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第372章 以江湖制江湖
所以说，现在禁卫局的形势很微妙、也很脆弱。
他们依旧是武道圈子里最强大的势力，但却渐渐失去了对形势的绝对掌控。
他们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全凭绝对武力对江湖豪强进行压制，更不可能全面压制所有势力。所以，他们要改弦更张，以匪制匪，以江湖制江湖。
想当年朝廷无法弹压整个江湖，不就拉拢宋江以打击方腊等诸多势力吗？这种道理很浅显，但古今通用。
若说以前，禁卫局要尽量弭平各个江湖势力的纷争；而现在，他们只能利用这些纷争，以保证自己具备左右一切的主导作用。
就好像这一次武约，同样如此！
阴阳门，这是江河平三省最大的武道势力。在收拢了锦社杜心五等高手之后，更是江河平一带无可撼动的江湖霸主，乃至在全国江湖之中都是一方绝对豪强。
假如无人能够在此制约阴阳门，那么皇甫震不介意继续拉拢阴阳门，让他们尽量听话，尽量维护禁卫局的无上权威。因为放眼这个庞大的区域，无人能够抗衡阴阳门这个庞然巨物。
但是现在，高龙藏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个形势。因为皇甫震很清楚，假如高龙藏背后真的是冯道仁和薛星眸，假如这两位老妖怪真的没死，那么形势就真的不一样了。
冯道仁、薛星眸，虽然只是两个人。但是这两人一旦出手，就怕是整个阴阳门都会灰飞烟灭！
既然有可能利用这样的势力，极大的压制、削弱阴阳门，那么皇甫震不介意充分利用一下。
阴阳门弱了，那么禁卫局在江河平三省的控制力就更强。而且阴阳门一旦被削弱，甚至随时要应付冯道仁、薛星眸，那么这个门派就要更加依赖禁卫局，不是吗？
只不过这种借力打力的玩儿法，弄不好就会失去了分寸。一旦过了火儿，恐怕连禁卫局都难以收拾烂摊子。没错儿，冯道仁和薛星眸两人，就是能产生如此巨大的威慑力！
假如只有薛星眸一个人，禁卫局能全力弹压；而假如冯道仁时隔五年真的重出江湖，再假如真的惹起了他的焚天之怒，怕是连禁卫局都无法掌控了。
形势可以利用，但千万不能失控——这就是皇甫震当前最关心的问题。所以他一来到这里，就带着一种深深的忧虑。
“副处长，”021也不无忧虑的说，“假如冯道仁和薛星眸都出现的话，那么……咱们就不能让高龙藏挂掉啊！不然的话，他们会不会把怒火牵引到禁卫局身上，甚至直接牵引到您头上？毕竟只要他们想调查，就不难查出，阴阳门以前和您有交情。”
皇甫震点了点头，说：“是啊，所以不能让高龙藏挂掉。但是，为了让冯道仁和薛星眸敲打敲打阴阳门，又不得不让高龙藏受点损失——而且是不小的损失。
另外在闫百川已经占据了优势，决意要杀死高龙藏的时候，由我喝令喊停。这就等于，我救了高龙藏一命。
到时候冯道仁就算知道阴阳门和我曾经有交情，但我毕竟救了他弟子的命，所以也不至于把怒火烧到我的头上。
所以说，这个分寸火候儿必须把握好。”
我勒个去的，这货还真精于算计。看样子，他准备让高龙藏废掉。而废掉之后等着闫百川想杀人的时候，他再喊停阻止闫百川出狠手。
但是在021看来，副处长这一招确实高明。不但惹起了冯道仁和阴阳门之间的纷争，同时还保证自己置身之外。
随后，皇甫震又轻轻的倚在了竹椅子上，闭目养神。而实际上，他的听觉却始终不曾闲着。几分钟后耳朵轻微一动，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淡淡的说：“来了，倒是够早。”
021早就见怪不怪，知道副处长的反应能力远比自己强。
而此时的高龙藏，其实还在小院之外百米处！
……
高龙藏带着二姐、小沫前来，而山下还有朱天雷在这内接应。应该说，这样的阵容已经可以了。毕竟这次是在禁卫局监督之下的武约，阴阳门不会大举攻上。而且等到武约正式开始的时候，齐灿阳也会亲自到这里来。
信步在树林之间幽深的小径之中，高龙藏边走边看，竟然仿佛游山玩水，丝毫不见任何紧张。心态能到他这一步的，可真心不多见。
一直走到了那篱笆小院前，高龙藏一搭眼就看到了里面小屋前，懒洋洋坐着一个年近四十、人高马大的汉子。穿着黑色特殊的制服，肩膀上三颗星星熠熠生辉。在他旁边，则站着一个肩扛两颗星、年龄三十左右的人。
高龙藏知道，这两人就是禁卫局的。而且假如猜不错的话，坐着的那位应该就是禁卫局执法处的那位副处长——皇甫震。
“在下高龙藏，久仰皇甫副处长大名，幸会。”高龙藏一进篱笆门就抱拳笑了笑说。
