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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张先生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顶多,我这把老骨头再多操点心吧。”
  瑶芳又问:“不知道李千户走了,来的是什么人?是不是他们老姜家的人?”姜姓,国姓。
  张先生沉痛地道:“正是。”他听瑶芳说过的,楚王反,内里有宗室附逆,其中一个便是吴王家的远枝。这货他爹因着新君改革宗室制度,许远枝宗室以才能录官,真杀实砍地挣了个千户来做。又一心培养儿子,希望儿子能继承自己的事业,总比做个闲散宗室风光得多。
  万没想到能文能武、得千户所上下敬重的儿子脑子居然进了水,为了讨好花魁,竟偷了亲爹的大印,领着带个千户所千多号兵,他投了逆贼!这小子还是家中独子,真是坑死了爹娘。连千里之外的吴王家,也被他坑惨了。
  两人心中都是一沉,瑶芳道:“见了再说,那贱人都不见了踪影,这一个,先看看罢。还有一事,家里的钱,怕要不够使了。我琢磨着,得有一个生财的路子,先生看可行不可行?”将刻书印的事儿讲了。
  张先生心头一动,他那《志怪录》写了很久了,也颇想付梓,口里却犹豫道:“这……本钱也不须很多,也算是个文雅事儿。干股一类的事情,交给谷师爷去办,他有分寸的。只是,印书也不能光凭我这一本,又或拣旁人家出过的再印,还要寻摸几个好写这个的书生,季季有新书,那样才好。”
  瑶芳道:“只要这路子能走得通就行。”
  张先生道:“如何走不通?咱们老家那里,哦,小娘子离家的时候还小,是不知道,州府那里,市井话本子,是极畅销的。这湘州府,我看也不是很差的。说句不好听的,背后还有令尊,生意不会差。”
  瑶芳放心了,问道:“那新千户?”千户所在湘州府境内,总是要打交道的。
  张先生道:“那千户是正字辈的,名姜正清,与今上平辈。与小娘子说的,是对得上号的。他家两位公子,皆是夫人所出。”
  “等等!我记得我说过,他就一个独子,算来今年好有十五了!叫姜长炀。”
  张先生惊愕道:“因小娘子特特说过,我也特特留意,在京里托容尚书查过,是两个公子。长公子名长炀,今年十五不假,少公子名长焕,今年七岁了,正少小娘子一岁。”
  咔吧,前太妃的下巴又掉了:“这又是什么鬼?姜长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第51章 一号作死鬼
  不管这位从来没听说的姜长焕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马上就要出现在湘州府了。瑶芳与张先生只能接受这么个现实,决定等见了人再说。张先生道:“据说还是个孩子,应该碍不着什么大事儿,”说完不见回声,便问瑶芳,“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瑶芳“唔”了一声:“没什么妥不妥的,一个要紧的人没出现,咱们不是也过到现在了么?少一个、多一个的,又有什么相干?多的这一个,要是用得好了,也许还有旁的用处。毕竟做千户的是他爹,可不是他哥。”
  “小娘子的意思,是要看看这位少公子是不是可造之材,用他来牵制其兄?”张先生想了一下,续道,“恐怕有些棘手,他今年才七岁,他哥哥已经十五了,不大好办。”
  瑶芳微笑道:“一个人,有没有用,得看怎么用。谁个说要他跟他哥争这点子‘兵权’了?”
  张先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警惕地看着小女学生。瑶芳被他逗乐了:“先生莫慌,我又不会做些什么。”
  “……”总是有种不安心的感觉。
  瑶芳无奈地道:“他有两个儿子,总不能只为一个着想。不是什么人都有那份儿胆气去造反的。事到临头,大义灭亲也是有的。事情,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我现在更想知道,那个消失了的女人,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不是张先生能回答得了的,答不了索性就不回答了,张先生道:“小娘子说的那个人,原本姓什么?”
  “……”这个还真是不知道!瑶芳的气势终于一顿,“管她是谁,只要冒头了,她就讨不着好儿。”
  “愿闻其详。”张先生十分惊讶,因为先前提到这个女人的时候,瑶芳还是一脸的义愤。听说人不见了的时候,也很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现在这么镇定,很让人不习惯。
  瑶芳微微一笑:“您忘了,家父最见不得这样的事情了。有一丝儿风声透到他的耳朵里,你看他参是不参。凡参某人,朝廷的惯例,总是往严重的说。偷针的说他偷金,打人的说他要将人打死了。这个么……”
  张先生道:“如此,令尊要被楚王记恨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要被他赏识了,才不是好事儿呢。楚王真要反了,多大的一个巴掌丢到朝廷的脸上呐?金銮殿里那一位,不迁怒才是出了鬼了。这样挺好的,咬牙挺过去了,自有后福。凡做事,哪有不冒一点风险的?”
