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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4、老天爷到底是瞎了眼

  谢尧没应声,轻轻拉着江楼月的手,说:“去休息。”
  江楼月这两辈子,似乎就没怎么休息过,谢尧看在眼中都心疼,实在太累了。
  如今的这个烂摊子,就让他来收拾好了。
  “行。”江楼月大概知道他的心思,点点头说:“我……回侯府吧。”
  “嗯。”
  谢尧应了一声,说道:“你先回去,我晚些时候,此间琐事处理一下,便去寻你。”
  江楼月由着自己的性子,跨步上前去,轻轻把谢尧抱了抱,才转身离开。
  而谢尧,等到江楼月的背影消失在宫道上之后,缓缓转身,视线落与面前的雕龙石阶之上,久久没有动作。
  当初准备的宫变,万事俱备,只差一步之遥,就登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
  如今看着面前这道阶梯,谢尧的心情,却已经发生了另外的变化。
  良久,谢尧唇角耸动了一下,没有上那雕龙的台阶,而是招呼莫言等人上前来:“将宫中的情况,京中各处的情况一一报过来吧,另外……派人前去收拾宸王府的月华阁。”
  “京中的这个烂摊子,所有的事务,以后都在月华阁暂且处理。”
  莫言等人对视一眼,不敢多话:“是!”
  ……
  江楼月回到了侯府去。
  当初,谢景亨在剑门关围杀江震之后,为了堵上天下悠悠众口,把护国公的爵位和武安侯的爵位全部保留,还有模有样的封了一品战王,昭告天下,要把这两个爵位传给江楼月和江星月。
  为了把面子做的好看,谢景亨也派了专人,一直打理侯府一切,等着江楼月等人的到来。
  如今的侯府,和当初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江楼月从回廊走过,一路到了自己的兰月阁去,看着眼前的阁楼,雕梁画栋,却让她觉得有点陌生。
  她站在那儿,一直没往里面去。
  水云低声问道:“将军,怎么了?”
  “没事。”
  江楼月轻吸了口气,随手把梨花枪交给她,便走进了花厅内。
  水若赶紧上来帮江楼月卸甲。
  整套的明光铠甲,加上头盔,起码三十斤有了,江楼月便是个武将,这个重量挂在身上一日一夜,说实在的也是不好招架。
  二楼房间内,还有些江楼月以前的衣裳,但放的太久,有些霉味,不好穿。
  水云拿了一直带着的江楼月的便装过来。
  还是那种偏中性的束腰箭袖的衣裳。
  江楼月暂且换上,吩咐准备吃的和热水。
  她饿了,也需要沐浴。
  等把自己身上的一切拾掇清楚了,江楼月倒回自己那张大床上,闷头大睡。
  一切交给谢尧,她放心的不得了。
  ……
  月华阁
  谢尧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靛青色的锦绣长袍,坐在书案后面握着笔。
  宁丰城一身铠甲,立于谢尧面前:“人我拿回来了。”
  “哦?”谢尧挑了挑眉:“你不杀他?”
  “……”
  宁丰城静默片刻,“他杀了我爹,死有余辜,但他手上不止我爹一条人命,所以我把他带回来。”
  “他左右是个死,但旁人的仇也要报,是我动手或者楼月将军动手,都可以。”
  谢尧默了默,握着笔的手指捏的有点紧。
  他对谢流云的恨意,有前世亦有今生。
  前世谢流云亲手造就了他和江楼月的所有痛苦,将他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更是因为当初南桑之事,在夺权上位之后凌辱他父母的尸身为南桑上万人复仇!
  还有江楼月那水牢的十二年!
  今生,王婵中蛊,剑门关之事。
  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不可饶恕!
  “真没想到,到了今日,谁来杀他,大家竟然你推我让起来了。”
  此时,谢尧表情有些微妙地笑了一下,他看向宁丰城,“你若不动手杀他,那我便来处置吧。”
  宁丰城怔了一下,问道:“你……殿下,打算怎么处置。”
  “天牢之中有个水牢。”谢尧慢慢开口,“据说是个生不如死的地方,沉他进去吧。”
  “他这样的人,利落的死了,倒是解脱了,半死不活地喘着气,才是最大的折磨,你说是不是?”
  “不错!”
  宁丰城脸色难看地应了一声,又说:“这个办法好,末将现在就把人沉进去。”
  谢尧沉默了会儿,“水牢那地方,本王从未见过,倒是好奇……很想去看看呢。”
  “……”宁丰城顿了一下,“那个地方肮脏,不是殿下该去的。”
  “无妨,开开眼界。”
  谢尧说着,随手丢了笔,将狼毫挂在了笔架上,便起身往外。
  宁丰城只好跟了上去。
  宸王府外的大街上,挺了一只玄铁做的巨大囚笼,此时那囚笼用厚重的黑布罩着,里面的人不见光线,暗无天日,只感觉到囚车晃动起来,似乎朝着某处走。
  谢流云靠坐在囚车里面,脸上透着三分茫然。
  要去哪儿?
  江楼月是恨不得杀了他的,这是要押他去行刑了?
  江楼月……
  谢流云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手腕处的蛊虫又开始躁动了。
  他压制了离人二十多年,如今一旦反噬,心中哪怕有一点念想,都会遭到无法忍受的反噬。
  反噬已经不止局限于手臂,朝着肩膀,朝着心脉的方向推进。
  那种痛苦,生不如死。
  而前日窜入身体里面的另外一种蛊虫,如果他猜的没错,是寒蛊。
  起码养了两年以上的寒蛊。
  寒蛊作用之下,离人越发不受控制,每当两蛊一起发作的时候,这种折磨,几乎是非人的。
  谢尧这个人,在他做丧家之犬的那些年月,在不动声色的时候,已经让人专门养了寒蛊来对付他了!
  谢尧深受寒蛊折磨二十年,如今他便将这寒蛊也弄到了自己身上来。
  好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谢流云曾经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机关算尽了,但谢尧却比他还要机关算计,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如何狠辣无情。
  谢流云苦笑了一声,老天爷到底是瞎了眼。
  他知道,他自己败了,一败涂地,再无翻身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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