寻常江湖人要是见到禁卫局执法处的副处长，还不吓得浑身哆嗦——就算不害怕，也要假装害怕。可高龙藏不同，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来到了皇甫震面前，谈笑风生。
皇甫震缓缓睁开了眼，点头说：“高龙藏？原本你用假名高大年签订武约，这是违背了规定的。念在齐特派员出面，加上你毕竟如约来了，这件事就罢了。”
操，一上来就是当头一棒，先让高龙藏处在下风？
高龙藏笑了笑说：“多谢皇甫副处长体谅。不过，事实上就算‘高大年’这个名号，也正是咱们禁卫局所认可的。只不过皇甫副处长不会关注我一个小人物，故而没有留意到罢了。”
咦？高大年这个破名字，竟然也是禁卫局认可的？
说起来似乎有点荒谬，但皇甫震瞬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甚至不得不点头承认了这一点：“哦，不错，是我疏忽了。”
高龙藏心中暗笑：想给老子来个下马威？去死！要不是看你穿了这身皮，老子早晚揍你一个鼻青脸肿。
这就像皇甫震刚才说的那句：一旦变了天，就怕最先向你拔刀的，恰恰就是当初被你勒索最狠的！
皇甫震吃了个软钉子，心里头当然也不爽。正想找点小麻烦，结果恰好篱笆门外又来了一个人。皇甫震抬起眼皮一看，连眼皮都跳了一下，随即也就收起了找麻烦的心思。
而且021留意到，高龙藏他们远在百米之外，皇甫震就有所察觉。而这人来到了篱笆前，皇甫震才知道对方来了。
第373章 世上最怕认真二字
来的这个人，正是齐灿阳！
倒不是说齐灿阳比高龙藏厉害了太多，关键在于高龙藏他们是一行人一起来的，不免人多脚步杂，才让皇甫震百米之外就听到了动静。
但是，齐灿阳既然能接近皇甫震二十米而不被察觉，也算让021小小的惊讶了。因为021最清楚，皇甫震一项极强的能力，恰恰就是听声辨位。
看到齐灿阳来了，皇甫震甚至都不得不起身。因为面对齐灿阳，他没有摆谱儿的资格！
禁卫局下属五处八区，这是第一序列的中高层。就算执法处权势最大、能量最强，但是皇甫震这位执法处副处长，在中层之中也只能排名第16位，位于最后一个大区特派员之后。
至于这个齐灿阳，甚至在八大区之中排名第二。
高龙藏回身一看，有点小小的不适应。因为他见过齐灿阳穿警服，也见过他穿便服，可是齐灿阳穿着禁卫局制服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身整洁板正的制服，和皇甫震差不多。只不过高龙藏留意到，齐灿阳肩膀上的小星星，一共是四颗，甚至比皇甫震还多了一颗。
“齐特派员果然亲自来了。”皇甫震笑着起身，再无刚才的傲慢跋扈。
齐灿阳却摆足了上级的派头儿，冷冰冰的嗯了一声，径直走到了木屋前面。在皇甫震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齐灿阳一屁股坐在了刚才那张竹椅子上！
高龙藏心中叫好，心道大表哥不愧是大表哥，够范儿！
要知道，整个院子里只有这一张椅子。齐灿阳既然坐下了，皇甫震就要站着。那么，孰高孰低、孰强孰弱，自然一目了然。
皇甫震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变化，却又强行压制住了。而不等他开口，齐灿阳倒是对旁边的021说：“去里面找把椅子，请皇甫坐下，站着说话算什么事儿。”
我勒个去的，皇甫震险些被气得吐血——老子本来就坐着呢好不好？还不是被你直接夺走了交椅！但是根据规定，齐灿阳无论职务还是位次，确实比他略高一些，让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偏偏齐灿阳又说了，让021再找张椅子“请”皇甫震坐下。人家都这么替你着想了，你还有什么好发火儿的？
不一会儿，021就搬了一张椅子来。不过皇甫震现在就算再坐下，也已经坐定了比齐灿阳矮一头的身份。所以，皇甫震就算坐下了，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而和皇甫震不同的是，齐灿阳的坐姿非常严肃、庄重。皇甫震坐在那里懒洋洋的，有点装逼味道；可齐灿阳坐在那里就像是一杆标枪，标准的军人坐姿，气势威武。两人坐在一起，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这时候，齐灿阳脸上浮现出一些笑容，说：“大年……算了，还是喊你大年得了，习惯了。你来这么早做什么，倒不如在山下车里面休息一会儿。”
