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少夫人可知这是什么吗?暹罗国的金锣黛,咱们这儿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谢嫮看着她不解:“哦,是吗?”这丫头是来跟她炫耀?没那么无聊吧。
  不动声色的喝起了茶,司琴没等到谢嫮更多的询问,司琴就将东西推送到了谢嫮面前,说道:“这是二公子托人带回来的,说是特意想孝敬新嫂子,咱们二公子也就对咱们二夫人有这份孝心了,其他人,奴婢可还真没见过呢。”
  谢嫮喝茶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稍稍冷了下来,放下茶杯对司琴问道:
  “这是每一房都有的东西?还是二公子特意孝敬的我?”
  司琴见谢嫮搭话,一脸的暧昧,她年岁在府中的丫鬟中算是大的,平日里这些事情见多了,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当即暧昧的对谢嫮眨眨眼,说道:“自然是只有少夫人这儿独一份的孝敬了。二公子说了,这金锣黛一盒就要十两金,府里这么多女眷,若每人一盒,哪里有这份闲钱呀。”
  谢嫮的脸彻底冷了下来,站起了身,走近司琴,抬手就给了司琴一个大巴掌,打的司琴震惊不已,还莫名其妙:
  “少,少夫人这是……”
  谢嫮对花意竹情使了个眼色,花意竹情就一边一个,扣住了司琴的两条手臂,门外的丹雪探头往里看了看,确定花意和竹情两人够用了,便就没有进来,谢嫮就着这个姿势,又左右开弓,打了司琴十多个巴掌才叫她们放开。
  司琴跌倒在地上,怨毒的看着谢嫮,说道:“少夫人你好生无礼,奴婢怎么说也是二夫人房里的人,岂是你说打就打的?这事儿我非告诉二夫人不可,纵然我们是奴婢,可也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我好心好意来给我们二夫人送东西,你竟然对我动手,恩将仇报,你是非不分啊。”
  谢嫮居高临下的看着司琴,冷冷的说道:
  “今儿这事,我还真想闹到二夫人那里去,我也想当面问一问二夫人,她管教下的大丫鬟,竟做起了这种勾当,如此败坏二夫人名声,纵然我不打你,二夫人也饶不了你。”
  司琴脸色骤变,低下头,眼珠子乱转,说道:“奴婢不知道少夫人说的什么。奴婢做了什么勾当,还请少夫人示下,若是少夫人说不出来,这件事纵然是闹到老太君那儿,我司琴也绝不罢休。”
  谢嫮拿起桌上那盒金锣黛,打开盒子,一股芳香扑鼻,手覆而下,一条条金锣黛掉在地上碎裂了,谢嫮用脚踩了几脚,说道:
  “二公子为何独独给我送了这盒金锣黛?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敢告诉二夫人,告诉老太君吗?你要是敢,我就陪你走一趟,若是不敢,我不打你打谁?所以,现在你告诉我,你敢吗?”
  最后一句话,谢嫮说的语气有些阴沉,凑在司琴的耳朵边上,听得司琴心里一片冰凉。
  二公子跟她说的话,她当然不敢告诉二夫人和老太君了,勾引大嫂这罪名可不是他一个没有娶亲的公子爷能够担得起的,而这件事若是被翻了出来,二公子也绝对不会承认这金锣黛是他要她来给少夫人的,到时候,所有的罪责肯定都会落在她一个人身上,说她搬弄是非,污蔑主人清誉,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她的错,可那又怎么样呢,身上背着这样一个名声,被府里发卖是肯定的,所以怎么看这件事若捅出去,最终的受害者都只有她。
  谢嫮冷冷的看着司琴,也是强忍着怒火,她才嫁进来几天,就有人要她不好过,想起那日沈泰看她的眼神,谢嫮就觉得心里直犯恶心,他怎么敢!堂而皇之的叫个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就来给她送东西,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第84章
  沈翕刚走进家门,一个小厮装扮的男人就迎上离跟他说起今日二夫人身边大丫鬟来说的话,沈翕停下脚步,问袁成道:
  “夫人怎么说的?”
