辈分为什么比他们高,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他这样客气。
后来才知道,这一切的原因,用两个字就可以解释,那就是‘身世’。
江展心的父亲姓‘付’,母亲姓‘江’,父亲是富甲一方的商界巨擘,笔下财产不可计量。母亲是远近闻名的学者。自己六十多岁的父亲娶了这位三十多岁的姑娘。两人结婚时社会还比较保守,这场婚姻对母亲的名声影响很大。所有人普遍不能接受夫妻之间年龄相差将近四十岁,污蔑母亲贪慕荣华,不配为人师表。所以怀孕期间母亲都是带着江展心住在小巷里,生下江展心后,让这个没有子女的男人有了唯一一个儿子。
只是没想到,生下江展心不久,父亲就因病去世。江展心和母亲的存在变得格外刺眼,想要争夺父亲家产的人一直闹到法庭,由于遗产数额巨大,造成很大的轰动,让外人看笑话。
母亲从没在江展心面前哭泣抱怨,这些都是江展心长大后才慢慢想起来的。
后来母亲也去世了。
江展心是付家唯一的儿子,所有一切常人渴望的东西——富贵、名望,江展心都有。
“那时候我一个人拥有的房产就有一百多套。”晚上,江展心果真来到乔求的房间,躺在他的身边,慢条斯理的给他讲,“好多地方去都没去过。”
江展心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手底下就突然冒出来这么多钱。当时真的是有点不知所措。
母亲去世前江展心都是跟她住在小巷里。整条巷都被父亲买下,只为给母亲和江展心一点安宁。
去世后,江展心要独自一个人面对这样庞大的遗产,以及带来的压力。
江展心看着乔求,说:“我一走出家门,就像是一座会移动的金山。没真的被绑架劫持,也是挺不容易的。”
乔求一呆,不敢置信:“真的?”
“嗯。”江展心顿了顿,继续说,“不过这不算什么。等我自己开始工作后,比我父亲要做的好很多。”
年轻的时候太有干劲,似乎是要像其他人证明什么,比如不靠遗产也能活得很好。江展心太在意其他人对他和他妈妈的评价了。
其实又有什么必要证明给其他人看呢?
那时候江展心就是想不明白。
乔求好奇地问:“那你……是做什么的?”
江展心随口说道:“我是给人讨债的。”
“……”乔求眨眨眼,“是那种讨债吗?不还债就剁一根手指?打断一条腿?”
江展心勾起嘴角,摸了乔求的手,说:“想什么呢。……我是外讨国债,标的额百亿以上的。”
乔求惊讶而充满敬畏的问:“什么是外讨国债?”
国际诈骗团会冒用国家的信息借国债,之后造成国债无法归还。遇到这种情况,江展心会同他的团队接受国家的委托。
百亿标的,按照标的额的百分之三收取费用,利润何其可观?
这些费用不是最重要的。最让人羡慕的,是成功后那些隐性的财富:江展心的客户——那些庞大而有力的人脉。
能讨债回来,当然厉害。可江展心与他的团队,之前要到达怎么样的高度,才会受到国家的委托呢?
这些江展心都没跟乔求说,没什么必要。
乔求听江展心解释,得出结论:“那你之前是做高强度脑力劳动的工作。”
江展心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没错,于是点点头,道:“——不过后来感觉不对了。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就想退出。不过这种国债后续工作太过繁琐,我想全身而退也没办法。一直忙到现在。”
乔求说:“原来是这样。江展心,你的经历像是小说一样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