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上位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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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2章
◎他没事?◎
和其他的宫女略有一点点不一样,苏梅靠着某些“关系”和某些特殊“原因”,很容易就打探到了太子殿下在乾清宫。
但这反而让她踟躇了。
“殿下在乾清宫……可是前头有事?”
当今的寝殿,有时候还兼处理政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打探能进去的,苏梅确实犹豫得很。
但最后,想到焦灼等待的新主子和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娜良娣,她还是咬咬牙,托人将消息传了过去。
大概是一盏茶的功夫,那头回了她信儿,让她可以往乾清宫去,殿下会在外头见她一面。
“给殿下请安。”
她老老实实地在外头地上磕头,行大礼拜伏在地。
苏梅视线控制得极好,从不见往旁边瞥一眼,便是知道乾清宫这般整肃的守备不正常,也只当做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什么事情?”
卫卿珩的声音很平静,看面色也辨不出喜悲,叫人完全捉摸不准,猜不透他的心思。
而这也是他的常态。
徐公公等人候在要紧地方,隔了小一段距离,守着人,也不叫其他人靠近,时刻警惕着。
“殿下,娜良娣……”苏梅十分详细地将前后事情都说了一通,但不论是听见娜良娣病重还是如何,卫卿珩的脸色都没有任何变化,这让苏梅心里更沉重了几分。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道:“戴良媛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奴婢离开时,不在屋子里伺候,是茜色在主要负责,戴主子更为信重茜色一些。”
“……”卫卿珩沉默片刻,像是在犹豫什么,最后道,“我让太医随你回去,我……”
他本想说自己仍要呆在这里等待结果,但不知怎的,脑海里浮现出她忙乱的身影,想着她那般性子的姑娘,怕是没有遇见过这等的场面,又连翻遇挫,还不知该如何伤心……
他否定的话就没法那么坚定地出口了,最后只得叹了口气。
“算了,我还是回去一趟吧,”他描补着道,“到底是狄国的公主,若真是没了,我始终不出现也不好。”
苏梅头低得更深,心里却忍不住感慨,她的新主子可真是太厉害了。
卫卿珩带着一位稍显年轻的中年太医回来时,戴玥姝正和达达说着话。
也许是她的温声软语极大程度地安抚了达达,她看起来平静了不少,前有事情也讲得清清楚楚,让戴玥姝心里越发有数,也只觉得自己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
“殿下。”戴玥姝见了人,立马站了起来。
正想走近,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看着着实狼狈,便止住了步子,反是卫卿珩起了怒意,直接训斥茜色等人伺候不利。
“殿下。”戴玥姝放软了声音,方一拉长,他便转移了注意力,只无奈看她。
“还不去整理一二。”他转头,“劳林太医了,狄国公主的安危便交给你了。”
“殿下客气。”
林太医根本就没有进屋,也刻意避开了后院女主子,没见着戴玥姝的模样,但他心里却有几分好奇——
想必这就是太子殿下的心头好了,听声音倒是悦耳动人,据说还有当今的称赞,想是极美的佳丽。
思及当今,他便一个寒颤,连忙打住思绪,进了里屋,先给娜良娣诊脉,恰好此时里头也已经准备好了。
等戴玥姝简单擦拭,换了身衣裳出来,卫卿珩正坐在正屋的主位上,听太医给报娜良娣的情况。
她没听见前头脉案部分,只闻后头林太医的处理。
“……人确实危险,再晚一刻怕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了,如今情况倒是已经在好转,先前那些处理还算得宜,就是这催吐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未免过于血腥,且已经伤着了娜良娣的喉咙,短时间内是说不了话了,不然会有永久的损伤……”
卫卿珩手上玩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文玩核桃,兴许是多年核桃树结出来的核桃,光是摩擦出来的声音便让人觉得极有质感。
这也给了旁人不小的压力,更觉得他喜怒难辨,性情不定了。
“眼下臣打算先用重药,配合着把人的高热降下去,用的是……”林太医继续道,“但微臣看,公主身上不只是发烧的问题,上吐下泻倒也好说,但身上还有红肿瘙痒,却是不正常……”
和那帮老油条不同,林太医是太医院里头的年轻人,不到四十的年纪,袭承父祖的医术,杏林世家出身,本事不差,最要紧的是敢说敢用药,不会用些过于模糊的言辞在那里打太极。
当今不算很爱用他,但卫卿珩喜欢这般的性子,往常的发热伤风感冒一类,常安排他来诊治。
他一身玄色长袍,上面绣着代表太子身份的四爪金龙纹,看来贵不可言,气势逼人,腰间系着龙纹玉佩,又有犀牛皮材质的灰色蹀躞,金属利器一应俱全。
只是坐在那里,一双凤眸垂眸低敛,便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上下充斥着压抑的气氛。
“来了?”
