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霍菡嫣先是呆愣,接着在他戏谑的眼神中倏然变了脸色,转眼看着城外的战火熏天。兵甲与利刃的破空之声,各种厮杀的呐喊和痛楚呻吟激起层层涟漪,声声扣人心弦。大哥的意思是……夫君?!是夫君带兵来援助了瀛洲!
  她尚处于震惊之中未曾回神,一旁凝视着城外战局的张向阳就兴奋的瞅着回城的旗帜,大声叫着:“薛……霍姐姐,是薛家军!是薛——”难道是他想的那个人,瞬间兴高采烈的张向阳就在城楼上将士的得胜的兴奋声中咧嘴笑着撒开丫子跑下去。
  霍菡嫣则是呆滞的盯着远处的战旗上的‘薛’字,肆无忌惮的马蹄声朝着城门奔袭而来,位于莫家主身边的戎装修长挺拔的身躯,纯黑色的大氅恣意狂傲,随着马匹逐渐靠近,来人气宇非凡,眼神深沉宛如寒冰,冷锐却暗藏着硕大风暴。夫君?真的是夫君!可是他不是正在抵抗戎军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既然来了,大哥就先走了。”霍灏轩眼神闪过一丝暗光,笑着说道。
  既然确定菡嫣已经安全,自己也没有留下的必要,对于这种事他可是很识趣的,小夫妻久别重逢旁边站着兄长,多煞风景。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见到大哥之时还情绪激动,可是此刻看着楼下的夫君霍菡嫣的心里反而平静下来,转眼问道:“大哥要去哪儿?”
  现在已是深夜,就算要赶回帝都也不急于一时啊!
  “去找一个人,也该是时候会一会。”霍灏轩眼神中透着不易被人察觉的凝重。但是此刻他的唇边却依然是浅笑着,呢喃叮嘱。“得空写封家书回王府,别让父王母妃挂念。”
  霍菡嫣刚点头,就见到他脚下轻点腾空而去,转眼间已不见人影,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刚进城,薛少宸并不理会城中欢呼的百姓和将士,对他而言其他人、其他事都暂且抛到脑后,而是直接问莫咎。“莫家主,不知内子现在何处?”
  “就在末将府邸之中。”解除瀛洲之危,莫咎的脸上也展露些许轻松。
  不等大队人马统一前行,薛少宸抿着唇,驰骋着马匹就狂奔而去,迅如疾风。而刚走下城楼的霍菡嫣也只能看见飞扬的黑色大氅,直到离去的背影不见踪迹,才不自觉的眼圈泛红。心中不免嗔笑,夫君还是如此心急,真以为赶着去就能找到自己吗?
  “……那是薛大将军吗?”张向阳站在城楼旁目瞪口呆,有一点霍姐姐真的没骗他,薛大将军当真是个俊美无匹的男子,但却和一般人不同,隔得远远的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凶煞之气,那是久经战场都未必历练得出来的,难怪他能战场无敌。
  霍菡嫣刚巧站在她身边,笑着应道:“是啊~~”
  看来自己只能跟着人群缓缓的走到莫家将的府邸了,只希望府外守卫的将士能知道夫君的用意,制止他把莫家主的府邸掀个底朝天。
  “二娃子,你死这儿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是不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娘今儿个不收拾你,老娘就跟你姓!”张大嫂从人群中钻出来,狠狠的拍着张向阳的头顶,方才城中乱成一团她都急疯了。
  张向阳直呼疼,嘴上还不服软,“你嫁给了我爹,本来就和我一个姓!”
  “哎呀喂,臭小子长能耐了啊!”
  张向阳感觉越来越厉害的手劲,忍不住痛的呻吟出声,激动的拉着张大嫂的手,“娘,你猜我刚才见到谁了?!我见到薛大将军了,就是爹信里常常提起的那个常胜将军。”
  张大嫂诧异的停下继续教训儿子的手势,大大咧开嘴唇笑着,“真的……!!”在哪儿呢?转眼间她皱眉,再次拧着张向阳的耳朵让他哇哇直叫,眼泪都差点疼得流出来。“你是想不被教训,寻老娘开心呢!薛将军现在是西边抗敌戎军,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要不就是你眼花了!”
