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父亲的消息

  我叫石磊，男，20岁，生日是6月24日，家住山风市古丰区凌惠大街23号楼。曾经是山风经贸学院计算机系大二的学生。
  现如今，我偶尔也会回想过去的那些日子。我一直都是个普通的小市民，工作日就去上学，和一帮混蛋又够意思的兄弟吹牛打屁，和年近半百的老师对簿学堂，再不然就是和女友玩乐过夜。到了周末坐在牢笼般的城市房间里，玩玩号称‘永久免费’的网游，弹弹所谓名家大师的神曲。也幻想有一天能够飞黄腾达，买几辆布加迪或者劳斯莱斯之类的带着家人周游世界，住帆船酒店，品法国大餐。最好再让神龙赐我点超能力，没事飞来飞去发个光波拯救世界什么的。
  这一切的现实和幻境，却终结在了这个冬季。原因只有一个，丧尸来袭。我从没想过自己的一生会有这种遭遇。
  我们到达加工厂已经十天了。这里由生性好赌的张玮兵连长所带领的连队驻守，每天都会有直升机来此进行将幸存者转移至玉天安全所的工作。每新到一批幸存者都会领到一张登机顺序卡，上面写着号码，上一组登机前把卡片交给下一组，下一组原有的卡片再交给下下组，以此类推。现在我手中的是10号登机卡。
  这一组，有小七、胡欣雨、彭妙、林阳、林月、高小涵、夏米、木天晴、何诗倩、木林峰，加上我总共十一人。
  眼看着登机之日逐渐临近，这里却又生了事端。
  在一场因误会而起的交锋之后，张玮兵单独把我叫走去闲聊了一阵子。我正在纳闷他到底想干嘛，他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哎！我看你们那组姑娘挺多啊，你这都哪找来的，在这世道有一群红颜知己真是不错！尤其是那个长了个娃娃脸的小姑娘，挺可爱的！还有那位成熟点的姐姐，嗯，你小子艳福不浅！”
  娃娃脸应该是夏米，而那位姐姐应该是彭姐了，我随口道：“就是半路遇上的。”
  “哦，那里面有没有你的小女朋友啊？”
  我顿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张玮兵一脸惆怅的说道：“哎！真是暴殄天物！你说在这世道你守着一群美女，还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能赌……哦不是，是不能碰，多凄凉啊！”
  我看着远方说道：“我现在不需要女朋友。”
  “啊？”张玮兵一惊，双手捂着胸口大声道：“你喜欢男人？！”
  “玩蛋去……”说着我把抽剩的烟屁冲着他弹过去。
  张玮兵轻松躲过火星儿，笑道：“开个玩笑！别在意！石兄弟啊，也不瞒你说，老哥我活了20多年就交过一个女朋友，还只是处了一年，然后我就来当兵了，人家最后跟了个富二代跑了。哎！”
  就你这逢赌至上的德行，人不跑才怪……
  张玮兵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说道：“告诉你吧，我也是跟她分手之后才开始好赌的。失恋是人生中很小的挫折，却很容易让人成长。不过总要找点什么事情来冲淡这份难受劲啊！结果就开始玩这个了，现在已经成习惯了。”
  我平淡的回答没有浇熄他的热乎劲，考虑了一会，张玮兵说道：“石兄弟，我拜托你个事，透露一下你们那组里哪个女生还是单身，给咱介绍一个，你说这也到末世了，指不定哪天就挂了，在那之前还不得好好感受一下恋爱，你说对吧！另外也说说哪个是你有想法的，别回头我看上你的人，那也不太好。哈哈！”
  “没那个，你看上哪个就自己追去，不过最好把你赌瘾戒了。”原来他是盯上姑娘了，难怪吞吞吐吐绕半天弯子，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也觉得张玮兵这人还不错，长相也过得去，如果能戒掉赌瘾的话，在这世道也算个上等货了。
  “行行行，那你简单跟我说一下她们呗，尤其那个娃娃脸和美女姐姐，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哈哈！”
  “我先告诉你，不管你看上哪个，必须得她们同意，你要是仗势欺人，也没有好果子吃。”毕竟都是我的队员，丑话要先给他放在前头。
  “放心吧！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混蛋吗？来来，说一下说一下！”
  之后我就又点了根烟和张玮兵简单聊了一下队里的女性成员，基本是他一问我一答。他还是对夏米和彭姐最为感兴趣，而且特别关心我们最初相遇的地点。就这么扯来扯去的，等我们回到林阳那边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
  我闲来无事就和他们一起打牌，不过身上没钱，大家就决定输了做俯卧撑的。一边打牌我一边从脑子里过了一遍队里的女性成员。自由恋爱在什么时候也不能阻止，如果张玮兵能追到其中哪个，也是一件好事。虽然他不太可能用强，不过即便如此，我这也有小七坐镇。