  “夫人很生气,当场就打了司琴很多巴掌,又把那丫头送来的东西都扔碎了,那丫头开始还不服,后来被夫人吓住了,也就没敢说什么,被夫人身边的两个婆子架了出去。夫人那之后就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过。”
  袁成是沈翕安排在定国公府的眼线之一,平日里就负责沧澜苑诸事。
  沈翕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袁成就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赵三宝和聂戎对视一眼,也没敢说什么话,沈翕走到主院,看见花意竹情和丹雪正在院子里摘花,沈翕喊来了丹雪,指着住院中央的一块地说道:
  “去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起来。”
  丹雪正在给花意拿筛子,听了沈翕的话,迷茫的看了一眼聂戎,只见聂戎也是对她蹙了蹙眉,丹雪才知道肯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放下筛子,二话不说就跪到了院子中央,周围来来往往的丫鬟们全都侧目以对,不知道丹雪做错了什么让大公子这么生气。
  花意和竹情也是吓坏了,原本就是她们硬拉着丹雪替她们拿筛子摘花的,夫人一个下午都困在房里不出来,也不要人伺候,她们这才想摘些桂花下来做桂花蜜,没想到被大公子回来看见了,可是寻常她们也是这么做的,也没见大公子有什么不满的,怎的今日就不对了呢。
  看丹雪面如死灰的样子,像是果真犯了什么大错,花意竹情心里也愧疚极了,觉得是她们害了丹雪,让她受到了大公子的责罚,觉得不管怎么样,花是她们让摘的,不能让大公子只罚丹雪一个人,花意竹情一对眼,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去到了丹雪身旁,一起陪她跪了下来。
  丹雪让她们起来,两人却是倔强,虽然才几天的功夫,不过这几个姑娘全都把对方当做亲姐妹一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是能够走长远的。
  沈翕推开房门,觉得里面并不闷热,冰盆的效果还不错。走进去之后,就也关上了门,扫了一眼罗汉床和软榻,然后又探头看了看屏风后的床铺,都不见有人躺着,倒是听见小书房里有些动静,便走了进去,就见谢嫮正在替他收拾书架上的书籍,每一本都拿下来用干布擦拭,擦完了再放回原处,见沈翕进来,谢嫮对他福身行了个礼,说道:
  “夫君回来了。可是要用书房,我这便收拾好了。”
  沈翕看着她,原本以为她此时正怒气汹汹的生闷气,没想到看这张脸上倒也没什么不对的,不过,沈翕孩纸知道,她的确是生气的,因为她生气的时候,两端鼻翼会有些微动,就像是小猫,对你生气的时候,除了张开身上的毛,鼻子里也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沈翕就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看着谢嫮做事,不一会儿的功夫,谢嫮就把书本全都放回了远处,桌面上也收拾干净,准备请沈翕入座,没想到刚走到他面前,就被他拉了个满怀,跌坐到他的怀里,然后腰肢就给箍住,动弹不得,谢嫮挣扎了两下,挣不开,也就不高兴挣了,靠在他胸膛上,低着头,闷闷不乐的看着手里那块布,半晌也没说话。
  从没见过这样的她,似乎有些使小性儿的样子,沈翕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刚开始和她接触的时候,她说话做事无一处不小心翼翼,说话不敢大声,动作就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绝不会进犯分毫,和他成亲之后也是,对他照顾的事无巨细,只要是他能想到的照料,她全都能够一手包办,根本不需要假其他人之手,相处几日后,态度的确稍微放松了一些,却还是恪守礼仪的。像今天这样安静的坐在他怀里,还真是第一回,若是从前的话,这丫头被他抱在怀里,不管怎么说,肯定是先脸红,然后再和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不然就干脆顺从的伏在他的肩膀上了。
  就这么被抱了一会儿,谢嫮觉得烦躁的心情似乎得到了一点点的缓解,她真的是很生气的,她不知道从前那个沈泰做过多少回这样的事情,也不知他从前都是对谁这么做的,不过,谢嫮真的是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凭什么这么做呢?可曾想过若是这么做了,会给她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旁人怎么看她?若是有闲言闲语出来,她的夫君又该如何看她?她今生好不容易才走到夫君身边,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有人来存心破坏,若是夫君信了那些流言,那她可怎么办?
  他回来之后,谢嫮也很担心他会问到这个问题,她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不管怎么样,那个人和他是一起长大的同宗兄弟,就算今后会闹得不可开交,可是现在他们还是一个姓,夫君听了这事儿后,会不会反而相信他的同宗兄弟,觉得是她有亏妇德,去勾引的沈泰呢?
