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卫昭闻言一愣,弱弱问:“夫人……这事情你都知道的?”
“我能不瞧着点,你和你二哥把天捅破了怎么办?!”
卫昭囧。
“你对付张生的法子,只能说是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可他张生要是真是个君子,哪里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来!你且好好瞧着,你亲娘我是怎么料理这样的渣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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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是大周朝既定的晒书日。
这一日若是天气好,大小学堂各家各户都会将家中藏书拿出一晒,防止蠹虫滋生,损坏书籍。
国子监学生也不例外。
不过这一次晒书,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别人都晒着国学经典,国子监学生张生竟然敢唐而观之地晒*!
《玉楼春》《九尾龟》这样的也就罢了,还有些市井流传的淫|秽小说,著者佚名,其中描写轻佻放|荡,荒|淫下|流。
侍者上报掌印,掌印勃然大怒,命即刻将张生除名,逐出国子监!
张生死皮赖脸不肯走,高呼有人诬陷害他!
掌印哪管张生冤情滔天,只让侍者卷了他的铺盖,丢出门去!
拉扯之间,张生的被子里掉出好些姑娘家的小衣,上面绣着鸳鸯啊并蒂莲啊什么的,被春风一吹,哗啦啦地满天飞,真真是春光无限。
侍者一看,不对头。
他张生即未娶妻又没纳妾,哪来的这么多姑娘家的贴身物件?
就算是在青楼里同相好的妓女求得的,也没有这么多件啊!
侍者赶紧报官去了。
正巧官府正查着京城北城巷子媳妇姑娘衣物失窃一事,同这事一合,哎呀有苗头!
官老爷命人捉了张生来,严刑一下,张生招了!
张生说,他有次侥幸路过北城巷子,看到不知哪家媳妇晾在院子里的小衣,心起歹念,找了条竹竿子挑了过来。
后来发现没人觉察,又偷了几次。
积少成多,就有了这么多件。
官老爷当场就判了张生的刑,打了他四十大板,丢牢里关起来了!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老百姓们纷纷摇头——
哎,现在有些读书人啊,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满嘴的之乎者也,却一肚子男娼女盗,真真是连祖师爷的老脸都丢尽了!
张生此事实在是有辱门风,连国子监祭酒都惊动到了。
召开了紧急会议后,当夜里国子监官方发话——
张生此人,轻佻浮薄品行不端,除从国子监除名外,剥夺其秀才功名,永生不得参加科考。
张生这一辈子,算是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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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卫旭将前因后果说来,卫家三姐妹皆是一脸呆像。
尤其是卫昭,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
不……不对啊!夫人明明策划的是诬陷张生晒*,然后在他被国子监赶出来后拖到墙角狠揍一顿,打折丫的腿,让他一辈子没机会参加科举……
前面剧情都还好好的,怎么半路整出一出采花大盗的戏来?!
难道……是张生的本色出演不成?!
这可真是一出好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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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现实偏离了原定计划十万八千里,可是卫夫人还是对当下的结果喜闻乐见的。
卫夫人睡前将这事给卫相说了,末了忍不住庆幸了句:“好在张生的恶行及时被人察觉,如若不然,咱们错将卫昀许给了他,岂不是造孽了!”
被现实打了脸的卫相有些讪讪然。
尴尬地清咳了两声,卫相开口道:“昉儿的婚事定下了,下面也就该到昀儿了。我记得她是四月的生日罢?”
卫夫人点点头:“可不是,到了四月,卫昀就十二岁了。”
“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被卫相这样一问,卫夫人叹了口气:“我都瞧不上的。”
卫相捋了一把胡子,又拍了拍夫人的手背,道:“你是她的嫡母,万事都得你多担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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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生的事是完了,卫夫人也该秋后算账了。
卫旭卫昀卫昭三个,一个也没拉下,整整齐齐地列成一排,打手抄书跪祠堂。
额外还加罚卫旭捡佛豆。
红色的黄色的混了一大海碗,没分开清楚不给吃饭。
卫旭愁眉苦脸地跪地求饶,连连宣称他再也不敢冒失毛躁了,求卫夫人大人大量放他一马。
卫夫人理都懒得理,让人押了卫二少爷下去,该干嘛干嘛。
可怜的卫旭在昏暗的灯光下捡了一夜,好不容易捡好了,在早上检查的时候发现红豆里混入了两粒黄豆。
卫夫人一声令下,卫旭前功尽弃,好汉请重新来过。
来来回回捡了四遭,卫旭才得圆满通关。
再一次领教了卫夫人的雌威,卫家几兄妹赶紧把皮紧好了,老老实实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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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春,天气日渐暖和起来。
卫家兄妹也跟着烦恼起来。
为甚?
