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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遵长公主之令 第9节

  但霍余早就对此有了心理准备。
  他平静地站起身:“公主早些休息。”
  霍余走出去时,脊背依旧挺直,世家公子的仪态甚好,自矜内敛。
  陈媛看了他的背影,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翌日,霍余深夜进了公主府一事就传得众人皆知。
  昨夜中一时不察,陈媛多喝了几杯茶水,愣是快天际破晓才勉强入睡,快午时,被盼秋叫起来时,尚有些迷糊不清。
  盼秋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将城中流言说给她听:
  “公主,我们可要压下消息?”
  陈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恹恹地说:“他自己都不在意,我作甚劳心劳力地去压消息?”
  盼秋顿时知晓了她的意思。
  不管,任它去。
  倒的确符合公主的作风。
  只不过,盼秋多看了眼陈媛,她还以为昨日霍大人的话对公主有几分影响。
  毕竟公主在霍大人走后,在位置上静静坐了快一个时辰。
  陈媛仿若没看见盼秋的神色,她只是淡淡吩咐:
  “这几日,若陆含清那边有消息,立刻禀告我。”
  说话间,案桌上的杯盏被她不慎碰落,顿时水泼了一地。
  陈媛垂眸,看了许久。
  那水迹,似绕了个圈,最终两条水流汇合,但中间就空着一块地方。
  陈媛忽然一脚踩了上去,再抬起,那处空地立刻和周围一样,皆被水打湿。
  盼秋不知她这是做什么,见她似乎低语了几句,凑近了,盼秋才隐隐听见:
  “……内忧外患,内不治,何以治外……”
  她仿若什么都没听见,忙忙跪下来,轻恼道:
  “公主这是做什么,这是绣房新做好的绣鞋,还未出门,就全踩湿了!”
  陈媛的衣行住食皆奢侈,只一双绣鞋,就镶金嵌珠,价值千金。
  陈媛置若罔闻,只轻声咕哝:
  “又不是不能穿了。”
  盼秋无奈,伺候她用完午膳,才问:“公主今日要去哪儿?”
  “诉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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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陈儋背靠龙椅,不紧不慢地扫了眼台阶下站着的霍余。
  他不卑不亢地垂首。
  但陈儋却看得清楚,和往日的严谨不同,今日霍余的衣袖处颇有些褶皱,似乎为了赶时间,根本没有换下昨日的衣裳。
  陈儋抿了口茶水,掩住自己看戏的神色,他颇有些好奇地问:
  “听说霍卿昨日去了小妹府中?”
  能被当今圣上称之小妹的只有一人。
  霍余知晓这事瞒不过圣上,听见问话,也只不过淡淡“嗯”了声。
  绝口不提去长公主府做了什么。
  陈儋心中轻啧了声。
  真不知小妹昨日深夜赶回去,为何要叫这个闷葫芦?
  能讨他小妹欢心吗?
  为了能让小妹玩得开心,陈儋试探着说:
  “小妹名贵的东西见多了,所以颇为看重口腹之需。”
  他还要继续,霍余就平静地打断了他:
  “皇上,我们还是继续讨论淮南一事吧。”
  陈儋摇头,没成想霍余这般无趣,他笑着说:“这些事,岂是一时半会就可讨论出来的?”
  霍余两耳不闻窗外事,继续说:
  “陆含清进长安后,圣上还未召见过他吧?”
  陆氏曾是异姓侯,但多年过去,历代君王又一心废除世袭罔替,所以,这陆氏请封世子的折子一直被圣上压住不提。
  陈儋和他各说各的:“宫中林御厨拿手的糖醋鱼,小妹只要一回宫就不会错过,诉风楼的乳酥糕,小妹好似也挺喜欢。”
  霍余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抬头,强忍着脾气看向陈儋,陈儋茫然地看向他,似乎不懂他为何不说了。
  霍余忽然泄气。
  他就不懂了,同为皇室,陈媛极重脸面,一丝低头都不愿。
  而陈儋,却是没脸没皮到极点。
  见过君王当朝泪落,就为哭国库无钱吗?
  但不可否认,在陈儋的治理下,不过短短三年,至少吃饱饭的百姓比前朝多了三成。
  能让国家繁荣昌盛、民心安定,那作为君王,就已然合格,一些劣习也可忽略不计。
  陈儋低眉笑了笑:
  “霍卿不用这般严肃,明日就是朕大寿,辛苦一年,霍卿也得让朕松口气不是?”
  他是君王,却不是神仙。
  一直紧绷是神经,可是容易出事的。
  霍余对这兄妹二人素来都束手无策。
  明明繁琐之事,都被圣上扔给了他,这时,圣上和他说辛苦?
  他忽然抬头,冷不丁地说:
  “皇上愿意割爱?”
  陈儋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忽然畅快笑出声。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拒绝:
  “林御厨可不能给你,若不然,日后小妹回宫,岂不是少了一分乐趣?”
  霍余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既然不给,那说何废话”。
  陈儋笑而不语。
  ——既是只说,那自然是炫耀啊。
  与此同时的诉风楼,陆含清给霍余的那封请帖,就是要在此设宴。
  霍余不来,宴会却如约而行。
  陈媛用过午膳,就到了诉风楼,在二楼一个雅间坐下,轻纱垂幔,她视线时不时扫过门口。
  陆含清刚进来,陈媛就看见了他。
  一袭月白锦纹长袍,仅仅只是跨进了店内,就引起所有人的视线,有些人就是这样,什么都不用做,只凭自身气度,就可令人侧目。
  他似乎有些惊讶,轻轻一笑,冲众人拱手示意,如沐清风般,让人下意识就对他生了好感。
  陈媛轻轻移开视线,对于陆含清,陈媛只有一个想法。
  名不虚传。
  能让淮南世家皆敬重,陆含清自不可能如表面般无害,但即使如此,陈媛见他第一面,依旧觉得他称得上人如君子、光风霁月。
  陈媛捻了一块乳酥糕放进口中,眉眼难得舒展开。
  就在这时,轻纱垂幔前走过一个人影,陈媛轻抬眸,就和那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
  陈媛不紧不慢地吃下口中糕点,又抿了口茶水。
  才听见那人颇为迟疑地问:
  “里面的可是靖安长公主?”
  陈媛以手托腮,眉梢闪过一丝好奇,轻轻饶饶地出声:“陆公子是如何猜到是我的?”
  她冲盼秋使了个眼色,盼秋立刻掀开轻纱,请陆含清进来。
  离得近了,陈媛忽然觉得口中的乳酥糕都有些没滋没味。
  她垂眸,掩下那抹惋惜。
  为何这般相貌气度,要生在陆氏嫡子身上?
  陈媛心中不咸不淡地说着可惜,侧耳听见陆含清的回话时,却轻轻笑出了声。
  陆含清说:
  “那日从长安城门经过,得幸见过公主一面,那日公主红衣袭身,风姿气度皆是非凡,无论何人,恐都见之难忘。”
  陈媛真想让霍余过来听听。
  同样的话,该用什么语气说出来,才最讨人欢心。
  作者有话说:
  霍余:???陆含清你可真会钻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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