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就像刚才,他并非故意不理王佳琪,被突然抽走了书任黎语脾气再好也不可能笑脸相对。
  每当他以为背出来的时候,等回头做题就会发现一个严重问题,事件和时间的交叉混淆,起因、原因、事件经过、历史意义,这些都可能混一块,就像一锅大杂烩,到时候做单选题或者多选题的时候,就容易错题。
  他记得中考时一道选择题分数可不低,多错一题就可能上不了学校的分数线。
  这情况比不背书更可怕,他要一遍遍的疏离每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死记硬背其中的记忆点,特别有些事件发生的情况很相似,就更容易记错,这样比纯粹背书可就工作量庞大多了。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一天72小时来用。
  至于参加话剧排练,这里是华国不是国外,劳逸结合并没有真正落实,一切成绩只看中考高考。
  他实在没办法像育成国际的人那样,到了现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还有闲情逸致想着文艺演出。
  “你不是很喜欢我姐姐吗?我姐姐难道还没看书重要??”她以为这么点小事黎语绝对不会拒绝,只要搬出王思思肯定水到渠成,这拒绝来的委实太突然。
  黎语:当然是看书重要……其实我真的不喜欢你姐姐。
  让他一个前世活到二十八岁的老男人去喜欢十几岁的小姑娘,他又没恋童癖好吗?
  但想到之前那封坑爹的情书,他要是否认只会越描越黑。
  “这次开学考对我而言很重要。”
  这家伙是黎语就有鬼了,那个黎语啊,连不同学校的她都知道,是个游戏宅!
  现在这个简直就是书呆子好吗,五中量产的土包子!
  “要是没我的帮助你怎么可能追到她?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学校的邵祺一直喜欢思思,你和他抢思思完全没胜算!”
  “谁说我要和黎语抢王思思了?”还没等黎语回答,一道突兀的声音出现在病房里。
  王佳琪转头就看到自己口中的另一个当事人出现在面前,这种背后说人然后被抓包,让她尴尬的站了起来。
  “我看到你姐姐在找你。”邵祺毫不客气的走了进来。
  现在医院床位可很紧俏的,要不是他的关系黎语想睡一个单人间就是痴人说梦,当然他现在把黎语当自家兄弟看,也无所谓这种事情了。
  “啊?哦,哦,好,那我先走了。”邵祺过来,她一个姑娘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
  在两人错身而过时,邵祺似乎很认真的说道:“黎语要是喜欢,我就不会出手。”
  王佳琪惊诧的看着他。
  邵祺也有时下不少初中男生的恶习,爱装大人,盗用了一句电影台词,“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王佳琪的眼神瞬间就像在看蛇精病,“今天出来忘吃药了吧你!”
  临走前对黎语道,“你再考虑看看,我给你的角色可是王子,这次表演的好还可以报名校园总汇演,要知道你们五中可从来都是垫底的,每次去都灰溜溜的回来。你要是来我就说这节目是我们两校一起演的。”
  王佳琪的话到是实话,黎语也有印象,五中在这方面每次成绩都惨不忍睹。a市教育部在几年前做了个小改革,不再只重视文化课,而是将目光渐渐放在学生本身的能力上。
  几年前,为了提倡德智体美劳共同发展,就让有艺术天赋的学生进行文艺汇演的会动,如果效果好就可以参加总汇演。
  虽然这改革效果在初期并不大,可华国已经在渐渐改变原本的教育模式,就是个好现象。
  五中学生读书是强项,表演就歇菜了,这在校联网上也总是被人调侃。
  比如去年的一个话题,#你们猜,今年五中倒数第几#
  总算把王佳琪打发走,邵祺突然就变了脸,半蹲在黎语床前摆出尔康手,“兄弟,求收留!!”
  这前后反差让黎语完全摸不着头脑,但看到邵祺这模样有几分可爱,控制不住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脑袋,语气温和了许多,“怎么了?”
  怎么感觉像长辈对小辈似得,算了,这不重要,邵祺甩开这奇怪的想法,继续道,“我被爷爷给赶出家门了,现在无家可归,求收留求暖床!”
  事情要从半小时前说起,邵祺和邵书两兄弟从那会所里出来,就被自家爷爷美其名曰自立根生,把他们丢下了车。
  无论他们是找朋友借地方住,还是自己想办法赚钱都可以,就是别想着再靠着家里一分一毫。
  在邵老爷看来,这个举动很有深意,也同样是无奈之举。
  没有家里支持的邵祺,脱去了邵家光环就能更好的看清身边都有些什么人,又能和值得结交的人建立良好的关系网,要是有理财天赋说不定还能想法子赚钱。
  出门在外,一靠自己二靠朋友,而这样的能力最好从小培养。
  现在把邵家两兄弟丢出去只是锻炼他们的开始。
  这是邵老从七爷那边回来后就产生的紧迫感。
  若他们邵家的小辈像那个严成周一样,不是完了吗?
