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万淑萍牙龇目裂,这个贱人!这个贱人!
“噗呲——”
万淑萍气得仰倒,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喷洒出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险些昏厥了过去。
文成侯夫人听了伏筝的话,更加笃定了。
“王爷,您要给菁儿做主啊。”文成侯夫人转身跪在了李亦尘的脚边,让他赐死了万淑萍给文菁偿命。
李亦尘早已容不下秦府,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解决掉万淑萍。他便也没有犹豫,沉声道:“万氏藐视皇威,谋害王妃,证据确凿,死不足惜。现押解回京,关押天牢,即日斩首!”
万淑萍浑身一个激灵,处死?
不!
她不要死!
万淑萍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秦舒白,爬了过去道:“老爷,您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昨夜里您与我在一起,你快些出来给我作证!”
秦舒白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万淑萍死死的攥着。生怕一个松手,她就万劫不复。
殊不知,秦舒白更是那一只将她推送火坑的手。
“昨夜我在办公,并不在你屋中。”秦舒白扳开了万淑萍的手,将她弃之一旁。
万淑萍惊愕的张大嘴,昨夜秦舒白在伏筝离开后,便回到了她的房中,如今,他说他没有进她的屋子,在别处办公!
“为什么?”万淑萍若看不出来秦舒白不想庇护她,便是蠢钝如猪了!
“你的手好了么?”秦舒白没有回答万淑萍,而是落在方才紧紧攥着他袍子的手。
万淑萍脸色煞白,看着她的手,蓦地回过了神来。他知道了!他没有拆穿,是不是就等着她落到今日的下场?
“秦舒白!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我是骗了你,可你被人扔出沈府,是我救了你!你若有点良心,快点替我说句公道话。”万淑萍指着秦舒白破口大骂。
秦舒白无动于衷:“我若没有良心,怎得会娶你?”
万淑萍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指着一旁的楚昕薇道:“你发了狂的想娶她,可你敢娶么?你知晓你的父亲与母亲要拉着合德亲王做你们富贵的踏脚石!你秦家逼死了合德亲王,为了向太皇太后表忠心,你父亲构陷合德亲王有谋逆的大罪,并且借你的手将证据放在合德亲王府中。楚昕薇若是日日睡在你的身旁,你能心安么?你睡得着么?可惜,太皇太后并不领情,所以你们一家子人都后悔了,当初若是娶了楚昕薇,指不定你们秦家飞黄腾达了!你娶我?你只不过是怕我将这个消息告知楚昕薇,为了封住我的嘴,这才娶我!你们秦家没有一个好人,全都是伪君子!”
万淑萍笑出了眼泪,她当初是瞎了眼,才会拼死也要嫁进秦府。可就算是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她依旧不后悔嫁给秦舒白。
即使他如今将她推向死路,她也没有后悔!
她后悔没有投生在富贵的人家,一开始便输了!不管她多么的努力,在别人的眼中她依旧是飞上枝头的一只野山鸡!
“拖下去!”秦舒白急了,脸上血色顿失。焦灼的看向楚昕薇,果真看着她不可置信的模样,摇摇欲坠的靠在沈大人的怀中。秦舒白骤然捏紧了拳头,别开了头。
他开始并不知道他拿给合德亲王的古籍中,夹杂着谋逆的证物,当得知后,为时已晚。
李亦尘眸光闪了闪,让人即刻押解万淑萍回京。
万淑萍吃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秦舒白,笑得凄厉瘆人。
秦舒白沉浸在罪恶中,并没有看万淑萍一眼。
事情落幕,长孙华锦集结了众人,一同狩猎。并且定下了比赛的规则!
