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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两情敌相斗孰能胜

  若是他肯把季徇带进来,她倒是没什么,只怕季徇的身体状况不行,在这宫中太过气闷,与他身体不利。
  让容公子去问过季徇的意思,他只有一句话,“她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三春无奈,一时半会儿她是出不去了,只好先把人接进来再说。
  季徇是由叔琪派人接进宫的,对于他会这么豪爽的把人带进来,她微觉诧异,曾问过他为什么,他只道:“只要他在这儿,你就不会走。”
  她苦笑,他还真是了解她。
  季徇并没安排住进太子殿,叔琪还没那么大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情敌送到她身边?
  他让季徇住在他寝宫的偏殿,给他找了个内侍的房间。叔琪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他的宫殿只住着他一个人的。那里有得是空房间,只是让人纳闷的是,像他这样性格孤僻的人,怎么会愿和季徇住在一处?
  对于和叔琪共住一殿,季徇还觉无所谓,三春的弟弟,在他眼里就跟自己弟弟一样。试问,你会跟比自己小的弟弟计较一些小事吗?他斜你一眼,你就当没看见;他不给你好脸色,就当他原本脸就那个色;他要敢上嘴骂,不用客气,骂回去就是;要是不管饭,那就更好了,正好有机会可以到三春跟前哭诉一下,顺便跟她吃顿便饭。
  叔琪是绝不会犯这种错误的,他拒绝一切两人共处的机会,自然不可能刻意把人送到她跟前。
  与季徇一起进宫的还有玉真,这为倒是不介意在王宫里住上一住,只因为七国的王宫他住过五个,只有燕国和魏国还没住过。这回倒是沾了她的光了。
  三春咧嘴,他这意思是要再往魏国王宫去一次吗?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季徇和叔琪过得怎么样,不过等了几日,两人倒也相处的很好,最起码没发生什么伤亡流血事件。
  季徇脾气一向很好,叔琪让他住哪儿也没什么异议,若是仲雪,想必会把他拎过来痛揍一顿,打得他肯放人为止吧。
  她和季徇见面,已经是他进宫四天以后的事了,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才最终能和他见一面。
  叔琪亲自陪他过来,一见面就道:“你们可以说三句话,说完必须离开,你们先想想要说什么吧。”
  季徇笑了笑,“不用三句,一句就好。”
  说着轻声问三春,“你过得还好吗?”
  “很好。”她点头。
  “我也很好。”
  只几个字便胜过千言万语,她关心的是季徇的身体,季徇关心的是她的处境。只要彼此都好,便也都放心了。
  季徇被带出去了,有玉真大师在他身边,宫里又有这么多宫女内侍照顾,他的生活应该没问题,只是怕的是他的心情,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无所相依,不知他会不会适应。
  季徇被人请出殿门时,三春追了上去,轻声道:“你保重。”
  季徇笑笑,“你放心好了,我没事的。”
  他现在对什么都看得很透了,仲雪都气不着他,她弟弟这点道行更不用说了。不被他给腻歪了,就算便宜了。
  叔琪以为像季徇这样的优雅公子,肯定没那么多糟心事的,谁想到没几天他就受不了了。
  半夜里他抱着被子,躲到三春住的太子殿来了。见过客人会把主人赶走的吗?他就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一个。
  三春睡眼惺忪地,她睁开眼看见站在面前的叔琪,很是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这得问公子季徇啊。”他气呼呼道。
  大半夜的这个赵国公子也不睡觉,今天吹箫,明天弹琴,后天吟诗,搅得人根本睡不了觉。他平常最好静,有一点动静都睡不着。
  三春有些好笑,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没想到叔琪倒被他给制住了。
  大半夜的也不好再把他赶回去,叫人在外面搭了个塌先让他住一晚。
  可自这天开始,他就赶不走了,无论三春说什么,他都不肯走,甚至有时候连上朝都不愿去,怕她把榻搬走了。
  对于他这种小孩子的心态,三春很觉好笑,在她眼里他就是长不大的弟弟,永远需要别人怜爱。
  知识一国大王放着自己的寝宫不住,却偏偏住到太子殿,还把自己的寝宫让给一国他国公子?这事怎么听着都不觉靠谱。朝中大臣听到此事,都瞠目结舌。
  要娶弃妇的事都没解决,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不少大臣上奏弹劾,相比较而言,那些不满他立三春为后的人,倒少多了。
  每天如雪花般的奏折飞进太子殿,叔琪根本不看奏折,只往她面前一推,“你看看吧,若是愿意,给本王念念也行。”
  三春打开几本瞧瞧,见每本奏折里涉及的事里都有她,不是不满大王娶她,就是不满大王把寝宫让出来。还有的大叹这是亡国之兆,甚至有的大骂叔琪那是个混蛋大王。
  三春对此很有些感触,在奏折后面批示了几字,“大人所说极是。”
  随后再有上奏折痛骂的,她只批两字,“然也。”
  骂的对,说得好,继续骂,多骂一些,最好能把这昏君给骂醒了。
  可是奈何,奈何,昏君根本不理会。叔琪就在一旁看着,随她把奏折批的乱七八糟,似乎国事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国事,也怨不得许多大臣都说他,看这意思,不昏都不行了。
  一次,她实在忍不了了,恨声道:“你身为大王,有点大王的样子好不好。”
  叔琪随手把奏折推的满处都是,颇为不耐道:“要不你当大王,这国家本就是你的,你若在这位置,还用得着我吗?”