  过了一阵，好不容易停下了没完没了的纸牌游戏，我坐在二层的大厅听着这帮当兵的乱扯过去的事情。其中最令我感兴趣的是那个老李提到的，他说张连长以前多次参加过实战，是真正从战场回来的男人。不过他只说了两句就让张玮兵三言两句给岔开了，而且还瞪了老李一眼，弄得他也不敢再提了。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跑了上来，大声说道：“报告连长！”
  张玮兵回过头弯腰讪笑着说道：“哎！有事您说话！”
  “呃……连长！刚刚从电台收到指挥部命令！”
  我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们还有个电台。张玮兵一听是命令，身子一歪，抽着烟哼道：“哦，说吧。”
  “这……”士兵看了看我和林阳这些外人，没有多说。
  张玮兵挥了挥手，道：“没事，快点说，不说就下去。”
  “是！”士兵一怔，把手里的纸打开交给张玮兵，那是一张地图。士兵朗声说道：“指挥部于今日14时47分收到求救信息，玉天市031地区的
  金星达商业大厦里有幸存者14名。指挥部电令我部立刻派遣救援队，前往该地区执行营救行动……”
  “扯他吗淡！”张玮兵直接给打断了，说道：“这大晚上的，那几个老家伙不知道老子还剩下多少人吗？！啥事都他吗找我，老头子那没人了？咱们团能喘气的都塞到那了吧！”
  “连长，那边多一半的兵力都派出去了，剩下的只能勉强防守，实在是没人了。现在已经派遣直升机来此，预计二十分钟后到达。而且……”讲到这士兵顿了一下。
  “说！别墨迹！”
  “命令还提到杨参谋长，”
  一提到这个名字张玮兵怔了一下，脸上也带了些严肃，“他怎么了？”
  “杨参谋长有个消息说必须要告诉你，五连的赵连长，已于今晨05时23分……牺牲了。”
  张玮兵听了一愣，慢慢低下头去。这话听完不只是他，连周围的士兵脸上都蒙住了一层阴影。看来那个赵连长以前跟他们关系不错。
  不消片刻，张玮兵就站了起来，没有了刚才的抱怨，转而冷静的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早死早超生。”他看了看周围士兵的脸色，不耐烦道：“干嘛！你们这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少他吗给老子玩消极！”
  张玮兵对着楼梯喊道：“师尧！”
  “到！”师尧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很快他就跑到了二层。
  “叫一班都下床，待会跟老子救人去！他吗的！”
  没等师尧应是，那士兵又说道：“连长，您不能去，这还有一道命令。”
  “说！”
  “指挥部让您在安排救援队之后将此地指挥权交给排长，而连长您要自己随飞机回一趟安全中心，具体任务等到了安全中心杨参会亲自下达。”
  “草！”张玮兵啐骂一声，顿了一下，又说道：“把老孟给我叫来！”
  有人下去传令不一会就带着那个老孟来了，张玮兵一见面就直述主题，“救援任务，你带人走一趟。”
  老孟一副青年往上的岁数立正站直，“是！保证完成任务！”
  传令兵的话还没说完，“连长，这里有一份人名单，是特别要求要将他们安全护送到安全区的。”
  “又是哪的狗屁关系！？念！”
  “是！名单上有三个人，李长江，玉天市政要员；赵然程，玉天市商会会长；石傲雄，江科集团山风分公司部门经理。”
  “你说谁！？”我扔了一手宝贝牌冲上去抓住传令兵的肩膀，“你刚才说的是石傲雄！？石头的石，骄傲的傲，雌雄的雄！？”
  “对！”传令兵又看了一眼名单马上甩掉我的双手，“是石傲雄！”
  “怎么了磊子？”林阳看我状态又奔着癫狂发展了，赶紧起来问道：“你认识石傲雄？”
  “当然了！那他吗是我爸！”
  石傲雄，江科分公司的一个经理，正是我的父亲。当初离开家，靠着寻找父母的心绪支撑着我走到了今天，时隔多日，终于让我听到了他的消
  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成了重点保护的对象，也不知道老妈有没有和他在一起，但我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坐下去了，这来之不易的希望我必须要紧紧抓住！
  沉默了一阵，我拨开站在身前的人，对张玮兵说道：“张连长！这次行动，请你让我参加！”
  张玮兵皱着眉没有吭声。旁边的师尧果断说道：“不行。”
  我没理他，只是看着张玮兵。老李也劝道：“石兄弟，我们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这次的目的地处在数百万丧尸之中，不能出任何差池。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回你父亲……”
  我照旧盯着张玮兵，郑重的说道：“张连长！我必须去！”
  师尧跨步迈到我跟前，抬手指向我身后的房门，瞪着眼冷冷的说道：“回去！从现在开始禁止外出！”
