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因此,何生清了清嗓子,故意板着脸道:“我只是帮你擦背,你别想多了。而且你想的那些都不能做。”
  张惜花:“……”
  她真的没想多!她更没想那些床笫之私。只是抬头一对上丈夫的眼神,张惜花欲言又止,最后竟是哑口无言。
  眼见自己媳妇儿脸红得都快滴下血来,何生心道莫非是玩闹过头了?他有点不安地捏捏张惜花脸颊上的肉,试探着喊道:“惜花……我……”
  略微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似带了点儿引诱响彻在耳畔,张惜花猛地抬头,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眨眼地盯着何生瞧,何生微微一顿,“惜花……我只是……只是……”
  连续‘只是’了几次依然抓不准适当的词汇,何生觉得自己越发解释不清了。
  张惜花只看着他不言不语,何生便更加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说了。娶妻便当敬她、重她,而不是行为、语言上轻薄她,他自己脑补了一番,顿时整个人都局促不安起来,气氛刹那间空前的安静。
  “噗嗤……”张惜花忽然笑了一声,何生看着她的笑颜,忽而放下来心,又觉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恰在这时,张惜花趁丈夫不注意掰过他的脸,踮起脚尖迎上去,并且迅速地张开嘴巴咬上了他的唇瓣,他的唇有一丝微凉的触感,慢慢地便温热起来。
  张惜花犹如品尝美味般,舔了舔舌头,特意勾起嘴角冲丈夫一笑,约莫着何生也是吓了一跳,趁他尚未回过神时,张惜花轻搂着他的腰身,狠狠地吸|吮了一番。
  何生惊呆了。
  调戏不成反遭了调戏,这是何处来的道理?
  何生整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可妻子此时竟然还把手伸到自己的腹部摸了一把。
  是可忍孰不可忍,何生也是没了顾虑,转身就抢了主动权,直吻得张惜花腿脚发麻,几乎站都站不稳,整个人瘫软在何生怀里。
  “哥,嫂子!你俩作甚呢?早些出来吃饭了。”屋外,一家人等着开饭,久不见何生夫妻有动静,何元元只好煞风景的在门外喊了一句话。
  一言起,便将靠在一起歪腻的夫妻惊醒。张惜花慌慌张张地挣脱何生的手臂,因太着急差点摔了一脚,何生扶了她一把,闷笑着道:“你急啥。”
  张惜花顺着何生的胳膊,又埋首在他怀里狠狠地蹭了一下,嘟囔道:“还不是你讨厌,一切都是你惹来的,现在做什么要笑话我啊。”
  还学会倒打一耙了!何生心想。
  张惜花见他沉默,看这意思肯定是不会乖乖认账的,于是就偷偷掐了一下何生腰间的肉,那儿是他的痒痒肉,张惜花知道只要一碰他就绷不住,因此她仰起脸半强迫道:“你说是不是嘛?是不是嘛?是不是嘛?”
  张惜花很少有这样活泼、撒娇的时候,此刻无理取闹的样子亦显得十分可爱,特别是那张红红的脸,清澈的嗓音里带着点儿刚才激|情未了的柔媚,实在是动人极了。
  何生觉得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他晃晃脑袋,腰间的痒痒肉不防又被偷袭了一次,因此之前努力板住维持的面无表情终于忍不住裂开了。
  何生被挠痒挠得龇牙闷哼一声,他抓住张惜花的手,求饶道:“好了好了……是我讨厌。”
  言语里掩饰不住的纵容之意。
  张惜花推推何生,何生放开了她,才刚情不自禁时衣扣都解开了,她赶紧扣好,顺手又帮何生拢了拢衣襟。
  约莫两刻钟后,夫妻俩才收拾干净。
  外间,院子里早摆好了饭菜,何大栓、何元元等不住已经开吃了。榆哥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何曾氏正一勺一口的喂着他。
  榆哥眼睛一转瞧见了张惜花,咧嘴笑:“我娘!”
  “是,是你娘。”何曾氏笑眯眯地哄着他,“来!我的小鱼儿再吃一口。”
  榆哥啊呜一口吃掉,他又指指何生,咧嘴道:”我爹!“
  何曾氏赶紧又附和道:“是是是……那是你爹爹。”
  刚好何元元从面前走过,榆哥又道:“姑姑!”