  这种想法越想越多,越多越想,谢嫮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借由不断做事情来阻隔这种相当大的不安。她的确是不安的,夫君对她那么好,若是因为这种事情而伤了他的心,让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付诸东流,若是夫妻间没了信任,她又该怎么办?
  沈翕抱着她在怀里坐了片刻,感觉得出她此时心情的不安与烦躁,拍了拍她的臀部,叫她先下来,谢嫮听话的站到了地上,沈翕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擦拭毛巾,放在书案上,然后便牵着谢嫮的手往外走去,对她说道:
  “我去教夫人一套养身拳,对于平复心情十分有好处。”
  谢嫮讶然的看着沈翕的背影,只觉得异常的伟岸高大,看夫君的样子,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沈泰那件事的,可是他却还这样对她,这是不是说明,这件事并没有令他产生不好的想法,他还是相信她的吧。
  心中带着些许希冀,谢嫮被沈翕带到了沧澜苑的后院,后院里种了一大片的松柏,萧萧肃肃,夏日的风在林间吹拂,让松柏树叶发出沙沙之声,林间有一块用青石铺就而成的空地,空地左侧有一处木桌木椅,桌面上摆放着一套茶具,看起来古色古香,谢嫮还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平日里虽然知道主院后有一处这样的小树林,却是从没来过。
  沈翕将她带到那处木制桌椅处,将她按坐在椅子上,然后便自己动手解了外衫,将外衫与腰带挂在谢嫮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就独自走到了空地处,说道:
  “我先打一遍慢的给你看,你能记住多少就记住多少,待会儿咱们一起推手。”
  谢嫮看他的架势,心里就有些数了,夫君这是想教她那套他年轻时自创的养身拳了,看着他在场中推掌扎马的样子,谢嫮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那也是在一个盛夏的午后,她和一个叫做碧晴的宫女伺候主子,主子接见了臣工,心情不太好,就喊了她们二人去了御花园内一处避暑林中,然后他也是这个步骤,不需要任何人伺候,就脱下了龙袍,然后就演练了这套养身拳法给她们看,他打过一遍之后,就要她们和他推掌,碧晴是个温婉的女子,哪里做过这些,不过两三下就给主子推出去好远,跌在地上哭泣,又瑟瑟发抖,主子烦她,就叫她退下了,然后就让谢嫮上,当年谢嫮是第一次看主子使这套拳,哪里能记得住,不过也是三两下就给主子推到一旁,不过,她的性格比碧晴坚毅的多,给主子推到一边,她就再爬起来,然后继续上前,就这样她跌倒了无数次以后,终于能和主子推个几十回合,这也就是她学这套养身拳,比旁的宫女要快要好的诀窍了,全都是实打实跌出来的。
  她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那样拼命,明知道主子就是想找个人发泄发泄,她大可以就学着碧晴,跌倒在地上不爬起来,主子也不会勉强她们一定要怎么样的,可是当时谢嫮心里就是有一股不服气,也是她入宫没多长时间,又是当姑娘养大的,骨子里还没有产生那种浓厚的奴性,觉得我为什么一定就输给你呢,后来回想起来,她才知道,她当时的那个想法有多可怕,这是主子不生气,若是主子生气了,别说是她了,就是整个谢家都不够给她陪葬的。
  幸好主子是个明君,谢嫮心里这么想着,那边沈翕的一套拳法就打完收工了,见谢嫮正看着他发呆,心中好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脸颊,还嫌不够,又用两根手指捏了捏,低沉的声音在她耳旁说道:
  “想什么呢?再发呆,我可要在这里办了你了。”
  “……”
  谢嫮拼命忍住了翻白眼的心情,真心觉得主子上一世的高冷,已经快要消失殆尽了。不说别的,他每夜在床铺之上有需求,或者不满足的时候,那时候是真的高冷不起来,抱着她不肯撒手,一副没见过女人的样子。
  想到这里,谢嫮不禁莞尔一笑,虽然她也觉得夫君每晚需索无度让她有些头疼,不过,她好像就是喜欢看他稀罕她的样子,果然,男人还是没见过世面的好。
  ☆、第85章
  见谢嫮勾唇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沈翕摸了摸自己的脸,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这才把谢嫮从座位上扯了起来,将她拉到青石砖的中心,让她站好:
  “我再打一遍,你要是再发呆,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在谢嫮的细腰上捏了一把,这才退后两步,又给谢嫮打了一遍那套缓慢中透着玄理的养身拳法,谢嫮这一回看的很认真,点漆般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沈翕,沈翕见她看的认真,便一探手,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前,然后两只手包裹住她的手掌,一动一静,一推一让,让她跟着自己的动作走,在她耳边诉说着动作要领,谢嫮手脚皆随他所动,两颊绯红,在他怀中倒是无比的契合,两人同进同退,配合的天衣无缝。
  沈翕惊讶于怀中人的悟性,只觉得她把自己完全交给了他,没有防备,只有信任,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所谓灵魂的契合怕就是这样吧。
  “你以前是不是学过这套拳?”欣喜过后,沈翕难免不觉得奇怪,遂将之困在自己怀抱,牢牢抱住了问道。
  谢嫮两只手被他拉着交叉在胸前,整个后背都倚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之上,两人离得太近,近的叫人难为情,抿唇一笑,说道:“若我说,这套拳法我在梦中见过,夫君相信吗?”