  “娘……你松……松开。”张向阳艰难的挣脱饱受蹂躏的耳朵却毫无用处,只得咬牙切齿的埋头叫道:“我说真的,霍姐姐也看见了。是吧?哎哟,亲娘哎~~霍姐姐救命!”
  从前面返回来督促将士将粮草运到土地庙的邱吏,听见张向阳的惨叫声略微皱眉,这张大嫂什么都好,就是对着张小兄弟,不是敲头就是拧耳朵,这兄弟的耳朵经常红得肿起来。可他骑马上前来,还来不得劝导,就看见霍菡嫣打算开口,顿时诧异不已,“郡主,你怎么在这儿?”
  忽然想到方才薛大将军焦急的神色,无良的笑着,这么说大将军他到官邸岂不是扑了空。
  “……邱将军这是取笑本郡?”霍菡嫣略微有些尴尬佯装厉声。她也知道战事大捷,将士们难免亢奋并无坏心。
  邱吏立刻肃穆下马,“末将不敢!”
  男子的声音和女子自是不同,霍菡嫣方才的声音并未引起关注,可此刻就不同了。特别是将士平日就是大嗓门,这邱将军也不例外。这下子城内的百姓都偷偷的瞄着他们这边,邱将军对着普通衣着的少妇自称末将,莫非这还是位有身份之人?
  邱吏也渐渐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胶着在他们身上,轻咳了两声,尽量的细声道:“末将送郡主去府邸?”他们都知道这次薛大将军亲自来解困就是为了他夫人,扬鞭而去却在府邸找不到人怕会大发雷霆的。
  霍菡嫣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远处的拐角传来扬鞭之声,看着策马而来之人,笑着摇头。“不用了,邱将军赶紧将粮草发下去才是紧要。”
  薛少宸在莫家主的府邸并未找到他牵挂于心的女子。门外守着的侍卫回禀说方才见郡主离开府邸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便立刻策马狂奔回返,在人群中搜索着他心心念念的呻吟,终于在城楼下寻到她。那一刻他狂躁的心似乎寻到了方向,不管不顾的朝她冲过去。
  霍菡嫣朝前走了几步,就被急速而来的他狠狠拥入怀中,隔着铠甲感受着他绷直的身躯,听着他不规则的心跳声,安抚着他的恐惧和焦急。“我没事,孩子也没事。”
  她可知道,他根本不关心孩子是否无恙,只要她平安无事就是对他最大的宽慰。此时薛少宸的眼里看不见任何人,只有她一个。紧紧的拥着,用她身体温度和起伏的心跳让自己狂乱的心安静下来,终于找到她了!她知不知道这阵子他都快疯了,若不是莫咎传来她的消息,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一幕所有人都傻愣了好吗?张大嫂拧着她儿子的耳朵就一直没松开,此刻在紧张的情况系拽得更狠了,疼得张向阳哇哇直叫根本不知道他面前发生了什么。邱吏率先单膝下跪,“末将参见大将军。”
  ‘大将军……’大将军又回来了?!张向阳不顾一切的拉开娘亲的手腕,看着眼前这一幕傻眼了。这……这……这怎么回事?薛大将军怎么抱着霍姐姐?!这是闹得哪一出啊!就算霍姐姐长得漂亮,也不能强抱民女吧?不对,是强抱民妇。
  一边是敬重已久的大将军,一边是梦里的仙女姐姐,两相权衡之下身体比内心更早的做出抉择,不满的叫道:“你快放开霍姐姐!她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了,你——”
  深怕他说出不着边际的话来,回过神来的张大嫂及时的捂着他的嘴,这臭小子平时挺精明的,怎么今日犯起蠢来了,真是闹笑话。这两人一瞅就是两口子,他在叫个屁啊!
