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常常被山猫教训的掌门:“……”
  “喵~”小黑猫又探出了脑袋。
  山猫半闭着的眼睛睁大了:“你养的小猫?”
  玲玲轻盈地跃下,姿态优美,可惜落地的时候险些在滑滑的苔藓上摔一跤,四只爪子扒拉着被主人抱起来,耷拉着耳朵,把脸埋在主人掌心里不想见人了。
  宋时脸部线条柔和了些,沧源捂嘴止住笑声。
  “好可爱!”山猫一瞬间跑到了封仪脚下,围着他转起了圈圈,催促:“给我瞧瞧,快给我瞧瞧!”
  封仪缓缓抚摸着玲玲的绒毛,帮它平定有些急促的心跳,笑道:“要不要和新朋友一起玩?”
  “喵~”
  封仪蹲下来,将小小一只猫咪捧到山猫面前,询问:“养了几个月了,玲玲还是和刚开始一样大,能帮我瞧瞧是什么缘故吗?”
  是的,这正是封仪和宋时此时来到修真界的原因之一。
  沧源所在的御兽门,有许多各式各样的灵兽,若是说如今还有谁能找出小黑猫为何无法长大,大概就要数这儿的猫科灵兽了。
  山猫碰了碰小黑猫粉嫩嫩的鼻子,给它舔了舔毛,嗅了嗅,又观察了一会儿,道:“它不是普通的猫,父母双方应该至少有一方是灵兽或者有奇遇吃了什么好东西,不过既然连幼崽都丢了,只怕两只大猫凶多吉少。”
  沧源关心地问:“对小猫的成长有什么影响?”
  “像以前一样养就好了,它现在很健康,”山猫又忍不住给玲玲舔了舔毛:“也很可爱。”
  封仪忍了又忍,终于道:“冒昧问一下,你喜欢公的还是母的?”
  山猫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弓起背炸毛了:“滚——”
  三人灰溜溜地逃了出来,小黑猫留下跟大朋友一起玩去了。瞧它在大猫身上爬上爬下的样子,想必会有一段不错的时光。
  沧源抱怨:“你那是什么问题?”
  封仪毫无愧色,举例说明:“我和宋时都是男人,你懂的。”
  “……”沧源:“好吧,我懂。”
  宋时有些不解,此时问道:“那只山猫的实力并不强大,为什么你好像很怕她?”山猫一直在欺压沧源,这应该不是错觉。
  沧源抹了把脸,面无表情:“猫都是这样的。”
  只见过两只猫的宋时不同意:“玲玲很听话。”
  沧源:“……”
  封仪笑出了声,拍了拍宋时的肩膀:“相信我,大多数猫就像非烟那样,我们家玲玲只是特别乖而已。”
  带他们转了一圈,沧源走了,他毕竟是掌门,还有事情要忙。
  两人停在一片小树林里。
  御兽门自然不会全无土壤,这儿就是一片,有乔木和青草,还有隆起的小丘和小小的池塘。
  封仪主动牵上宋时的手,剑修勉强维持住镇定,瞧了瞧四周无人,松了一口气,脸颊耳畔有热意隐隐上涌。
  如果没有亲眼见过,谁又能想到,平日又冷又硬的剑修,恋爱的时候是这副害羞的模样?——这本是专属于恋人的,其他人瞧不见的景色。
  封仪微微一笑,松开了手,身姿如白色的大鸟般,跃上小丘。
  白衣的少年面对着宋时微笑启唇,突然开始歌唱——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
  这本是《诗经》中的一首,是痴情女子对其意中人的盛赞,如今被神修配着调子唱出来,如斯优美动听。
  许是在凡人时期修行《天魔音》的缘故,踏上神道后,说话还好,但凡放歌,封仪的声音中便带着种难以描摹的奇异魅力,引人沉沦。
  宋时沉浸其中,等反应过来这词句的意思,便被一连串‘美无度’‘美如英’‘美如玉’夸得面红耳赤,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海风吹过,到小树林里只余柔和,小小的池塘倒映蓝天,如一块剔透的镜子,封仪缓缓走向宋时,如一位情深不悔的恋慕者,却又如同紧盯着他的狩猎者,正张开宽大的羽翼,试图将猎物困在其中。