  “梦中?”沈翕低头看了她一眼,惊奇的眨了眨眼。
  谢嫮又是一笑,上一世就在她摔了无数次,终于学有所成的时候,主子终于大发慈悲告诉了她一个秘密,说这套拳法是个仙人在他梦中所授,有延年益寿之功,学会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有人都没有她有缘法,因此只有她一个人学会了。
  她当然知道这是主子用来宽慰她的话,不过当时她可是深信不疑的。
  见沈翕脸上露出困惑,谢嫮红着脸,仰头对他说出了一句话:“只要是有关夫君的一切,我都会学的很快,夫君相信吗?”
  沈翕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眼前这如花的容颜,捧起了她的脸,缓缓地贴近她,用行动说明了一切,谢嫮从他怀中转过身子,两条手臂悄悄的攀上了他的肩膀,勾住他的颈项,微微踮起脚尖,让自己迎合上去。
  林间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两个人相拥而立,夕阳将两人影子拉的很长,几乎分不出你我。
  谢嫮被吻的昏昏沉沉,只记得自己最后腿软到是被抱进房间的,激烈的心跳已经让她不能分辨周围人的眼光,只记得花意竹情她们都是一路笑着出去的。事后谢嫮才反应过来,只是已经无法挽回,只好由得她们笑去了。
  ****
  夜深人静,主卧房内也已经从叫人脸红心跳的气氛中安静下来,沈翕撑起上半身,看了看在他怀里累的睡着的小丫头,睫毛在稀落的月光中长的惊人,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带着情事过后的满足,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呼吸绵长。
  沈翕走下床,掀开了帐幔,慢条斯理的将衣衫穿好,然后才轻着手脚走出了房门,来到院子里,聂戎自暗处走出,来到他的身后,说道:
  “二公子估计还未死心,司琴回去之后就被他喊去了院子,说了好些时候的话,二公子让司琴明日再来沧澜苑打听夫人行踪,必定之后还会有动作出来。咱们要不要再等等?”
  沈翕没有片刻沉吟,冷然说道:
  “叫傅清流他们动手吧,事情闹大也无所谓,我自有办法收拾。”
  聂戎一贯的忠心,听了沈翕这番话之后,想了想后,还是问了一句:“公子,要留命吗?”
  沈翕的一双俊目在月光下极其清冷,仿佛倒影着满院的银白月光般,冷意如刀:“留!”
  聂戎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意思,趁着夜色,领命而去。
  ****
  第二天一早,谢嫮先去给老太君请了安,回来之后就看见丹雪形容憔悴的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扑通跪了下来,吓了谢嫮一跳,刚要去扶她,就听见沈翕冷冷的声音传来:
  “不用扶她,她犯了错,自然该受罚。”
  谢嫮回头一看,就看见沈翕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竹纹长衫倚靠在门边,双手抱胸,风华绝姿,看呆了院中一众婢女婆子,谢嫮却是不解,问道:“丹雪犯什么错了?”