卫卿珩抬起头来。
他没叫她避讳,她也有话想问想说,林太医和她互相简单见礼,便听他继续说完了全部。
“什么问题?”卫卿珩看向她,果知她的心事。
戴玥姝抬头扫了一眼,茜色立马心领神会,拿出了那香炉和收好的香粉,除了卫卿珩带来的太监人手,其他人都逼退了开去。
他亦是挥了挥手,叫除了徐公公以外的人也都离了去。
一时间,这里安静得和另一头忙着照料娜良娣的人群仿佛隔了两个世界。
“有件事情,”戴玥姝也不含糊,“不是妾身寻事,只是着实蹊跷,正巧林太医也在此,倒盼着拿个主意来。”
卫卿珩端坐在那里,就听得她缓缓叙述,他本玩着核桃,但随着她声音,他手上的动作便一点点地慢了下来。
便是仍在屋子里听着的其他人也不敢出声了,茜色早就跪在了地上,徐公公也是极为机灵地在恰当时候立马避开了出去,严严实实地守在了门口,林太医身上也冒了冷汗。
倒不是他们多想,而是今天真是巧了——
当今才状况不好,他们这里就听说可能娜良娣生病蹊跷,还联系到了太子殿下的安康当中。
隔了小会,卫卿珩手上的核桃重新以如常的速度转了起来,核桃与核桃之间发出清脆的摩擦声,有些人听不惯、听不得这种声音,但现在却好像成为了一个叫人轻松几分的信号。
“那便查查吧。”卫卿珩看向她,“恕你无罪,你不必害怕。”
“妾只是担心殿下身体。”戴玥姝平静地道,脸上还勉强露了几分笑。
“既如此,可否容许微臣提殿下也诊个脉……”
林太医主动请求,只盼着是这个侍妾为了邀宠而有意夸大了事情。
要知道太子殿下和当今一样,都是定期会诊寻案,前头都没有查出任何问题,若真是香粉香料有误,那几个月下来,没一个人发现,太医院人的脑袋可还想要……?
戴玥姝正犹豫着要不要避退一二,不想卫卿珩主动向她伸出了手,他那手心两颗文玩核桃递了过来,本正凝重着气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却一下给他逗笑了,没忍住扑哧一声。
笑完,才觉得不对,脸刷一下就红了,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他眼里亦是藏着几分笑意,倒不知道是在笑谁,总归他藏情绪的功夫比她好,看起来没露分毫。
戴玥姝不好意思地抿唇,双手接过来核桃,指尖无意中擦过他掌心,却叫他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安抚似的用力握了握。
“妾身斗胆。”她道了一句,干脆让他握着她的手,自己则坐在了他旁边。
卫卿珩没有反对,反是林太医在心里嘀咕,殿下这小妾着实没有分寸,但看得出来是有些感情的,想来就算是个叫人不喜的乌龙,殿下也不会罚她。
这时候茜色自然不会留,在得了点头之后,她将香粉等物留在一边,自己则小心地避退出去,老老实实地在徐公公眼前做孙子。
倒不是为别的,而是眼下她也听了半茬的秘闻,她更该安分地呆在人前,叫人不误会她会给其他人传递消息,能呆在徐公公面前就更好了,至少太子殿下就能知道她的忠心,而她对戴玥姝也确实是忠诚的。
徐公公见了她就眼烦,但也只是兜着手,和她一样守在房间门口,不让其他人靠近。
全程安静无话,两个人都好似哑了嘴巴,能不吭声就不吭声,连呼气声音都压到几近于无。
“殿下……”
“林太医诊了有半天了,可有出什么结果?”