  三春叹口气,这个国家交给他,她还真是不放心。
  对于国事她也不太通,但要学习是必须的,不是她要学,而是叔琪,他必须学好如何做一个大王。
  跟句容说了这事,让他为叔琪找了许多老师,有朝中的大臣,还有许多精通韬略之术的能人,玉真也算其中一个。
  每天这些人都在太子殿讲两个时辰的学,她跟着他一起学,从思想上要把他的不上进,给扳过来。
  只要有她在身边,做什么叔琪都还能忍,而且看她很用心的做每件事,一心一意为他打点一切,他也心有感触。每天上奏的书简,也开始翻阅,批示,这些师父上的课也专心听起来。
  他尤其喜欢玉真大师上的课,这位大师性子颇有些诙谐,说的话又极有哲理,很合他的胃口。
  三春也是求了好久,又许了教给玉真炒茶叶的手艺,还许他将来给他建一座最大的学堂,让他的弟子遍天下,他才肯屈尊帮着教导叔琪。
  他对叔琪说,做一个好大王,要做到务实为民自己做实事、负起自己的历史责任,且要抛弃一切情感观念。
  叔琪对此颇不认同,让他抛弃情感,他绝对做不到的。他对感情的执着,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很可怕。不过所谓的责任,他倒可以学着练练。
  他问道:“大师所说,责任心是什么?”
  玉真道:“大王的责任心,是要对全国人民的柴米油盐,生老病死负责。要碰到这样的帝王,老百姓的确会很幸福,但幸福不了几年,大王肯定就抑郁了。没别的,管的事太多,压力太大,人不不逼得发了神经才怪呢。”
  叔琪有些好笑,“大师的意思那到底是该负责,还是不该负责?”
  玉真眨眨眼,“那就靠大王你了。若大王想叫一个人放心,那不妨有责任心点,若想亡国,再不负责任也可。”
  叔琪自然知道他指的人是三春,这些天她为了自己殚尽力竭,操碎了心。
  他曾对她说过,若想要他用心治国,就嫁给他,不管她说什么都依他。但三春显然不同意的,凭他说破了嘴皮都不肯听。他不想强逼着她,这事便搁置下来。到了现在,两人一直相持不下,这会儿想来是他太偏执了,即便为了感情,这般逼迫她,想必她也很辛苦吧。
  因着玉真这一席话,也为着她的心,他也开始学着如何负责任。
  看着叔琪一点点的回复正轨,对国事也慢慢感兴趣,三春是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她不希望燕国会没落在他手里,更不希望他会是亡国之君。
  可是她也知道,以现在燕国的实力,就算叔琪成了有道明君,恐怕也无法跟仲雪抗衡的。只可惜她能做的就是这些,尽可能的把燕国导入正轨,尽她所能尽的力,不管结果如何,便也终身无憾了。
  这些天她有时候跟玉真大师聊天时,也说起过燕国的命运的如何,还请玉真大师帮燕国卜过卦,看看是不是会亡在这一代。
  玉真大师对她笑道:“凡事自有定论,你何必纠结结果如何,难道非要你在国家和爱人之间选择一个,你才满意吗?”
  这正是她所害怕的,玉真一语说中她的心事,不过他说的也对,难道她真的要在其中选择一个才满意吗?可世上又哪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或者有一天叔琪不想做这个大王,也或者仲雪终能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燕国,才能解了这个困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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