李亦尘目光落在长孙华锦身上,唇瓣掠过一抹邪佞的笑,阴沉道:“众人都知摄政王的弓箭百步穿杨,与我们相比,并不公平。”
长孙华锦看了一眼坐在马上的花千绝一眼,笑着将水清漪拉上马,道:“我与夫人一同。”
李亦尘低低的笑道:“摄政王当真是好气魄。”说罢,一鞭子抽打在马屁股上,双腿夹紧马腹,率先进了猎场。
长孙华锦也紧随着李亦尘进了猎场,众人都跟随着进来。
长孙华锦给花千绝递了个眼色,让他将众人引开。而后悠然自得的骑着马,对水清漪讲解拉弓的手法。
水清漪跃跃欲试,从长孙华锦手中夺回弓箭,对准了前头的树洞里的野兔射箭,却在一半的距离,箭羽落了下来。
“我拉不动。”水清漪颓然的说道,这弓箭太重,她力气不够。
长孙华锦正要开口说话,反手拉弓,箭羽凌厉的朝后方射去。
“唔——”
一声闷哼,黑衣人倒在了灌木丛中。
倏然,数十名黑衣人包围着长孙华锦与水清漪,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就在这时,花千绝飞掠而来,砍杀了拉着大网的一个黑衣人,天网便困不住长孙华锦与水清漪了。骏马如离铉的箭,飞射而出。长孙华锦所过之处,黑衣人悉数倒地。
晴白的日光下,长孙华锦手中的银丝熠熠发光,上面半点血迹也不沾。
蓦地,马前蹄跪下去,长孙华锦抱着水清漪飞身而上落在了树干上,看着不远处与李亦尘厮杀的龙幽,满地残肢断臂,龙幽眼底闪过红光,手段越发的残忍嗜血。李亦尘已经落了下风,无法抵抗。
转身想要逃,后面却又围上了一层黑衣死士。
花千绝看着这个情况,妖冶的添了一下唇瓣道:“龙幽的手段越发的利落了,我们撤!”
这俨然是必赢的局面。
长孙华锦眸子一暗,抱着水清漪到了崖边,那里有一条山路,通向下面的河流。已经有船只在等着,坐船离开,一日不到便可到西越边境。
分别在即,长孙华锦不舍的将水清漪紧紧的拥在怀中:“你与花千绝先走一步,我处理好了,便追上你们。”
水清漪心一沉,紧紧攥着长孙华锦的手:“你不与我一起走?”
“你可记得与龙幽初见?他那是心智如同几岁孩童。方才我看着他杀红了眼,手段愈发的凶残,见到血液喷洒出来,他极为的兴奋,我怀疑他快要走火入魔了!否则,他会有性命之忧。”长孙华锦原是想和水清漪一道走,可龙幽那边的情况不乐观。
花千绝听长孙华锦一说,也觉察到龙幽的不对劲,对水清漪说道:“龙幽之前便是练功入了心魔,若是他再次发作,怕不是李亦尘的对手。”武功虽高,那时候便是硬打。李亦尘使了手段,龙幽根本没有办法抵挡。
水清漪担忧龙幽出事,不敢再拦住长孙华锦,看着崖下湍急的河流。叮嘱道:“千万要小心,我们在边境等你们。”水清漪心头酸涩,紧紧的抱着长孙华锦,随后将他推开。头也不回的顺着那条开辟出来的山路下去,她怕她不狠下心,会与长孙华锦一起留下来。那样并不明智,会成了他的拖累。
长孙华锦屹立在崖顶,冷风呼啸的吹拂着他的衣摆,清冷孤傲,宛如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目光深邃而专注,锁住那一道纤细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神情冷肃的去了龙幽的身旁。
山路崎岖,路是新开辟出来的,水清漪猜想是长孙华锦早前就做好了准备。他留下来,为了解救龙幽,也为了皇宫里的烂摊子。幼帝还没有‘驾崩’,他就这样的离去不太好。而若是走陆路,恐怕她会走不脱,李亦尘必定在各个地方设下了埋伏。而只有接着狩猎作掩护,从这里走水路,恐怕要安全一些。
花千绝看着她走的颠簸不稳,便搀扶着她下山。
下面停着一艘船舫,不大,也不小,能容纳四五个人。
二人上了船只,水清漪坐在船头,仰望着高崖,入眼的一片葱翠,却没有她想见的那一抹白影。
“莫要担心,最迟明日便能见到。”花千绝看着她落寞的身影,不由得宽慰道。
水清漪点了点头,抚摸着小腹,他会安然的与她碰面。心里这样的安慰着,可却愈发的心慌。水清漪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却控制不了思绪。整个人如坐针毡!
花千绝看着她焦急的模样,无奈的叹息。若不是宫里还有一滩子烂事,他便让长孙华锦陪着她得了。
正要开口说话,平稳行驶的船只突然左右晃动。蓦地,船夫大喊道:“不好,船舫进水了!”