  前些日子邵家旗下企业正好遭到了信誉危机,甚至好几个股东脱逃,欠下了一大笔债。
  这导致育成国际里不少被家里人教育过的同学慢慢疏远了邵祺,也就篮球队里的几个人对邵祺一如既往。
  其实邵祺已经看出了自己身边的变化,再加上这次被爷爷赶出家门,他相信“疏远”自己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每个人都以为他们邵家要倒了。在下车后,邵祺在路上走了好一会,他并不想去找篮球队的朋友,那像是在被可怜,向来充当领导者的邵祺不想看到队友眼中的同情。
  他想到了那个笑容温暖的少年,那个救了他们的“傻蛋”,等回神的时候就已经来到医院里了。
  大约讲了下自己爷爷把他丢出来让他历练的原因,完全没提到家里的事。
  他以为黎语至少也会迟疑一下,但没想到很干脆的“好。”了一声。
  奥耶,同居成功!
  *
  严成周听着外边没了声音,知道过来“道歉”的人都走了,然后没多久就听到皮鞋踩在地毯上窸窣的声音。
  他知道,父亲来了,不由自主的背脊挺直,跪姿更标准。
  没人知道,他敢冲着父亲发脾气,却也同样怕他。
  “知道我为什么罚你?”七爷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连续熬夜让他犀利的双眼透着一丝疲倦,语气依旧是不容辩驳的坚定。
  “因为我去卢浮宫?那地方本就是你的地盘,我去那边能出什么事?爸你自己十几岁就有了我,这会儿凭什么来管我?”严成周好像为了掩饰心底的害怕,大声反驳。
  “我十几岁的时候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七爷语气带着一丝波澜,显然这个天生反骨的儿子让他心力憔悴。
  “对,外边每个人都说您三十三岁的年纪创下偌大家业,哪个人敢不卖你的面?我做的再好别人也只会说我败家子,那我为什么不败?”严成周满眼的怒火。
  他们父子,几乎没和和气气的聊天过。
  七爷猛然站了起来,投射下来的阴影笼罩在严成周四周。
  这一刻的七爷,面上没有表情,熟知七爷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发怒时从不表现出来,这会是气得狠了。
  严成周的气焰被熄灭,有些害怕的垂下了头。
  语气也平静了许多,严成周低声道:“我再也不去卢浮宫了。”
  “我严渊的儿子哪里去不得?我气的是你不该为了个戏子,找不着北了!”
  知道七爷说的是那场“寻找歌神”的事,严成周也不想解释那原因,继续沉默着,眼底却迸发更深的执念。
  “过些日子,我会派人送你去m国,别再让我失望。”
  严成周猛然抬头,看到的就是七爷那不容置疑的模样,知道是改变不了。
  这等于是被放养了,父亲是放弃……他了?
  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怎么可能放弃他,等等……难道?
  心底的害怕和不知所措化成了怒火,像是想到了什么,“爸,你不会还想着把严成语找回来吧!你根本就是想让他当继承人,我有时候都要怀疑,严成语才是你亲生儿子!我对你来说算什么东西?”
  “小语他是你弟弟。”七爷重申道。
  “他是你儿子,但绝不是我弟弟!”严成周全是对这个三岁后就没见过的弟弟满满的厌恶。
  “顺叔,把成周带下去!”七爷似乎不想再和失去理智的儿子讨论这个问题,厉声吩咐。
  被人带下去前,严成周怒极反笑:“爸,有时候我很同情你,你又孤独又可笑。你没儿子……没养子……没老婆,你活该什么都没有!因为你不配得到!”
  而严成周最后看到的,是七爷背对着他,永远苍劲强悍的身影。
  等到顺叔再次开门进来,就看到几乎不抽烟的七爷点了一根烟,那模样让他有些酸涩。
  他知道七爷有多重视成周少爷,现在被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说这种话,又怎么能不心寒痛苦。
  但他是七爷,从不软弱的男人。
  “七爷,已经送成周少爷回去了。”
  烟圈袅袅上升,缓缓消散。
  良久。
  “顺叔,小语……有消息吗?”
  顺叔发现七爷的目光有些空洞,这样的七爷真的有些可怜,忍住脱口而出的哽咽,才以平静的语气道:“还没有。”
  无论是七爷还是顺叔都知道,孩子不见了就相当于大海捞针,即使七爷权势滔天也和其他失去孩子的父母一样无可奈何,人海茫茫,在这个十几亿人口的国家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若是小语还在的话,应该也十四岁了吧,你说他会长成什么样?”七爷拿起盖在桌子上的相框摩挲着,上面是一个男人抱着胖嘟嘟小男孩的照片。
  那男人五官俊美,眼神在看向小男孩时确是宠溺愉悦的,小男孩约莫两三岁,箍着男人好像要抱抱,可爱的像个小包子。
  这样温馨的画面,出现在七爷的桌子上很突兀。
  但顺叔却知道,自从那次家族叛变小少爷失踪后,这唯一一张照片却被七爷宝贝似得放在这里。
  “小少爷,一定会非常优秀。”
  “呵呵,小时候能躺着就不坐着,这只小懒虫长大了后肯定还是个懒虫。”七爷好笑的摇了摇头。
  想到小少爷三岁的时候,那懒包子的模样,顺叔也笑了起来。
  “我这辈子从没愧疚过,只有小语的父亲我亏欠太多……”七爷的声音像在追忆。
  顺叔将头埋得更低,七爷这样“脆弱”的模样,他可不敢多看。
  不多说,不多看,就是他能在七爷身边长待的原因。
  “把那次事件所有相关人员,都撤了。”
  七爷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依旧严肃到刻薄的地步。
  “是。”顺叔知道,是指成周少爷发起的那个“寻找歌神”的计划。
  七爷是不会再放纵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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