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左右为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希婉颜可以很明晰地看到肿瘤由表面及内部发生了一些变化，瘤内的组织活动速度明显变缓了好多，就像是一个突然被抽走了绝大部分力气的人一般，变得很颓丧。
希婉颜知道，这是放射治疗有效果了。
不过，就像雷主任之前说的一样，刀刃似的光束虽然重创了瘤体组织，但确实也没有放过瘤体周围的正常组织，那些被照射到的组织内部也发生了与瘤体类似的反应。
这是一种无区别对待的灭杀行动，应该就是所谓的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吧。
希婉颜撇撇嘴，暗想如果没有自己，小舅这脑袋怕是要伤得不轻，难怪雷主任之前说了那么多丑话，哦，不，是术后后遗症。
半个小时后，雷主任关掉了机房内的机器，螺马刀治疗结束。
等到几人协同医生将勤家二哥送回病房之后，看在躺在床上，除了有些许头晕之外，并无其他症状的人，勤家其余几人都一脸懵，这就完了？
这也太简单了吧。
这是包括勤家大堂哥在内的勤家人的想法，只有希婉颜及医生才知道，这才刚刚是开始。
作为专科医生，雷主任早就对病人及家属的这种反应见怪不怪了，他按照惯例跟他们做了解释。
“这个螺马刀的治疗不是做了就立马见效的，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今天这次才是刚刚开始，今天之后未来至少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这次治疗的效果还会慢慢体现出来，病人这个肿瘤良性的可能性大，所以我们一般要求你们三个月后来复查一次，查看肿瘤的变化情况。
还有，有个情况还得跟你们说一下，病人的病情有点特殊，小脑双侧都长了肿瘤，所以我刚才只对左边这个比较大的肿瘤做了放射性治疗，剩下的这个等到三个月复查之后，再看情况再决定是否接受治疗。”
雷主任的话，让勤家众人都不由得一呆，就连希婉颜都露出了惊诧之色。
勤家大堂哥率先问道。
“雷主任，为什么只做一边的，您之前没跟我们讲过这个情况啊？”
雷主任也是微愣，不过很快调整好面部表情，道。
“这个，我们一般一次只对同一个部位进行放射性治疗，昨天谈话的时候，是我一时疏忽，忘记交代了。不过这样一次做一边，确实是为你们，为病人考虑的。
我昨天已经跟你们提过螺马刀治疗可能会产生的副作用，或者说是后遗症，这些情况绝大部分的病人都是难以避免的，区别只在于症状的轻重与多少而已，每个病人做完一次螺马刀治疗之后，都会花费一定的事情去消化、去应对这次治疗对身体造成的影响。
所以，每对一位病人做完一次螺马刀治疗，我们都会观察一段时间，查看他的治疗效果，如果确有需要，会在他能够再次接受第二次治疗的情况下，再次启动治疗。这样做，也能最大限度地较少后遗症。”
雷主任说完，便等着其他人的反应。
说实话，术前未交待清楚相关的事项，确实是医生的失职，病人及家属若真要闹起来的话，医生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在大环境的背景之下，医生这一职业是很受群众信赖的，而且现在雷主任把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他确实是为病人考虑的，而且就算他昨天这么说了，勤家二哥肯定也会同意他的治疗方案，所以，哪怕心里觉得再可惜、再麻烦，亲家几人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雷主任的一片苦心。
正当勤家几人打算对下一次治疗再作细问的同时，希婉颜的脱口而出。
“主人医生，您能够给我小舅舅一次做完，不，这几天，您能再给我舅舅另一边的肿瘤做螺马刀治疗吗？”
病床周围的人都不由地将目光投向希婉颜。
勤家的几人看着希婉颜没有说话，他们在想着外甥女说出这句话的用意。
而雷主任就没有他们想得这么多了，他只以为这是童言无忌，不过还是用长者的口吻对她说道。
“小姑娘，这样做的话，你小舅舅的病可能就没有这么好治了。”
希婉颜多少明白些他的意思，不过仍旧坚持道。
“可是您昨天和刚才说的时候，也是不一定能保证能把我小舅舅给治好的呀，那为什么不干脆把两次都放一起治了呢？”
雷主任这次没有回答希婉颜的话，而是看向勤家几人，皱起眉头，向勤家人中话语权比较重要的勤家大堂哥问道。
“你们看好自己的孩子。”
这句话单独来讲，语意不甚明确，可放在眼下的情况来看，却是表达出雷主任对勤家人放任孩子插手大人事情的一种不满及谴责。
勤家大堂哥自然明白雷主任话里的意思，如果是在没有听到自家堂弟提到这个堂外甥女的本事之前，他自己也会有如此的感受。
不过，眼下他就不这么想了。
虽然自己仍旧对堂弟说的那些话有所怀疑，但也明白堂弟不会拿这种事情看玩笑，他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完全信任，所缺的不过是亲眼所见罢了。
所以，他眼下想着的是，堂外甥女说出这么一句话，肯定有她的理由。
于是，在雷主任满心地以为勤家的这位主事人该为自己孩子的不懂事，以及他们的教导无法向自己道歉时，勤家大堂哥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雷主任，您看要不趁着这次住院的机会，把我堂弟另一边的肿瘤也给治治？”
一句话把雷主任雷得个名副其实，他确实雷到了！
“你说什么？”
说着，还看向一旁的勤家其他人，看到他们的表情与勤家的这个主事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勤家大堂哥知道雷主任心里的想法，不过仍旧坚持道。
“雷主任，您刚才说的话，我们都听进去了，都明白您都是为了我堂弟着想，但是我们还是希望这次住院就能把两颗肿瘤都治了，免得以后还有再来一次。
您放心，不管之后我堂弟出现什么症状，我们家都不会怪到我们身上，更不可能怪到您身上。”
雷主任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样听着勤家大堂哥的述说，此刻的他十分怀疑勤家的这帮人的脑回路都出问题，要不然这么一个个的都把这么严谨、严肃的事情当成过家家呢。
他不知道是该庆幸昨天的疏忽，没有事先将一次只治疗一个部位的事情交代清楚，还是该哀叹因为没说清楚而导致今天的左右为难。
是的，他很为难，他能保证，如果在今天之前，这些人跟他提出同时对两个部位的肿瘤进行螺马刀治疗，那么他绝对不会接受这个病人。
可如今的情况是，他不仅接受了这个病人，而且还在未与病人及家属达成一致共识的情况下，按照以往的惯例对病人的其中一颗肿瘤做了治疗，这下子，他有心想撂担子不管，也不能轻易脱身了。