花千绝脸色大变,看着汹涌湍急的河水,若是船只沉了下去,他也不能保证能够护水清漪周全。慌忙起身出去,便去了船尾,让两个暗卫护住水清漪。
可看到船尾被凿出的大口子,花千绝眸子一冷,看着船头迅速的下沉。旋身飞掠到水清漪的身旁,就在这个时候,水里窜出了数十个黑衣人,缠住花千绝,与他在一起打斗。
“带王妃走!”花千绝冲暗卫大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船舫突然爆破,一个浪头打来,水清漪被洪水吞没卷去。
☆、第一章 前尘
西越
半个月后,陈府中。
庭院中枝桠堆雪,压弯了树枝,仿佛不能够承其重量,仿佛随时都会压垮断裂。寒风凛冽,枝桠上的雪花飞落,白皑皑的积雪及膝,日光下流转着晶芒。
女子的嬉笑声从不远处传来,扫雪的丫鬟婆子望去,只见几位衣着华美精致的小姐在婢子的拥簇下,缓缓而来。
几位小姐轻声细语,不时发出娇笑声。天被雪光照映得透亮,映衬得她们的肌肤晶莹玉润,容颜俏丽。
这时,一只素手,折下枝头一朵开得正秾的腊梅,树枝轻晃,积雪籁籁落下。一旁的侍女仿佛忙不迭的挡去积雪,脸色变得极为小心翼翼,惴惴不安的拭去她脸上沾染的飞雪。
水清漪垂目,注视着手中的腊梅,一时兴致全无。
又是这样,她们稍有轻怠,便仿佛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看着她们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雪水洇湿了她们的衣裳,水清漪抿紧了唇,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快。
“起来。”
“郡主,这婢子笨手笨脚,您就这饶了她们,指不定以为您是个心善的,日后爬到您的头上去!”旁边穿着碧落锦裙的少女,双眼细长,颧骨微凸,下巴如锥,一副刻薄的模样。看着水清漪,却带着几分谄媚的讨好。
水清漪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女子是兵部尚书家的嫡长女纳兰若芷。
纳兰若止仿若没有瞧见水清漪的眼神,嫌恶的说道:“怎得什么人都往郡主身旁塞?郡主是什么身份?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没得伤着郡主了!”
“够了!”水清漪极为的厌烦,转身进了亭子。这两个婢子是陈家给她准备的,纳兰若止这一番话,俨然是针对陈家。
纳兰若止眼底闪过懊恼,看着旁边冷嘲热讽的小姐们,跺了跺脚,追随着水清漪进了亭子。
水清漪趴在倚栏上,目光悠扬的眺望着远处,没有焦距。她从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她从刑场上砍头回到了陌生的国家。这里她曾经在东齐国耳闻过,可是最莫名其妙的是她变成了摄政王的女儿!
她暗中命人打探了东齐国的消息,更令她震惊难以接受。许多事情的改变,她根本就没有印象与参与。很多事情发展,都与她砍头时不一样。长远侯府没有被灭,静安王妃死了,镇国公府致仕,甚至原先的皇帝已经驾崩,幼帝登基。
甚至……甚至他成了摄政王……
想到那人,心里便痛得难以呼吸。
他们都说摄政王妃狩猎的时候失踪,摄政王震怒,派了大量的人手去寻找。她不确定那个人就是她,因为她的记忆停留在砍头的那一刻,而她醒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到她砍头的时期。如今不过是她嫁到静安王府将近一年,发生太多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她不知是忘了,还是她重活了一遍,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摄政王妃就是她?
可调查回来的资料中,并没有关于她的任何痕迹。
水清漪压下千丝万缕的思绪,她醒过来半个月,许多事情没有理清楚,甚至是接受。
水清漪长叹了一声,揉着隐隐胀痛的脑袋。抬眸间,便瞧见裹着一袭藏青色大氅的男子翩然走来,他面容白皙俊秀,墨发用一支碧玉簪固定束在脑后,一双清冷的眸子宛如清霜,向她望来时逐渐柔和,嘴角微勾,露出一抹雅致的浅笑。
“不与她们一起顽?”男子嗓音清淡,犹如一汪清泉拂过她的心头,令她精神为之一振。这是她的未婚夫陈子冲,她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他。
据说,他在东齐游玩,瞧见她被人追杀,而后救了她。
正是因此,他赶往西越的时候,将病重高烧的她一同带了回来。偶遇了摄政王,这才父女相认了。
她心中隐约觉得古怪,可哪里古怪却是说不上来。
这半个月来,他待她极好,四处参宴,熟悉西越人文风情。就好比今日这场宴会,便是为了她而举办。
水清漪心里觉得厌烦,并不想参加,可这是他的好意。而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不忍拂之。
“头疼。”水清漪如实说道,着实是这里太聒噪。她与这里的人不想熟,却被硬凑在一堆。她哪里会看不出她们心不甘情不愿?不过是因她父王的身份,全都不敢得罪她罢了。
好比前不久的宴会,有人将她的裙摆弄脏。第二日,那女子的父亲便亲自带人上门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