  张先生道:“只得如此了。那位千户不多时便要到了,必会来府上拜访的。再仔细看看,是不是父母授意,长子出头。”
  瑶芳道:“就依先生。对了,新的同知,什么时候到任呐?”湘州府上来,比被水清了一遍还干净,蓝同知遭贬谪远窜,新同知还没消息呢。
  张先生道:“小娘子不记得了?”
  瑶芳道:“我哪得一一听人说过呢?反正这一片儿,有骨气没骨气的,大半都倒了霉。倒是便宜了几个人,在这‘太平盛世’想从行伍里发家,没点儿运气还真是不行的。”
  张先生心头一动:“可否先寻了这等能人过来?”
  “整顿武备?别想了,文官照例是不能做这个事的,手伸得太长,犯忌讳,人也不听你的。再者,我记得这些不是湘州人,外府的。”
  他们现在能用的人手太少了,本府的事情尚且忙不过来,跑到外头去的事情,就更不要想了。张先生含恨道:“真是束手束脚。”
  瑶芳挑挑眉:“先生得闲时,再将全府的山川地理理一理吧。”
  张老先生冷笑道:“那个且住吧,且想想今年怎么从巡抚大人那里抠出钱来治河吧。大家伙儿都得穷着过年啦。”
  瑶芳哑然。她爹不是个会讨好上峰的性子,自贺敬文走马上任,巡抚那里就甭想收到他什么孝敬了。便是年节生日,他能送个差不多的礼就不错了!送礼的时候不走心,分钱的时候又怎么能拿得多呢?汪知府去年就是这么对贺敬文的,今天巡抚也不过如此。贺敬文还有这全府上下的官员要协调,嘿嘿,没钱拿,不会讨人喜欢,真是有得愁了呢。
  两人都无奈地笑了。最后还是张先生在瑶芳的笑容里将事情给兜揽了下来:“我去寻谷师爷,先拟个对策。”
  “别忘了将同知与那位千户也算进去,这些都是本地的变数。新千户可以不去管他,新同知若是不好,家父少不得要担个督导不利的罪名。”
  张先生道:“我去布置。”反正大家伙都知道你爹是个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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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先生年纪虽大,动作却一点也不慢。寻了谷师爷,很快就拟了方案出来。据谷师爷讲,湘州府的库房不满也不空,合格而已。而本地的官员,清廉些的,便用点子寻常的方法养家糊口,想再串连起来像汪知府那样捞钱,短期也是不大可能。至于巡抚那里,有了这么个呆知府,也就不要指望了,自生自灭得了。
  贺家的收入问题,谷师爷给了个建议:挑几家信誉不错的商家,当他们家后台,拿点干股孝敬。这是官场上都知道的事儿,不须老爷太太亲自出面,也不会留下任何笔迹,顶天了就在商家的账上有那么一笔支出。除非锦衣卫想认真查,否则不会出事儿。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湘州的事情,谷师爷比较明白,商家与他来挑选就是。张先生将这话儿回给了韩燕娘,韩燕娘便问张先生:“我不是信不过谷先生,只是想再妥贴些,要不问问彭娘子?”
  张先生道:“太太别将这个当成个大事儿来办,只消息等彭娘子来拜访的时候略提一提,只当是闲话儿。”
  韩燕娘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也不问能得多少钱,那样就显得太急迫了。只筹划了一下,买人要多少钱,给家里添些物事又要多少钱。张先生与谷师爷的薪水也要涨一些,家里也该养几匹好马——预备着养得温顺了,养出经验来了,俊哥也该回原籍考秀才了。到时候骑着高头大马,看着也体面。
  她还想在新宅里盘个炕好过冬。南方的冬天,湿冷,比北方有炕的地方难熬多了。在宁乡的时候,是担心贺敬文这官儿做不久,又初到此地,才忍了下来。如今到了湘州府,眼看只要别出大错,好歹也能再拖三年。做得久时,呆个六年也无不可,那就不能再将就了。只是不知道本地人晓不晓得怎么砌炕?