  剑修忍住反射性拔剑的冲动,努力地放松,直到对方再次吻上他的唇。
  第54章 海岛特产
  这次的吻,比上一次更浓烈,更动情,也更富有侵略性。尽管没有被困,但那热情又缓慢的、一寸一寸梭巡着的唇舌,还有那在腰背上摩挲的双手,如同一位君王巡视着他的领土,给宋时一种自己正在被细致享用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连身上都起了些许反应。
  良久,封仪微微退开,笑道:“小石头。”
  宋时:“……”自第一次见面起,剑修就暗暗期盼着对方能够想起自己,但果然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尽管很感动神修还记得自己的小名,但这个小名也太说不出口了。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封仪数起来:“我记得宋家村的孩子小名都是好养活的,狗剩、胖花、木柴……比较起来,小石头其实还是不错的。”
  想想幼时小伙伴们的名字,宋时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瞧着近在眼前的面容,想起第一次接吻后上网查的各种恋爱宝典,方才封仪完成了表白这一步骤,那自己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
  正当剑修苦思如何回应时,一个清脆的声音激动道:“刚才是谁在唱歌?安可!再来一首!”
  远处飞来只画眉,停在近处的树枝上。
  棕褐色的鸟儿蹦蹦跳跳,小尾巴一摆一翘,瞧见宋时明显瑟缩了一下,随即用更热烈的眼神去瞧封仪:“美人儿,是你吧?真是人美声更美,哎哟!”
  一把扇子凭空出现,将它抽飞了。
  封仪摸了摸这壳子的脸,无奈:“你认识?”那画眉认出了剑修。
  宋时皱着眉回想,半晌摇了摇头:“没印象。”
  这地方不再隐秘,两人便往回走,准备去沧源给他们准备的客房瞧瞧,行至半途,被人拦下了。
  这人瞧上去很年轻,容貌昳丽,神情高傲,一身的衣服凑齐了彩虹七色,难得的是,这寻常人穿起来必然土到掉渣的混合色彩竟让他穿出种高贵明丽之感,封仪瞧着他肩头神态恭敬的画眉,恍然道:“孔雀?”
  封仪在论坛上看到过相关的帖子,地球上飞禽之中身份最高的,便是这唯一一只遗留下来的孔雀孔翎了,据说妖修们集体传送走的时候它还是个死蛋,后来竟孵化了出来,成了如今的模样,又因为妖修们期望他能顺利长出成年的标志——翎羽,所以得名。
  是的,眼前这只,是个未成年。
  被封仪叫破身份,孔翎一惊,转向宋时,气势汹汹地质问:“他怎么认识我?你是不是告诉他了?”
  宋时摇头:“我没有和他说起过你。”
  孔翎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一根筋的剑修继续道:“也没有说过我曾经看见你掉毛的事情。”
  封仪:“……”
  孔翎跳脚:“那是换毛!不懂不要胡说!”
  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孔雀的黑历史什么的,封仪望天。
  画眉更是惊恐万分,知道了殿下的私事,不会被灭口吧!小眼珠一转,小巧的鸟儿扑腾着翅膀就想飞走,却被结界阻住。
  等一下,结界?
  孔翎伸手探了探,神情凝重:“结界?”剑修没有这般周到,那么无声无息布下这结界的只能是……他转向白衣的陌生修士,唇角扯开个怎么看怎么欠揍的傲慢弧度:“你就是画眉说的美人?”