高龙藏笑了笑说：“提前来观察一下战场，总也是有好处的。准备得越充分，胜算就越多。哪怕只多百分之一的胜算，也总是好的。你们继续聊，我忙我的。生死大事，容不得含糊啊，哈哈。”
说着，高龙藏转身来到小院子的一侧，沿着场地中央走了一遭。而且几个人都注意到，这家伙走的时候似乎比较用心，仿佛非常留意身边的环境。而且他不止是往地上看，是不是还会抬头看一看。
走完一遍之后，高龙藏横着挪了一米，掉过头来又走了一遍；接着，再横移一米，反方向又走了一遍。
周而复始，来来回回。只不过随着不断的横移，他第一遍还在院子最北边，最后一遍却已经到了院子最南边。
也就是说，这家伙足足把整个院子踩了个遍。
021有些好奇，问：“你在做什么？”
高龙藏笑了笑，说：“大体看一看，哪个位置会有阳光照射。和一品高手对决啊，容不得半点含糊。万一对决时候光线刺了眼，反应稍稍慢了半拍，可就是大麻烦了。
要知道闫百川是个瞎子，光线对他没有影响，可对我却会产生影响。所以，这算是我的劣势之一，必须做到心中有数嘛。
至于地面上，任何一个坑坑洼洼或许也会影响步法。我能看得见，但闫百川却看不见，所以这算是我的优势之一，同样要做到心中有数。”
反正又不是跟皇甫震他们对战，不怕告诉他们。就算一会儿皇甫震告诉了闫百川，可由于时间已经到了，闫百川也来不及同样把小院踩一遍。
听到高龙藏这番话，皇甫震和021同时耸然动容！
他们忽然觉得，高龙藏这家伙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可一旦真正做起大事来，心细如发不说，甚至心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样的对手，就算实力比你弱了一品，也绝对是极其难缠的！
难怪说，当年高龙藏同阶一直无敌。看来，世人的传言还有不详尽之处。高龙藏的打法诡异刁钻、自身力道雄浑自然是主要方面，但这么精心做准备也是不容忽视的胜利因素之一。
一个战士，不打无准备之仗。当年开国战神刘帅打仗，就算有数倍于敌人的兵力，也尽量不放过地形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
面对这样一个对手，谁大意了谁就会吃大亏。皇甫震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多虑了——就算自己不出手，高龙藏也未必挂掉！
闫百川啊闫百川，你恐怕太轻视你的对手了……皇甫震震撼之余心中默念。
但是，真正最震惊的还不是皇甫震和021，反倒是高龙藏的朋友齐灿阳。
听了高龙藏刚才那番话，齐灿阳心中竟然掀起了深深的感触。甚至在齐灿阳的心底深处，竟然浮现出一个人影——禁卫局局长、天下第一高手厉王庭！
齐灿阳和厉王庭接触过不少，也听闻厉王庭不少的往年故事。似乎厉王庭每次跟人对决，也都如此心细如发。虽然有资格做厉王庭的对手的，都是不凡之辈，但厉王庭身为天下第一高手还如此小心，不由得不让人佩服。
齐灿阳也曾亲口问过：局长您如此高手，还有必要这样？
记得厉王庭当时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句：伟人说过，世上最怕“认真”二字。
认真，厉王庭就是这样的人物。
而此时，高龙藏同样展现出了这样的特质。
要知道，高龙藏虽然远不如厉王庭，但也算是一位高手了。以高手的身份却依旧如此小心认真，一样让人觉得佩服、甚至畏惧。
甚至在齐灿阳的眼中，高龙藏的身影，仿佛和心底深处厉王庭的身影渐渐重合，分不清彼此。
此子只要不死，他日终非池中物！齐灿阳心中暗想。
而且齐灿阳还觉得：这场武约虽未开打，但高龙藏或许已经注定不会失败，至少不会挂掉。
第374章 双方对阵
高龙藏仔细“勘察地形”之后，这才坐在木屋廊檐下休息一会儿，保持最好的精神状态。
现在的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因为他原本就有信心，能从闫百川的手中活下来。而现在，罗真真和白素素说闫百川中了轻毒，那就自然更不用说。
罗真真说了，她交给白素素的那种毒药，是一种“气劲外泄”的药物。而且最可乐的一点在于，这种药物只针对气劲高手有用。因为你只要不动用气劲，那么这种药物就不会对你产生影响，一天之后自然就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