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6、旅途劳顿
“别把娘想的那么娇弱,一点旅途之苦都受不了。”
王婵认真无比地说道:“娘可以的。”
江楼月有些犹豫。
王婵已经起身招呼桑嬷嬷:“去备马车,收拾一下,然后让厨房备些糕点和饭菜。”
王婵又拉起江楼月,“你先休息一会儿,娘去与你祖父祖母辞行。”
“也好。”
江楼月点点头。
此去并州一路上全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只是带着王婵的话便走的慢。
慢便慢吧。
现在爹爹需要的是大夫,她慢几日回去,也没什么。
把母亲一起带到并州去,也好过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担惊受怕,忧心忡忡。
想通了这点,江楼月深吸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小憩,吩咐宫五等会儿王婵到了便唤她起身,可不要耽误了出发的时辰。
这小憩,当真只是片刻,迷迷糊糊的,就听到了脚步声又响起。
“小姐。”
宫五唤了她一声。
江楼月睁开眼睛来,见王婵正往屋内走。
“娘已经告知你祖父祖母了,吃了东西咱们就出发。”王婵说道。
把事情与王家二老说的时候,二老神色各异,尤其是王老夫人,显然是不愿放她一个人出去,现在兵荒马乱,汾阳就是最安定的地方。
但王婵态度坚决,是一刻也在此处待不下去了。
最后二老也没了办法,只得答应。
江楼月点点头。
吃东西的时候,王婵着急的问了江楼月许多的细节,关乎江震的伤势。
江楼月说:“有点重。”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只等到时候母亲见到了父亲,看过之后便什么都清楚了。
她现在说多少都是没有用的。
一个时辰后,母女二人从王家出发,往并州去。
马车很宽敞,一上去,王婵便把垫子铺好,拉着江楼月靠了上去,“你睡下。”
江楼月也的确累了。
原本在秦州吩咐准备两辆马车,便是想着回去的路上能得个空闲休息。
但往汾阳王家一趟又是两日不眠不休。
到今日,她差不多有七日都没怎么好好合过眼了,因此一靠上去,便沉沉睡了过去。
王婵坐在江楼月的身边,帮女儿整理着额角的几缕乱发,拉起带着毛圈的大氅,把女儿的身子盖的严严实实。
很重的伤势……到底是多重?
比当初在北境救自己的时候伤势还重吗?
王婵坐在车内,幽幽地想着。
当初他那伤,可是几乎去了半条命,光卧床都好几个月,后来虽然养好了,却留了满身的疤痕。
如今他年纪大了,又受重伤,这次要养多久?
王婵心神不宁,仿佛能看到丈夫浑身伤口满布,一点好皮肉都没有的样子。
一旁,桑嬷嬷轻轻摇了摇王婵的手臂:“夫人。”
她低声开口,“别太担心。”
“嗯。”
王婵点了点头,但怎么可能不担心?
真是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并州去看看情况。
……
江楼月睡得非常沉,一觉睡了五个时辰,起来的时候头还有点疼。
马车还在晃晃悠悠,王婵靠在她身边打盹。
江楼月一动,王婵也立即起了身:“醒了?”
“嗯。”江楼月轻声应着,把车帘掀开看了一眼,外面一片漆黑。
江楼月问:“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子时。”宫五驱马上前,说道:“已经派人前去打探过了,三十里之外有可以歇息的地方,也已经安顿,等赶到那处休息片刻,天亮再出发,小姐看行不行?”
“行。”
江楼月把车帘放下,母女二人便在车内随意吃了些糕点。
接下来的日子,基本日夜兼程赶往并州。
天气越来越冷,年节也越来越近。
但因为这一年,先是先帝和太皇太后先后驾崩,江震又“死”,朝局动荡,再加上淮水泄洪,到处都是难民,这一路过来,民间没有半分喜气。
江楼月和王婵到并州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中旬。
城中灌着湿冷的风,街道上的百姓并不多。
马车一路到了刺史府门前,江楼月跳下车来,转身扶持王婵。
王婵也随之下车,抬眸,瞧着这巍峨的刺史府门楼,心中情绪复杂。
终于……能见到丈夫了。
也不知道他伤势到底是多重?
她心里又担忧,又期待。
守门的将领看到江楼月,大喜过望:“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嗯。”江楼月点点头,说道:“扶桑可在府上?”
“在、在的,小人这就带将军过去!”
守门人喜色满溢,在前引路,眼神扫过江楼月身边的王婵,眼底浮着满满的惊艳,不敢多看,垂下眼帘说:“六日前扶桑护卫和宋先生就到了,如今安顿在枫林院里。”
“大小姐住在隔壁的天水楼……对了,前几日睿王殿下也到了,如今也在天水楼。”
江楼月脚步微顿。
王婵诧异地说:“星儿也在此处?!”
江楼月回神说:“忘了与母亲说了,当时我出并州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姐姐,姐姐便留在这处了。”
“那真是太好了。”王婵高兴地说:“上次传信那孩子说路不好走,回不了汾阳,还以为现在还被堵在哪儿呢……”
这说话的功夫,几人已经到了枫林院中。
扶桑抱剑守在院子里,西厢房廊下站着两个青衣的小婢,就是当初谢尧分派来照看江震的那两人。
此时房门闭着。
但江楼月能听到房间内有动静。
扶桑上前行礼:“小姐!”
江楼月问:“宋先生在房中?”
“是。”扶桑说道:“正在帮国公爷换药包扎,大小姐在里面帮忙。”
“好。”江楼月点点头,看向王婵:“娘,不如您先歇一会儿,等宋先生换药结束再——”
“不歇了。”王婵摇头:“我一点不累,就在这儿等着。”
这一路她几乎是提心吊胆的过来,每每闭眼就想到江震浑身浴血,满身是伤,如今到了此处怎么还有心思去歇息?
她得亲眼看过,她那颗吊着的心才能知道,该往何处安放。
江楼月垂了垂眼眸:“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