  何元元冲榆哥扮了个鬼脸,笑着道:“那谁是小鱼儿啊?”
  榆哥懵懂了一瞬,便将伸出去的手转而指着自己,奶声奶气道:“小鱼儿……”
  “噗嗤……”这样小小的人儿已经能清楚知道自己叫啥了,那憨态逗得大家一阵好笑。
  小儿牙牙学语的时候,几句话儿反反复复能嚼好久,榆哥才刚睡了一觉,精神头正好,那嘴巴更是停不住。
  “奶奶!”
  “爷爷!”
  “爹爹!娘”
  “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只剩下最后一口饭咯,吃完奶奶就带你去玩儿啦。”
  张惜花本想将榆哥抱过来,好让婆婆腾出手来吃饭,何元元早已经吃完了,她一把抱起略显小胖的榆哥,指着何大栓道:“小鱼儿,咱们说今天学的,那个是谁呀?”
  榆哥立刻道:“爷爷!”
  何元元摇摇头,道:“不是那个。”
  榆哥目不转睛地盯着何大栓,突然张嘴道:“坏蛋!”
  惹得何大栓瞪了一眼闺女,何元元哈哈笑起来,“对!小鱼儿讲得真棒!”
  说完何元元又指指何生。
  榆哥歪着脑袋想了想,大声道:“流氓!”
  “噗……”这下连张惜花都跟着笑了,何生斜了一眼妹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别教他说这些话儿。”
  何元元得意的扬起头,继续问榆哥,“那姑姑呢?”
  榆哥毫不犹豫道:“美人!”
  何元元整张脸笑开了花,接着又问:“你娘亲呢?”
  榆哥转头望了一眼张惜花,张惜花略有些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榆哥皱着小包子脸道:“坏蛋!”
  “噗……嫂子,我可没这样教小鱼儿。”何元元笑得直不起腰,还不忘记撇清关系。
  “你这个小冤家,你娘亲是坏蛋,那你就是个小坏蛋!”张惜花笑嘻嘻地把儿子抱入怀,逗着他道:“小坏蛋!小坏蛋!娘亲的小坏蛋哟!”
  欢声笑语盈满一室。
  晚饭尚未用完,何富突然冲了进来,焦急地喊道:“大伯!大伯,阿生嫂子家来没?我家秀娘要生了!”
  ☆、第94章
  何二叔一家比何生早用晚饭,一家子人吃完后全都坐在院子里乘凉。夏日的蚊虫特别多,稍微不注意就被吸一口血,秀娘坐在一旁被叮咬了好几口,她如今身子笨重,身体灵活度大不如前,连续被咬,让秀娘的心中很是烦躁,扔了蒲扇便要起身,谁知用力过度,突然就摔了一跤,摔倒后直嚷嚷着肚子好疼,这下子可把全家人吓坏了。
  早在中午时,秀娘就嚷着身体有点不舒服,原本家里人想让张惜花给看看,可张惜花又去了隔壁村子。
  何富赶紧扶起秀娘,何二婶凑过去一看,这是要提前生的节奏啊,自古女人生产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何二婶不敢马虎,立时就赶紧往接生婆江大娘家去。
  幸好已经提前与江大娘说好。江大娘年纪渐渐大了,早先就说不帮忙接生,因着张惜花那次生产,见识了她的稳重,村里人陆续又想请她帮忙,她也是挑着人答应。
  这边何二婶去接人,家里何富把秀娘扶回床上躺着,也是马不停蹄地来到何生家,所幸张惜花此时已经在家。
  本来秀娘生产的日子也就是这几日,起初的兵荒马乱后,很快便井井有条,何生家离着何富家近,张惜花到时,接生婆还没有来,尚未进屋就听到秀娘凄厉的喊声,张惜花顾不得那样多,赶忙进去看了下情况。
  说起来,这不算是张惜花第二次踏进产房,嫁在下西村这么多日子,陆陆续续村子里也出生了四、五个婴儿,其中便有两个婴儿在张惜花的见证下诞生。
  张惜花此时不慌不忙,来到床榻边检查了一遍秀娘的状况,瞧见情况并不严重,产道口此时已经开了,张惜花先安抚住秀娘,现在还不是用力的时候,得用在关键时刻。
  秀娘满头大汗,双手紧紧地抓着张惜花,道:“嫂子,我真的不会有事吧?”