  我毫无踌躇的回瞪着他，一言不发。
  师尧见我没动静，大声说道：“来人！把他给我……”
  “好了！”张玮兵打断道：“师尧，给他一把长枪。”
  师尧听了一愣，随即急忙说道：“可是连长！这是任务！不能让平民跟我们去冒险！”
  那个被称为老孟的军人这时开口道：“就算不带上他，他自己也会去的，对吧！小兄弟！”
  张玮兵不理师尧的反对，指着老孟说道：“这位是孟奇，营救任务由他带队，你必须听从他的指挥！”
  孟奇走过来对我伸出手微笑道：“孟奇，五班班长。”
  “石磊。”握着手我感到他掌面上有很多老茧，同时一股厚实的力量从手掌传来，却又不是想把人握疼的感觉。
  “师尧，把装备拿来。”
  听到张玮兵的命令，师尧自知劝说无望，转身就要下楼，这时几个人同时说道：“等等！”
  我回头一看，说话的是林阳小雨小涵他们。
  “帮我拿一套，打仗不离亲兄弟！我得跟磊子去！”
  “石哥去哪我就去哪！”
  “没错！石磊***不能拉下我！”
  彭姐虽然没有吭声，但那副焦虑的神情已经表达出她的意思了。师尧一看这个眉头皱的更紧，大声说道：“胡闹！你们以为去野营吗！”
  几人听了根本不理他这茬，气的师尧吹眉毛瞪眼睛的。我摆摆手说道：“就我一个人。”
  “石哥！”
  “别说了！”我打断小雨他们的话，说道：“你们都留下，我自己跟他们去。”
  师尧听了这个，冷哼一声，转身下楼了。
  “石兄弟，你是先和自己人聊聊还是过来看看情况。”张玮兵说着走回了地图旁坐下。
  “待会再和你们说，先都进去。”我嘱咐小雨他们。不理他们更多的话语，我直接走向了张玮兵那边。
  这幅民用地图上被人用红笔画出很多线条和圈点，所谓的031地区位于玉天市东南部的和平区，从我们这里出发的话就要一直向南，然后再稍微向西一点，那里用红色方框标出一栋建筑物，图例写着‘金星达商业大厦’，另外还用红笔标出12层等具体信息的字样。行动指示很明确，乘坐直升机到达指定位置，然后下机前往目标地点进行营救，但鉴于空中有变异鸟出没，所以下机位置仍未确定，按孟奇的话说直升机有可能给我们扔到几里地以外，然后步行或撬两辆车过去。而最要命的是地图上整个市南全部划为危险区域，也就是说到时候我们就要正面对抗数不尽的丧尸了，张玮兵特别把这一点跟我提了三次，即便这样我也没有更改自己的决定。其他更为具体的东西不用我了解，只是张玮兵和孟奇互相交换意见。于是我打了个招呼就回房间了。
  见我进来，小涵他们都表示要和我一起去，我直接说道：“不要再说了，我自己去，你们都留下。”
  “到底怎么回事？”夏米坐在一旁问道。
  “我要跟他们去救人，其中有我爸。”
  “确定么？”
  我点点头。身旁的小雨说道：“石哥，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林阳哥说那个地方在市南，那边全都是丧尸，太危险了！”
  “别闹，听着，”我按了按小雨的肩膀，说道：“我走了一个月，现在终于有了爸妈的消息，所以我必须去。不用担心，当初我一个人也从丧尸堆里爬出来过，何况这次还是跟部队一起。你们都留在这，我一定会回来的。”
  众人见我态度坚决，这才纷纷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彭姐抬头说道：“小磊，我知道，就算我去的话也只是给你们添累赘，但这实在太危险了，你看要不让小七跟你去吧！”
  我看了一眼墙边那个睡神，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记着，如果轮到你们登机就直接走，不用等我。我回来以后就去安全所跟你们汇合。”
  “那哪成？！”高小涵第一个反对道：“我在这等你回来！”
  “不行！这次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说不定到时候我们直接就去安全所了，所以都不要留下，轮到你们就直接走。”
  这下也没人再多言语了，我站起来看了看大家，说道：“好了，就这样。林阳，你跟我出来。”
  林阳从我进了屋就没吭声，这会也没有二话，站起来就跟着我走出了房间。到了外面大厅，我走到一个墙角，林阳站到了我面前。
  我拿出腰间的手枪和真夜，双双递给林阳，说道：“如果我没有回来，带着大家活下去。”
  林阳认真的看了看我，道：“你决定了？”
  “嗯。”
  林阳双手接过，冷冷的说道：“如果你敢让我妹守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闻言我淡淡一笑，林阳的嘴角也挑了挑，随即握住拳头摆在面前，我也抬手跟他撞了一拳，谁也没有再多言。
  这时师尧也上来了，他左手拿着一个军用马甲和腰带，腰带上挂着匕.首；右手拎着一把95式自动步枪。师尧走过来先把马甲和腰带交到我手里，掂了掂这马甲还挺沉，当然更让人在意的还是他即将交给我的那把95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