  自从成亲以后,他们还未曾分开这么长的时间。人家说小别胜新婚,对于薛少宸而言岂止是新婚,仿佛隔了一生一世那么久,久到自己精疲力竭,久到若是再见不到她恐怕就要发疯发狂。
  ……
  待他情绪稍微平定之后,霍菡嫣坐着床畔上倚着他的怀中,此时他已褪下戎装改为便衣,不会让她膈着疼。仰首将这期间发生之事尽数告知于他,事无巨细。从她在霍王府被劫,逍遥窟遇见官君陌逃出来被张大嫂母子所救,然后大哥出现又离开。
  薛少宸听她娓娓诉说两个多的事情,手臂扣得紧紧的,却小心避开她微微凸起的腹部。痴痴的轻啄她的发丝,直到这一刻他的心才是完完全全的放松下来,找到它的落脚点。当时听闻她的消息,自己几乎是立即动身,传讯守在极乐宫附近的暗卫随身保护,可讯息一直未有回返,自己便日夜忧心。
  “是我害你受苦了。”薛少宸说出这句话时,心底都是泛着淡淡的疼痛。若非因为自己,她又怎么会被纳兰虢擒去;若非因为自己,官君陌都怎会对她动心思。可就算如此,他也从未有片刻后悔拥有她,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若是没有菡嫣,那么自己的一生会变成何种模样?他想也不敢想。
  霍菡嫣娇憨的蹭了蹭他的胸膛,仰头轻语,“我分明好好的,哪有受苦?反倒是夫君,为了菡嫣受制于人。”
  这些时间自己也没遭多少罪,反倒是夫君那边,一边担忧着自己的安全,一边被胁迫做些让他为难之事。这般身心焦虑比起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131|7.20
  “父亲屯兵玉川,邛火酉担忧我与父亲联手,将他生吞殆尽,多少有些忌惮。”父子关系本就是最不稳定的因素,就算他前一阵攻打玉川令乾国侧目。但皇家视若无睹未曾降罪,旁人难免会以为是一场计谋,特别是邛火酉那般多疑之人。
  薛少宸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眼中尽是宠溺,“况且世人皆知,我本就是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主,反正又不求流芳百世,在意这些做什么,你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不求流芳百世,莫非是想遗臭万年不成?说话还是如此口无遮拦,不过仍是让她心头微甜,能让自家夫君不要江山爱美人的妻子岂不是最幸福的,撑起身子凑到他眼前,目光流转戏谑一笑:“我上辈子也不知做了什么好事,今生才能有你这样的夫君。”
  薛少宸低着她的额头,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也许并非娘亲做了好事。”笑容从胸中溢出来,让人心中一颤,俯身而下唇胶着,情丝交融,“而是我欠了你,所以今生是来还的。”
  霍菡嫣眉眼之中满满都是要愉悦,也不知前世是谁欠了谁,不过分明是我欠你比较多吧,夫君。
  此次薛严从瀛洲而来,对于莫咎以及莫家军来说都是不小的震撼。就算莫咎虽常年戍守边城,但消息却未曾闭塞,年前这位曾经的小侯爷可谓是风头正盛,以三年的光阴从戎国手中拿回数座城池,搞得戎国的皇帝毫无办法,急急忙忙派出邛火酉,照样没有挽回颓势。
  烛火通明的府邸书房,莫咎严肃的看着站立的两位心腹将领。“两位对此事怎么看?”
  “家主,无论大将军是否罔顾圣命,擅离职守。他终究是莫家军的恩人。”邱吏就事论事,他对于这位新上任的大将军还是颇有好感的。
  可莫家的另一位家臣卫希就不是这么认为,自跟随家主进入军营,就牢记莫家家训:忠君无佞。
  “他解了瀛洲之困又如何?你当他是为了边城将士,还是为了皇上为了大乾?哼!还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女人。”
  若霍郡主未困瀛洲城,薛严会火急火燎的带兵前来解围?!这不是显而易见之事吗?