  这一次真的吓坏了秀娘。她前两次生孩子,事前都顺顺利利的,这次突然摔一跤后,就感觉下体有东西流出来,伸手一摸满手都是血,而且强烈地感知到腹里的孩子挣扎着要爬出来了。心中慌张,身体亦痛得简直恨不能立时死去。
  张惜花点点头,非常坚定的告诉秀娘,她一定不会有事。
  秀娘得到肯定答复,稍稍定了心,她忍着流泪的冲动,又问道:“这个孩子也不会有事吧?”
  “没事!你别担心。”张惜花道。
  两人正说完,房门又被推开了,接生婆江大娘被拥了进来,人一进来房门就迅速合上,年纪大的人走路便有点晃晃地,江大娘来到床前看了一眼,又花了点时间摸了摸秀娘的肚子。
  江大娘摆手道:“宫口开得很好,这娃娃也在往外爬呢,你顺着他的动作调整呼吸。”
  为着自己的身体,秀娘也不敢不从,此时亦把疼痛抛诸脑外,一心一意的感知孩子的动作。
  有江大娘这个经验老道的接生婆在,场面很快就控制了。张惜花与何二婶都在一旁给江大娘打下手。何二婶很是感激的望着江大娘,江大娘吩咐什么,立时便照做了。
  眼看尚未到时候,何二婶怜惜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张惜花,说道:“惜花,这儿我一个人可以忙得来,你身子若是有不适,就出去休息,在门外坐着等,有事儿我再叫你进来。”
  张惜花应声,打开房门,一走到堂屋,那股恶心反胃的感觉再也压抑不了,她蹲在门口吐了一阵,实在吐不出来了也还是忍不住捂着嘴干呕。
  何生冲过去扶住她,埋怨道:“让你逞强了吧。”他用手撩开媳妇儿汗湿的发丝,拿手帕给她擦干净汗。
  房间里那股浓烈的血腥味着实让人难受。张惜花靠在丈夫的身边,本想回他一句,可浑身无力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院子外比堂屋空旷,气味散发得快,何生就不让媳妇到堂屋等着了。何富自知麻烦了嫂子,很是自觉搬来了一张竹椅给张惜花坐。
  除了芸姐和芳姐让睡觉了,何二叔一家人都等在外面,何曾氏也担心,在家里坐不住,刚才过来后也跟着在一旁等着。
  “娘,榆哥睡了吗?”张惜花小声问道。
  何曾氏道:“睡了呢,他姑姑哄着睡的。”自家大孙子这点特别好,要睡觉时家里人任谁都哄得住,一点儿不折腾人。
  那便好。张惜花放心了。
  也不知道过得多久,等在外面的已经昏昏欲睡,产房里突然听到江大娘的声音:“头出来了,挺好的!再加一把劲儿。”
  何富伸长了脖子,恨不得钻进去。
  大家都抬起头,打起精神等着里面宣告好消息。
  “出来了!生了!”
  没过一阵子,见孩子顺利爬出来,何二婶松了一大口气,顿时精神头一震,便睁大眼盯着江大娘撩开了婴儿的两只小脚丫。
  江大娘一看后,立时笑了,大声道:“是个小子呢!恭喜老妹子喜得大孙子咯!”
  何二婶也跟着笑了。这下老何家第三代也有香火咯!一时间心头大石了却,绷紧地精神放松,这才感觉到很是疲惫。
  秀娘自己虽然累,但一直提着心,耳朵里朦朦胧胧传来婆婆她们的声音,可她又听不真切,只得着急问道:“娘,生了啥?”
  可千万别再是个丫头片子了!
  老天爷请一定要保佑保佑!
  何二婶笑着道:“是个带把的。”
  秀娘听完,一时间喜极而泣。突然感觉往日种种艰辛,此刻全都不见了踪影。
  她偏过头道:“娘,让我看看呗。”
  江大娘早已经剪掉了脐带,轻轻一拍婴儿的屁股,婴儿便‘哇哇’哭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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