  不等沈翕再开口,就听丹雪自己开口说道:“奴婢昨日玩忽职守,大意轻敌,叫夫人受辱,奴婢有罪,求夫人公子责罚。”
  经过一夜,丹雪终于想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什么地方了,定是公子知道了昨天司琴来沧澜苑的事情,她原本只觉得司琴一个女孩子家,不会对夫人造成什么伤害,夫人身边又有花意和竹情,还有两个婆子,应该轮不到她出手,夫人也不会受伤害,她就定心的站在门外了。
  可是没想到这样的笃定正是她犯错的地方,公子派她来就是为了保护夫人,她不论何时,都应该站在夫人身边,为夫人阻拦一切可能伤害到她的事情,这个事情,包括了行为和言语两方面,行为伤害固然要阻止,可是言语伤害也不该被她忽略才是。
  想起夫人昨天被司琴气得一个下午都没有出房门,受罚之后,丹雪才恍然大悟,心中悔恨不已。
  谢嫮看着这个跪在她跟前的小丫头,倒是没觉得她错在哪儿,就是觉得哭笑不得,也觉得夫君御下太严厉,丹雪怎么说都只是个小姑娘,上前将她扶起,可是那姑娘却是怎么都不敢,跪在地上,稳如泰山,谢嫮根本扶不动她,只好转头看向沈翕,向他求助。
  沈翕这才从台阶上走下,来到她们面前,拉着谢嫮的手往内里走去,一边转身,一边对丹雪说道:
  “既然夫人替你求情,那就少跪两天吧,再跪一夜!记住了,今后若是再犯,你也就不必留在这里了。”
  沈翕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是叫丹雪吓得浑身发抖,一般被主人丢弃的护卫,等待她的只有一个结果——废去武功,打断手脚,然后自生自灭。
  谢嫮在被沈翕带入房间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丹雪,只见她面如死灰,整个人抖如筛糠,觉得实在可怜,说道:
  “夫君,其实丹雪也没做错什么。你不用这样吓她吧。”
  沈翕勾唇一笑,说道:“她错的很离谱,若是这一回姑息了,那她就永远长不了记性,今后我又如何放心把你的安全交到她的手中呢?”
  谢嫮看着沈翕没有说话,两人入房之后,沈翕抓住了谢嫮的两只手,将之握在掌心,说道:“阿瞳,你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跟你说一次。今后在这个府里,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完全不用顾及什么,该让丹雪动手的,绝对不要隐忍,你的夫君我再不济,保你在府中无虞还是可以做到的。老太君那儿你也不必每日都去请安,你去了她不会喜欢你,你不去,她更拿你没办法,她总还不敢欺负到我的人头上,你只需把自己看顾好,不让人欺负了去就行,就算惹下天大的祸事,都别忘了一切有我。”
  沈翕口中一声‘阿瞳’,喊得谢嫮整个人都柔软了,她是第一次听到夫君说这么详尽的吩咐,谢嫮一时觉得头脑有些转不过来,不过,看他神色笃定,言语中不乏关切,谢嫮就是莫名觉得十分温暖,这些话若是旁人说来,谢嫮那是断然不会相信的,可这些话出自未来的天缘帝之口,她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夫君,妾身有没有对你说过,你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这个男人都是她谢嫮心中唯一供奉的神祗,不过上一世她供奉在表面,这一世她供奉在心中。
  沈翕没料到自己那番话竟然会等到这丫头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禁歪着头失笑,抬手捏住了她的鼻翼,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又十分不舍的将之搂入怀中。自从和她成亲之后,他就经常想笑,从前那样沉稳有度的一个人,现在就只想捉弄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看见她,所有坏情绪都能适时忍住,她的一举一动可以轻易控制他的喜怒,这个习惯很可怕,他却不能自拔。
  ***
  自从沈翕对谢嫮吩咐过之后,谢嫮也就听从了,每日并不再去老太君那里请安,因为她知道老太君并不是沈翕的亲生祖母,而她对沈翕也没有祖母对孙子的爱护,既然他们之间关系这般疏远,那谢嫮这个嫁给沈翕的人又何必非要去进这一份不必要的孝心呢?
  不用去请安以后,谢嫮每天倒是能够睡的很好,就算有时候夜里被某人需索无度,第二天也可以稍稍睡晚一些补一补觉,沈翕有的时候会和她一起睡晚些,看着她醒来,有的时候若是很早要出去,就会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一声,确保谢嫮听见之后才会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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