这种时候,林太医就有些恼恨现在只他一人,他就是说什么都显得不对。
犹豫再三,再反复回想脉案和医书,最后他谨慎地开口。
“从脉象和殿下舌苔情况看,”他道,“殿下应是最近肝火旺盛……”
这话说的是大差不差,和往日的结果并无二致。
卫卿珩年轻,自有年轻人体热,内火旺盛的毛病,往日心火旺盛或是肝火旺盛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再加上是夏日时分了,便是暑热也有可能导致类似的身体状况表现,当然究其根本是有差别的。
但与前几个月的情况是相差无几。
再说,他本来就有内火旺盛的问题,他原是性急人,易躁易急,是当今压着他,认为这不是一个君主该有的状态,才一直磨着他练。
戴玥姝对此也不意外,时人都更看好稳重、内敛性格的人,她小时候倒不是急脾气,而是静不下心,心浮气躁故难成大事,于是通过学规矩、练字、学琵琶来修身养性。
卫卿珩是男子,自然有他一套,多余的力气便去练武发泄,静不下心也要强迫自己去习字、背书,再有言行举止之前先思后行,延迟决定时刻等等。
另外,随着季节、天气等变动,人身体的状况本来就不可能一成不变。
像是前段时间,太子监国,大小事情压在身上,自然有压力,他虽然天生尊贵,但却不是天然就能当个好的预备皇帝的,事情多了,他那股躁性子再起也能理解。
最重要的是,前朝小黄河水患的事情人人皆知,这是大纰漏,又有后面红河州治理和贪污的问题在——这个问题到现在都没有解决。
当今是那般的状况,太子殿下自然要挑起大半的大梁,他又是年轻气盛,前头想把人直接抓了杀光,举措便让人觉得不妥,压不下这股“恶气”,心里便有了“积淤”。
所以,这段时间下来,便是脉诊出了内火旺盛的问题,他们太医院的人也是按照寻常来处理,基本就是开一些下火方子,以食补为主,并不要求立刻吃药。
“便无事了?”卫卿珩看向她,见她神色仍有几分凝重疑惑,又问林太医。
“那香粉可看出问题来?”
“这恐怕微臣要取了些重新实验过。”他道,“兴许是娜良娣用了什么相冲的东西,才叫她有了这般严重的反应……不过这样看,倒是能理解为何她身上会有些类似过敏的非高热反应了。”
“殿下若实在不放心,可请其他太医来,重新再诊断一二,应当以殿下身体为重。”
林太医并不往戴玥姝那里看,十分注重避讳,尽管屋子内没有隔帘子或屏风,但除了给太子诊脉和看相,其他时候都低着头,不落半点口舌。
“如此……”她沉默了片刻,看向卫卿珩,“可否请殿下让人去查一查娜良娣的那个叫做图鹿的宫女?”
“哦?”
“妾身疑心她知道些什么。”
戴玥姝叹了口气,缓缓道:“不瞒殿下,娜良娣这段时间曾两次醒来,妾总觉得她似乎是知道什么,只是如今她昏迷着,也不知能不能再醒过来……第二次醒来时,她曾恳请妾关照她那个叫做达达的婢女一二,但同是她狄国带来的陪嫁宫女,她却只字不提另一个图鹿,妾心里只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