老大卫昶院子种着一院子的竹子,天气骤暖,容易滋生蚊虫。
是大个的蚊子也就罢了,好歹都装着纱窗纱门,不出屋子也就是了。
偏偏还是那些针眼大小的小虫子,透过纱窗的纱眼钻进来,悄无声息叮你一口,老大个疙瘩。
屋里熏什么香都没有用,小虫子就像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长一茬,绵绵无尽头。
正在备考的卫昶苦不堪言,让丫鬟收拾了东西,跑到到老二卫旭的院子里去睡。
谁知道卫旭那儿也不安宁。
春天里正是动物们发|情的时候,皇上赐的那一院子的白鹤性子突然暴烈起来。
雄鹤争斗追打,雌鹤长鸣不休。
有时候雄雌看对眼了,就直接在院子里行苟且之事来,令人不忍直视。
这白鹤是御赐的,卫家人不敢拿它们怎么样;又是卫相命了养在卫旭屋里的,卫旭更不敢拿它们怎么样。
于是卫旭卫昶两兄弟干脆卷了铺盖,到国子监睡去了。
老三卫昉院子里倒是干净,就一株梨花树还有许多不开花的长青植物。
在旧的住处住时卫府里没有养梨花树,什么问题都没有。现在新府里头梨花一开……
卫昉她……花粉过敏了!
花粉过敏症没法治,只能远离过敏源。
掌家的卫昭问大姐卫昉,要不要把梨花树砍了,种个别的什么树来?
卫昉舍不得这一树薄如婵娟秀如霜雪的梨花,摇头不肯。
卫昉迁了自己的东西到卫昀的院子里住下,隔三差五地还跑回自己院子,用手绢捂了口鼻远远地看那一树梨花。
卫家未来的大姑爷宋畔知道了这回事,也顾不上考试在即,抽空儿给卫昉画了一幅梨花图。
卫昉如若至宝爱不释手,觉得就算有些花粉症,那也无所谓。
卫昀的院子倒是一点儿事情都没有。牡丹四月才开花,往日里也有花匠料理,她每日得闲,就在院内的桐树下摆个绣架子,慢慢儿绣花。
卫昭那儿……
说到自己,卫昭顿时又心塞起来。
替她料理屋后菜地的婆子说,春天到了,该把泥土翻翻,浇上粪,沤上几天,才好下菜籽种菜。
见卫昭久久下不来决心,那婆子还劝她一年之计在于春,这春天里将泥土整肥沃了,接下来一年里种什么都长得好。
卫昭好想哭。
这根本不是土地好不好蔬菜长不长的问题!别人家小姐的院子都是香香的,偏她卫昭要往院子里拉肥水!
这都是什么事嘛!
听卫昭发了这样一痛牢骚,越四一点儿都不觉得给菜地浇肥有什么错:“卫姐姐,为了让瓜果蔬菜长得好,臭个一两日,有什么问题?”
卫昭噎了一噎。
一旁早就笑得直不起腰的谢婉点着卫昭,说她:“你何必和小四这个吃货说这些!她哪里懂得你的烦恼?!”
越四很诚恳地对卫昭说:“要是住着不舒服,你来同我睡呀。”
“疯话疯话!”谢婉笑道,“你卫姐姐家里又不是没床睡,做什么要来同你睡?”
想了想是这么回事,越四有些遗憾。
凑到卫昭身边,攀附在她肩膀上,越四凑过来在卫昭耳边低声道:“要是卫姐姐你能早点儿嫁过来就好了。咱们俩就能睡一张床上说话儿了。”
卫昭耳根子一红,掐了越四一把:“小孩子家家的,瞎说什么!”
谢婉好不容易止住笑,见她俩这样,又忙问:“小四你和小昭说了什么?也说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