  张先生没有打搅韩燕娘想事儿,匆匆辞出,又奔波去了。
  韩燕娘作好了计划,才与贺敬文说,她知道的,问了贺敬文,也不过得一句“家里的事情,你看着办”,走个过场而已。得了这句场面话,再说与老太太,老太太也没了反对的力气——家里又买了新仆人来,账房库房的钥匙也都交给了韩燕娘了。
  韩燕娘这头叫宋平去寻会砌炕的匠人,那头就收到了新赴任的姜千户家娘子的拜帖。忙命家里人准备起来,好迎接姜家一家人,又对贺敬文千叮万嘱:“纵然看不上武夫,也不许对人不客气!上一任的汪知府,就是跟李千户不对付,结果双双落了马。”
  贺敬文嘟囔道:“那是他立身不正。”
  韩燕娘啐道:“你立身正了就能瞧不起人了?自恃过高,也是德行有亏。”
  吵架,贺敬文是吵不过媳妇儿,打架,更打不过了。挨了打,还不好意思说出去。只得认栽,口上还要显得自己没害怕:“他不惹我,我不惹他。”
  韩燕娘白了他一眼:“去准备着吧,人家后天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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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正清一家还没到湘州府,湘州府这里的小道消息就飞了起来。能被人背后说闲话儿,这一家必有过人之处。据说,姜正清这位宗室,也是个怕老婆的命。俩儿子相差了七八岁,他还是勤勤恳恳养家,一点也不敢向外发展。老天也帮他老婆简氏娘子的忙,头胎就生了个儿子,旁人连说风凉话的正当理由都没有了。接着,国家快要养不起这些宗室了,又定了许多苛刻的条件。姜正清早就绝了纳小的心,一心一意跟老婆过日子。
  这消息是彭娘子带了来的,这位娘子对这等消息十分热衷。两家四个女孩子都在场,听了这般传闻,凑在一起只顾笑。彭娘子道:“你们笑什么呀?一个一个的,都不小了,也该知道点儿这样的事儿了!太太说,是不是啊?”
  韩燕娘道:“很是。养闺女呀,就怕她们吃亏。什么贤良淑德的,都先放一般儿,先保自己别叫人吃了才是正经呢。”
  两个做娘的越发觉得对方是知己,彭娘子道:“可惜了,我们还得回去,不然非得见一见这位娘子不可!哎,可惜她家里只养了两个儿子,要是养个女儿,我们一定能说得来。”
  韩燕娘道:“养了儿子,也未必说不来的。”
  “那可不一定,当娘的,跟注定要当婆婆的,那心能一样么?”
  两人抬起杠来,四个女孩子趁机溜了。丽芳因才搬过来,一切还未收拾妥当,不曾到外面买得新书,对彭敏有些抱歉地道:“下一回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等我弄了书,想法子带给你。”
  彭敏道:“不碍的,我爹过不多时就得过来一趟的,你寻个匣子,找把锁锁了。咱们一人一把钥匙,托我爹捎给我。”当家里亲爹总被娘揍的时候,在儿女面前就容易没尊严,被当成个信差。
  丽芳笑道:“这个好。我跟瑶芳两个,想每月拿出一陌钱来,凑起来就够买一新书了,只要有新的,每月都能看。”却没有说开印书坊的事儿,那件事情她是拿不出这么多本钱的,还得跟母亲说。没做成的事情说了出去,一旦办不成,岂不失信于人?
  彭敏道:“那也算我一份子。”彭毓也跟着道:“还有我,我也觉着那书怪有意思的。”
  当下定了下来,每月,每人出一百个钱,交到丽芳这里,她想办法去外面买书。不必全花光,就且存在丽芳这里。贺家姐妹俩看过了,就托彭知县给带回去。彭家姐妹若觉得好看呢,就央贺家姐妹再多买一套。两家父亲都升了官儿,四个人的月钱都涨了不少,这些钱倒出得痛快。
  约定了事情,彭家姐妹走的时候脚步分外的轻快。瑶芳无可不可,只琢磨着:那个姜长焕,会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没错,孩子。
  她上辈子养过儿子,看这不熟的小男孩子,哪个都是孩子。贺成章因是她亲哥哥,再小,她也存一点敬意。旁人就没这等好运气了,比如现在的楚王,因前世论的辈份儿,是皇帝的堂弟,到她口里,就是个造反的小畜牲。姜长焕他哥姜长炀,论辈份儿是皇帝的族侄,也是个不顾父母的小畜牲。
  姜长焕,就成了个“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儿,突然就冒出来了的”孩子。
  这孩子很快就跟着亲娘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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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家两个孩子,年龄差得有点大,长子已长得半大不大的,不好入人家后宅了,跟着父亲去见贺敬文,次子还小,将将七岁,又有点调皮,简氏怕丈夫管不住他,将他带在了身边。
  虽有“七岁不同席”的说法,姜长焕的年纪正在这线上,韩燕娘也就不甚在意。她对简氏更好奇些——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厉害妇人呢,能将丈夫管得死死的。像韩燕娘,是能打能吵,像彭娘子是泼辣利落,简氏又是哪样的厉害人呢?
  一见到人,韩燕娘的心里就冒出一句话来:人不可貌相。
  这位简氏娘子可真是个美人儿,她个子小小的,五官很是精致,两道弯弯的细眉下面一双大大的杏核眼儿,琼鼻樱唇,肤若凝脂。明明儿子都快要娶媳妇儿了,她看起来却依旧水灵,比差不多年纪的彭娘子可要年轻好几岁的样子。
  瑶芳一见这样的美人儿,寒毛就竖了起来:厉害!