  封仪带入想象了一只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小孔雀,心里觉得好笑,于是态度平缓、不疾不徐道:“你好,我叫封仪。”
  脾气挺好的啊?孔雀于是去瞧画眉。
  撞在结界上的棕褐色小鸟落在了一块青石上,小模样委屈得不得了:“美人刚才对我好凶的qaq”
  孔雀下了结论:“肯定是你的颜色不够鲜艳。”←然而因果之间并没有一块下品灵石的关系。
  瞬间垂头丧气的画眉:“……”
  ——飞禽的世界,羽毛鲜亮和嗓音优美就是最大的道理,如此简单粗暴。
  默默围观的神修此时才淡淡接着道:“我是宋时的道侣。”
  孔雀画眉:“!!!”
  不知心中涌过多少惊涛骇浪,良久,孔翎恢复了声音:“等等,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哪个门派的?”
  封仪悠然道:“无门无派,今年春天才闭关出来的。”
  孔翎险些吐血:“这么快和冰块好上了?”他一时口快,把私底下给剑修取的外号说了出来。
  对于修士而言,结为道侣是一件再如何慎重都不为过的事情,求道路途上的伴侣,绝不可草率决定。
  而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如何能让这陌生的修士作下如此重大的决定呢?难道是被强迫的?孔翎用一种‘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强抢民男’‘人渣’这样的眼神去瞧宋时,表达无声的斥责。
  对这种不痛不痒的怀疑,剑修懒得理会,封仪却不愿见他被冤枉,道:“我和他认识几百年了。”
  有些消息,网络上找不到,去到当地,却是能问到的。
  封仪虽然只有拍戏的时候离开b市,但他却借着当年洞庭仙人留下的平安符,托梦给遗留下来的信徒,询问闭关后发生的一切。
  结合几个信男信女的见闻,他推断出之后发生的事情,即使是自认薄情如封仪,也陷入了难言的震撼当中。
  如果没有宋时以他的名义数百年如一日地庇佑百姓,让百姓继续信奉洞庭仙人上供香火,很难说封仪能不能撑下来,会不会直接泯灭了神智,消散在天地之间。
  此等诚心,日月可鉴。
  在震撼之后的,是感动,或者说,是感恩。
  如同封仪曾经对宋时所说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
  反正,这块小石头这么执拗,怕是也只能在他怀里捂热了,不是吗?
  瞧见封仪显然是乐在其中的神色,孔翎愤愤道:“我不管你们了!”他掉头就走,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回头不情不愿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封仪笑着捧场:“嗯嗯。”
  他这次是真的说完了,刚转了方向准备走,画眉虚弱地叫了一声:“殿下~”我找你来是什么事儿你忘了吗?
  孔翎还真没忘,但如今叫他如何说?叫宋时的道侣再唱首歌?这怎么听怎么像调戏,宋时一定会拔剑的吧?不是怕打架,关键在于打不过qaq恼羞成怒的孔雀妖假装没听见,直接走了,封仪善解人意地提前开了结界,目送小孔雀的身影消失,这才走向棕褐色的小鸟儿。他神色温文,唇角含笑,画眉却忍不住颤抖起来,高声求饶:“美人儿手下留情——”
  三分钟后。
  被拔了身上最长最漂亮的一根羽毛的画眉嘤嘤哭泣,始作俑者还有点嫌弃那根棕褐色的羽毛,大发慈悲地留给他作纪念,叮嘱:“再听见你喊美人儿,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他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我养了一只猫。”
  本来还暗搓搓地想着美人儿会存好他的羽毛作纪念的画眉:“!!!”
  狮虎区离这儿远些,客房还近些,于是封仪和宋时先去了客房。
  那是座小小的竹屋。
  青翠的竹色招人欢欣,踩上去会有细微的吱呀吱呀声响,并不嘈杂,像是稚子的呼吸一样引人心喜。
  这儿的地势并不平坦,错落起伏地缀着几座竹屋,距离不远不近,现在其他几座里还没有人,不知是空着,还是客人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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