  薛严罔顾皇上旨意,私自带兵从蒿阳奔到瀛洲是事实,简直大逆不道。老爹是个乱臣贼子,儿子也随了种,好不到哪儿去。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总不能‘恩将仇报’吧?”邱吏皱眉。
  而莫咎的面前正放着御呈皇上的奏章,只是未写一笔,他身为莫家统帅,对于此番瀛洲被围之事必须上报全部经过。薛严藐视皇上旨意攻打玉川在前,无视戎国强压带兵北上于后。
  忠君,爱国,莫家愿意为乾国,为皇上肝脑涂地,鞠躬尽瘁!对于薛严如此荒唐的行径本该奏本,可他却偏偏带兵救了莫家军,若有偏袒则有负于君;若依照常理据实以报,又感觉有负于人。
  莫咎心里纠结了一夜才将呈报的信件着人快马加鞭送入京城,一切静候皇上圣裁。他们还摸不准薛严动静的时候,就再一次被为薛严雷厉风行的速度惊愕。
  第二日清晨薛严就前来告辞,带着五千骑兵返回蒿阳。离开之后霍菡嫣自然要带着薛严答谢过张大嫂一家的救命之恩,对于救他妻子之人他倒是颇为重视,本欲将他们母子带回帝都照料,张大嫂却决意不离开杏林村,却在二娃子满怀期待最后带着遗憾的眼眸中,咬牙同意他和薛家军一起离开去蒿阳。
  儿子大了不由娘,平时总是对他疾言厉色,动不动就捏耳朵,可她心里清楚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虽然她必或许有一日终将会承受失去儿子的痛苦,可也不愿意儿子郁郁寡欢的在杏林村生活一辈子。薛严暗中答应她,在他成年之前,只会教导战略,绝不让他轻易上战场,他也随时可以返回回故乡。若是她想儿子,可以前往帝都,自会有人照应。
  ……
  郁郁葱葱的古树将山谷埋藏其中,就算位于山顶也难以窥见全貌,其中偌大的山庄自然隐匿无踪。古琴奏响,空幽之声如脆珠落盘扣人心弦,伴着绵绵细雨蒸腾云气环绕着进谷的山涧小路,仿佛置身于苍茫云海间。
  霍灏轩站在山庄门外仰首望去,宽大的牌匾之上只有‘离愁’二字。正犹豫应当上前叫门或者静待之时,嘎吱一声从门内走出一位面容姣好的青衣女子,女子光着脚走下台阶,头上撑着一把极大的油纸伞,全身上下毫无装饰,连头发也不过因为太长而随意挽起。
  “奴家奉主子之命,前来迎接公子,公子请进。”女子走到霍灏轩跟前盈盈俯身。
  霍灏轩巧妙的避开对方想给他撑伞的行为,拱手回礼。“多谢姑娘。”
  女子见他拒绝,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波澜,将伞收起抬手。“请。”
  轩临‘圣山’、血地‘离愁’本就是神州传言中最诡异莫测之地。比起圣山的千年名声,这离愁却是藏得极深。若将圣山比作圣贤之所,世代出尽才华横溢之治国奇才。离愁便是诡秘深渊,自离愁而出都是些亦男亦女或是疑似疯癫的怪物。如此截然不同的两处,自然难以免俗的成为死对头。
  这山庄虽然翻修多次,可墙上的爪痕和剑气残留却仍旧透露着历史厚重。刚踏进山庄的大门,见到的是满庭院的红灯笼映着黝黑的墙面走廊。穿过长长的走廊迈过前厅,角落里可以看见一位身着狼皮的少年正在忘我的练剑,剑法犀利尽是杀招,放在神州恐怕也算得一流。而后院则是两位老人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药庐,两条碗口大的巨蟒盘踞在屋顶慵懒的瘫着,似乎只要惊扰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人吞下腹。
  “你终究还是来了。”刚走到后院,清冽的声调便响起。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可霍灏轩莞尔,语气淡淡的开口:“若我再不来,你岂不憋闷。”