  面上看起来厉害的,都不是真厉害,面儿上看不出来的,那才是要人命的。单看简氏的眼睛,就四个字“神光内敛”。于是瑶芳就更加不明白了——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叫儿子附了逆了呢?是不会教孩子么?
  瑶芳又悄悄地看她身后那个孩子,附逆的不是他,这让瑶芳对这孩子生不出恶意来。此时姐妹俩都躲在次间缕空隔断的后面,隔断垂着纱幕,正方便了她们窥视。
  那孩子也长得极好!从来看这男子,须得要“肥壮长白”才算美。这姜长焕就是一个白白壮壮,高个儿的男孩子,五官略有些像简氏,眉毛却更粗浓,还带一点点的胖,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以瑶芳做过人家亲娘的眼光来看,她儿子要能长成这样,她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一打照面儿,这孩子就给了一丝好感。
  姜长焕强忍着扭头就走的冲动,他爹娘说的,过来是可以看操练的,可以骑马的——只要他乖一点,跟他哥那样正经一点。他是少子,前头有哥哥顶着,家计不用他愁,天下父母疼小儿,对他难免放纵。对长子还要打上一打,对小儿子,哄的时候居多。打……也是简氏来打,女人家力气不大,姜长焕看着白白嫩嫩的,其实皮糙肉厚,十分耐打。从前年起,简氏就不能将他打哭了,揍累了还要喊丈夫来支援。
  心里念着“我要骑大马、我要骑大马”、“还要下河摸鱼、还要下河摸鱼”、“要看人耍拳、要看人耍拳”,姜长焕对韩燕娘扬起一抹讨喜的笑来:“太太好。”
  韩燕娘也喜欢小孩子,不过看姜长焕这不定真的样儿就笑了:“夫人这孩子养得真好。”
  简氏的声音也是软糯好听:“他呀,淘气,不如他哥哥听话。”
  韩燕娘信实了这是个淘气的孩子:“淘气我信,瞧他的眼睛,多有灵气呐!孩子做客时还能规规矩矩地,那就是明白事理,那就叫有灵气。能为了礼数忍着,小小年纪,已有君子之风了。”说便命给见面礼,四个金银锞子并一支项圈儿。
  简氏心里微微吃惊,赴任之前,她们夫妇也打听到这同僚、邻居好不好相处来的,知道贺敬文是个死棒槌,担心贺家一家子棒槌,今日一见,这贺太太人很好么。好相处就行,谁也不乐意有个闹心的邻居,简氏心头一松,笑得越发甜了:“您客气啦,府上的公子,想必比他斯文多了。”
  韩燕娘命人去叫俊哥,对简氏道:“我们家那个,我也是越看越喜欢呐。”
  不一时,贺成章到了,互相通了姓名。简氏一看,笑着拉过来仔细打量:“我要有闺女,必抢了他做女婿去。”也给礼物,却是一匣子新书并些笔墨纸砚。
  韩燕娘只道她在说客套话,简氏又没个闺女,说得再好听,那也当不得真的。然而却也欢喜,笑道:“那我可等着啦。”
  屋里又是一通笑。韩燕娘有心叫儿子执行小客人,又怕这真是一个熊孩子,作起乱来弄得儿子不开心,万一伤着了,伤着旁人家的孩子,陪礼道歉就是了,伤了自己家的,那自己可要心疼。心思一转,便说:“你们年纪相仿,以后都是邻居了,该好好相处的。”
  简氏道:“正是,这个活猴儿,跟斯文的小哥儿一处,也好学些斯文。”
  姜长焕嘟着嘴巴,一句反驳的话也不话,只暗暗瞥一眼贺成章:瘦得跟小鸡仔儿似的,哼!
  贺成章恰看到了这一幕,撇一撇嘴。姜长焕瞧他这表情,吐一吐舌头,颇为挑衅。
  贺成章忽然落出一个斯文又腼腆的笑来:“焕哥刚来这里,也是生疏,我也才从宁乡到城里来,不如交个朋友,以后也算有个伴儿了。好不好?”
  姜长焕如果是个猫,这儿该炸毛了:“你要干嘛?”
  简氏抬手在他臀上轻拍一记:“没规矩!俊哥要跟你交朋友,一处玩呢。平日叫你多读书,你偏不听,这多了个朋友,你该收心啦。免得你野得四处跑,人都不理你。”
  贺成章道:“太太放心,以后都是朋友了,自然不会不理的。娘,我领焕哥去前头告诉父亲,可好?”这个夯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姐妹们都在里间呢,可不能叫他见着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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