  侍女推开门立在门外福身,霍灏轩拱手道谢迈步进去。屋内的陈设富丽堂皇,堪比皇室,桌面上每一件摆设若是放在‘离愁’之外都是价值连城。可屋内之人却是黑袍子随意的披在身上,长长的头发束在后背用流苏系着,因为坐着头发直直到了地上,黑亮得没有一丝杂陈。
  “无心人,无情人。”屋内的男子瞟了一眼站在屋外的侍女,目光胶着在霍灏轩身上嗤笑。“我的青儿今夜又要藏被角哭断肠了。”
  霍灏轩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男子面前的残棋,坐下自行拿起白子神色不变。“芈殇莫要说笑,我已成婚。”
  “你未成婚前对人也是疏离着。”棋盘上黑子占上风,名唤芈殇的男子对霍灏轩选择劣势的习惯不以为意,“灏轩总是如此,专挑难事为之。听说尊夫人即将临盆,恭喜。”
  可惜说着恭喜,却显得无半点诚意,棋盘上全是杀招。
  霍灏轩也是当仁不让,破局拆招。“多谢。”
  日落西沉,不过对这白昼不分的深谷并无多大影响,这盘棋下了整整一日,直到棋盘上胜负已分,再无落子之处,霍灏轩才放下棋子摇曳折扇笑着叹息:“我输了。”
  “以灏轩之能,应当早已看出白字乃是死局,无论如何布局终逃不过。”
  ☆、132|7.24
  “呵呵,如此看来我岂非百口莫辩?”芈殇谑笑道。看着霍灏轩的眼眸中透着一丝认真,“若当真是我所为,灏轩又打算如何‘处置’?”
  “……”霍灏轩扬眉对视,不发一语,不辨喜怒。
  芈殇与他对视片刻,无奈笑道:“你这般看着我,便真是我所做的,也不敢说了。”
  “芈殇,我只是不愿过早与你为敌。”这是霍灏轩的真心话,若有可能宁愿为友,就算最终厮杀之局难以避免。
  “灏轩通晓天道,应当明白你我之局难以避免。”芈殇眼眸危险眯起,“鱼和熊掌难以兼得,灏轩陷入世俗之情,或终有一日会丧命与我手。”
  “此局无解?”
  芈殇静默片刻,“各为其主,怎有解法?”
  如同灏轩认定了乾国,他血地殷氏一族多盘根与戎垣二国,殷氏素来极其护短,任何人都欺辱不得。灏轩有七杀相助,形成吞天之势。然天道循环,盛极而衰,七杀强盛之余命数早定,恐不久矣。“今次就算血地不出手,七杀之象也拖延不了多久。”
  “我来就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霍灏轩目光流传。“借你残影一用。”
  “你想……”芈殇眼眸瞬间一跳,皱眉之后微微愣神,似乎不相信对方会对自己开这个口。可在霍灏轩的眼中看见认真,知晓他并非玩笑之语,继而狂笑出声,内力肆意飞舞,竟然让周围的门窗竟也随风发出吱嘎的声响,声音冰冷中带着轻狂,“没想到圣山之主,竟也会使用这般逆天偷命的法子!好,当真是好!好极了!!”
  这种感觉就如同盗贼与捕快合谋,造反者与皇室同心的浓烈快感,数百年来圣山一直自诩遵循天道,万物循环不可插手其中,也曾有圣山中自诩天道捍卫者,一生以杀井离愁’之人为己任,只因违逆天道。如今这圣山之主竟要与自己合谋,为七杀向天偷命,甚为有趣。
  霍灏轩念及往昔,也不禁莞尔笑道:“芈殇莫非忘了,圣山由何而来。”
  若非当年圣山先辈绝了逆命的法子,诸多阵法皆成传奇,成为断层不复存在,否则自己又何必来‘离愁’。不过说起逆天之举,‘圣山’比起‘离愁’可不妨多让,祖师极其诸多先辈可是逆天转命的佼佼者,可后来因圣山传闻的诅咒导致其中痛心疾首的之人,尽数毁去典籍。若凡人总对天认命,将一切归咎与旁人旁事,岂非太过可悲?
  “好。”芈殇袖手拂过,棋盘上的棋子尽数收入盒中。“若此局你胜了我,我便助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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